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顏接過青蘭遞來的手帕,擦幹嘴角的血漬,沒有說話,徑直往自己宮殿走去。


    太子在後麵看著她挺直的背影,心裏不是滋味,於公於私,天沉和謝靈出事,他都很悲痛。


    意外就是這樣悄無聲息,她現在應該想一個人靜一靜,這個時候,帝師無心公務,自己更不能放鬆。


    回去之後,賀州見太子麵色不對,太子知道這事不應該瞞著他,便將他們發生意外的事,告訴賀州,再將姊顏的決定也告訴了他。


    賀州聽了,差點站立不住,天沉和姊顏是他最好的兄弟,天沉就這樣出事了,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頭想了一會兒,"這件事發生的突然,對小言兒的打擊肯定很大,又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有原因,我要問清楚。"


    太子看他難得的一臉嚴肅,雖然非常難過,但是並不就此一蹶不振,知道他的思維還是清晰的,他是目前最了解帝師的人了,他說問清楚就一定要問清楚。


    "好,我和你一起去。"


    賀州站起來就快步往外走去,太子愣了一下,連忙跟上。


    二人到了姊顏宮門外,賀州突然停下來。


    "怎麽了?"


    賀州道,"她既然說了要去,就一定會去,誰也勸不了她,這次,我想陪他一起去,賀兄走之前讓我照看她,她現在去草原,外不放心。"


    人都有親疏遠近,對賀州來說,他不管什麽帝師還是太子,他隻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人,是情緒低落的小言兒,旁人都要靠後。


    太子心胸雖然算是寬廣,但總歸是有些不舒服,不過這樣的實話,比什麽都讓人清醒,"好,我不攔你。"


    門口的人進去通傳,有好幾個相貌普通的人匆匆出來,向太子行禮就快步離開。


    進去才發現姊顏沒有躲在屋裏哭,也沒有自暴自棄,而是端坐在書案後,筆下不停的寫著書信,想來方才那些人就是送信的人吧。


    他二人來,姊顏也不意外。


    太子仔細看過姊顏的樣子,除了雙眼忍的通紅以外,竟然看不出一點不妥,依舊是尊貴大方的坐在主位,頭發衣著絲毫不亂,太子心中更是難過,大家都知道那兩個人對她有多重要,可是她卻要逼著自己堅強,理智。


    姊顏不慌不忙道完成手頭上的事,兩個人就在旁邊等著。


    等她的下屬都出去了,賀州才忍不住快步上前,站在桌案前看著她,"你是怎麽想的。"


    "太子沒跟你說嗎?我要親自去草原。"


    "為什麽要去冒險。"


    許是賀州和太子是她為數不多信任的人,姊顏輕歎一口氣,不再掩飾一臉的疲憊。


    "我不信他們死了,他們還活著的話,那他們處境肯定還是很危險,商國晉國既然這麽大膽,那麽他們肯定也想除掉我,那我就離開楚京,替他們引開一部分威脅。"


    賀州聽著雖然心酸,但還是狠狠心咬著牙道,"你不是盲目自信的人,你們不都說凡事要做最壞的打算嗎?為了這樣一個微渺的希望,你就要去冒險?"


    太子在一旁,也沒想到她是這樣考慮的,在她心中,他們真的比她自己的安危更重要嗎?


    姊顏皺起眉頭,很苦惱的樣子,"這不是我瞎說的,他們走的時候,帶了多少人手,做了多少準備,我是最清楚的,以他們兩個的能力,借助這些,逃出生天,並不是不可能,楚國使團幾乎全軍覆沒,帝師生死不明,大損楚國的威信,邊關的將士們知道了,也會有損士氣,所以我們必須給大家希望。保證事態發展在控製範圍內。"


    太子道,"可是,如果他們真的——,到時候如何挽回。"


    姊顏默了一默,沉聲道,"那時,大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到時候再鼓勵大家,轉悲痛為士氣。"


    賀州知道她下定了決心了,誰也勸不了,便道,"那我陪你去。"


    "你留下來,太子身邊,不能沒有高手保護,等我離開,陛下肯定會將太子應得的其它東西,交給太子,但是那些也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七哥不在,隻能留下你了。"


    "不行,你是我的朋友,暮兄走之前也囑咐過我,要好好照看你,所以,萬事以你為先。"


    "以我為先,你就聽我的。"


    賀州轉身不再看她,生硬道,"賀州是一介江湖散人,不聽任何人的號令,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現在想去草原,不行嗎?"


    太子在一旁,還是有些自責,如今還要帝師處處為自己考慮,勸道,"我這裏沒事,就讓他跟你一起去吧。"


    姊顏道,"太子殿下,不要意氣用事,你的處境,你自己應該明白,賀州這他雖然是個江湖人,但是他細心,機智,沒有害你之心,這樣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


    "賀州,這件事我一個人去做就好了,你在太子身邊,我才放心,不然我一心牽掛三方,如何辦事呢?再說,我已經快要突破內力十層,再多帶人手,草原離蘇越不遠,在謝家勢力範圍之內,不是在商晉勢力範圍之內,你們完全可以放心。"


    賀州道,"十層?你前段時間不是還練功出了差錯,怎麽這麽快就要突破了,而且你身負兩種內力,凶險非常。"


    姊顏知道瞞不過他,隻好道,"有人在極寒之地找到了玉寒髓,我要借助玉寒髓來突破。"


    "玉寒髓?雖然有人在極寒之地突破過,但是誰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肯定沒有那麽容易,你這樣強行突破,會有危險。"


    太子不懂這些,但是賀州說很危險,那就一定很危險,皺著眉看著她,一臉不讚成。


    姊顏道,"我之前嚐試突破,已經有了體悟,隻是需要一點點刺激,你放心。"


    賀州想了想,道,"同時修習兩種功法,還都要突破十層,你暮兄算是開了這個先河,沒有前例可徇,我還是不放心,算算日子,虞兒和卿月她們還要三天回到京城,你等卿月回來再說,不然我就是去毀了什麽寶貝玉寒髓,也不會讓你就這樣去冒險。"


    太子也道,"我支持賀州的,你不能這樣冒險。"


    姊顏想了想,卿月回來,多一重保險也好,"嗯,那就等她們回來。"


    賀州算是鬆了一口氣,生怕她聽不進勸。


    太子道,"使團這件事不能容忍,楚國一定要強硬。"


    姊顏道,"太子自己斟酌著辦就好,我去草原的另一個目的,是到時候悄悄轉道去楚晉邊境一趟,如今形勢看來,晉國比商國更迫不及待,我要親自去看看。"


    太子這個時候才明白,她的決定真的不是一時衝動,而是考慮了各方利弊。


    "謝靈和帝師傳回來的消息也說了,商國有意讓晉國先出手,拖住我大楚更多兵力,好讓他們更容易攻進來。"


    "我已經讓人散播消息,我私人懸賞十萬兩銀子,找出凶手,太子殿下先下令讓戶部撥款,撫恤傷亡者。"


    正商議著,有人通傳道,"稟告帝師,義寧公主有事求見。"


    姊顏止住話頭,"讓她進來吧。"


    義寧進來,本以為能看到帝師悲痛到難以自持的樣子,卻沒想到看到的,隻是一張冷漠至極的臉。


    太子見義寧臉上猶有淚痕,便問道,"義寧,怎麽了。"


    義寧忍住淚意,有些憤恨的看著好像一點兒也沒有受影響到姊顏,"帝師是不是被人害死了!"


    太子想起方才的對話,便道,"是失蹤,下落不明,你不要胡說。"


    "不要騙我了,現在都傳出去了,帝師死了,皇兄,你準備怎麽辦,還要忍著商國嗎?"


    "義寧,帝師本就身份特殊,又代表楚國出使,在商國出事,我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事情不是你說的那麽簡單——"


    還不等太子說完,義寧便道,"皇兄不敢給他們報仇嗎?帝師就是楚國的臉麵,你竟然這樣說。"


    太子臉色一變,嚴肅道,"義寧,你是個公主,在家國大事之前,應該擔起一個公主的責任,而不是這樣無理取鬧,我們這裏每一個人都想報仇,但是我們要對楚國負責,不能亂來,連三哥都懂得皇家尊嚴,為此數年心血毀於一旦,你現在怎麽還沒長大。"


    許是話說的太重了,義寧的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可是,到底怎麽辦呢?商國太可惡了,不能放過他們。"


    太子溫言道,"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隻要時機一到,大軍立刻出發。"


    一直沒說話的姊顏突然道,"太子等會兒下令,西邊大軍往商國邊境行軍十裏,重新駐紮。"


    義寧道,"才十裏?"


    太子道,"兩國守軍如今不過相隔六十裏,隨時可以正麵衝突,我大楚往前十裏,對他們已經是震懾了。"


    姊顏道,"我大哥離商國近,收到消息一定比我們早,更何況一定有有心散播謠言,動搖軍心,逼近商國守軍,調動大家的士氣,我先去解決了晉國的問題,然後再實行我們的計劃。"


    義寧突然道,"不,你留在京城,和皇兄一起主持大局,草原的這一趟,讓我去,就算是要讓我和親,我也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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