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壽宴始


    謝珝他們幾個再見到蕭翌跟景明公主的時候, 這倆人還是互相無話, 蕭翌依舊冷著俊臉,景明公主也依舊麵上微微笑著, 好像同一開始也沒什麽變化,就是氛圍有些怪怪的,搞得顧延齡一個勁兒地朝他們那邊看。


    活像隻把頭探來探去的地鼠。


    謝琯跟沈靜水倒是無暇顧及這邊的動靜,看她們將自己手中的簽文小心翼翼地放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抽到了什麽好簽, 景明公主見狀,便也走了過去,同她們兩個紮堆說起話來。


    都是朝陽女學的學生,彼此之間倒是也不算生疏。


    謝珝一貫是對這種簽文這種充滿了玄學氣質的東西不怎麽感興趣, 但是也不會嗤之以鼻, 這種東西便跟長明燈差不多,信則有, 不信則無, 多半為了給自己求個心安罷了。


    況且謝琯早就跟他說了, 這次過來是要給他求個好簽,希望他下次也能考得好。


    他自然更不會說什麽了。


    眾人齊聚之後,在寺內用了一頓齋飯便各自歸家了。


    不知道旁人是怎麽想的, 總之謝珝對這一趟還是很滿意的,既攔住了沈行舟想要跟阿琯相處的心思,又落實了幾分自己對蕭翌的猜想,還順道用了一頓味道不錯的齋飯, 收獲頗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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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便到了謝閣老六十大壽的日子。


    前些天,謝珝便給林行道寫了一封信,送往廣陵,信中內容便是先同師父匯報了他縣試與府試的成績,而後又寫到他想要在盛京考完院試之後,再返回書院,畢竟八月份就是院試了,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不好都浪費在路途上,還望先生體諒。


    因為他沒有回書院,因而便錯過了一些消息。


    不過就算他知道了,可能也不會有什麽想法。


    蕭翌倒是打算參加完外祖父的壽宴之後,便起身回書院,畢竟他暫且還沒有參加科舉的準備。


    ……


    壽宴當天,從天還未亮開始,謝府上下便都忙活了起來。


    喬氏與宋氏自然是要坐鎮後宅的,統籌各處事宜,忙得團團轉,就連謝琯還有謝清漪,謝清池姐妹,也被自家母親給叫過去,各自分管了一處事務,畢竟她們也不小了,再過兩年便是要開始議親的年紀了。


    由此,如此次這種能夠給她們鍛煉的機會並不多,更要好好珍惜才是。


    再怎麽說,這都是世家女子應當學習的東西,是嫁人之後能否成為一個合格的主母的必修課。


    母親和妹妹都有自個兒的事情要忙,父親謝臻也要去門口迎客,通觀全府上下,謝珝驟然發現:


    竟然隻有自己是最閑的?


    好在這種情況並沒有困擾他太久,就在賓客馬上要到了的時候,謝閣老便遣人過來,讓他去前院的廳堂裏陪他見客。


    因今日是自家祖父的大日子,又是壽宴這種喜事,謝珝便沒有穿往日的竹青,或是月白色的衣裳,反而從箱籠裏挑出一件紫色團花的袍服來,襯得他更是麵白如玉,愈發俊美。


    ……


    走進廳堂,謝閣老已端坐在正中,謝珝便上前行禮。


    “祖父安好。”


    聲音清澄,姿態良好。


    謝閣老瞧著滿意,便招招手示意謝珝過來自己身邊。


    待到他站定之後,才捋了捋胡子,笑著同他道:“見慣了珝哥兒你穿素色衣裳,竟沒想到這種顏色倒也極是襯你,日後可以讓你娘多幫你做幾件鮮亮點兒的衣裳,你還正是年紀小的時候,不用總是穿得素淡。”


    謝珝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反駁謝閣老,聞言便順從地應了下來。


    “祖父說得是。”


    祖孫二人還未說幾句話,客人們便陸陸續續地到了,有些人不便過來,亦送了壽禮來。


    朝堂之上現無次輔,首輔薛士霖是個不管事的老好人,底下便是謝閣老與崔閣老二人強勢,謝閣老當年狀元及第,後來入閣,做過數次主考官,門生眾多,如今又兼任吏部尚書,監管官員升降之事,正是聲勢鼎沸的時候。


    因此他的六十大壽,便是自己不願高調,旁人也會幫他高調起來。


    一般客人都被直接領到席上就坐,隻有同謝閣老關係親近的才被引到廳堂之中。


    譬如此時裏頭坐著的這幾位。


    一位麵白微須的中年人此時便正同謝閣老誇著立在一旁的謝珝:“想來這便是老師家中那位連中兩個案首的長孫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令我等汗顏啊。”


    謝閣老聞言就朗笑起來,搖頭道:“潤清,你都多大年紀的人了,說話還是這麽不著調,若不是我知曉你的性子,定要以為你是在嘲諷我家珝哥兒了。”


    長輩之間說話,自是沒有晚輩隨意插嘴的道理。


    謝珝聽見自家祖父這話,也不由得勾了唇,露出個淺細的笑來。


    方才說話這人他也是知道的,翰林院學士蘇甘,字潤清,是當年謝閣老任丁酉年會試主考官時的第三名,會試之前便是“小三元”與鄉試的解元,而後又被皇帝點為探花郎,因此謝珝這兩個案首對蘇潤清來說,倒還真不能算是什麽了不起的。


    不過此人性子向來直爽,也因此不怎麽適合做官,謝閣老欣賞他的才學,索性便給他找了個適合他的地方,就是翰林院,幹脆讓蘇潤清幹脆用心做學問便是了。


    若是出京為官,怕是要被黨爭之事給吞下一塊肉來。


    謝閣老話音落下,這蘇潤清便有點兒錯愕,隨即苦笑著點頭道:“老師還請原諒則個,學生又說錯話了。”


    謝閣老向來了解這個學生的性子,又為人大度,怎麽會同他計較,聞言便擺了擺手,道了聲“無礙”,還將立在一旁的謝珝叫過來,同他道:“珝哥兒,過來見過蘇大人。”


    謝珝聞言,便順從地走了過去,躬身對蘇潤清作了一揖,麵上含笑地道了聲:“見過蘇大人。”


    他們祖孫倆這一套下來,蘇潤清更緊張了,剛想說話,屋外便傳來小廝的呼傳:“老太爺,崔閣老過來了!”


    崔閣老怎麽過來了?


    堂內眾人聞言,皆互相看看,接著便眼觀鼻鼻觀心。


    反倒是謝閣老在聞言之後,麵上神色未變,隨即開口道:“走吧,咱們一塊兒去門口迎一迎老崔。”


    謝珝聽到這話,便主動地走過去扶住自家祖父的一邊胳膊,陪著他一塊兒往外走去。


    ……


    謝珝見到的崔閣老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頭發有些花白,眼角的皺紋比之旁的地方要多很多,看似是時常笑著的緣故,比如此時,他就在笑著。


    謝閣老走近後還未說話,麵帶笑意的崔閣老倒是先開了口:“今個兒是鶴山的好日子,老夫先賀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了。”


    他話音落下,謝閣老便也笑了,麵上溫煦地道:“竟沒想到你今兒能來,多謝了。”


    心中卻暗道,這兩句祝壽詞兒也忒沒新意了。


    崔閣老全名崔朔,但現今已經極少有人這樣連名帶姓的叫他了,同謝閣老一樣,因日益位高權重,旁人自是多半都稱他們為閣老,尚書,大人,抑或是老師。


    可能隻有皇帝才會直呼他們的名字。


    當然更多的情況下,是兩個老對頭互相爭吵起來時,便經常連名帶姓地叫。


    崔朔見謝閣老走出來迎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卻不是老對頭,也不是老對頭身後那些小對頭們,而是扶著老對頭的那個一身紫色團花袍服的俊逸少年,麵容清雋,而身上這般貴氣的顏色同他沉穩的氣質竟奇異的不矛盾。


    隻需一眼,崔朔便認定,這個少年郎應當就是謝家的嫡長孫——謝珝。


    畢竟能扶著老謝的,那這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雖然他覺著謝閣老這長孫看著還頗為不錯,不過也沒感慨太久,因為自家孫子這一回的考試名次也很是爭氣,心下極為滿意,不由得更加慶幸當年自己那個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曹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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