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隻是招待了薛家幾位太爺、老太爺一番, 並沒有應邀去當薛氏宗族分產的中人。他太了解自己妹妹的性子, 他在這個位子已經是震懾,誰還敢虧待他王子騰的親妹妹不成?可是如果他親臨又會不同,妹妹的跋扈, 王子騰也是一清二楚的,一個弄不好, 王家同薛氏的關係就臭了。


    倒是賈赦賈政收了薛氏的重禮,連同史家一道做了中人。


    薛家鋪子封條已去, 忠順王卻有些煩惱。


    蔣玉涵知情識趣的斟了杯酒雙手捧上去, 忠順王捏住他柔軟的手賞,見他柔美的五官,水汪汪的眼睛裏含著絲絲霧氣, 不禁笑問,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奴才見王爺皺了這半天的眉毛了, 隻是可惜奴才無能, 不能為王爺分憂。”蔣玉涵半低臻首,聲音低柔。


    忠順王接過玉琢杯,飲了一口,擱在幾上,眼珠兒在蔣玉涵臉上流連不已, 笑道,“說不得你能為本王解憂呢。不瞞你,聽說薛氏分家了。”


    蔣玉涵明眸一笑, “是啊,薛大傻子失了家主位,倒是仗著家裏幾門好親戚分了整個宗族四成產業呢?上次奉王爺之命探望他,不是都跟王爺說了。”


    “跟你說,爺有銀子摻到薛家的鋪子裏,如今張德輝不敢露麵,便是少了個打點的人呢?”


    “奴才隻知道唱曲子,不懂經濟市井呢。”


    忠順王道,“爺如今還要用薛家,你不是說他們闔家準備回金陵了,到時山高皇帝遠,爺還用誰去?現在就是怎樣留下薛家才妥當呢?”


    蔣玉涵小嘴巴嘟了兩下,忽然道,“哦,奴才想起來了,薛大傻子家裏還有個妹妹呢,王爺想用薛家,納了他妹妹,不就穩當了。我瞧著他們巴不得要王爺做靠山呢。”


    “此計甚好。”忠順王笑道。


    蔣玉涵歎口氣,醋溜溜的道,“聽人說這位薛姑娘可是了不得,德容言工,無所不好的,連鋪子生意都通。隻是一樣,當初可不就是薛家拿了假燕窩要害林家,林家姐弟一怒之下搬出榮國府的。奴才人老珠黃,是比不得新人,隻求能在王爺身邊端茶倒水罷了。倒是王爺,您若是納了這位薛大姑娘,日常飲食上可得小心些呢。”


    忠順王摟住蔣玉涵,細細的聞著懷裏人身上的香氣,輕聲道,“爺還沒納新人呢,你就醋成這樣?”


    “奴才是哪個牌位上的,敢吃醋?不過是擔心王爺罷了。”


    “不過是個侍妾罷了,你先替爺探探口風。”


    蔣玉涵輕笑,“爺真是抬舉他們了,一介商賈,派個嬤嬤過去,一頂轎子不就抬過來了麽?”


    手指流連在那兩瓣如花瓣的唇上,忠順王低聲道,“別忘了薛蟠還有個舅舅,王子騰不是好惹的,最好是他們自己同意,嗯?”


    “奴才明白。”


    ************


    蔣玉涵年紀漸大,唱小旦其實不大合適了,他也少有再唱,不過他自小就被買進府,伺候忠順王伺候得比較到位,忠順王仍將他留在身邊。此時,蔣玉涵深覺得自己便個媒婆。


    薛蟠仍在床上趴著呢,還好房裏放了冰盆,暑天也不覺太熱。夏金桂親自奉了茶,笑道,“蔣大爺是忠順王跟前的紅人兒,難得有空兒來探望我家大爺,大爺常念叨您呢。”


    寶蟾秋菱捧來幾碟夏日瓜果,便退下了,隻夏金桂又多說了幾句,笑道,“若蔣大爺不嫌棄,我家大爺如今不大方便,我就在邊兒上給端茶倒水。”


    “有勞大奶奶了。”蔣玉涵來過幾次,他自小看人臉色討生活,也摸著了幾分夏金桂的秉性,瞎了一聲,喟歎道,“唉,如今真是愁死人了。出來就怕被人逮住,東家討情西家討情的,大家平日都有說有笑喝過酒的朋友,駁了誰的也不好呢。”


    薛蟠盯著蔣玉涵微汗濕的臉頰問,“兄弟,可是有什麽為難的事?”


    “還是是我家王爺,嫌府裏的姬妾們俗了。”蔣玉涵掏出帕子擦了擦額上汗漬,明眸輕轉,笑道,“王爺要選新的姬妾,知道信兒的都找我套近乎。嗨,我是上輩子燒高香,得了王爺的眼緣,可這話哪裏能亂說的。你們也知道,我家王爺是親王之尊,皇宮但有賞賜,除了上皇太皇就是我家王爺了。有些人說到宮裏做娘娘體麵,叫我說,宮裏是什麽地方,□□明令,後宮不得幹政,進了宮,不過是個擺設,就跟架子上的花瓶子一般,就是一景兒。如榮國府的賈嬪,原先好好兒的貴妃,說錯一句話,當即降成嬪,你想說情都找不找地方。像王爺可不同,為啥這麽多人想托我在王爺麵前說好話,縣官還不如現管呢,王爺權大勢大,說一句話,皇上還得給三分薄麵呢。這文龍最知道,之前你家鋪子是什麽局麵,後來得王爺青眼,王爺跟內務府說了一句話,皇商又賞你們了。唉,這也是你背運,平日裏沒個成算,進上的東西出了差子,要不然,咱們現在還在外頭喝酒呢。”


    夏金桂忙笑道,“可不是嗎?這也是我家大爺素來沒個成算,白辜負了王爺的器重。倒不知道王爺是要選什麽模樣的?什麽年齡的?我倒認識幾家子閨秀呢。”


    “大奶奶,你倒是別白說了,”蔣玉涵道,“這頭一條,出身得正,再者,德容言工都不能差的,懂規矩知進退,年紀嘛,15歲到18歲之間。我今兒個偷眼一瞧,光外頭人送的畫像都堆了半屋子了,真真好笑。剛一出門,就差點被仇都尉堵住,他家有個妹子聽說是極好的,隻是我不耐煩管這些閑事,就來你府裏躲躲清靜罷。對了,你們定在哪日返鄉,我好來相送。”


    夏金桂一甩帕子,笑道,“快別這個了,倒叫蔣大爺笑話。人家別人回鄉,都講究個衣錦還鄉,如今我們這灰頭土臉的,有什麽好回的,按我的意思,不混出個人樣兒來,斷不能回的!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如今這樣回去,不叫人看扁了!實在丟人!”


    蔣玉涵睨了薛蟠一眼,薛蟠隻覺身子骨兒都酥了去,蔣玉涵笑讚道,“嫂子竟有男兒氣概!難得,實在難得!”


    其實夏金桂亦有私心,回到金陵,與自個兒娘家千裏之隔,回去豈不是任人拿捏作賤,怕就是死了娘家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呢?對於婆婆小姑子張羅回金陵一事異常不滿,如今趁薛蟠在床養傷,一直攛掇著薛蟠留在京都打理生意呢。此時聽蔣玉涵相讚,骨頭頓時輕了三分,對薛蟠道,“大爺,如今蔣大爺也在這兒呢,你們這樣過硬的交情,且讓蔣大爺評評理,該不該回金陵?”


    蔣玉涵心裏對於夏金桂這樣潑辣不知禮的女人覺得十分好笑,麵上仍謙遜道,“這是薛大哥與嫂子的家內務,哪裏容得外人插嘴,可是難住兄弟了。”拍拍屁股起身,“也出來夠久了,估計王爺要自衙門回府了,我得回去了。”


    夏金桂一直送到臨街的小黑漆門兒,賠了無數笑臉,待蔣玉涵上馬離去,才轉身回房。剛到房門口,就見秋菱正彎著柳腰給薛蟠喂茶水,夏金桂倚著門框笑不笑的道,“喲,我這前腳兒才走,大爺後腦就渴了,秋菱你就心有靈犀的過來伺候了。”


    秋菱素知夏金桂潑辣,忙收拾了杯子站起身,福了一福端著杯子托盤退出臥房。薛蟠早被夏金桂整治得沒了脾氣,也不說話,便是憨憨一笑,“是我喊秋菱的。”


    夏金桂坐在蔣玉涵之前坐的椅子中,冷笑,“你倒護上了。跟你說正經的,咱們的機會來了。”見薛蟠不大明白,夏金桂低聲道,“你沒聽蔣大爺說忠順王府要選姬妾嗎?咱家大姑娘不是還沒婆家麽?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你與蔣大爺有好交情,咱們求他一求,送大姑娘去忠順王府,不是現成的好姻緣嗎?”


    薛蟠一皺眉,“胡鬧,妹妹怎麽能去給人做小!”在薛蟠心中,沒比薛寶釵再出挑兒的女兒家,雖然榮國府無信義,可是怎麽能……


    夏金桂冷笑,“我倒是盼著她去王府做個王妃呢?可你得瞧瞧咱家這個出身,有沒有那個造化!若不是嫌妹妹出身,怎麽會給人家榮府耍了呢?再說,姬妾怎麽了,榮府的貴妃說得好聽,不也是皇上的妾!之前妹妹不是想進宮沒進成嗎?進王府不一樣麽?以後有了兒女就是小王爺,還能提攜提攜咱們呢?你若是有本事,我用得著費這些心,不是沒個算計麽?妹妹是個心高的,這幾天有人給官媒上門,等閑的妹妹能看得上麽?你隻管跟太太妹妹提,若是不情願,誰還能逼妹妹不成?再者,這不隻是妹妹終身有靠,待咱們成了忠順王的姻親,生意鋪子更能得忠順王照顧!你總在外頭混,也知道如今京中店鋪,就是個賣醬油醋的也有個公門侯府做後台呢!若後頭無人,咱們那幾家鋪麵能撐幾日!你丟了祖上的買辦不算,難不成還要餓死老子娘麽!”


    “我餓著你了嗎?”薛蟠怒喝。


    夏金桂伸手砸了手邊兒的茶盞,喊道,“現在沒餓著,以後呢!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自嫁了你可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不是蹲大獄就是打官司!難道我存了壞心麽?咱家若不是跟蔣大爺有些關係,你以為王府是說進就進的!妹妹進王府,可有委屈到她!”


    薛蟠這邊兒吵鬧不斷,薛寶釵在房裏陪伴母親,隱約也能聽到些話語,幽幽歎了口氣。


    薛姨媽皺眉不耐道,“鶯兒,去聽聽外頭又在吵什麽?”


    鶯兒不過出去一時半晌的就回來了,麵上卻有些難色,隻咬著下唇,半低著頭,時不時瞅薛寶釵一眼,薛寶釵見狀,倒是笑了,“說吧,怎麽了?”


    “奴,奴婢聽著,好像大爺大奶奶在說把姑娘嫁到王府去呢。”說完自個兒的臉就紅了。


    薛寶釵正在打絡子,此時停了手,望向自己的母親,薛姨媽斥鶯兒道,“胡言亂語,出去玩兒吧,別瞎說,叫大奶奶過來,晴天白日的吵吵,越發沒個規矩了。”


    夏金桂到了薛姨媽房裏先是請安,便將事說了。


    薛姨媽氣得混身亂顫,指著夏金桂道,“好,你們都是好的。不安分守己的想著相夫教子,倒想安排你妹妹的婚事,你們是盼著我早死的吧?”


    夏金桂眉梢都沒動一下,翹著嘴道,“您老人家可千萬別這樣說,誰不知道大爺最是孝順的。大爺難道不是好心?能外待了自個兒的親妹妹不成?憑姑娘的容貌本事,真嫁個凡夫俗子才是糟踏了呢。”


    薛姨媽正要分說,薛寶釵伸手將母親攔住,溫聲道,“行了,我知道了,嫂子請回去休息吧。”


    “我就知道妹妹是個明白的。”夏金桂一笑,“那我叫你哥去跟蔣大爺說去了。”


    “嫂子請慢一步。”薛寶釵淡淡一笑,帶出一股子冷意來,“明白嗎?”


    夏金桂笑容發僵,微點了點頭,掀簾子走了。


    薛姨媽已經流下淚來,握著女兒的手說不出話,薛寶釵眼圈兒一熱,喉間發硬,挨了一時將眼中濕意憋了回去,方強笑道,“媽不必為女兒擔心,什麽樣的日子不是過呢。之前不覺得權勢好,到現在家裏敗落方明白。蝌弟乍為族長,連忙將琴妹接出去了,這府裏住著也無甚趣味!因著分產,族人們的嘴臉都看清了!舅舅姨母,也沒真正能幫上咱們的。姨媽當初待咱們何其親熱,沒想到……終歸是哥哥沒本事,連累著媽媽也過不得安生日子。若真能在王府做個姬妾側室,家裏的生意也算有靠山,於哥哥也是有益的。媽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薛姨媽道,“那個姓蔣的說是忠順王前的紅人兒,不過是個唱戲的罷了,這樣人的話,豈可輕信的?”


    薛寶釵隻是低頭垂淚。


    薛姨媽道,“嫁人是女孩兒一輩子的大事,半點兒馬虎不得,我就你一個女孩兒,哪裏舍得呢?我的兒,你且安心,我厚著臉皮再跟你舅舅討個主意就是?”


    ************


    林謹玉如今引領了一種時髦,撐傘。


    酷暑難耐,林謹玉每天要去內閣當差,內閣其實還好,擺著冰盆,供應的也很及時,並不熱。隻是來往的路上,這皇宮裏不知道咋回事,除了禦花園有些樹木花草,其他地方頂多擺些綠色盆栽,路上連個遮陰的地方都沒有。林謹玉怕熱怕曬,於是,他去京都最有名的七巧齋訂過了一把傘。


    這傘做得十分精致,用的青錦覆麵,錦緞上繡了小橋流水,邊兒上織了一圈的流蘇晃悠悠的垂下來,用林謹玉的話講,極有品味的一把傘。


    頭一天林謹玉帶去,搞得眾人都摸不著頭腦,徐碩還特意隔著窗子瞧了眼外頭的烈日,捋著胡須道,“林學士,莫非今日有雨?”


    其實這時候文人雅士,認識幾個字的秀才,都比較流行戴扇子,林謹玉試過用扇子遮臉,不過興許他頭比較大,隻得遮住一半,十幾天這臉就開始斷層,上麵白下麵黑,弄得他敷了好幾天珍珠粉才恢複了以前的嫩白。林謹玉笑,“徐相說笑了,這不是熱嘛,擋太陽的。”


    當天內閣一散,人們有幸看到林謹玉撐著小傘走在宮內石板路上,那叫一個悠哉,不少人嗤之以鼻。可也有人捧場,吳憂吳大人第二日撐了把更漂亮更精致更華麗的傘,青玉為骨,鮫綃為麵,這傘,再配上這冰肌仙容的人物兒,擲果盈車的典故差點重新上演。林謹玉打聽了一番,也照著吳憂傘的樣式給徒汶斐做了一把。


    徒汶斐死活不要,彈了林謹玉的腦門兒一記,道,“你是不是個傻的,這傘一撐出去,人家還不得以為我跟吳大人有啥呢。”


    “撐吧,”林謹玉道,“要不我不是白花銀子了,這傘也就你跟吳大人配使了。我倒想用,沒長出那花容月貌來嘛不是。”


    徒汶斐仍是搖頭,林謹玉威脅道,“行了,你不撐我撐,人家肯定以為我跟吳大人有一腿呢。哈,吳大人天仙一般,跟他有些緋聞也很榮幸啊。”


    徒汶斐沒法子,還是收下了。


    林謹玉正在得意,簾櫳一響,瑪瑙進屋稟道,“大爺,許府包總管請王爺與大爺過去呢。”


    “咦,包子叔來了?”林謹玉趿上鞋,瑪瑙上前為林謹玉整理衣衫,溫聲道,“包總管被大管家請到花廳奉茶了。”


    徒汶斐淡淡地問,“有沒有請你家大奶奶一道去?”


    “這倒沒有。”


    “行了,咱們快些過去,可能有事。”徒汶斐給林謹玉攏了下頭發,握著林謹玉的手便往外走,林謹玉喊了一聲,“傘,帶上傘。”


    其實林謹玉在第一次看到吳憂撐傘的盛況時便想過去占些便宜,不過人家吳憂不鳥他,嫌他長得太醜,林謹玉大傷自尊,非常鄙視的在心裏詆毀了吳憂幾句,馬上去做了一把一模一樣的傘,給他家小斐用。徒汶斐那容貌並不比吳憂差,隻是缺少一種風情,林謹玉想可能是徒汶斐太正派了,身上就少了妖氣。


    到了許府,林謹玉下車非常得意的與徒汶斐一人一把小傘擋太陽,還稍稍的偷看徒汶斐俊美的側臉傻笑……包子實在受不了了,咳了一聲,“謹玉少爺,快些走吧,你這一步蹭不了一寸的,從門口走到屋裏不得走到天黑嘛。”


    林謹玉瞪了包子一眼,拉著徒汶斐的小白手,三步並兩步的去了。


    靠!吳憂也在!咳!還有徒景辰!


    吳憂的眼睛很敏銳的落在林謹玉握住徒汶斐腕子上的手上,唇角似有似無的輕輕一勾,眼中似有流光一閃,忽又沉下去了。兩人向徒景辰請安,林謹玉又問侯了許子文,哀怨的坐在最下首的位子。


    許子文笑了笑,“叫你們來,是有要事。子憂,你先說說你查到的東西吧。”


    吳憂,字子憂。


    吳憂的聲音很清醇悅耳,不過內容不咋的,“托林大人的福,薛招供說之前甄家還國庫的銀子來自安悅錢莊,很少有錢莊能一下子拿出百萬銀兩。臣查了一下,安悅錢莊的背景,有一點複雜,如今朝中大半顯貴都與安悅錢莊有往來。安悅錢莊現在是首屈一指的大錢莊,不過行事很是低調。他家的掌櫃常年奔走於平安州與暹羅國之間,兌換金銀。在我朝,一兩金子兌換十五兩白銀,而在暹羅國,一兩金子能兌換二十兩白銀。不過,京都及各省金價並沒有什麽變動,可以得知,安悅錢莊的金子不是來自國內,平安州可能有些異動。”


    “異動?”林謹玉瞅了瞅許子文,撓了下頭,“難道平安州有金礦?要不哪兒來得這些黃金?”這個安悅銀莊真是能幹,這年頭兒就知道國際貿易了。


    “金銀現在不是重點。”許子文道,“平安州地處邊界,有一支西寧郡王率領的駐軍,初時人數不過萬人,並不為多。可是如果真的有一筆不知數目的黃金在平安州的話,這支駐軍的人數就很難估計了。所以這次有件事需要你們去做,第一,請西寧郡王回京都;第二,吳憂謹玉,你們重新敕平安州的密探。”


    林謹玉想先生說話就是文雅,還說請字,你直接說西寧郡王判國不就好了嗎?可是人家忽喇喇好幾萬人,他們單蹦三個去有個鳥用?給人塞牙縫都不怎麽夠?這不是找死嗎?


    許子文仿若知道林謹玉所想,道,“給你們派三千人也是膛臂擋車,派三萬人就用不到你們了,直接有將軍有元帥衝鋒陷陣。如今國祚承平日久,妄動幹戈難免引得朝中震蕩。再說,平安州的將士並不是異族叛軍,用兵圍剿有傷天和。擒賊先擒王,拿下西寧郡王,便可直接接手平安州。這事,端看如何處理。”


    “汶斐,西寧郡王回朝時,你暫代平安州軍事。”徒景辰沉聲道,“朕便將此事托於你們三人!”


    林謹玉瞬間有些有去無回的錯覺,偷眼瞧了眼許子文,許子文微微一笑,“回去準備一下,隨行不要超過二十人。”


    “先生,這我們突然消失,會不會引人懷疑啊?”


    “這你無須擔心,明日就有遣瑞王巡視河工的旨意,你們二位相隨。”


    林謹玉想著晚上要不要跟先生探探底,還沒吃幾兩銀子的官晌呢,怎麽就要去做炮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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