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準本先帶董色回三裏巷,三裏巷雖然離魔宗很近,但畢竟不是魔宗的地盤,而苗厲的人又都是隻聽苗厲的吩咐,不會多嘴,所以先去三裏巷是白舒最好的選擇了。


    董色在放下了包袱以後,一下子變的輕鬆了起來,走在路上,她還時不時將手伸到傘外麵,接上一掌心的雪花,又輕輕的將雪花揚出去,顯得單純而可愛。


    一路上董色拉著白舒的袖子,眨著眼睛,心無旁騖的注視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宛若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任由兄長牽著,走在滿是積雪的古都街頭。


    董色這個樣子,配合白舒的一身黑衣,著實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好在大部分人此刻都在四個廣場聚集,現在在街頭的,多半都是有正事兒,或者是不知道四派論道的平民。


    盡管如此,白舒還是害怕董色被人認出來,便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


    終於在天黑之前,白舒和董色到了三裏巷,這周圍的暗哨已經認識白舒了,許是苗厲吩咐過了,白舒這次沒有受到阻攔,就帶著董色進到了苗厲的宅子裏麵。


    二人放了雪鷺在池塘邊,將傘放在了門口,就進了屋子。


    苗厲還沒回來,隻有蒹葭在屋子裏麵等著。


    蒹葭看到董色,驚的長大了嘴巴:“小姐!”


    董色看了一眼蒹葭,笑了笑沒有說話。


    董色似乎是有些累了,就趴在桌子上,半眯著眼睛,似乎是要睡過去。


    白舒低聲詢問道:“困了麽?我帶你去床上睡吧。”


    董色拒絕道:“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白舒看董色的樣子,就知道她又是不舒服了,那穿腸毒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麽折磨人。


    白舒像以前一樣,取過披風幫董色披在了身上,又低聲道:“我就在這兒守著你。”


    蒹葭明顯是認識董色的,見到白舒和董色頗為親密,她被驚的目瞪口呆,昔日董色在魔宗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白舒招手喚了蒹葭過來,又囑咐她道:“你快去告訴苗叔,我和董色在這裏等著他呢,叫苗叔快點兒回來。”


    蒹葭點了點頭剛要走,白舒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他道:“白露呢?”


    “白露她去宗裏等你了,她怕你不直接回宗裏,而是來這裏,所以才叫我在這兒等你。”


    白舒心下一陣溫暖,不管怎麽說,被人等候的感覺,對於白舒而言都是彌足珍貴的。


    白舒笑了笑道:“真是麻煩你們了,還請你盡快告知苗叔這件事情。”


    蒹葭看了一眼董色,又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說罷蒹葭就推開門離去了。


    沒過多久,苗厲就從外麵走了進來,他進屋都沒有看白舒,而是直接看向了董色。


    旋即,苗厲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聽到開門的聲音,董色從桌子上爬了起來,她看著苗厲笑了笑道:“苗叔叔,你的白頭發,又多了。”


    苗厲麵沉如水道:“你這丫頭,你這不是胡鬧麽,宗主好不容易把你送到了渡空那裏,你往外麵跑什麽?”


    董色卻絲毫不怕苗厲冷著臉色,她微微搖頭道:“在大和尚那裏,我每天還不是痛苦萬分,連自由都沒有,我還不如,早早的死了算了,省的給別人添麻煩。”


    聽到董色這麽說,連苗厲也狠不下心來再說她什麽了。


    苗厲走到董色身邊坐下,用手搭在董色的手腕處,不過片刻,苗厲的臉色就變的極差,他強忍著怒氣道:“誰教你的煉血咒,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董色看著苗厲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忽然笑了:“苗叔叔,你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還在做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這咒是我從血老怪那裏偷偷學的,前段日子用過一次,沒想到副作用這麽大。”


    苗厲無可奈何的看著董色道:“你中了千葉百靈子,血脈和五髒六腑本就會緩慢的衰竭,偏你還用了這麽霸道的功法,將你的生機,盡數毀了,現在就是燭祖轉世,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白舒聽到苗厲這番話,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了地上。


    而董色卻仿佛毫不在意,她認真的道:“我回來可不是想讓你救我的啊,我隻是想問問我師父怎麽樣了。”


    苗厲哼了一聲道:“你師父她本領滔天,孟宗留得了她一時,卻留不了她一世,前幾日你師父已經走了,怕是去找你了。”


    董色閉上眼睛,長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我現在就放心了。”


    “苗叔叔,等我死了,把我和我娘葬在一起吧,我想她了。”


    苗厲一拍桌子道:“有我看著你,我能讓你死了?老子就算是拚了這幾十年的修行,也要救你。”


    苗厲說罷,拍手喚來了一位黑衣手下。


    “去,把血老怪叫過來。”


    苗厲那手下第一次見苗厲發這麽大火,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是……是,屬下這就…就去。”


    不過兩柱香的功夫,苗厲那手下就帶著一個佝僂著身體,拄著拐杖的老頭回來了。


    那人對孟宗行禮道:“副宗主。”


    轉而他又看見了董色,也吃了一驚道:“小姐,你…你怎麽回來了?”


    苗厲冷著臉道:“我問你,血老怪,你傳授煉血咒的時候為什麽那麽不小心,被小丫頭聽到偷學了去,現在小丫頭用了你的煉血咒,配合著千葉百靈子,將體內的生機都敗了個七七八八。”苗厲冷列的目光注視著血老鬼,一字一句的道:“要是小姐有個三長兩短,你負責麽?”


    那血老怪嚇得立刻跪了下來,連忙磕頭求饒道:“副宗主,這事情不能怪我啊,小姐想聽什麽,我們那裏敢管啊,真的不是小老兒故意說給小姐聽的。”


    苗厲一腳踢在血老怪的胸口,將他踢倒在地道:“別廢話了,快說說怎麽才能救小姐,呂長楓經你的手都能活下來,小姐為什麽不可以!”


    血老鬼連忙爬了起來道:“那我也要先看過小姐的身體才能……”


    苗厲一下子打斷了血老鬼道:“你是什麽東西,還想碰小丫頭的身子,她現在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精血枯竭,血脈中十成生機,已經去了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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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老鬼麵色一變道:“一定是小姐在中了千葉百靈子的期間內強行用了我的煉血咒,引發了千葉百靈子的異動,這可如何是好啊。”


    苗厲沒有說話,看向血老怪的目光越發的冰冷。


    血老怪在魔宗多年,對苗厲也極為了解,看到苗厲的目光,血老怪就知道自己如果不說出個解決辦法來,不出一時三刻,自己就會被苗厲殺掉。


    他搜索枯腸,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連忙道:“我有一個主意,有五成把握,能救小姐的性命。”


    苗厲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道:“說。”


    血老怪連忙道:“我知道一種結脈血咒,隻要能找到小姐用煉血咒吸血的那人,將他一身精血吸個幹淨,就能重新激發小姐血脈中的生機了。”


    董色一下子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她拍案而起道:“你放屁。”


    “苗叔叔,快殺了這老東西!”


    苗厲卻擺了擺手,讓董色坐下。


    他繼續問血老怪道:“必須是她之前吸食精血的那人麽?”


    血老怪點了點頭道:“那人的精血已經和小姐的血脈融為了一體了,現在隻有那人才能救小姐。”


    血老怪看了一眼董色道:“小姐不會直接把那人吸幹了吧?”


    苗厲眉頭緊縮,沉默了片刻又問道:“不能讓兩個人都活命麽?”


    “都活命?”血老怪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道:“也行,不過那樣就需要小姐的精血和那人的精血做一個互換,不考慮千葉百靈子的話,小姐能有那人的一半壽命。”


    苗厲和白舒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董色卻暴怒道:“不行,你這個老東西,竟是些害人的法子。”


    說到這裏,董色又責怪起自己來:“都是我不好,沒事兒用什麽煉血咒啊,真是該死。”


    她說著說著,捂著嘴巴,突然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等董色的手拿開的時候,白舒才看見她的掌間滿是鮮血。


    白舒連忙幫董色把血擦幹淨,扶著董色的身子。


    苗厲卻不理董色,繼續問血老怪道:“那人現在還沒進入動心境,隻有百年壽命,現在結了血咒,日後那人倘若入了天啟,有了幾百年的壽元,那麽小姐的壽命,也能增加麽?”


    那血老怪嘿嘿一笑道:“結脈血咒一生效,兩人的血脈就會連在一起,隻要那人的壽元增加,小姐的壽元也會增加的,隻不過……”


    苗厲不想和血老怪多廢話,瞪了他一眼道:“別賣關子,隻不過什麽?”


    “隻不過那千葉百靈子不在我能控製的範圍之內,要是小姐因為千葉百靈子死了,那人跟著也會死。”


    苗厲冷哼了一聲道:“千葉百靈子雖然是奇毒,但也並非是沒有解法,這個你就不要操心了。”


    董色咳嗽了一陣,見苗厲還和血老怪說個不停,便站起身來,一掌就像血老怪劈了過去。


    那血老怪被苗厲看著,連躲都不敢躲,生受了董色一掌,但好在董色這一掌沒什麽力道,血老怪也隻是退了兩步,悶哼了一聲。


    苗厲此時突然開口問白舒道:“白家小子,你願意救小丫頭麽?”


    白舒想都沒想,脫口道:“我願意!”


    苗厲點了點頭道:“好小子。”


    苗厲說罷,一掌劈在董色頸後,董色一下子昏了過去,摔倒在了白舒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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