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飛速地想著怎樣保全吐血倒地的費騰和明更秀不被殺手補刀,一邊警惕地看著頃刻間朝自己撲過來的殺手,袖下的手不著痕跡地翻轉間,還未將出發前特意研製的毒藥粉撒出去,卻察覺其中一殺手揮過來的劍,瞄準了她的手!


    殺手勢要將她的手砍下來的狠厲之中,一抹純淨的黑影從天而降,穩穩地擋在柳芽跟前,一手接住那殺手氣勢洶洶的劍之餘,早有準備似的暗器猛然沒入殺手的胸膛,隨即一腳將他踹出去,未待另一殺手反應過來,快捷地送出一劍,封住他的喉嚨!


    柳芽慶幸又繼續戒備地盯著這個身形瘦削陌生的黑影,“你——”


    她話音才起,解決完殺手的錦衣衛們衝進來,那抹黑影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您沒事吧?”錦衣衛領頭問道。


    柳芽隻好道,“我沒事,但我的朋友們出事了。”


    她剛才替費騰和明更秀把脈時,發現他們的脈象有點兒奇怪,與西漠王的脈象相像,但又不全是一樣,好比中了慢性的輕微的毒藥,但毒藥的藥效,還未能發出來,他們之所以吐血,是因為他們運過功,加速了毒素的蔓延,發現有異後,又企圖運功阻止毒素的蔓延所致。


    所以,中毒,殺手,是一環套一環的,特意為他們準備的。


    而又很顯然的,最終目標是可以治療西漠王的她。


    柳芽拜托錦衣衛們將費騰和明更秀抬上床,一一替他們治療後,又吩咐宮婢告知莫梓鶴,無須擔心他們,目前守住西漠王更重要,可宮婢才出去沒多久,另一個宮婢便衝進來稟道:


    “四,四皇子他死了!”


    “……”柳芽茫然地眨眨眼睛,她根本不知道誰是四皇子誒。


    那宮婢喘了一口氣又道,“他們,他們都說,是攝政王世子殺的!”


    “……”嗯,這一句裏的主角,她認識,柳芽囧囧地道,“‘他們’指的是誰?”


    “四皇子府邸的管家和婢仆,他們都指證攝政王世子殺氣騰騰地衝進府中!”


    柳芽又道,“你們陛下患病之後,攝政王與誰一同負責監國?”


    “原是太傅的輔國公,及代表文武的左右丞相。”


    柳芽想了想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是如何?”


    “輔國公本就是陛下的太傅,攝政王又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們兩的關係自然好。”宮婢顯然是皇後的心腹,對於柳芽的問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左右兩位丞相,常與輔國公和攝政王的意見不同,多的是形同水火的時候。”


    柳芽道,“我這邊人手不夠,你讓莫梓鶴先想辦法將褚掌櫃和範小廝接進來吧。”


    **


    西漠王禦書房隔壁暫時充作朝臣們議事的議事房裏。


    年有六十的輔國公吹胡子瞪眼地盯著兩個四五十歲的男子道,“攝政王遇害,作為攝政王獨子的世子跑去懷疑對象那裏撒撒氣而已,再如何四皇子也是他的堂兄,兄弟之間鬧騰鬧騰的事,你們卻一口咬定攝政王世子是殺害四皇子的凶手,到底是糊塗,還是居心不良?!”


    “輔國公此言差矣,眾所周知攝政王世子乃當世出名的武學神童,已盡得攝政王的真傳,即便受傷了,他想傷四皇子還不是砍瓜切菜的事麽,況且我們也未曾斷定他就是殺害四皇子的真凶,隻是希望他暫時交出兵符而已!”那四十來歲的男子,也就是右丞相道。


    “沒錯,攝政王已逝,兵符本就該交出來,待陛下痊愈後重新發落,何況他如今牽扯進殺害四皇子的事情裏,若我們不快刀斬亂麻先給眾人一個交代,怕是隻會落得一個包庇宗親罪行的汙名,想必輔國公也不希望明日朝臣們一個個變著法子彈劾我們監國不力吧?”那五十來歲的左丞相義正言辭地道。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論不休,夾在中間的莫梓鶴頭都大了,盼星星盼月亮地看著門口,可還未等來想等的人,就先等來更讓他頭大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一個是他庶出的弟弟,一個是他嫡出的弟弟,但與他的關係,向來不太和洽,顯然他們都奔著攝政王的兵符來的,不將攝政王世子推去深淵,怕是絕不罷休了。


    果不其然,三皇子開口就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再如何,攝政王世子亦是嫌犯——”


    “嫌犯嫌犯,不過是有犯案嫌疑的一個人,哪一國的國法和家規,想來都沒有對嫌犯,不經過司法製度就定罪的規矩吧?西漠上有司宗堂,下有司刑部,再不濟也還有知府,而針對每一個部門運作,主要配合案件的調查審理,最重要的仵作還沒有給出驗屍報告呢,你們就迫不及待地討論起嫌犯應該怎樣怎樣,居心不良得不要太明顯呀喂!”


    柳芽拎著一道黑色底繡有金鳳凰的西漠王聖旨,推開議事房的門,漫不經心地冷笑道,媽的,為叫西漠王早些醒來,她把她珍貴得自己用來保命的藥,都塞進西漠王的嘴裏了,現在想一想,心還是痛的!


    但為了她可以名正言順地調查這個案子,她隻能忍著心痛,希望這個案子以後,她可以得到她此行目的的最完美結果,幸好柳桂離開西漠前,幫她辦理了西漠的仵作證,而且他們柳家在西漠的生意投資,也是十分龐大的,西漠王一醒來得知她出自柳家,看著她的眼神和看著金子沒什麽區別,叫一再想要阻攔什麽的貴妃,什麽都阻攔不成。


    “你是誰?”左右丞相同時看向柳芽,目光不善地道。


    “聽完這道聖旨你們就知道了。”柳芽將聖旨交給和她同來的粉衣女子,也就是莫梓鶴一母同胞的嫡妹妹,西漠最最最得皇寵的六公主莫秋彤。


    所有人都跪下後,莫秋彤才宣讀道,“寡人患病後,多得攝政王,輔國公,左丞相,右丞相監國,維持國之秩序,然才醒來,便聽聞攝政王被歹人謀害,現已亡故,心痛不已,又聽聞攝政王世子與四皇子發生紛爭後,四皇子不幸遇害,為還所有人清白,今特指派治好寡人的柳芽為一品欽差,調查此事,司宗堂與司刑部輔助調查之,如遇不配合調查者,當以誅!”


    柳芽再次領旨,左右丞相及三皇子和五皇子均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而後,莫秋彤又道,“輔國公,左丞相,右丞相,父皇請你們前去寢宮一趟。”


    被點到名字的三人連聲應下,不敢怠慢地匆匆而去。


    三皇子涼涼的目光終於落到莫梓鶴身上,“從前真是小看你這個不聲不響的皇長兄了。”


    “我向來不爭不搶,不代表會放任你們胡作非為,光明正大的爭鬥,我可以置之不理,但若誰視血親為無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休怪我也來真的了!”莫梓鶴麵無表情道。


    “如今看來,皇長兄也並非真的‘不爭不搶’。”五皇子意味深長地掃過柳芽道。


    “是真是假且看日後,我隻勸你們一句,回頭是岸。”莫梓鶴道。


    三皇子冷笑道,“誰害誰還不一定呢,皇長兄又何必將自己摘得那麽幹淨?”


    莫梓鶴不欲再與他們爭論,和柳芽交換一個眼神,轉身就走。


    莫秋彤看看他,又看看三皇子,目光落在五皇子身上,“皇五兄,善惡隻是一念之差,妹妹真的不希望看到一母同胞的你和皇長兄互相殘殺,那個位置真的比親情重要嗎?那個位置真的有那麽吸引,有那麽好嗎?父皇每天累死累活地為百姓謀福祉,數代帝王用心血創立出來的國家,不是讓你們利欲熏心地拿來玩鬧的!”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懂什麽?!”五皇子冷然道。


    莫秋彤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思考自己的哥哥什麽時候變成這般模樣的,以前的他們還是很相親相愛的,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疼愛作為妹妹的她,敬愛作為兄長的皇長兄的他,就變了,滿心滿心的算計,拉攏朝臣,與庶兄弟們明爭暗鬥,甚至企圖以她這個妹妹作為鞏固權利的籌碼,她失望地垂下眼眸,拉著柳芽走了。


    “讓你見笑了。”出了議事房,莫秋彤苦笑道。


    柳芽搖頭,“一家人哪有不爭吵的?”


    “你與柳桂亦如此麽?”莫秋彤眸底閃過一抹柔軟。


    柳芽再次搖頭,“我不如公主——”


    “你叫我秋彤便好,同樣的,我也更喜歡叫你柳芽。”


    “好,秋彤比我幸福多了,還能時常見到家人們,可我哥和我爹為了我們家的生意,終日奔波,我一年到頭也難得見他們一次,不過我與我娘倒是常常為了些小事吵上幾嘴,可始終是骨血至親,哪會真的記恨?”


    隻是,帝王家始終與尋常百姓不同,自古以來多的是為那閃閃的皇位,謀害骨血至親的,柳芽默默地在心裏歎出一聲,“我知道我哥與西漠皇室有些交情,卻沒想到連你也認識他。”


    “是偶然在皇長兄的府邸裏認識的,他與我周圍的男子們很是不同。”莫秋彤含笑道。


    不知道那‘很是不同’,是不是對錢以外的東西都沒興趣,柳芽囧囧地想著,瞧得莫秋彤這公主眼底流轉的溫柔,不禁暗暗咋舌她與她哥的關係,但柳桂似乎至始至終都沒有對她這個妹妹提起過西漠的這位六公主,到底是有情不好意思講出來呢?還是無情沒有必要講出來呢?


    兩人談話間,已出了宮門,莫秋彤是受皇後的囑托,在旁幫助柳芽查案的,畢竟誰都可以不給麵子柳芽這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欽差,但誰都不能不給麵子莫秋彤這深受皇寵的六公主,有她在旁協助,等於獲得了一麵行走的通關金牌。


    西漠的司宗堂,是專門用來處理皇室案件的部門,四皇子的屍首和涉案的莫鎧禪都在這。


    柳芽來到司宗堂的時候,西漠王頒布聖旨時,就已經在場的堂主,早早準備好恭候了,他先是領著柳芽去看四皇子的屍首,司宗堂的老仵作不滿地瞥了瞥她,才分別向柳芽和莫秋彤行禮,怎料柳芽開口就道:


    “說說你對四皇子的驗屍結果吧!”


    老仵作得到堂主的囑咐,就算對這跑來和他搶飯碗的心有不滿,仍是道:“四皇子是被匕首穿透腹部要害而亡,身上有輕微的打鬥痕跡,如手臂和胸膛,都有瘀傷,指甲裏還有皮屑,攝政王世子被帶來的時候,我瞧見他手背上也有劃痕。”


    聞言,走近屍首的柳芽不禁瞥了瞥他,“仵作幾時有猜忌嫌疑人的權利了?”


    她一句話說得輕描淡寫的,卻嚇得老仵作麵色一紅又一白,忙向堂主跪下來道:“大人,我隻是根據多年的經驗,稍作猜測,絕無偏頗之意——”


    “無偏頗之意,可有引導之嫌呀!”聘請的仵作與賜封的檢驗還是有實質性的區別的,柳芽作為六扇門賜封的檢驗,是官職的一種,是奉旨參與查案的,可尋常的仵作,隻管驗屍傷,多說一句,都算是失職,嚴重的還需革職查辦呢。


    柳芽意有所指地斜睨他,“我剛問你的是驗屍結果,又沒有問你嫌犯的事。”


    老仵作在司宗堂多年,任職的堂主與他也算有些交情,雖覺得老仵作此番話確有些不妥,但仍是為他求情,“許是平櫻花國官有問詢他意見的習慣,他才多嘴一兩句而已,希望柳欽差莫要見怪!”


    柳芽斜睨的視線飄向堂主,“我雖非西漠子民,可對西漠的規矩還是知道一些的,司宗堂也有捕快什麽的吧?堂主有問題不問他們,竟問不能深入參與調查的仵作,便是如此才教區區仵作,也敢逾越胡亂猜忌攝政王世子,我倒不是想指摘你們的習慣,隻是有些不該傳出去的,我希望不再從別人的嘴裏聽到。”


    堂主橫了老仵作一眼,老仵作忙磕頭感謝,發誓不再。


    一旁的莫秋彤看柳芽的目光裏充滿了星星式的崇拜,隻見柳芽從善如流地剪開四皇子的衣服,叫她驚呼地捂住眼睛。


    柳芽才想起旁邊還有她的存在,“人死如燈滅,不過是一具軀殼,隻要懷著敬畏的心,沒什麽不能看的。”


    莫秋彤更加佩服柳芽了,偷偷地從指縫裏看著她專注地檢查四皇子身上的傷痕,就在她準備再次剪開四皇子四肢上的部分衣裳時,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從四皇子寬大的衣袖裏掉了出來,堂主詫異地道,“那是什麽?!”


    柳芽悠悠地撿起那可疑至極的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打開瓶蓋,見沒有活物飛跳出來,才湊近嗅了嗅,從西漠王身上剜下來的熟悉的味道,教她蹙起眉,不禁重新打量這倒黴的四皇子。


    她一來,向西漠王下蠱毒的凶手,就賣鹹鴨蛋了,為免太巧合了些。


    “死者的東西,通俗且統一稱為證物。”柳芽隨意地道,繼而細細地查看四皇子沾上皮屑的手指,他的指甲雖不長又不短,但五個指甲裏都留有鮮明的皮屑,顯然被別人捅了一刀後,故意抓凶手的。


    驗完屍,柳芽又去看正被軟禁在司宗堂一間廂房裏的攝政王世子,他倒是悠然自得得很,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瞧得他們來,眼皮都不抬一下的。


    柳芽看見他手背上的確有兩條長短不一的劃痕,她先對莫秋彤道,“我要活體取證,你先到屏風後麵回避一下。”然後又對莫鎧禪道,“脫衣服。”


    “!”別說莫鎧禪,就是堂主和老仵作都驚呆了,一個姑娘家家的竟然要活男子脫衣服!剛才她剝四皇子的衣服時,他們就覺她胡來了,如今還要攝政王世子脫衣服,簡直胡鬧!


    “什麽?”莫鎧禪以為自己聽錯了。


    柳芽又淡然地重複道,“想要證明你的清白,就脫衣服讓我檢查。”


    莫鎧禪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說出驚世駭俗的話語的女子,他還記得他爹說過她是可信的,但證明清白為,為,為什麽要脫衣服呀!向來天不怕地不怕誰都不曾怕過的攝政王世子,竟然臉紅了,“你你,你是女的!”


    “我想我沒有哪兒看起來像男的。”柳芽翻翻白眼。


    “你你你是女的!竟竟竟然要看本世子的身體!”


    柳芽瞧著他結結巴巴的模樣,差點沒笑出來,“又不是互相看,害羞什麽?”


    “你你你平時總是看男子的身體嗎?”


    “是呀,尤其是死了的。”柳芽想不到攝政王世子意外地純情。


    “你是仵作?”攝政王世子終於反應過來了,這個一進來就要他脫衣服的女子的身份。


    柳芽輕描淡寫地道,“比仵作厲害點吧,目前擔任你這個案子的欽差。”


    攝政王好不容易接受她的身份,慢慢地脫下衣服,他身上還留著她之前為他包紮的痕跡,隻是有些傷口已經滲出血來了,柳芽要求他講述進四皇子府前後的事發經過,他冷哼道:


    “本世子是回京途中遇到王父的,那時他已經身受重傷,我聽得殺手們叫他交出兵符,想來想去膽敢盯著我王父兵符的,來來去去不就那麽幾個,後來問府中的人,他們說四皇子近來頻頻找我王父,要他撥些兵馬幫他剿匪什麽的,我便去質問他。”


    “與他拳打腳踢幾下,我確認不是他,就走了,誰料到我剛回府,司宗堂的人就來了。”他嗤笑道,“言之鑿鑿地講本世子殺了四皇子,本世子若要行凶,豈會大張旗鼓,自己傻還當別人都是傻的麽!!”


    柳芽又拆開他的繃帶,重新替他包紮,而後對堂主道,“殺害四皇子的,確不是世子。”未待堂主發出疑問,她又補充道,“帶上四皇子的屍首,我們進宮吧。”速戰速決才能免去更多的麻煩呐~


    **


    麵過聖之後的輔國公和左右丞相,及三皇子與五皇子,一直等在議事房。


    柳芽再回到宮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打了個困倦的嗬欠,揉揉空空的肚子,加快踏進議事房門檻的速度,跟在她身後的司宗堂主和老仵作及莫秋彤,還有抬著四皇子屍首的捕快,和似是而非地押著莫鎧禪的捕快們,也加快了步伐,進得議事房行禮的行禮,問安的問安,連莫梓鶴也來了。


    待他們都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後,柳芽揭開蓋住四皇子屍首的白布,因為四皇子原來的衣服已經被她剪破了,她也懶得再又剪一次衣服,所以隻在光禿禿的四皇子身上私隱部位,披上一條白巾遮擋,然後指著四皇子腹部的傷,一一向他們轉述關鍵點。


    而後,她拿起四皇子沾有皮屑的手,和攝政王世子手背上的劃傷作對比,“根據攝政王世子的口供可知,他手背上的劃傷,是回府之時與一個大娘發生碰撞,被她的竹籃子所致,當然這個大娘我們無法找來。”


    “但是,從攝政王手背上的劃痕,再用四皇子沾有皮屑的手的角度去抓的話,是無法成立的,而且我之前也檢查過,攝政王身上並無其他抓痕了,倘若四皇子抓在攝政王本來的傷處,那四皇子指縫裏的皮屑理應也有攝政王所塗的膏藥的味道才是。”


    “可你們過來聞聞,四皇子指縫裏的皮屑,是沒有任何膏藥的味道的。”


    聞言,輔國公首先走過去湊近了聞,而後左右丞相才不甘心地輪流跑過去聞,三皇子見他們齊齊頜首同意了這番說辭,“那你有什麽證據證明四皇子指縫裏的皮屑,是在他被匕首捅進去後,所導致的?”


    柳芽毫不客氣地一個白眼翻過去,“我剛才說過了,匕首是從上而下捅進腹部的,若匕首是攝政王世子怒火中燒時,謀害四皇子所致的,那按照他的身高,匕首應從下而上才合理,我與堂主在來皇宮之前,又去過四皇子府,四皇子遇害的現場仔細勘查過。”


    “四皇子書房裏的桌桌椅椅雖然倒的倒,歪的歪,但均沒有被人站立過的痕跡,若攝政王世子謀害四皇子時存了心要掩飾,企圖站在高處再捅下匕首,那傷口受到的力度就會不同,外行看不出,但有經驗的仵作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再者,依照現場環境證據配合管家的口供來看,攝政王世子離去之後,皇子府再也沒有接待過其他的人了,相信有武功的人都知道輕功可來去自如,並不一定非要從大門進出,配合所有證供可大致推測出,凶手與四皇子的關係,應是不錯,甚至是非常熟悉的。”


    “而四皇子本是在等他的到來,所以揮退了侍從,沒想到這個時候攝政王世子找來了。”柳芽一字一句地道,“攝政王被害而亡的風頭,四皇子若不見攝政王世子,那為免太太太可疑了,所以他還是接待了攝政王世子,但攝政王世子確認他不是謀害父親的真凶後,就走了。”


    “凶手得知攝政王世子來過四皇子府,甚至與四皇子發生爭執打鬥,所以生出來一個一石二鳥的計謀,殺四皇子滅口,叫他頂上一個五馬分屍的罪,又將殺害四皇子的事,嫁禍給攝政王世子,好令攝政王世子被困司宗堂,交出兵符。”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說得言之鑿鑿似乎親眼目睹的柳芽。


    “你,你如何可以斷定這些——”輔國公倒吸一口涼氣。


    “旁觀者清,我不涉及所有陰謀,不需要顧忌感情,隻用看環境證據,人物口供,再配合目前的局麵,推斷出來的。”然後柳芽慢條斯理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這是我們在四皇子的袖子裏發現的東西,它裏麵裝的是,毒害陛下的蠱毒。”


    “但,奇怪的是,四皇子的屍首,在我檢驗之前,司宗堂已經接手過去翻過一遍了。”柳芽意有所指地掃向那臉色刷白刷白的老仵作,“就算沒有經驗的仵作,也知道驗屍之前先搜查搜查死者的身上物品,可我一去到讓他講驗屍結果時,他竟然沒有告知我死者身上有東西,甚至狀若不經意地引導我懷疑攝政王世子。”


    “我想,他定是認為我區區一個姑娘家的,腦子沒他靈活,可以隨意糊弄過去吧。”柳芽笑道,“若四皇子當真是毒害陛下的真凶,那他真真是不怕掉腦子的主呀,在明知道陛下的蠱毒已被我清除後,竟然還明目張膽地隨身攜帶蠱毒,你說他真不怕死,還是其實是個傻的?”


    “!”所有人再次駭然,難以置信的目光從柳芽手中的小白瓶移向那噗通跪下來的仵作。


    輔國公率先怒拍桌子而起,指著仵作的鼻子道,“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仵作隻驚慌地搖頭,拚了命地搖頭,柳芽瞧他不願說又不願自盡的模樣,便輕笑了出來,“不急,四皇子臨死前不是特意留下線索給我們嗎,隻要找到誰身上有五條劃痕,又與四皇子的指縫裏沾上的皮屑角度一樣的,誰就是毒害陛下殺害四皇子嫁禍攝政王世子的真凶了。”她話鋒一轉,睨著輔國公道,“不如輔國公先來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觀之清香,飲之可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糖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糖糕並收藏觀之清香,飲之可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