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伊蘭紅著臉,連忙拉了拉阿蘿的衣袖。“阿蘿!小聲一點,可別被雲涯聽見了。”


    “蘭兒在和阿蘿說什麽,為何不能讓我聽見?”眨眼間,霄雲涯已走到了寧伊蘭的麵前。


    公子一笑,如曇花盛開,清秀俊美。


    高大的身影將她罩在一片陰影內,阿蘿已經悄悄溜走了。此處隻留下寧伊蘭與霄雲涯二人,男子身上的氣息撲麵而來。寧伊蘭低著頭,不敢看他,隻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快跳出胸膛外了。


    “我…我,雲涯我們已一年未見了,我家人不讓我外出。這一年中,雲涯可有將我忘過?”寧伊蘭鼓起勇氣,將心中的話托盤而出。她粉衣上用銀絲繡的百合花在陽光下褶褶發亮,可她眼中閃爍的情愫,比那銀絲還閃亮幾分。


    霄雲涯的幽暗的眼瞳看著她,抿著唇。在他們一家被趕出霄府後,他家與寧家就再無聯係了。得知她被家裏人禁足,他想過去看望她,但是他不敢!以他的身份,連踏入寧府都不夠格!


    見他沒有說話,寧伊蘭有些失望,眼中光亮漸漸消散。“蘭兒是一直不曾將雲涯忘了的,雲涯若是心中有了別的女子盡管告訴蘭兒,蘭兒必定不會再來打擾你。”話越說,心中越是委屈。話剛說完,她的眼眶中便噙滿淚水。她抿著櫻紅的嘴唇,努力克製著自己,忍著讓眼淚奪眶而出的衝動。


    霄雲涯見她哭了,一時手忙腳亂。他從懷裏掏出一塊藍色的帕子,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寧伊蘭一把握住霄雲涯的手,這繡帕是她繡給他的。若是他心中無她,又怎會將她送的東西貼身攜帶。


    她欣喜的看著他。


    霄雲涯眼中的柔情不再被掩蓋,將她的手溫柔的握於手中。


    “蘭兒一直在我心中。”


    霄雲覓與旻奕牽著馬,順著小路走向茶棚,他們的侍從遠遠的跟在後麵。


    “雲覓,以後別叫我世子了,你也和你兄長一樣叫我旻奕吧。”旻奕一身紫袍,在陽光下無比耀眼。此刻他轉過身,正笑嘻嘻的看著她。


    霄雲覓握著韁繩的手有瞬間的僵硬,旻奕後台強大,又有一身才華,將來定會有一番大作為,封王加爵不再話下。這樣關係複雜的人,霄雲覓不想與他有太多瓜葛,和他沾染上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若不是兄長在他手下做事,她一定會離他遠遠的。可現如今,和他保持一些距離也是好的。


    霄雲覓和他對視,笑意從唇邊至眉梢蔓延開。“多謝世子太愛,尊卑有別。雲覓自是不敢直呼世子名諱。”話裏話外帶著疏離,她用細嫩的手輕輕撣了撣衣衫上的灰塵。


    目光移開,淡漠一笑:“走吧。”


    旻奕從小到大,在哪都是關注點。費盡心思討好他的人不計其數,可沒想到今兒在霄雲覓這吃癟。他一隻手扳住霄雲覓的肩膀,臉色不太好看。


    “雲覓,我隻是想和你做朋友,你為何不接受我的好意?”他有著世家公子的驕傲容不得被別人拒絕。


    霄雲覓將他的手從肩膀上掰下來,眼神如深邃的滄海,一字一句道:“尊卑有別,古往今來與世子爺互稱為友的都是貴族子女,我不如兄長一般有才華,也不如王公貴族家的小姐有涵養,還請世子慎言慎行。”


    怒氣從眼底升起,旻奕沉聲道:“你是第一個敢對我這樣說話的人,你就不怕我惱怒之下殺了你?”他冷哼一聲,對眼前女子的不識好歹厭恨到了極致。


    霄雲覓坦蕩的笑著,肯定道:“可世子你不是這樣的人。”從京城裏的風評裏來看,霄雲覓對眼前的人有一些大概的了解。


    胸中鬱結被她的話衝淡不少,卻仍是冷著一張臉,“走吧,去茶棚等著雲涯。”


    霄雲覓搖頭,心中歎道,出來一趟還把人給得罪了。


    蘇府


    蘇閔行回府時已快近晌午,今日是蘇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壽,府內一片喜慶。四處都用紅綢裝飾著,在府外都能聽見府內的絲竹管弦之聲。


    庭院中搭了個戲台,幾個戲子在上麵咿咿呀呀的唱著名曲牡丹亭。老夫人坐在台下中間的位置,左側是蘇閔行的表姐寧貴妃,右側坐著一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那是蘇閔行的父親蘇杭。其餘後麵一群是蘇閔行父親的小妾,還有一些堂兄堂姐。


    今年蘇府突生巨變,那些人怕受牽連,都遠遠的躲著他們。


    老夫人六十大壽,連個來賀壽的人都沒有,府內冷冷清清。


    蘇閔行進府後心想先悄悄溜回自己的院子,換身衣袍梳洗一番再來給老夫人拜壽。可前腳剛踏出,就被他的父親一聲厲喝給震住了。


    “平時沒個正形也就罷了,今日是你祖母的壽辰,你小子一上午都沒個人影。這剛回來又想躲你院子裏去?”


    蘇杭指著蘇閔行,說著手一揚便要揮下去。寧貴妃見此趕快拉住了堂兄將要打上去的手,“堂兄消消氣,今日可是祖母的六十大壽。閔行上午多半是有正事出去了,你莫要生氣。”說罷,一雙杏眼頻頻向蘇閔行旁邊的侍從使眼色。


    侍從苦著一張臉,“少爺,這可如何是好?”


    蘇閔行轉過身來,露出傷痕累累的臉,直直迎上蘇杭的目光,抿著唇小聲道:“父親。”


    在老夫人大壽之日,蘇閔行一上午沒個人影不說,居然還帶了一身傷痕回府。


    蘇杭一張臉被氣的五彩繽紛,怒火中燒。咬牙切齒道:“蘇閔行!你長本事了啊!成天遊手好閑不說,現在還敢在外麵與別人打架了!老子我今天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儀表斯文的中年男子,擼起衣袖,掄著拳頭就要往蘇閔行身上揍去。


    寧貴妃也是驚呆了,如花般的容顏上滿是震驚。見蘇杭又要對蘇閔行動手,勸說著蘇杭:“堂兄!閔行不是那種隨意與人動手的孩子,此事定有原因。堂兄莫要傷了閔行!”


    “別勸我!今天我非得打死這個混小子!”


    “住手!”老夫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過來,見兒子正在打自己最疼愛的孫子。拿起手中的拐杖在蘇父背上重重打了一下,蘇杭沒打到兒子不說,還被母親打了。


    苦著一張臉道:“母親,蘇閔行這小子,今日出府打架去了。我若是不打他,讓他長長教訓。他下次不知還會做出什麽違法亂紀的事來,你可別護著他了。”


    老夫人中氣十足,瞪著蘇杭大聲道:“你能打你兒子,我就不能打我兒子?我的寶貝孫子誰也不能動!


    蘇閔行從小就是老夫人的心尖寶,對他很寵愛。老夫人對著兒子重重哼了一聲,轉眼看見孫子受傷的臉,氣得拿著拐杖的手都在發抖,白著臉痛心道:“我的閔行啊!這是那個混小子打的,你告訴祖母,祖母為你出氣去!”


    寧貴妃和蘇杭紛紛上前扶著老夫人,紛紛勸說道:“老夫人別生氣,今天可是您的生辰。”


    “對啊,母親別生氣,臭小子的傷沒事,幾天就好了。”


    蘇閔行麵色平靜,似乎絲毫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一般,笑著說道:“祖母,孫兒皮糙肉厚,這些小傷奈何不了我。想當初年幼時,孫兒做錯事。父親氣急之下踹我一腳,不就也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就好了嗎?這點小傷,等會上點藥就好了。”話雖這樣說,卻是一臉委屈的神情。


    蘇杭聞言,臉色一黑。這到底是誰家的小狼崽子!真記仇!


    老夫人更加心疼了,她拿著拐杖又重重的在蘇杭背上打了一下。


    寧貴妃看得哭笑不得,帶著金色護甲的手拿起錦帕捂住紅唇,偷笑著。


    蘇閔行勾唇一笑,對著身後侍從使了個眼色。那侍從拍了拍手,後麵的小廝抬了一個白色的大花盆進來,花盆是上好的陶瓷製作的,上麵描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藍色孔雀。花盆上還神神秘秘的罩了一塊巨大的黑布。


    蘇閔行上前一步,修長如玉的手輕輕掀開黑布。一株銀紅色的牡丹出現在人前,牡丹自古就是花中之王,有富貴榮華的象征。這株牡丹更是牡丹中的極品,這株牡丹上開了足足有五朵花,每朵花大約有成年男子手掌般大,花瓣色澤豔麗,芬芳滿堂。


    眾人驚歎不已。


    老夫人的眼裏也露出了幾分驚豔,誇讚道:“這花不錯。”


    蘇杭的眼裏則露出了幾分讚許,算老夫人沒白疼這混小子!


    “這可謂牡丹中的極品了,我可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牡丹花。”


    “是啊,沒想到這次給老夫人過壽,我等還有這般眼福。”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今日一件這極品牡丹果然名不虛傳!”


    寧貴妃邁著步伐走上前,她發上的金步搖隨著主人的步伐,一顫一顫的在陽光下閃著陣陣金光。保養得得姣好的麵容上帶著得體的微笑,蔥白細指撫上豔麗的牡丹花,盡管見過無數珍奇花卉的她也忍不住驚歎:“這銀紅色的牡丹可不多見,就連禦花園也沒有。普天之下,也隻有皇後娘娘的院裏有一株,可見其珍貴!”


    寧貴妃這話迎起軒然大波,眾人之以為這話少見罷了,卻不知這銀紅色牡丹如此珍貴!


    蘇閔行一撩衣袍,向老夫人行禮道:“孫兒給老夫人賀壽了!得知老夫人壽辰將至,孫兒名人尋了這牡丹花,今日一大早便上山去挖了。隻是昨夜下雨,今日山道路滑,孫兒不小心摔了一下,這才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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