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靈玉的院子回到瑾王府,一路蕭禹文都沉默著,他的心情是沉重的。出現這樣的事,他覺得自己有很大的責任。他似乎忽略了靈夜宮紀律再嚴明,靈異衛武藝再高強,但都是由一個個人組成。


    是人就都有七情六欲,比如他能看出來靈沐對芝衛的喜歡,靈狐對清淺的愛意。哪怕他自己在救下林綰煙的時候,也是失了方寸的。


    這還隻是男女之情,並不是所有靈異衛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有些家裏都是有父母有兄弟的,倘若有一日他們的至親受威脅,他們又將會如何去取舍呢?


    若是以前,他不會有這些感性的煩惱,是非對錯一切以所要達成的目的為判斷標準即可。隻是自從成親後,他的心貌似柔軟了很多。


    他也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隻是感覺自己矛盾了很多。


    瑾王府裏的人對這些消息都守口如瓶,林綰煙一直想從靈異衛嘴裏問出點情況,但徒勞無功,便也隻有等著蕭禹文回來。


    見他回來了也不是太想說話的樣子,林綰煙很識趣地沒有多問,隻是默默地陪他用早膳。


    靈沐拿了一疊拜帖候在一旁,等著蕭禹文用完早膳過目,再聽他的意思是否接待這些朝廷大臣。他想今日自己的主子多半也會拒絕會客,因為連著幾日都是這樣。


    用完早膳,蕭禹文從靈沐手裏接過那些拜帖,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最後還是將拜帖遞還給靈沐,淡淡地說了句:“去回貼吧,就說我這幾日不舒服,不見客。”


    靈沐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就出去了。這樣的回帖,這幾日他已經寫得輕車熟路的。


    “你哪裏不舒服?可是那日受的傷還沒好?怎也不見你喝藥呢?”林綰煙緊張地問道。太實誠的girl,也不好,嗯嗯,應該是滿心裝著一個人,就容易這樣草木皆兵的。


    蕭禹文笑了笑,這丫頭怎麽變得有點傻?就是一個推辭,她聽不出來嗎?


    “我沒哪裏不舒服,就是不想見那些人,難道你有興趣陪他們喝茶閑話?”蕭禹文淡笑著問道。


    “可拉倒吧,我陪陪你陪陪雪球兒多好,見那些人可不純粹給自己找罪受?我最煩那些場麵上的話了,就不能少點套路,多點真誠嗎?”林綰煙撇了撇嘴。


    蕭禹文笑著不說話,他已經習慣林綰煙的說話方式,對於聽不懂的詞兒,也不會想問,因為林綰煙解釋起來好像很費勁。


    可一旁站著的清淺卻聽得一愣一愣的,公主現在說話怎麽跟原來那麽不一樣,難道都是來大神越以後學的嗎?


    “瑾王妃,拉倒是什麽?套路是什麽?”清淺輕聲問道。


    “咳咳……”林綰煙尷尬地輕咳了兩聲,才慢慢說道:“嗯嗯,拉倒的意思就是算了吧,套路就是……這個不怎麽好解釋,我給你舉個例子,比如一個長得並不怎麽出眾的女子,她自己也知道,別人心裏也清楚。可有人偏偏要說她美若天仙傾國傾城,這個姑娘聽著心裏還很舒服。那個誇她漂亮的人就叫套路深,會討歡心。哎,這麽解釋好像也不對……總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誇她漂亮的人就是諂媚唄,那個姑娘就是自欺欺人。”清淺聽半天還是沒明白“套路”到底是什麽。


    林綰煙直接無語,好像清淺說得也沒毛病,嗯呐,以後還是甭解釋了,反正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蕭禹文淡笑著看著林綰煙,“你這些詞兒都哪學來的?”


    林綰煙張嘴就想說書上看來的,想想清淺在這,可別把自己老底揭了,原來的東陵公主可一點都不喜歡看書的。“我自創的,厲害不?不要太崇拜我哦!”


    蕭禹文笑了起來,沒說話。清淺卻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林綰煙,公主什麽時候會造詞兒了?


    林綰煙害怕再說下去就露餡兒了,便拉著蕭禹文去花園散步了。


    “三爺,待會兒我和清淺姑姑出去一趟,好久沒吃素心樓的點心,嘴饞了。”林綰煙討好地挽住蕭禹文的手。


    主要是清淺跟她說成天在這瑾王府裏呆著很無趣,她自己也想出去玩玩。這一天天過得實在是太平淡,也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氛,成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標準的養豬模式。


    蕭禹文笑了笑,這丫頭貪玩的性子是一直都沒變。“想去,我便陪你去,反正這些天也無事。”


    “不用!不用!有清淺姑姑陪我就好了!”林綰煙連忙拒絕,這廝要一起去了,清淺能自在嗎,自從上次誤闖玥王府,靈狐被罰得那麽慘,清淺可看到這廝就想躲。


    蕭禹文白了林綰煙一眼,敢情這清淺也跟雪球兒一樣是來跟自己爭寵的?


    “你這丫頭,我不得空的時候,你要怨我不陪你,如今我要陪你,你卻不讓我一起,我瞧你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蕭禹文故作生氣狀。


    “人家哪有啊!這不好久沒跟清淺姑姑去逛了嘛,你若一起去,我們必然不敢放肆地玩兒。”林綰煙說完主動示好,勾住蕭禹文的脖子就在他嘴上親了一口。


    “才說去素心樓吃點心,這會兒又說去玩兒,你這壞丫頭還學會撒謊了?”蕭禹文毫不留情地拆穿林綰煙的謊言。


    “那個……”林綰煙直罵自己的嘴笨,去素心樓當然隻是個幌子,她是想去逛逛,再想買些東西去看芝衛的。


    蕭禹文笑了起來,這丫頭果然是不怎麽會撒謊的。“要去便去吧,讓靈沐和靈月跟著。”


    “不用跟了吧,有清淺姑姑的嘛!”林綰煙一聽還是有人跟著就不樂意了。


    “清淺姑姑對南櫟城不熟悉,有人給你們帶路還不好嗎?”蕭禹文笑著說道。


    聞言,林綰煙隻好點了點頭,她來這麽久都對南櫟城不熟悉,清淺就更不用說了。


    “讓靈狐和靈沐跟著吧,靈狐付賬的時候很爽快,我喜歡。”林綰煙想了想說道。


    蕭禹文看了林綰煙一眼,這丫頭難道想牽紅線做媒不成?“隨你,靈狐傷還未好,別太折騰他。”


    “切,我哪敢折騰他?他可是三爺的寶貝疙瘩不是?”林綰煙笑著說道。


    “胡說!綰綰才是我的寶貝疙瘩!”蕭禹文說著俯身親了親林綰煙的額頭。


    “你這股肉麻勁兒也不知是跟誰學的……”林綰煙頓時感覺臉上在灼燒,這廝下次講情話前能不能通知一下?猝不及防又一本正經地說情話會臉紅心跳的好不好?


    “大概是無師自通?”肉麻是什麽意思,蕭禹文表示聽不懂,可林綰煙害羞的表情他是看在眼裏的。


    林綰煙白了蕭禹文一眼,這臉皮是得有多厚啊,說得像個情場高手一般,明明是個小白。不過想想大概也是情到深處才會不自覺地說出那些打動人心的話,跟一般的甜言蜜語差別可大著呢。


    散完步,蕭禹文自己回書房,林綰煙便去尋清淺一起出府。清淺一見跟著來的有一個是靈狐,微微低下了頭,沒好意思跟他說話。


    林綰煙直接讓靈沐先買些東西去芝衛那裏,順便跟芝衛說要在她那裏用午膳。


    起先靈沐不同意,因為他的任務是和靈狐一起保護林綰煙,而且靈狐有傷在身,倘若真有個意外,怕還應付不過來。可實在抵不過林綰煙軟硬兼施,便也隻能聽從吩咐。


    林綰煙體諒靈狐傷未好,讓他同乘馬車。可不管怎麽說,靈狐都堅持要騎馬護在後麵,林綰煙便也隻能作罷。


    到了四方街,林綰煙和清淺親密地手挽著手悠閑地走在前麵,一路有說有笑。靈狐沉默地跟在後麵,習慣性地警戒著四周。


    “公主,我感覺又回到了以前我們偷偷溜出宮的日子了!”清淺笑著說道。隻有她們兩個人是時候,清淺還是習慣像原來一樣喚林綰煙公主。嗯,對,此時的靈狐毫無存在感。


    “哈哈哈!我也是這種感覺,你不知道我有多久沒好好出來逛了,憋壞我了都!而且對這裏也不熟,找不到哪兒好玩。”林綰煙笑著說道。


    現在這種感覺才有點像在逛街,姑且把清淺當閨蜜吧,而且想買什麽後麵還有靈狐會掏錢,也挺爽的有沒有?


    聞言,清淺回頭看了靈狐一眼,說道:“哎,我說,這裏哪裏有好吃的好玩的?光在街上走多沒趣兒啊!”


    靈狐愣了愣,一副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告訴你的表情。“我有名字。你這樣顯得很沒禮數。”


    清淺一聽就火了,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些。“我有沒有禮數要你管?我問了你答便是,哪那麽多廢話?”


    林綰煙笑著看了看他們兩個,這怎麽還是一對冤家啊,兩句話就能吵起來。


    靈狐冷著臉不說話,在林綰煙麵前他可不敢跟清淺吵架,那不是自討苦吃嘛。


    “哎,你說不說?別以為我打不贏你,改日我們比射箭,我指定要贏你!”清淺輕聲哼了一下。


    靈狐一聽就想笑,這姑娘真是非要贏自己心裏才舒坦嗎?十八般武藝都要比試一遍,全輸了才甘心?不好意思,可能又要讓她失望了,騎馬射箭,二十四靈異裏他依舊名列第一。


    “好男不跟女鬥。”靈狐嘴角微微上揚,淡淡地冒了句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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