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太監跑過來叫起兩人,“請隨奴才來,兩位尊駕謹記,皇上招見,不叫抬頭不得隨意亂看,更不可直視皇上龍顏。”


    “是。”兩人跟在小太監身後,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躬身前行。


    連弟心中一陣狂噴,萬惡的封建王朝,真該一顆原子彈給炸毀了了事。


    關潼生在身前跪下,連弟也趕緊跟著跪下,叩頭,“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連弟跟著用蚊子哼哼地聲量跟著說,萬歲?真要萬歲,第一任皇帝就不會死了,哪還有你的鳥事。


    兩人就這麽跪趴著,皇上也沒發個話,聽見茶蓋輕嗑茶碗的聲音,皇上嘬茶的聲音,半晌,終於聽見放下茶盞的聲音。


    連弟在心裏將皇上的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了兩遍,在即將開始第三遍的時候,才聽見一個感冒重症患者的濃重濁音說:“狀元郎的破案速度果然神速,左相提請,給狀元郎賞賜,朕該賞狀元郎什麽呢?”


    連弟心中再次破口大罵,死皇帝,咋沒病死你呢,叫聲平身會死呀?罵歸罵,完了卻又有些許失望,關書呆說葉仞山的聲音與死皇帝很像,如今沒法比較了。


    關潼生誠惶誠恐地說:“臣惶恐,臣是刑部郎中,破案本是份內之事,不敢求賞。”


    明曦帝懶懶地說:“你倒是不貪心。”


    這時聽見一個小太監輕聲說:“皇上,該吃藥了。”


    明曦輕輕唔了一聲,端起藥碗喝了一口,緊跟著噗地將藥噴出,一揚手將碗嘭地咂在地上,藥汁、碗屑濺了連弟、關書呆一身。


    本來在小太監懷裏的一隻大白貓嚇得跳下地往門外跑去。


    “這麽苦的藥,讓朕如何下咽!去給太醫說,朕要吃甜的藥,他要弄不甜,就讓他自己喝。”


    小太監跪地收拾好一地狼藉,一溜小跑著去了,殿裏瞬間安靜下來,好半晌,聽見明曦平靜地說:“狀元郎想要何種賞賜,說吧,朕必滿足你。”


    關潼生向前跪行了兩步,連弟心裏一慌,不要說不要說!就聽他說:“皇上,臣有要事啟奏。”


    連弟心頭一涼,以明曦現在對左相的忌憚,以他這喜怒無常的性格,就算知道左相在行大逆不道之事,也很可能會害怕的殺了關潼生,之後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當不知道這事,何況關潼生並不能說清張茂與薑知究竟在做什麽?


    “哦?有何要事?”明曦依舊懶懶地說。


    “這……”關潼生低著頭向左右看了看。


    明曦見關潼生遲疑,於是很配合地摒退眾人,“有何要事?不能讓人聽到?”明曦從椅子上起身一步步向跪著的兩人走過來。


    龍涎香的味道再次撲過來,連弟看到那雙黑色的靴子停在兩人麵前,他蹲下身,黑色暗紋錦緞袍服下擺如荷葉般鋪陳開來,點綴其間的金絲如花蕊般醒目。


    “皇上,臣在查辦張茂案時有異常發現,張茂與工部尚書的管家薑知每月都有定期密會,商談之事與兵部的設備生產有關。”


    “生產何物?”


    “這……臣並未查實。”


    連弟閉上眼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跟個豬對友,今日是否有命回去?她不知。等了好一會兒,靜默!空氣都似已凝結,終於聽見明曦說:“抬起頭來。”


    連弟默默鬆了口氣,事情有轉機。


    她跟著關書呆抬起頭,當看到明曦的臉,心頭猛地一震,如被閃電擊中!


    妖孽啊妖孽!一個男人膚如美瓷、目如朗星、唇紅齒白,如此這般妖豔地一張臉,仿佛直接從日本動漫中走出的男主角。一陣風從殿外吹進來,揚起他鬢邊散落的發絲,嘴角微翹,一絲邪魅的笑意若隱若現,怎一個帥字了得。


    這顏值必須突破10分,直接頂格打到12分!直男英雄榜單上毫無爭議的第一名!


    連弟覺得自己的骨頭已經開始酥軟,恨不得撲過去把口水蹭他身上。


    “你盯著朕看夠了沒有?”明曦陰惻惻地冷笑道。


    連弟一下回過神,完了完了,這次真是色膽包天啦!果然,明曦大聲嗬道:“來人!把這醜八怪的眼珠子給朕挖出來喂狗。”


    連弟這下真的傻了,皇上您別零敲碎打的,能直接砍了我不?


    進來的禁衛軍直衝連弟而來,看著凶神惡煞的禁衛軍,連弟測算她有幾分殺出去的機會,旁邊關潼生已經一下撲到她身上,攔住禁衛軍的手,對明曦喊道:“皇上饒命啊,連弟不懂規矩,突然得見天顏,驚為天人,一時忘形,求皇上寬恕。”


    明曦依舊冷冷地說:“朕為何要寬恕他?”


    “皇上,剛才微臣所說之事,沒他,臣查不到!”


    明曦盯著他看了兩眼,手一揮讓人退了下去,“你所說之事無頭無尾,也無實證,什麽都沒查到,就敢說出來挑撥朕與左相的關係,你以為你還能完整地離開這裏嗎?”


    “皇上……微臣赤膽忠心,絕對沒有信口胡說,這件事還需要查下去。”


    “朕要如何信你。”


    “微臣……”關潼生急得說不出話。


    連弟一咬牙,說:“有證據!郭二是凶手就是證據。”


    “哦?”明曦再次蹲下來,盯著連弟,“這算什麽證據?你若無法說服朕,今日你們的兩顆腦袋就留在這裏吧。”


    連弟不敢再直視明曦那張妖豔的臉,低下頭說道:“郭二不是真凶。”


    關潼生驚道:“什麽?”


    連弟再次強調,“郭二不是真凶,他是被人收買了自認的凶手,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不再查下去。”


    她將郭二與真凶的幾點差異一一列出,關潼生目瞪口呆,明曦呆了半刻,說:“你明知郭二不是凶手,卻任由狀元郎報上來,是何居心?”


    “原因有二:一、此事隻是初見端倪,並未查實,不敢上報;二、確定郭二是凶手可麻痹對手放鬆警惕,也利於繼續查找真相。”


    明曦一呆,哈哈大笑,“好一張利嘴,你想朕信你所言?”


    她繼續爭取,“皇上,小人願協助關大人查明真相。”


    “若此事查實,權相真有圖謀之心,朕該如何做呢?你來告訴朕。”明曦逼近連弟,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連弟屏住呼吸,不動聲色地退了退,死皇帝,感冒病毒通過空氣傳播的,你雖然帥的逆天,但我可不想要你的病毒。


    “皇上胸有溝渠,自會運籌帷幄。”連弟開始佩服自己的演技,有些事隻能看透不能說透,點到即止就好。


    明曦盯著她美目微眯,一聲輕笑,起身回到主位懶散地坐下,道:“狀元郎抓到郭二這個凶手,左相那裏盯著呢,朕先賞你什麽呢?”


    之前跑掉的那隻大白貓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連弟身邊,貓頭在她衣袖上蹭來蹭去。連弟的手挪了挪,躲開貓。大白貓又靠過來朝她喵喵叫了兩聲,好像撒嬌一樣。


    就聽得明曦說:“朕的旺財平日從不與人親近,沒想到對你倒是另眼相看。今日的賞就免了,你雖破案有功,但連弟冒犯了朕的貓,將功抵過,不賞不罰。”


    “謝主龍恩。”給貓取個狗名字,皇上你長的好看就能那麽任性嗎?


    “狀元郎說的事情你們自己去查,朕不會給你們任何援助,查到真相,過來這裏見朕。”


    “是。”


    “退下吧。”


    連弟和關潼生倒退著剛出大殿,聽見明曦喊道:“朕的藥呢?你們都想害死朕嗎?”


    跟隨小太監出了後院,快步下到半山,直到重新上馬奔到山下,連弟和關潼生才同時重重地鬆了口氣。關潼生說:“伴君如伴虎,果然沒錯。”


    走了一段路,關書呆終於問:“郭二不是真凶,你為何不早點跟我說?”


    連弟抿著嘴一聲不吭,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又看了眼山上的悟禪寺,突然對關書呆一笑,“我對朝堂格局要重新分析了,但你真的是個福將,以後我就跟你混了。”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是書呆不用懂,我懂就行了。我要去普照庵接四姐,你先回去吧。”連弟說。


    關潼生一聽立即說:“我也去,你讓我見見五小姐唄。”


    連弟嗬斥道:“這樣私下見麵,成何體統。你先回去,明天再說查案子的事。”說完打馬向普照庵飛奔而去。


    關潼生在後麵“哎哎”地喊了半天,也沒敢追上去,最後嘀咕道:“五小姐到底長什麽樣,你好歹讓我見見。”


    遠遠看到普照庵山門,連潔在門前來來回回地走,連弟眉頭皺了皺,今日真是諸事不宜,那丫頭一定出妖蛾子了。


    連潔聽見馬蹄聲,抬頭看到連弟過來,忙迎上去低聲說:“那丫頭跑了。”


    靠,這妖蛾子鬧得還不是一般的大,“到底怎麽回事?”


    連潔拉著連弟往庵裏去,慧遲師太也焦急地搓著手。


    慧遲師太與連李氏是自幼的手帕交,15歲時想嫁的少年郎移情別戀,娶了別人,她性子剛烈,直接剪了頭發出家當了姑子。


    當時普照庵的主持已有些老年癡呆,慧遲一去到庵裏,老主持拉著她的手叫師父,就這樣,慧遲用了老主持師父的法號,隻是將慧慈改成了慧遲,老主持清醒的時候,她便好好地當她的弟子,老主持糊塗的時候,就替老主持行使主持之職。


    老主持就這麽半夢半醒地活了15年,去世後,慧遲師太順理成章當上了主持。


    17年前,連李氏將一個小女嬰送來普照庵。


    她對慧遲說:“這一胎從找大夫診脈開始,一直就說是個男胎,孩他爺爺和爹高興得不得了,從沒懷疑過,可誰知道……。現在那大夫被孩他爺爺揍的起不了床,讓他對外改口說是龍鳳胎,隻是男弱女強,為保男胎順利長大,女胎必須送遠一點養,那大夫自是不敢不從?”


    慧遲忍不住笑道:“這可真是無枉之災。為何不直接抱個男嬰回家一起養?就把男嬰當成自己的孩子就行了呀?”


    連李氏苦笑道:“一時半刻的到哪裏去找男嬰,這都兩個月了,連弟全是我親手照料,半點不敢假手於人。唉!也就這樣的小丫頭才有人肯賣。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嗎?先讓她用連蒂的名字在庵裏長大吧,等到15歲,讓連弟用她的身份嫁的遠遠的,不會有人知道的。這丫頭就讓她回連府找個小廝配對,留在身邊盯著不準她亂說話。”


    慧遲說:“那連家的香火呢?”


    連李氏平靜地說:“若我不能再懷上,就給夫君添房小妾。”


    連李氏沒想到,四年後她的確給夫君添了房小妾,但沒兩年,太子事件發生,小妾非常機智地從層層包圍中成功逃脫,並順走了不少金銀細軟。


    連駿是重情重義之人,對娶小妾一事本就覺得對不起發妻,而這小妾竟然做出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事,此等無情無義之人,氣得他對所有女人失去興致,對連李氏說:“有男孩又如何?這次不是差點一並都砍了嗎?下次誰知道,天災人禍,無法預料,連家隻得女兒,都是上天安排的,順其自然吧。”


    如此這般,連弟與連蒂便各自毫不相幹地成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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