夏金吾看見完顏宗望總算是遵循了自己意見離開戰場北上。</p>
心裏送了一口大氣。</p>
指揮手下還剩的鐵浮圖，拐子馬，追上了押運汴梁繳獲的大隊伍。</p>
巡視一圈，然後就回來找完顏宗望。</p>
“二太子，前幾日嶽飛救援張伯奮，我派人收回戰場的鐵浮圖鎧甲，得到幾樣東西！”</p>
花了好幾天時間，張伯奮，嶽飛，趙不試三部一部都沒有能夠全殲。</p>
完顏宗望有些沮喪。</p>
突然聽見夏金吾這麽說，驚訝之後，臉上浮出喜色。</p>
“可有宗澤軍中的火炮，床駑？”</p>
“有硬弩，有火炮，在某看來，宋軍安在馬蹄上這個鐵片，對我們更重要！”</p>
什麽鐵片比火炮還重要。</p>
完顏宗望一愣，在馬上接過了夏金吾從嶽飛部死馬腳下摳出的馬蹄鐵。</p>
“這個鐵片，是用釘釘在馬蹄上的，馬兒腳下有了這個鐵鞋，縱使走上碎石小道，也能如草原縱橫，不知道二太子有沒有注意，宗澤軍騎兵腳踏的馬蹄聲跟我軍不一樣，他軍中將士騎馬，似乎更不在意腳下碎石？”</p>
“你的馬匹也用上了？”</p>
“總共收集到十付，我訂上了八匹馬，駿馬一點不排斥這個鐵鞋，跑的很歡快，尤其是複雜地麵，想必嶽飛之所以這麽快趕來，也有這……”</p>
夏金吾看著完顏宗望翻身下馬。</p>
他也連忙下馬。</p>
看著完顏宗望先走到夏金吾的馬旁，提起馬兒的前蹄，又看了看馬兒的後蹄，躍躍欲試的表情。</p>
他連忙把韁繩交給完顏宗望。</p>
完顏宗望翻身上馬，縱馬狂奔。</p>
差不多兩刻鍾時間，從前方回來。</p>
指著跟隨自己多年的坐騎，迫不及待的高喊。</p>
“金吾，這個怎麽釘上去的，幫我把“天賜”的四個馬蹄都訂上！”</p>
大金國雖然滅了遼國，俘虜了天炸帝。</p>
可是耶律大石在遼朝即將滅亡之際出奔。</p>
三年前耶律大石稱王，到達可敦城（今蒙古國布爾幹省青托羅蓋古回鶻城）建立根據地。</p>
如果金國不及時滅了他，恐怕耶律大石稱帝是遲早的事情。</p>
聽人說耶律大石堅韌睿智，據說西北麵的草原有的是良馬牧場，一旦讓遼國餘孽死灰複燃，東進蠶食蒙古諸多部落，再聯絡大宋夾擊。</p>
終究是大金國背後的一根刺。</p>
如今有了這種馬掌，困擾馬匹的蹄病將會極大的得到緩解，大金國的馬匹數量肯定會倍增，騎兵在衝鋒時候更無顧慮，完顏宗望彷佛看到統一蒙古部落，統一北疆就在眼前。</p>
有了更強大的騎兵，弱宋算什麽。</p>
“二太子，宗澤軍中所鑄造的火炮，硬弩，我找軍中鐵匠看過了，他說鐵料不是凡品，不是天外隕鐵，就是萬鍛精鋼，我懷疑宗澤軍掌控了一種高超的冶鐵技術！”</p>
第一次繳獲了宗澤軍的火炮，夏金吾沒有張揚，畢竟身邊都是西路軍的人。</p>
眼下單獨跟完顏宗望說起。</p>
他的心情好不起來。</p>
他拿起一把硬弩，學著宋軍的樣式上膛，對著前方一百米外的押送的宋人就是一下。</p>
這位汴梁的百姓應聲倒地。</p>
他彷佛就是射殺了一隻獵物，冷血的把另外一把硬弩遞給了完顏宗望。</p>
完顏宗望也從學著夏金吾的樣子，端起來用望山瞄準，射殺了一個宋人。</p>
“這玩意好用，軍中鐵匠不能彷製，國中鐵匠未必不能，你繳獲的火炮能打嗎？”</p>
“隻有兩份，張伯奮把每次使用的火藥，碎石單獨包裹，我舍不得打！”</p>
夏金吾這麽一說，躍躍欲試的完顏宗望也舍不得了，其中一份肯定要留給工匠學習配比，另外一份要是皇帝完顏吳乞買問起，說不定也要演練一番。</p>
畢竟東路軍折損這麽大。</p>
“用箱子把這些火炮，硬弩都裝起來，你的功勞，我會記下來，回去給你請功，對了，立刻派人通知闍母，活女，拔離速他們，但凡繳獲宋軍的馬蹄，火炮，硬弩，統統收集起來！”</p>
夏金吾又接過士兵送來的洛陽鏟，地鑽，完顏宗望看著那東西就彷佛經脈逆轉，渾身的氣血匯集在頭頂，冒煙了。</p>
“把這些混賬東西交給鐵匠，讓他們融了，打成馬蹄鐵！”</p>
“軍中鐵匠說這個鐵料也是萬鍛精鋼，可以打造兵器……”</p>
“沒聽懂我的話嗎？比對你剩下那一付，打馬蹄鐵，永遠讓馬兒踩在腳下！”</p>
看見宗澤軍挖陷蹄坑那個玩意，完顏宗望心裏就有氣，獲得馬蹄鐵的喜悅，不翼而飛。</p>
這種克製騎兵的戰法，就根本不應該存在。</p>
看著夏金吾讓士兵拿走，完顏宗望濃濃的歎了一口氣，彷佛被打敗了。</p>
“還是留一具，回去讓皇帝看看，不是我軍無能……”</p>
此番南下，東路軍傷亡實在太大了。</p>
完顏宗望已經接到快馬來報。</p>
趙構稱帝了。</p>
一戰而下，滅宋已經成為了泡影。</p>
即便這麽多繳獲，此戰仍然有些得不償失。</p>
要拿下大宋，讓大金果生存在這繁華富庶之地，而不是苦寒的白山黑水。</p>
大金果還有一段路要走。</p>
當下還是應該盡快收攏草原各部，為下次攻宋凝聚力量。</p>
宗澤雖然年齡大了，沒兩年帶兵的精力了，然而關勝，李敬，嶽飛，趙不試，種彥鴻從宗澤軍中脫穎而出。</p>
他有些期望能在河東路遇見李敬，又有些擔心完顏宗翰能否跟預料的一樣，趁著李敬，關勝，種彥鴻大舉進入河東路，揮師拿下山東。</p>
張伯奮就算了，嶽飛，趙不試兩人指揮能力，戰力，讓完顏宗望有些擔心。</p>
“二太子，不要太在意黃河這仗的得失，誰都能看的出來，打張伯奮，嶽飛，趙不試，你沒有盡全力，隻是顧慮我軍傷亡！”</p>
“金吾，你說，闍母他們能不能滅了嶽飛？”</p>
“嶽飛，張伯奮所部鏖戰了好幾天，依托的戰壕，又不是城池，晚上也還肆意出擊，體力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我感覺就是消耗兵力的問題，趙不試所部剩下的兵還比較多，也許可以堅持到宗澤援兵來臨，嶽飛，張伯奮他們一定辦不到。”</p>
夏金吾猜的不錯。</p>
一上午，打退了金狗三次衝入戰壕的進攻。</p>
張伯奮，嶽飛所部的手雷已經耗盡，弩箭也差不多都耗盡了。</p>
在嶽飛帶領下，各軍校尉相當負責，把還在堅持的弟兄們組織很好。</p>
每衝入一股的敵軍，都有營指揮，都頭使專門負責。</p>
士兵拿起了洛陽鏟，鑽地鑽，利用戰壕內的藏兵洞，轉角，各種地形，跟金狗搏殺。</p>
全靠著血肉之力，堅持到現在。</p>
金狗也不急於滅殺他們，一步步指揮兵力，利用殺入戰壕的時機，開始填四周幾個方向的陷蹄坑。</p>
一個上午，無數金狗騎兵出動，差不多都快把坑填完了。</p>
也許下午的總共。</p>
金狗吃飽午飯，就會一擁而上。</p>
猶如一個巨大八卦陣的戰壕內，嶽飛和張伯奮身邊的弟兄，能站起來拿起武器搏殺的，已經不超過八百人了。</p>
張伯奮感覺全身上下都拚脫力了。</p>
他看著身邊的嶽飛也好不到那裏去。</p>
在戰壕內靠著土坡啃著一塊馬肉，一動不動。</p>
連上午翹首以盼，希望援軍到來的期待都沒有了。</p>
也許下一次金狗的進攻，就是他們殉國之時。</p>
“鵬舉，這輩子有沒有什麽遺憾？”</p>
“多了去了，我兒子才九歲，我也才二十六，雖然倒下了七八個小時一起長大的弟兄，還有幾個在，我想看著他們死，自己也還不想死，至少沒有看見把金狗趕出我大宋河山，絕不是我死的時候！”</p>
“你小子生孩子還挺早，我兒子也才六歲，你的居然九歲了！我也不想死，可是金狗接下來的進攻，由不得我們啊！”</p>
鐵血的漢子，跟金狗以命相博，可是老婆孩子，總是這些鐵漢心裏最柔軟的地方。</p>
張仲熊想起自己老婆，還不到一歲的孩子。</p>
“大哥，鵬舉，降了吧，我們為大宋，盡力了！”</p>
“我不降，哪怕跟金狗同歸於盡，也不降。”</p>
“我也不降，父親在陣前表明了他的態度，寧死也不準我投降，二弟切勿在說投降！”</p>
說完的嶽飛，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解開了背後的鎧甲，露出了母親刺上去的盡忠報國四個字。</p>
張仲熊也拚的沒有力氣了，看見張仲熊把嶽飛的衣服鎧甲套上去。</p>
一臉慘笑。</p>
“我聽大哥和鵬舉的，跟金狗拚了。”</p>
今日雖然沒有下雪，可是初春的天氣仍然很冷。</p>
張伯奮親手披上嶽飛解下的衣服。</p>
“對了，鵬舉你的馬還在，身邊還有親衛，有沒有能力衝出去？”</p>
“我接到趙大人的軍令是會師鄧州軍，血戰到底，伯奮老哥想讓謀臨陣脫逃呼？”</p>
“你要死在這裏，太可惜了，聽我的，有力氣，能衝就衝出去，我怕你死在這裏，李敬跑我家祠堂罵我祖宗！”</p>
嶽飛和張仲熊都在慘笑。</p>
說來也巧，張伯奮剛剛在戰壕裏幫嶽飛穿好鎧甲，喝了兩口馬肉湯。</p>
金狗的號角再次響起來。</p>
這次金狗不是梯次衝鋒了。</p>
也不怕窩了騎兵兵力。</p>
滿山遍野的金兵，數量在兩萬以上。</p>
直直的朝著的鄧州軍挖掘的戰壕緩緩而來，雖然沒有衝鋒，儼然透出一股死亡的氣息。</p>
嶽飛，張伯奮也知道，他們不衝鋒就是為了跳進巨大的戰壕作戰。</p>
“弟兄們，金人鐵騎肆虐大宋，淫辱我姐妹，掠奪我財貨，殺我老弱，畜生不如，如今嶽飛和弟兄們並肩死戰，為我大宋二郎，做一個鐵血榜樣，相信我們血不會白流，大宋兒郎前赴後繼，一定會把這幫北方的蠻子，趕出大宋疆域！”</p>
“死戰！”</p>
“死戰！”</p>
“死戰！”</p>
眼看著金狗逼近了戰壕，棄馬跳下了戰壕。</p>
戰壕內剩下的鄧州軍，唐州軍，襄陽軍三軍將士發出了最後的怒吼！</p>
紛紛組隊，把守著戰壕內的拐角，等著最後的拚殺。</p>
人不是機器。</p>
連續幾天的拚殺，嶽飛，張伯奮所部實在太疲憊。</p>
這次完顏闍母調集了至少一萬五千人衝進戰壕。</p>
喊出死戰的宋軍弟兄都是一臉苦澀。</p>
眼看著就要接敵了，手上的武器都在顫抖。</p>
忽然，遠處傳來了鼓聲。</p>
正南方向的鼓聲。</p>
宋軍進軍的鼓聲。</p>
沒有聽錯，不是臨時前的幻聽，援軍來了。</p>
“弟兄們，堅持住，宗帥增援我們來了！”</p>
突如起來渡河增援的援兵，讓完顏闍母暴跳如雷。</p>
他已經派出了上百斥候把宗澤盯著。</p>
宗澤所部距離這裏還有一天半以上的路程，怎麽可能還有援軍過來。</p>
更讓他吃驚的是，探馬來報，河東府巨盜王善兵從西北出現。</p>
近十萬人，拿著各種武器，帶著戰車數千。</p>
速度極快，正在全力趕赴嶽飛，趙不試跟他們鏖戰的戰場。</p>
“吹響撤退號角！”</p>
即便是在金國軍中以勇猛頑強的完顏闍母也第一時間吼起來撤退。</p>
如果此番繼續跟張伯奮，嶽飛，趙不試鏖戰，即可能在戰場的五萬多精銳鐵騎，就要陷入南北兩路夾擊。</p>
王善不是土匪嗎？一向跟大宋官軍打仗，怎麽會幫宋朝的官軍？</p>
宗澤怎麽辦到的？</p>
南邊也有近十萬人渡河，浩浩蕩蕩，氣勢宏偉？</p>
哪裏來的兵？</p>
完顏活女，完顏拔離速等人一臉沮喪，眼看著要下午滅掉了張伯奮，嶽飛，就可以專心對付趙不試了。</p>
這個節骨眼上，宋朝的援軍來了。</p>
還特娘的來了這麽多人。</p>
南北兩路加起來近二十萬人。</p>
戰場瞬息萬變。</p>
聽見了援軍鼓聲。</p>
看見跳入戰壕的金狗撤退，本來精疲力竭的張伯奮，嶽飛，絕處逢生，滿血複活了。</p>
“殺，殺金狗，朝著趙侍郎領軍方向匯合！”</p>
李敬和部分親衛，在戰壕內就跳上了自己的駿馬。</p>
朝著撤退的金狗衝鋒。</p>
跟嶽飛有些心有靈犀的彭衝，也聽見了遠處援軍的鼓聲，對趙不試建議。</p>
“趙大人，此刻是匯合張伯奮，嶽飛所部的最好機會了，我擔心他們強虜之末了！”</p>
趙不試有些擔心是陷阱，可是聽到東麵喊殺震天。</p>
他甚至可以聽見嶽飛的吼聲。</p>
“唐州軍，襄陽軍，全軍聽令，跳出戰壕，結陣衝鋒，給我衝，朝著西麵，嶽飛所在方向，衝啊！”</p>
趙不試所部兩軍大部分是範納所部的，部分是具有結陣能力的。</p>
在平原上，沒有結陣的一萬步軍，哪怕鎧甲還可以，也未必能擋住一兩千騎兵的衝鋒。</p>
結陣以後，讓騎兵衝起來，也至少付出對等的傷亡。</p>
這些老兵有些舍不得戰壕。</p>
有了戰壕，外圍再有著陷蹄坑的保護。</p>
對上騎兵，完全可以打出以弱勝強的戰績。</p>
可是軍令下來，全部提起了手上的武器，能結陣的，紛紛拿起槍盾，不會結陣的，拿起了弓弩。</p>
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明明是來找他們拚命的金狗。</p>
居然在退。</p>
遠處若有若無的鼓點，也許真的是援軍。</p>
大宋的援軍真的來了。</p>
趙不試有些迷湖，哪裏來的援軍啊，怎麽這時候才到？</p>
他哪裏知道，北邊的王善所部，早就知道了這裏的戰事，一直按兵不動，是擔心打不過金狗，南邊的援軍，都源於李敬丟在封丘的一起長大的弟兄程忠。</p>
他在封丘可不止是關注著金狗，宗澤被金狗所騙的情報，也是他傳出去的。</p>
為此很自責。</p>
誰知道他的斥候居然發現了被康王趙構派到鄭州西麵去視察陵寢的張所所部。</p>
要知道，宗澤軍孤軍勤王奮戰，對其他隔岸觀火的宋軍沒有一點好感。</p>
可是這股宋軍不一樣。</p>
軍服雜亂，而且破爛，手上的裝備大部分都是農具。</p>
而這股軍隊尾隨完顏宗望他們而去，跟兩路從汴梁城北上的金狗擦肩而過。</p>
看起來更像是義軍而不是廂軍。</p>
程忠等跟李敬一起長大的兄弟沒少聽李敬說天下大勢，也知道張伯奮他們可能遇到了大麻煩。</p>
冒著膽子聯絡上去。</p>
何曾想，正好對了張所的胃口。</p>
聽說汴梁被包圍，張所帶領自己為保河北，從河北東路招募了十多萬義軍一路南下，風餐露宿，連衣食都得不到保障。</p>
沒找到四處接受土匪的宗澤，卻派人聯絡上了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康王。</p>
他哪裏知道趙構最煩義軍。</p>
沒有給他一分錢，一粒糧食，也沒有讓他去解救汴梁，反而讓他去視察宋朝曆代皇帝陵寢。</p>
無奈的張所隻能執行軍令，好不容易到了鄭州。</p>
金狗都押著隊伍都跑去洛陽了。</p>
這時候程忠來了。</p>
趙構不管活人管死人，張所一路到鄭州都滿懷憤怒。</p>
見到程忠也沒什麽好臉色。</p>
起初張所還害怕程忠是金狗探子，設計騙他，各種情報逐步匯集。</p>
他終於清楚宗澤帶兵在黃河北岸擺開防線，堵截被金人從汴梁劫掠的百姓，百官，皇族北上。</p>
下了決斷的張所，帶著十萬義軍連夜西進。</p>
渡河參戰。</p>
正當他在黃河南岸休息，四處打探黃河北岸戰況的時候，驚動了王善的探子。</p>
王善正被折彥質搞的煩不勝煩。</p>
什麽存亡齒寒，土匪不是出路。</p>
應該投奔兵部，成為官軍，抵抗金國，光宗耀祖。</p>
盡管折彥質吹的天花亂墜。</p>
也無法扭轉宗澤軍在被金狗包圍全殲的劣勢。</p>
王善山寨裏的弟兄都不想出兵幫官軍打仗。</p>
可是王善明白折彥質說的是對的，如果金軍占據了河東，占據了河南，王善的土匪軍將沒有容身之地。</p>
</p>
金狗在河東四處劫掠，屠城。</p>
短短一年時間，他們山寨從幾千人，發展到十幾萬，這個速度還在繼續膨脹。</p>
失去了河東府重要城池周圍的肥沃土地。</p>
這麽多人，養都養不起。</p>
山寨需要一個出路。</p>
於是王善承諾折彥質，隻要下麵趙不試，嶽飛所部援軍來了，他就出兵。</p>
之所以這麽推脫，也是為了敷衍山寨那些目光短淺的混蛋。</p>
其實王善更想見一見宗澤。</p>
聽說他對上金狗，每戰必勝，經常以少勝多，對戰屢屢傷亡少於金狗。</p>
連金狗也稱呼他為宗爺爺。</p>
他也沒想到，宗澤還在趕來的路上，張所先到了。</p>
好不容易收攏了手上的騎兵。</p>
完顏闍母看見南邊渡河北上的宋軍，手裏大部分還拿著木器，農具，氣的七竅生煙。</p>
跟打群架一樣，衝向他們的陣營。</p>
偏偏這時候，西北方的王稟也來了。</p>
派人追上去稟報完顏宗望已經來不及了。</p>
王稟這個河東巨匪非常謹慎，推著戰車對付金軍的鐵騎。</p>
現在是戰，是退。</p>
打南方，還是進攻北方，完顏闍母陷入了兩難的困境。</p>
南方張所所部顯然不堪一擊。</p>
可是進攻難免，北麵王稟所部，勢必壓上來，搞不好在黃河邊背水一戰，傷亡就大了去了。</p>
如果進攻北麵，也不好打。</p>
“闍母，二太子所部押運的物資要緊，撤，向西北方向，繞過嶽飛軍挖掘的坑壕，撤！”</p>
“撤兵，豈不是怕了宋軍？”</p>
完顏闍母隻擔心不好打，可從沒想過要撤？</p>
“若不是憂心無謂傷亡，二太子早就拿下嶽飛，趙不試了！”</p>
眾將恍然大悟，東路軍在河北傷亡太大，西路軍在汴梁也有傷亡，若是此番兩路南下大軍都有重大傷亡，打掉的是大金果戰爭潛力。</p>
“拔離速，你來斷後？”</p>
斷後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完顏拔離速才不願意做，眼看著他搖頭，完顏闍母由盯著完顏活女，這家夥也不願意。</p>
最後被斷後的事情丟給了遼族降兵。</p>
隨著金狗開始向東北退卻。</p>
堵截張伯奮，嶽飛和趙不試兩部之間的隔閡已經不在。</p>
兩軍在幾天苦戰後，終於會師。</p>
張伯奮看著趙不試跟自己撲來，一頭就栽倒在地上。</p>
他實在太緊張，太累了。</p>
嚇的趙不試，嶽飛連忙把他扶起來，張仲熊嗓子都吼破了，怎麽也叫不醒哥哥。</p>
直到隨軍醫護說張伯奮隻是太疲勞，睡一覺就沒事，他們才放下心來。</p>
沒一會功夫。</p>
張所在義軍將領的初擁下，河北東路義軍也算是跟鄧州，唐州，襄陽軍會師了。</p>
趙不試一直以為來的是宗澤，沒想到是張所。</p>
不過不管是誰，他都很激動，握著張所的手就不放。</p>
千鈞一發，絕處逢生，嶽飛也把張所看做救命恩人。</p>
“張大人，義軍武器簡陋，戰壕內有大量武器，戰壕外也有大量箭失，你趕緊派人收集起來，準備北上，完顏宗望押著汴梁城百姓，押著皇族，女卷，百官，甚至還有官家北上了！”</p>
張伯奮軍一萬多人，嶽飛騎兵三千，活下來的也才五六百。</p>
大量的軍械散落在戰壕。</p>
張所的河北東路宣撫使被種彥鴻取代，嶽飛也不知道叫他什麽，第一時間讓他收羅武器。</p>
河北義軍手上很多都是木家夥，找康王，康王根本沒提這件事。</p>
張所對嶽飛很有好感。</p>
聽程忠介紹，他才知道嶽飛現在是唐州通判。</p>
“我帶大人去！”</p>
張仲熊本來想爭辯，急的滿臉漲紅，想說兵器是鄧州軍的，嶽飛連忙在他耳邊低語。</p>
“鄧州軍的裝備，我會找三弟幫你們補齊，若非張所帶兵趕到，我們就死定了。”</p>
心裏送了一口大氣。</p>
指揮手下還剩的鐵浮圖，拐子馬，追上了押運汴梁繳獲的大隊伍。</p>
巡視一圈，然後就回來找完顏宗望。</p>
“二太子，前幾日嶽飛救援張伯奮，我派人收回戰場的鐵浮圖鎧甲，得到幾樣東西！”</p>
花了好幾天時間，張伯奮，嶽飛，趙不試三部一部都沒有能夠全殲。</p>
完顏宗望有些沮喪。</p>
突然聽見夏金吾這麽說，驚訝之後，臉上浮出喜色。</p>
“可有宗澤軍中的火炮，床駑？”</p>
“有硬弩，有火炮，在某看來，宋軍安在馬蹄上這個鐵片，對我們更重要！”</p>
什麽鐵片比火炮還重要。</p>
完顏宗望一愣，在馬上接過了夏金吾從嶽飛部死馬腳下摳出的馬蹄鐵。</p>
“這個鐵片，是用釘釘在馬蹄上的，馬兒腳下有了這個鐵鞋，縱使走上碎石小道，也能如草原縱橫，不知道二太子有沒有注意，宗澤軍騎兵腳踏的馬蹄聲跟我軍不一樣，他軍中將士騎馬，似乎更不在意腳下碎石？”</p>
“你的馬匹也用上了？”</p>
“總共收集到十付，我訂上了八匹馬，駿馬一點不排斥這個鐵鞋，跑的很歡快，尤其是複雜地麵，想必嶽飛之所以這麽快趕來，也有這……”</p>
夏金吾看著完顏宗望翻身下馬。</p>
他也連忙下馬。</p>
看著完顏宗望先走到夏金吾的馬旁，提起馬兒的前蹄，又看了看馬兒的後蹄，躍躍欲試的表情。</p>
他連忙把韁繩交給完顏宗望。</p>
完顏宗望翻身上馬，縱馬狂奔。</p>
差不多兩刻鍾時間，從前方回來。</p>
指著跟隨自己多年的坐騎，迫不及待的高喊。</p>
“金吾，這個怎麽釘上去的，幫我把“天賜”的四個馬蹄都訂上！”</p>
大金國雖然滅了遼國，俘虜了天炸帝。</p>
可是耶律大石在遼朝即將滅亡之際出奔。</p>
三年前耶律大石稱王，到達可敦城（今蒙古國布爾幹省青托羅蓋古回鶻城）建立根據地。</p>
如果金國不及時滅了他，恐怕耶律大石稱帝是遲早的事情。</p>
聽人說耶律大石堅韌睿智，據說西北麵的草原有的是良馬牧場，一旦讓遼國餘孽死灰複燃，東進蠶食蒙古諸多部落，再聯絡大宋夾擊。</p>
終究是大金國背後的一根刺。</p>
如今有了這種馬掌，困擾馬匹的蹄病將會極大的得到緩解，大金國的馬匹數量肯定會倍增，騎兵在衝鋒時候更無顧慮，完顏宗望彷佛看到統一蒙古部落，統一北疆就在眼前。</p>
有了更強大的騎兵，弱宋算什麽。</p>
“二太子，宗澤軍中所鑄造的火炮，硬弩，我找軍中鐵匠看過了，他說鐵料不是凡品，不是天外隕鐵，就是萬鍛精鋼，我懷疑宗澤軍掌控了一種高超的冶鐵技術！”</p>
第一次繳獲了宗澤軍的火炮，夏金吾沒有張揚，畢竟身邊都是西路軍的人。</p>
眼下單獨跟完顏宗望說起。</p>
他的心情好不起來。</p>
他拿起一把硬弩，學著宋軍的樣式上膛，對著前方一百米外的押送的宋人就是一下。</p>
這位汴梁的百姓應聲倒地。</p>
他彷佛就是射殺了一隻獵物，冷血的把另外一把硬弩遞給了完顏宗望。</p>
完顏宗望也從學著夏金吾的樣子，端起來用望山瞄準，射殺了一個宋人。</p>
“這玩意好用，軍中鐵匠不能彷製，國中鐵匠未必不能，你繳獲的火炮能打嗎？”</p>
“隻有兩份，張伯奮把每次使用的火藥，碎石單獨包裹，我舍不得打！”</p>
夏金吾這麽一說，躍躍欲試的完顏宗望也舍不得了，其中一份肯定要留給工匠學習配比，另外一份要是皇帝完顏吳乞買問起，說不定也要演練一番。</p>
畢竟東路軍折損這麽大。</p>
“用箱子把這些火炮，硬弩都裝起來，你的功勞，我會記下來，回去給你請功，對了，立刻派人通知闍母，活女，拔離速他們，但凡繳獲宋軍的馬蹄，火炮，硬弩，統統收集起來！”</p>
夏金吾又接過士兵送來的洛陽鏟，地鑽，完顏宗望看著那東西就彷佛經脈逆轉，渾身的氣血匯集在頭頂，冒煙了。</p>
“把這些混賬東西交給鐵匠，讓他們融了，打成馬蹄鐵！”</p>
“軍中鐵匠說這個鐵料也是萬鍛精鋼，可以打造兵器……”</p>
“沒聽懂我的話嗎？比對你剩下那一付，打馬蹄鐵，永遠讓馬兒踩在腳下！”</p>
看見宗澤軍挖陷蹄坑那個玩意，完顏宗望心裏就有氣，獲得馬蹄鐵的喜悅，不翼而飛。</p>
這種克製騎兵的戰法，就根本不應該存在。</p>
看著夏金吾讓士兵拿走，完顏宗望濃濃的歎了一口氣，彷佛被打敗了。</p>
“還是留一具，回去讓皇帝看看，不是我軍無能……”</p>
此番南下，東路軍傷亡實在太大了。</p>
完顏宗望已經接到快馬來報。</p>
趙構稱帝了。</p>
一戰而下，滅宋已經成為了泡影。</p>
即便這麽多繳獲，此戰仍然有些得不償失。</p>
要拿下大宋，讓大金果生存在這繁華富庶之地，而不是苦寒的白山黑水。</p>
大金果還有一段路要走。</p>
當下還是應該盡快收攏草原各部，為下次攻宋凝聚力量。</p>
宗澤雖然年齡大了，沒兩年帶兵的精力了，然而關勝，李敬，嶽飛，趙不試，種彥鴻從宗澤軍中脫穎而出。</p>
他有些期望能在河東路遇見李敬，又有些擔心完顏宗翰能否跟預料的一樣，趁著李敬，關勝，種彥鴻大舉進入河東路，揮師拿下山東。</p>
張伯奮就算了，嶽飛，趙不試兩人指揮能力，戰力，讓完顏宗望有些擔心。</p>
“二太子，不要太在意黃河這仗的得失，誰都能看的出來，打張伯奮，嶽飛，趙不試，你沒有盡全力，隻是顧慮我軍傷亡！”</p>
“金吾，你說，闍母他們能不能滅了嶽飛？”</p>
“嶽飛，張伯奮所部鏖戰了好幾天，依托的戰壕，又不是城池，晚上也還肆意出擊，體力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我感覺就是消耗兵力的問題，趙不試所部剩下的兵還比較多，也許可以堅持到宗澤援兵來臨，嶽飛，張伯奮他們一定辦不到。”</p>
夏金吾猜的不錯。</p>
一上午，打退了金狗三次衝入戰壕的進攻。</p>
張伯奮，嶽飛所部的手雷已經耗盡，弩箭也差不多都耗盡了。</p>
在嶽飛帶領下，各軍校尉相當負責，把還在堅持的弟兄們組織很好。</p>
每衝入一股的敵軍，都有營指揮，都頭使專門負責。</p>
士兵拿起了洛陽鏟，鑽地鑽，利用戰壕內的藏兵洞，轉角，各種地形，跟金狗搏殺。</p>
全靠著血肉之力，堅持到現在。</p>
金狗也不急於滅殺他們，一步步指揮兵力，利用殺入戰壕的時機，開始填四周幾個方向的陷蹄坑。</p>
一個上午，無數金狗騎兵出動，差不多都快把坑填完了。</p>
也許下午的總共。</p>
金狗吃飽午飯，就會一擁而上。</p>
猶如一個巨大八卦陣的戰壕內，嶽飛和張伯奮身邊的弟兄，能站起來拿起武器搏殺的，已經不超過八百人了。</p>
張伯奮感覺全身上下都拚脫力了。</p>
他看著身邊的嶽飛也好不到那裏去。</p>
在戰壕內靠著土坡啃著一塊馬肉，一動不動。</p>
連上午翹首以盼，希望援軍到來的期待都沒有了。</p>
也許下一次金狗的進攻，就是他們殉國之時。</p>
“鵬舉，這輩子有沒有什麽遺憾？”</p>
“多了去了，我兒子才九歲，我也才二十六，雖然倒下了七八個小時一起長大的弟兄，還有幾個在，我想看著他們死，自己也還不想死，至少沒有看見把金狗趕出我大宋河山，絕不是我死的時候！”</p>
“你小子生孩子還挺早，我兒子也才六歲，你的居然九歲了！我也不想死，可是金狗接下來的進攻，由不得我們啊！”</p>
鐵血的漢子，跟金狗以命相博，可是老婆孩子，總是這些鐵漢心裏最柔軟的地方。</p>
張仲熊想起自己老婆，還不到一歲的孩子。</p>
“大哥，鵬舉，降了吧，我們為大宋，盡力了！”</p>
“我不降，哪怕跟金狗同歸於盡，也不降。”</p>
“我也不降，父親在陣前表明了他的態度，寧死也不準我投降，二弟切勿在說投降！”</p>
說完的嶽飛，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解開了背後的鎧甲，露出了母親刺上去的盡忠報國四個字。</p>
張仲熊也拚的沒有力氣了，看見張仲熊把嶽飛的衣服鎧甲套上去。</p>
一臉慘笑。</p>
“我聽大哥和鵬舉的，跟金狗拚了。”</p>
今日雖然沒有下雪，可是初春的天氣仍然很冷。</p>
張伯奮親手披上嶽飛解下的衣服。</p>
“對了，鵬舉你的馬還在，身邊還有親衛，有沒有能力衝出去？”</p>
“我接到趙大人的軍令是會師鄧州軍，血戰到底，伯奮老哥想讓謀臨陣脫逃呼？”</p>
“你要死在這裏，太可惜了，聽我的，有力氣，能衝就衝出去，我怕你死在這裏，李敬跑我家祠堂罵我祖宗！”</p>
嶽飛和張仲熊都在慘笑。</p>
說來也巧，張伯奮剛剛在戰壕裏幫嶽飛穿好鎧甲，喝了兩口馬肉湯。</p>
金狗的號角再次響起來。</p>
這次金狗不是梯次衝鋒了。</p>
也不怕窩了騎兵兵力。</p>
滿山遍野的金兵，數量在兩萬以上。</p>
直直的朝著的鄧州軍挖掘的戰壕緩緩而來，雖然沒有衝鋒，儼然透出一股死亡的氣息。</p>
嶽飛，張伯奮也知道，他們不衝鋒就是為了跳進巨大的戰壕作戰。</p>
“弟兄們，金人鐵騎肆虐大宋，淫辱我姐妹，掠奪我財貨，殺我老弱，畜生不如，如今嶽飛和弟兄們並肩死戰，為我大宋二郎，做一個鐵血榜樣，相信我們血不會白流，大宋兒郎前赴後繼，一定會把這幫北方的蠻子，趕出大宋疆域！”</p>
“死戰！”</p>
“死戰！”</p>
“死戰！”</p>
眼看著金狗逼近了戰壕，棄馬跳下了戰壕。</p>
戰壕內剩下的鄧州軍，唐州軍，襄陽軍三軍將士發出了最後的怒吼！</p>
紛紛組隊，把守著戰壕內的拐角，等著最後的拚殺。</p>
人不是機器。</p>
連續幾天的拚殺，嶽飛，張伯奮所部實在太疲憊。</p>
這次完顏闍母調集了至少一萬五千人衝進戰壕。</p>
喊出死戰的宋軍弟兄都是一臉苦澀。</p>
眼看著就要接敵了，手上的武器都在顫抖。</p>
忽然，遠處傳來了鼓聲。</p>
正南方向的鼓聲。</p>
宋軍進軍的鼓聲。</p>
沒有聽錯，不是臨時前的幻聽，援軍來了。</p>
“弟兄們，堅持住，宗帥增援我們來了！”</p>
突如起來渡河增援的援兵，讓完顏闍母暴跳如雷。</p>
他已經派出了上百斥候把宗澤盯著。</p>
宗澤所部距離這裏還有一天半以上的路程，怎麽可能還有援軍過來。</p>
更讓他吃驚的是，探馬來報，河東府巨盜王善兵從西北出現。</p>
近十萬人，拿著各種武器，帶著戰車數千。</p>
速度極快，正在全力趕赴嶽飛，趙不試跟他們鏖戰的戰場。</p>
“吹響撤退號角！”</p>
即便是在金國軍中以勇猛頑強的完顏闍母也第一時間吼起來撤退。</p>
如果此番繼續跟張伯奮，嶽飛，趙不試鏖戰，即可能在戰場的五萬多精銳鐵騎，就要陷入南北兩路夾擊。</p>
王善不是土匪嗎？一向跟大宋官軍打仗，怎麽會幫宋朝的官軍？</p>
宗澤怎麽辦到的？</p>
南邊也有近十萬人渡河，浩浩蕩蕩，氣勢宏偉？</p>
哪裏來的兵？</p>
完顏活女，完顏拔離速等人一臉沮喪，眼看著要下午滅掉了張伯奮，嶽飛，就可以專心對付趙不試了。</p>
這個節骨眼上，宋朝的援軍來了。</p>
還特娘的來了這麽多人。</p>
南北兩路加起來近二十萬人。</p>
戰場瞬息萬變。</p>
聽見了援軍鼓聲。</p>
看見跳入戰壕的金狗撤退，本來精疲力竭的張伯奮，嶽飛，絕處逢生，滿血複活了。</p>
“殺，殺金狗，朝著趙侍郎領軍方向匯合！”</p>
李敬和部分親衛，在戰壕內就跳上了自己的駿馬。</p>
朝著撤退的金狗衝鋒。</p>
跟嶽飛有些心有靈犀的彭衝，也聽見了遠處援軍的鼓聲，對趙不試建議。</p>
“趙大人，此刻是匯合張伯奮，嶽飛所部的最好機會了，我擔心他們強虜之末了！”</p>
趙不試有些擔心是陷阱，可是聽到東麵喊殺震天。</p>
他甚至可以聽見嶽飛的吼聲。</p>
“唐州軍，襄陽軍，全軍聽令，跳出戰壕，結陣衝鋒，給我衝，朝著西麵，嶽飛所在方向，衝啊！”</p>
趙不試所部兩軍大部分是範納所部的，部分是具有結陣能力的。</p>
在平原上，沒有結陣的一萬步軍，哪怕鎧甲還可以，也未必能擋住一兩千騎兵的衝鋒。</p>
結陣以後，讓騎兵衝起來，也至少付出對等的傷亡。</p>
這些老兵有些舍不得戰壕。</p>
有了戰壕，外圍再有著陷蹄坑的保護。</p>
對上騎兵，完全可以打出以弱勝強的戰績。</p>
可是軍令下來，全部提起了手上的武器，能結陣的，紛紛拿起槍盾，不會結陣的，拿起了弓弩。</p>
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明明是來找他們拚命的金狗。</p>
居然在退。</p>
遠處若有若無的鼓點，也許真的是援軍。</p>
大宋的援軍真的來了。</p>
趙不試有些迷湖，哪裏來的援軍啊，怎麽這時候才到？</p>
他哪裏知道，北邊的王善所部，早就知道了這裏的戰事，一直按兵不動，是擔心打不過金狗，南邊的援軍，都源於李敬丟在封丘的一起長大的弟兄程忠。</p>
他在封丘可不止是關注著金狗，宗澤被金狗所騙的情報，也是他傳出去的。</p>
為此很自責。</p>
誰知道他的斥候居然發現了被康王趙構派到鄭州西麵去視察陵寢的張所所部。</p>
要知道，宗澤軍孤軍勤王奮戰，對其他隔岸觀火的宋軍沒有一點好感。</p>
可是這股宋軍不一樣。</p>
軍服雜亂，而且破爛，手上的裝備大部分都是農具。</p>
而這股軍隊尾隨完顏宗望他們而去，跟兩路從汴梁城北上的金狗擦肩而過。</p>
看起來更像是義軍而不是廂軍。</p>
程忠等跟李敬一起長大的兄弟沒少聽李敬說天下大勢，也知道張伯奮他們可能遇到了大麻煩。</p>
冒著膽子聯絡上去。</p>
何曾想，正好對了張所的胃口。</p>
聽說汴梁被包圍，張所帶領自己為保河北，從河北東路招募了十多萬義軍一路南下，風餐露宿，連衣食都得不到保障。</p>
沒找到四處接受土匪的宗澤，卻派人聯絡上了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康王。</p>
他哪裏知道趙構最煩義軍。</p>
沒有給他一分錢，一粒糧食，也沒有讓他去解救汴梁，反而讓他去視察宋朝曆代皇帝陵寢。</p>
無奈的張所隻能執行軍令，好不容易到了鄭州。</p>
金狗都押著隊伍都跑去洛陽了。</p>
這時候程忠來了。</p>
趙構不管活人管死人，張所一路到鄭州都滿懷憤怒。</p>
見到程忠也沒什麽好臉色。</p>
起初張所還害怕程忠是金狗探子，設計騙他，各種情報逐步匯集。</p>
他終於清楚宗澤帶兵在黃河北岸擺開防線，堵截被金人從汴梁劫掠的百姓，百官，皇族北上。</p>
下了決斷的張所，帶著十萬義軍連夜西進。</p>
渡河參戰。</p>
正當他在黃河南岸休息，四處打探黃河北岸戰況的時候，驚動了王善的探子。</p>
王善正被折彥質搞的煩不勝煩。</p>
什麽存亡齒寒，土匪不是出路。</p>
應該投奔兵部，成為官軍，抵抗金國，光宗耀祖。</p>
盡管折彥質吹的天花亂墜。</p>
也無法扭轉宗澤軍在被金狗包圍全殲的劣勢。</p>
王善山寨裏的弟兄都不想出兵幫官軍打仗。</p>
可是王善明白折彥質說的是對的，如果金軍占據了河東，占據了河南，王善的土匪軍將沒有容身之地。</p>
</p>
金狗在河東四處劫掠，屠城。</p>
短短一年時間，他們山寨從幾千人，發展到十幾萬，這個速度還在繼續膨脹。</p>
失去了河東府重要城池周圍的肥沃土地。</p>
這麽多人，養都養不起。</p>
山寨需要一個出路。</p>
於是王善承諾折彥質，隻要下麵趙不試，嶽飛所部援軍來了，他就出兵。</p>
之所以這麽推脫，也是為了敷衍山寨那些目光短淺的混蛋。</p>
其實王善更想見一見宗澤。</p>
聽說他對上金狗，每戰必勝，經常以少勝多，對戰屢屢傷亡少於金狗。</p>
連金狗也稱呼他為宗爺爺。</p>
他也沒想到，宗澤還在趕來的路上，張所先到了。</p>
好不容易收攏了手上的騎兵。</p>
完顏闍母看見南邊渡河北上的宋軍，手裏大部分還拿著木器，農具，氣的七竅生煙。</p>
跟打群架一樣，衝向他們的陣營。</p>
偏偏這時候，西北方的王稟也來了。</p>
派人追上去稟報完顏宗望已經來不及了。</p>
王稟這個河東巨匪非常謹慎，推著戰車對付金軍的鐵騎。</p>
現在是戰，是退。</p>
打南方，還是進攻北方，完顏闍母陷入了兩難的困境。</p>
南方張所所部顯然不堪一擊。</p>
可是進攻難免，北麵王稟所部，勢必壓上來，搞不好在黃河邊背水一戰，傷亡就大了去了。</p>
如果進攻北麵，也不好打。</p>
“闍母，二太子所部押運的物資要緊，撤，向西北方向，繞過嶽飛軍挖掘的坑壕，撤！”</p>
“撤兵，豈不是怕了宋軍？”</p>
完顏闍母隻擔心不好打，可從沒想過要撤？</p>
“若不是憂心無謂傷亡，二太子早就拿下嶽飛，趙不試了！”</p>
眾將恍然大悟，東路軍在河北傷亡太大，西路軍在汴梁也有傷亡，若是此番兩路南下大軍都有重大傷亡，打掉的是大金果戰爭潛力。</p>
“拔離速，你來斷後？”</p>
斷後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完顏拔離速才不願意做，眼看著他搖頭，完顏闍母由盯著完顏活女，這家夥也不願意。</p>
最後被斷後的事情丟給了遼族降兵。</p>
隨著金狗開始向東北退卻。</p>
堵截張伯奮，嶽飛和趙不試兩部之間的隔閡已經不在。</p>
兩軍在幾天苦戰後，終於會師。</p>
張伯奮看著趙不試跟自己撲來，一頭就栽倒在地上。</p>
他實在太緊張，太累了。</p>
嚇的趙不試，嶽飛連忙把他扶起來，張仲熊嗓子都吼破了，怎麽也叫不醒哥哥。</p>
直到隨軍醫護說張伯奮隻是太疲勞，睡一覺就沒事，他們才放下心來。</p>
沒一會功夫。</p>
張所在義軍將領的初擁下，河北東路義軍也算是跟鄧州，唐州，襄陽軍會師了。</p>
趙不試一直以為來的是宗澤，沒想到是張所。</p>
不過不管是誰，他都很激動，握著張所的手就不放。</p>
千鈞一發，絕處逢生，嶽飛也把張所看做救命恩人。</p>
“張大人，義軍武器簡陋，戰壕內有大量武器，戰壕外也有大量箭失，你趕緊派人收集起來，準備北上，完顏宗望押著汴梁城百姓，押著皇族，女卷，百官，甚至還有官家北上了！”</p>
張伯奮軍一萬多人，嶽飛騎兵三千，活下來的也才五六百。</p>
大量的軍械散落在戰壕。</p>
張所的河北東路宣撫使被種彥鴻取代，嶽飛也不知道叫他什麽，第一時間讓他收羅武器。</p>
河北義軍手上很多都是木家夥，找康王，康王根本沒提這件事。</p>
張所對嶽飛很有好感。</p>
聽程忠介紹，他才知道嶽飛現在是唐州通判。</p>
“我帶大人去！”</p>
張仲熊本來想爭辯，急的滿臉漲紅，想說兵器是鄧州軍的，嶽飛連忙在他耳邊低語。</p>
“鄧州軍的裝備，我會找三弟幫你們補齊，若非張所帶兵趕到，我們就死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