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不是。</p>
秦小滿可沒那麽大的閑心。</p>
“不用你來看我的熱鬧，我已經辭去了書院先生，給秦先生騰地方了。”</p>
顧士元的語氣裏依然滿是怨氣。</p>
顯然還是不服氣。</p>
秦小滿原本是打算給童院長一個麵子，不能讓自己這個掛名先生，擠走一個原本管著采購重職的老先生。</p>
何況顧士元掌管天府書院采購這麽多年，每年經手的銀子數萬。</p>
可吃穿用度都很簡樸，想要一幅五千兩的畫，還是董繼澤以比試為條件換取的。</p>
如今看到顧士元脾氣如此之大，他打消了化幹戈為玉帛的念頭。</p>
“不是騰地方，掛名先生是我靠實力贏來的，我知道昨日定勝負的對子，顧先生不服，不如這樣，你才出兩個你拿手的，我讓你走得踏實一些。”</p>
</p>
殺人要誅心。</p>
秦小滿此話一出。</p>
剛才還要勸顧士元的那些學生們，全部噤聲。</p>
還等著秦小滿說場麵話，繼續駁斥的顧士元也是錯愕一瞬後，馬上來了精神。</p>
“我確實不服！我自己也有絕對，若非董慶他們的要求，我絕不會用你的上聯！”</p>
“請吧！”</p>
秦小滿掌心向上比劃著。</p>
多說無益。</p>
手底下見真章。</p>
“第一聯：無山得似巫山好。”</p>
簡單的七個字，卻是同韻聯。</p>
即為利用一字多詞性或同音字來出聯對。</p>
“我對下聯：何水能如河水清。”</p>
秦小滿依舊隻是稍稍思考，便對答如流。</p>
論急智，他不敢認第一。</p>
也絕對不輸知識麵接觸較窄的顧士元。</p>
顧士元低頭念叨了這副對聯後，再看向秦小滿的眼中，已平靜了許多。</p>
“秦先生再聽，我第二聯上聯是：天近山頭行到山腰天更遠！”</p>
他既期待又緊張地盯著秦小滿。</p>
這是一個疊字聯，同一字重複出現。</p>
交手數聯，他已知曉，秦小滿並非浪得虛名。</p>
可他還是想著，能夠有一個能夠難得倒……</p>
“我對下聯：月浮水麵撈到水底月還沉。”</p>
秦小滿略一思考便想到了猴子撈月的故事，正合上聯之意。</p>
兩聯全部對答出了下聯。</p>
顧士元一直挺直的腰背有些微垮，他神色肅然地對著秦小滿拱手一拜。</p>
“秦先生大才，顧某自愧不如。”</p>
顧士元自嘲一笑，舉目四望。</p>
隻覺天下之大，他竟無一技之長來傍身，雙眸不由失去了光彩。</p>
“對對子隻是小技，像顧先生教書育人才是大道，顧先生走不要緊，你還年輕，回老家去教書育人，多多磨煉，遲早能夠超過我。”</p>
秦小滿最終還是沒有落井下石，再將人臨行之前，氣到吐血。</p>
顧士元頓時眼前一亮，再次朝他拱手一拜。</p>
“大家莫要再送了，老夫去也。”</p>
顧士元說著，從車上拿出一卷畫軸，遞到秦小滿的麵前。</p>
“這是？”</p>
“此乃董家二人贈予我的名畫，畫此畫者畫技精湛絕倫，我原打算將它帶去老家埋於地下，如今還煩請秦先生，將它轉交給院長。”</p>
顧士元看向書院之中。</p>
“留給畫科的學生們觀摩學習吧。”</p>
說罷。</p>
也不等秦小滿拒絕，轉身坐到驢車，緩緩朝西而去。</p>
“顧先生！”</p>
眾學生們追了上去。</p>
“回吧！”</p>
秦小滿轉過身，看到顧士元瀟灑地揮了揮手，腰背依舊挺得筆直。</p>
便知道顧士元甩脫了令他心陷囹圄的枷鎖，重獲自由了。</p>
誅心誅完還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是一個能耐人。</p>
可惜，選錯了對手。</p>
“諸位，你們想送人可以，麻煩給我讓條路。”</p>
秦小滿和顧士元算上剛才也隻有兩麵之緣。</p>
算不上深仇大恨也沒有啥交情，自然不會像學生們一樣感傷。</p>
他還是先辦正事要緊。</p>
其他學生聞言紛紛上路。</p>
唯有胡德適，原本站在人群的最邊上，此時卻故意地張開雙臂，擋在了他的麵前。</p>
“秦先生，是你逼走了顧先生，你竟不在此地送他一程以示歉意？”</p>
胡德適張嘴就開始道德綁架。</p>
“歉意？又不是我讓他輸的，我贏了他還對不起他的意思是，我那天贏我也對不起你？”</p>
秦小滿掃了一眼無話可說，隻能幹瞪眼的胡德適，伸手往旁邊一扒拉。</p>
大步往前走去。</p>
“你站住！我也想和你重新辯論！我也不服！”</p>
胡德適呐喊出聲。</p>
秦小滿仿佛沒有聽到似的，無聲冷笑，繼續往前走。</p>
有些人總是喜歡拿最高的道德標準去要求別人，卻用最低的道德標準來對待自身。</p>
麵對這些人，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他的生命。</p>
還想重新辯論？</p>
你自己玩兒去吧！</p>
“讓開。”</p>
落後半步的唐參手上稍微用力。</p>
胡德適被一把推了個踉蹌，又推到人群邊緣地帶。</p>
“可惡！你竟敢瞧不起我！”</p>
他雙眼通紅地怒視著秦小滿離去的背影，在心裏暗自發誓。</p>
總有一天，他要讓秦小滿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p>
在場的同窗們，看到這一幕，有些人想要伸出援手扶一把。</p>
但想到胡德適是為了養外室才勾結了董慶，對付自己書院的先生。</p>
在比試擂台上，更是無恥到了極點想要顛倒黑白。</p>
想伸手的同窗們又都縮回了手。</p>
“顧先生走遠了，看不到了哦。”</p>
“再站一會兒去聽秦先生講算學。”</p>
“你我都沒上過那些高深的算學課，像林兄他們出的題我都解不出來，聽得懂嗎？”</p>
大家嘴上說著聽不懂，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掉了個頭。</p>
不緊不慢地朝著算學堂的方向走去。</p>
走到岔路口，大家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有些尷尬地問。</p>
“算學堂……在哪裏來著？”</p>
……</p>
秦小滿按照門口牌子上的指示圖，將畫軸交到童院長的書童手裏後，好不容易繞了一大圈，終於找到了位於書院東北角的算學堂。</p>
光看其他課堂外麵光鮮亮麗，裏麵明亮如新。</p>
而這間算學堂灰撲撲的，院子裏的垂柳枝連葉帶枝都禿了，便能看得出，算學課在天府書院乃至整個大乾，有多麽遇冷。</p>
“昨日大家上了頭，說要來聽課，估計今日來不了多少人。”</p>
秦小滿嘀咕一句，趁著他來到書院的消息還沒傳開，先進行一番試講再說。</p>
走進算學堂，裏麵的桌子比別處的都要長了一倍不止。</p>
畢竟此時的算數很費筆墨，桌子太小寫不了幾行算式就要另起一行，太麻煩。</p>
好在，裏麵打掃得還算幹淨。</p>
秦小滿走到講台前，等到花容姑娘坐下，正準備將題目從袖子裏掏出來。</p>
“秦公子，我帶了題來。”</p>
花容姑娘已將兩張字跡娟秀的硬方紙，從劍蘭手裏接過，放到了講台的桌子上。</p>
“花容姑娘真是體貼周到。”</p>
他順嘴誇了一句，拿起硬方紙，夾在了講台上的木板縫隙裏。</p>
正好掉不下去。</p>
接著，他又將旁邊的木板上鋪上新的草紙，拿起講桌上的筆研了墨。</p>
“花容姑娘請坐好，我要開始講題了。”</p>
他直接在草紙上畫了圓形、三角和方塊。</p>
“秦公子，你不是要講算學課，為何要畫圖案？”</p>
已經提筆準備抄寫解題過程的花容姑娘，有些發懵。</p>
秦小滿可沒那麽大的閑心。</p>
“不用你來看我的熱鬧，我已經辭去了書院先生，給秦先生騰地方了。”</p>
顧士元的語氣裏依然滿是怨氣。</p>
顯然還是不服氣。</p>
秦小滿原本是打算給童院長一個麵子，不能讓自己這個掛名先生，擠走一個原本管著采購重職的老先生。</p>
何況顧士元掌管天府書院采購這麽多年，每年經手的銀子數萬。</p>
可吃穿用度都很簡樸，想要一幅五千兩的畫，還是董繼澤以比試為條件換取的。</p>
如今看到顧士元脾氣如此之大，他打消了化幹戈為玉帛的念頭。</p>
“不是騰地方，掛名先生是我靠實力贏來的，我知道昨日定勝負的對子，顧先生不服，不如這樣，你才出兩個你拿手的，我讓你走得踏實一些。”</p>
</p>
殺人要誅心。</p>
秦小滿此話一出。</p>
剛才還要勸顧士元的那些學生們，全部噤聲。</p>
還等著秦小滿說場麵話，繼續駁斥的顧士元也是錯愕一瞬後，馬上來了精神。</p>
“我確實不服！我自己也有絕對，若非董慶他們的要求，我絕不會用你的上聯！”</p>
“請吧！”</p>
秦小滿掌心向上比劃著。</p>
多說無益。</p>
手底下見真章。</p>
“第一聯：無山得似巫山好。”</p>
簡單的七個字，卻是同韻聯。</p>
即為利用一字多詞性或同音字來出聯對。</p>
“我對下聯：何水能如河水清。”</p>
秦小滿依舊隻是稍稍思考，便對答如流。</p>
論急智，他不敢認第一。</p>
也絕對不輸知識麵接觸較窄的顧士元。</p>
顧士元低頭念叨了這副對聯後，再看向秦小滿的眼中，已平靜了許多。</p>
“秦先生再聽，我第二聯上聯是：天近山頭行到山腰天更遠！”</p>
他既期待又緊張地盯著秦小滿。</p>
這是一個疊字聯，同一字重複出現。</p>
交手數聯，他已知曉，秦小滿並非浪得虛名。</p>
可他還是想著，能夠有一個能夠難得倒……</p>
“我對下聯：月浮水麵撈到水底月還沉。”</p>
秦小滿略一思考便想到了猴子撈月的故事，正合上聯之意。</p>
兩聯全部對答出了下聯。</p>
顧士元一直挺直的腰背有些微垮，他神色肅然地對著秦小滿拱手一拜。</p>
“秦先生大才，顧某自愧不如。”</p>
顧士元自嘲一笑，舉目四望。</p>
隻覺天下之大，他竟無一技之長來傍身，雙眸不由失去了光彩。</p>
“對對子隻是小技，像顧先生教書育人才是大道，顧先生走不要緊，你還年輕，回老家去教書育人，多多磨煉，遲早能夠超過我。”</p>
秦小滿最終還是沒有落井下石，再將人臨行之前，氣到吐血。</p>
顧士元頓時眼前一亮，再次朝他拱手一拜。</p>
“大家莫要再送了，老夫去也。”</p>
顧士元說著，從車上拿出一卷畫軸，遞到秦小滿的麵前。</p>
“這是？”</p>
“此乃董家二人贈予我的名畫，畫此畫者畫技精湛絕倫，我原打算將它帶去老家埋於地下，如今還煩請秦先生，將它轉交給院長。”</p>
顧士元看向書院之中。</p>
“留給畫科的學生們觀摩學習吧。”</p>
說罷。</p>
也不等秦小滿拒絕，轉身坐到驢車，緩緩朝西而去。</p>
“顧先生！”</p>
眾學生們追了上去。</p>
“回吧！”</p>
秦小滿轉過身，看到顧士元瀟灑地揮了揮手，腰背依舊挺得筆直。</p>
便知道顧士元甩脫了令他心陷囹圄的枷鎖，重獲自由了。</p>
誅心誅完還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是一個能耐人。</p>
可惜，選錯了對手。</p>
“諸位，你們想送人可以，麻煩給我讓條路。”</p>
秦小滿和顧士元算上剛才也隻有兩麵之緣。</p>
算不上深仇大恨也沒有啥交情，自然不會像學生們一樣感傷。</p>
他還是先辦正事要緊。</p>
其他學生聞言紛紛上路。</p>
唯有胡德適，原本站在人群的最邊上，此時卻故意地張開雙臂，擋在了他的麵前。</p>
“秦先生，是你逼走了顧先生，你竟不在此地送他一程以示歉意？”</p>
胡德適張嘴就開始道德綁架。</p>
“歉意？又不是我讓他輸的，我贏了他還對不起他的意思是，我那天贏我也對不起你？”</p>
秦小滿掃了一眼無話可說，隻能幹瞪眼的胡德適，伸手往旁邊一扒拉。</p>
大步往前走去。</p>
“你站住！我也想和你重新辯論！我也不服！”</p>
胡德適呐喊出聲。</p>
秦小滿仿佛沒有聽到似的，無聲冷笑，繼續往前走。</p>
有些人總是喜歡拿最高的道德標準去要求別人，卻用最低的道德標準來對待自身。</p>
麵對這些人，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他的生命。</p>
還想重新辯論？</p>
你自己玩兒去吧！</p>
“讓開。”</p>
落後半步的唐參手上稍微用力。</p>
胡德適被一把推了個踉蹌，又推到人群邊緣地帶。</p>
“可惡！你竟敢瞧不起我！”</p>
他雙眼通紅地怒視著秦小滿離去的背影，在心裏暗自發誓。</p>
總有一天，他要讓秦小滿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p>
在場的同窗們，看到這一幕，有些人想要伸出援手扶一把。</p>
但想到胡德適是為了養外室才勾結了董慶，對付自己書院的先生。</p>
在比試擂台上，更是無恥到了極點想要顛倒黑白。</p>
想伸手的同窗們又都縮回了手。</p>
“顧先生走遠了，看不到了哦。”</p>
“再站一會兒去聽秦先生講算學。”</p>
“你我都沒上過那些高深的算學課，像林兄他們出的題我都解不出來，聽得懂嗎？”</p>
大家嘴上說著聽不懂，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掉了個頭。</p>
不緊不慢地朝著算學堂的方向走去。</p>
走到岔路口，大家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有些尷尬地問。</p>
“算學堂……在哪裏來著？”</p>
……</p>
秦小滿按照門口牌子上的指示圖，將畫軸交到童院長的書童手裏後，好不容易繞了一大圈，終於找到了位於書院東北角的算學堂。</p>
光看其他課堂外麵光鮮亮麗，裏麵明亮如新。</p>
而這間算學堂灰撲撲的，院子裏的垂柳枝連葉帶枝都禿了，便能看得出，算學課在天府書院乃至整個大乾，有多麽遇冷。</p>
“昨日大家上了頭，說要來聽課，估計今日來不了多少人。”</p>
秦小滿嘀咕一句，趁著他來到書院的消息還沒傳開，先進行一番試講再說。</p>
走進算學堂，裏麵的桌子比別處的都要長了一倍不止。</p>
畢竟此時的算數很費筆墨，桌子太小寫不了幾行算式就要另起一行，太麻煩。</p>
好在，裏麵打掃得還算幹淨。</p>
秦小滿走到講台前，等到花容姑娘坐下，正準備將題目從袖子裏掏出來。</p>
“秦公子，我帶了題來。”</p>
花容姑娘已將兩張字跡娟秀的硬方紙，從劍蘭手裏接過，放到了講台的桌子上。</p>
“花容姑娘真是體貼周到。”</p>
他順嘴誇了一句，拿起硬方紙，夾在了講台上的木板縫隙裏。</p>
正好掉不下去。</p>
接著，他又將旁邊的木板上鋪上新的草紙，拿起講桌上的筆研了墨。</p>
“花容姑娘請坐好，我要開始講題了。”</p>
他直接在草紙上畫了圓形、三角和方塊。</p>
“秦公子，你不是要講算學課，為何要畫圖案？”</p>
已經提筆準備抄寫解題過程的花容姑娘，有些發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