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嶺眉飛色舞地站了起來,手臂也在誇張的舞動著。


    “你是知不道啊?”胖子甩了一句陝西方言。


    “話說馮國棟同誌是一個武術奇才。自幼訪名山、拜高人,集百家之所長,潛心苦研。獨創了一門蓋世絕學名曰“拆炮神拳”。第一式黑狗鑽襠:姿勢優美、動作難拿。第二式老樹盤根:就是順著大腿往上摸。第三式撥草尋蛇:這個你懂的。第四式雞飛蛋打:這個你也懂。哈哈~電光石火般,端的是無比的厲害!江湖中隻有他的傳說,沒有人見過他出手。因為見過他出手的人---都進宮了!哈哈啊哈哈~!!”


    胖子樂得都岔氣了。周圍也響起大家的笑聲,高低起伏。


    馮國棟還是憨笑著,不好意思的揉搓著頭頂泛青的頭皮。半天才憋了一句,“哪有章哥你說的那麽厲害啊。”大家再次哄笑。


    羅醒了想到大家麵對如此“高手”時不自覺並緊雙腿、收腹提臀的滑稽樣子,也是哈哈大笑。


    傅秋白跟著章小嶺和羅醒了回到《聞香閣》,看了看章小嶺給羅醒了安排的辦公環境。滿意的點點頭。


    “不錯,靜下心好好學。多看多聽。你的新證件我會很快給你辦好。”


    “你不是說不用辦理證件,光靠臉就可以了嗎?”傅秋白走後,羅醒了質問章胖子。


    “是啊,我就是每天刷臉進出的啊?沒有人要過我的證件。可能你是外地調來的吧?我給你問問去。”章小嶺說著就顛兒顛兒的又“巡視”去了。


    中午也沒見到師傅。問胖子,說是應該在前院兒和郭大爺一起。你師傅說咱們院兒裏兩位張師傅的手藝太好,隔三差五的吃一次就可以了,把嘴吃叼了就不好往回找補了。師傅的自律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羅醒了給自己重新沏了一杯茶。擦了一把臉,取出檔案開始繼續看後麵的卷宗。


    案件的審訊過程也發生了很多“意外”。首先,作為專案組重點突破對象的候某對案件交代的很“幹脆”。


    候某很痛快的就撂了,“李某平是整個案件的策劃和指揮。我隻是負責拿攝像機鎮場麵。事後分點兒錢。”


    預審員:“那你說說你們是怎麽策劃和尋找作案目標的?”


    候某:“我和陳某負責尋找目標。海關裏很多報關員都和走私份子有關係。報告政府,我要接發檢舉。我們單位裏劉某和------”


    預審員:“打住,揭發檢舉以後再說。要想有立功表現,就詳細交代你們的犯罪過程。”預審員此時憑經驗判斷,這幾個人應該已經早就串聯過了。在被抓獲之前甚至可能彼此之間演練過。這種試圖幹擾預審員審訊節奏的小把戲,隻有有過案底的人才懂。


    小平頭李某平的謹慎算計,已經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好,我交代。爭取立功減刑。”這回答也是標準套路。如果預審員經驗欠缺,說些什麽你的問題嚴重,沒個十年八年的出不來,坦白從寬才是唯一出路。那他會很高興,因為你已經告訴他你證據不足!因為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罪行是什麽程度的量刑標準。


    “那就說說吧?”預審員的經驗很豐富。並故意放緩語氣,像聊天一樣保持自己的既定節奏。但候某接下來的回答還是讓預審員暗自吃了一驚。


    “其實我和陳某進入海關成為海關報關員,也是李某平事先計劃好的。他出資讓我和陳某一起學習,然後報考海關報關員。還花錢請些老師或老報關員進行單獨輔導。


    那時候圖謀還在當兵,他自己有案底所以就讓我們兩個去考了。結果還算順利。我和陳某從小就不是學習的材料,要是不李某平逼著,我們可能還真考不上。一偷懶他就揍我們。。。”


    預審員沒有打斷候某的東拉西扯。也不催促,就那麽聽著。隻要你說就有機會。羅醒了看過預審組研究後決定的預審計劃和方案,即使是對於候某這個被認為是最佳突破對象的嘍囉角色,大家也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我們混進海關以後,李某平囑咐我們先要設法混進內部的小團體中,而且不要進同一個小團體。不要怕花錢,他給。用李某平的話說,這樣做是為了增加信息采集麵。進入海關以後,我和陳某發現裏麵還真跟李某平說的一樣,裏麵分成了很多不同的小團體。


    大家表麵上雖然都是一團和氣,但都劃分好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每一夥人下麵都有幾個、或十幾個所謂的關係戶。他們利用所掌握的權力或關係,幫著所謂的關係戶減免或偷逃關稅。甚至是躲避稽查,直接走私。”


    李某平的計劃竟然設計的如此久遠,還真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好獵手啊?羅醒了不由得在心裏暗讚。雖然是對手,但心中也是由衷佩服。


    候某繼續說著,“這期間李某平買了一輛二手的桑塔納轎車,找人噴成了海關稽查隊的執法車。圖樣是我和陳某一起提供的,包括配漆的顏色和塗料也是我找機會從單位偷的。內部人也發現不了其中的差別。


    但李某平為此卻罵了我一頓,說我因小失大。廂式貨車也是二手的,買小了。李某平還在上麵貼了很多舊封條。封條也是我偷的,章是我提供圖樣找人在馬路邊刻的假章。李某平說這樣即使不上牌照、沒有行駛本也不會有人懷疑,更不會有人查。


    再後來圖某複員回來了。李某平就把我們幾個湊到一起。訓練冒充執法檢查的細節。怎麽進去,怎麽問話,怎麽站位,怎麽互相掩護。眼神、動作和手勢都是圖某設計的。他複原前當過偵察兵。當初圖某去當兵,好像也是李某平的建議。反正從小他就比我們主意多。後來自然也就成了我們幾個的頭。”


    羅醒了即使已經在心裏確定李某平是個極其難纏的人,聽到此處也是再次暗挑大指,說句佩服。


    這時候預審員注意到候某話裏的一個破綻。大貨車買小了?為什麽這麽說?肯定以前拉過大東西,貨車裝不下或者裝的少。他們這種作案手法,是不可能二次返回現場的。


    從事走私、販私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海關方麵的關係。即使當時反應不及或被控製無法核實,但事後肯定會找關係說情或隱晦核實。候某說的那些小團體彼此之間都有個有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不能撈過界。所以無論之前表現的多麽完美,再次回到現場都會使風險成倍增加。


    預審員沒有立刻就這個破綻進行追問,候某似乎也意識到了剛才的失言。雖然後續話題依然很平靜的敘述著,但交代偷封條紙和刻假章這些連拘留都夠不上的小細節,明顯的是候某在整理自己的思路。估計他此刻已經想好說辭。現在訊問已經達不到突擊的效果。


    預審員繼續:“詳細說說你們是怎麽訓練的?這個李某平不簡單啊?連心理學都懂?”


    候某繼續:“他好像沒學過什麽心理學?不過他看書很雜,而且沒事的時候基本都在看書。不過他對別人的心思很了解,好像是天生的吧?”


    預審員在候某敘述的時候,彼此簡單地交換了一下意見。等候某說話中間停頓的間隙才突然發問:“把你們第一次作案的經過說一下。”


    候某裝作很吃驚的樣子:“我交代的就是第一次啊?消息是陳某那邊打探出來的,還挺準確。這種事本來就是撈一票就夠吃一輩子的了,還能老幹?再說也用不著老幹啊?一次就夠本了。誰知道第一次就被政府法辦了,真是點兒背不能賴社會啊?”


    預審員繼續保持壓迫的節奏,“你剛才說貨車買小了,而你們這次開的貨車比走私團夥的車都大。東西也都被你們裝走了,那你怎麽還嫌車小?肯定是以前有過裝不下的時候,說!想清楚欺瞞政府的後果!”


    候某很鎮靜:“您說這個啊?您不知道,我們去之前都打聽好了,這幫孫子手裏還有前幾天進的一批貨沒有出手,都存在庫房裏。我是覺得反正隻幹這一次,索性就直接給他端鍋了。李某平後來已經教訓過我了。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人遇事留一線。”


    候某的辯解很合理,那幫販私團夥的庫房裏的確有一批非正常渠道進的貨,而且數量不小。但候某連接的太順暢了,其間還間或反複強調這就是第一次。


    這也印證了之前的判斷,候某已經有了準備,而且心理素質不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出合理的解釋,即使是預先有所準備也一樣的很不簡單。


    預審員繼續追問:“那你們是怎麽發現被跟蹤的?後來的逃跑和燒毀證據也是事先計劃好的嗎?”


    候某神色黯然:“還真是不走運啊?發現你們行蹤的還是李某平,圖某也是個二把刀。剛離開不久,也就是快上四環的時候,李某平就對圖某說被跟蹤了,但是圖某不相信。


    他沒有告訴大貨車上的我和陳某,隻是讓我們兩個按事先演練過的程序操作幾遍,說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後來進入休息區李某平才跟我和陳某說,一開始是直覺,並且已經得到了驗證。


    之前在進入高速路之前讓我們錯車、換道就是驗證他自己的結論。他的記憶力非常好,我們都知道。這些手段在之前演練的時候大家還都認為多此一舉,誰知道第一次就演砸了。”


    羅醒了對李某平給自己的諸多“驚詫”已經有點麻木了。李某平居然在還沒有進入高速之前就發現了跟蹤小組?然後還能若無其事的繼續走。這樣的心理素質和決斷,常人難及啊!


    羅醒了自問,自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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