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丟人現眼的東西,還有臉回來,有本事就在外麵,再也別回這個家!”</p>


    趙文俊自外頭走了進來,手持家法鞭子,也不管青紅皂白,上前照著趙如秀便是一鞭子。</p>


    “啊……”</p>


    趙如秀再倔強不了了,當即淒厲地慘叫了一聲。</p>


    “侯爺!”</p>


    蔣晴柔見狀,心都要碎了,哪裏還有氣?</p>


    她尖叫了一聲,當即衝上去攔著:“侯爺,我已經教訓過秀兒了,罰她去跪祠堂便可,你就別動手了……”</p>


    “這種丟祖宗、丟全家臉麵的東西,不打留著她敗壞門風,再禍害家裏姊妹的名聲麽……”趙文俊還不解氣,口中喊著,手中的鞭子接二連三的揮出來。</p>


    雖然有蔣晴柔和陳嬤嬤攔著,趙如秀多少還是挨了兩下的。</p>


    她蜷縮在地上,疼得瑟瑟發抖,哭得聲調都變了,不由想起從前趙嫤挨過家法之後,如同一條死狗一般蜷縮在地上的情形。</p>


    現在的她,不就是當年的趙嫤嗎?</p>


    “趙文俊!”蔣晴柔嗓音尖利,尖聲哭叫:“你再發瘋就和離!</p>


    秀兒是我的女兒,我不許你再碰她一根手指頭!</p>


    你是從哪個賤人院子裏出來的,受了她們的挑撥,來鞭打我的女兒!</p>


    你再如此,我明兒個將你那幾房姨娘全都發賣了去!”</p>


    她從未這樣發怒咆哮過,對著趙文俊,渾身都在微微顫抖。</p>


    她的女兒,她可以教訓,但她絕不允許旁人碰她女兒一根手指頭!</p>


    “何止是她們!”趙文俊手中鞭子指著她:“娘都說了,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不吃點教訓不會長記性!”</p>


    他性子還算和緩,膝下兒女是從未動手打過的。</p>


    今日幾個姨娘都說趙如秀不像話,老母親也說起,趙如秀欠了管教,敢做下如此膽大包天之事。</p>


    倘若不教訓,將來豈不是要將天捅的窟窿?</p>


    再說,他也打心底裏認同,女兒家,怎能如此傷風敗俗?</p>


    “我的女兒,我自己會教訓!”蔣晴柔捧起桌上的茶具盤,重重的摔在地上。</p>


    “你不讓我教訓她,難道還想家裏再出一個趙嫤不成?”趙文俊指著趙如秀,依舊憤懣難平。</p>


    “你拿我的女兒,和大姐兒比……”蔣晴柔一下落下淚來,在趙如秀身側蹲坐下來,痛哭道:“大姐兒她苦命……從小沒了娘親……</p>


    侯爺如此說話……是想叫我也去了嗎……</p>


    夫妻多娘,你竟如此狠心……”</p>


    她哭得傷心極了,雖比不上年輕時的梨花帶雨,但趙文俊對她終歸有情意在。</p>


    見她如此,趙文俊有幾許不忍,也不好再追究,手中鞭子一甩:“你就慣著她吧,早晚慣出事……”</p>


    他說著轉身揚長而去。</p>


    蔣晴柔跪坐在地上,伸手去扶趙如秀,手都在顫抖:“秀兒,你沒事吧?”</p>


    她太知道那把家法鞭子的厲害了。</p>


    那是牛皮牛筋所製,時常泡在水中,打在人身上,不傷筋骨,卻劇痛無比。</p>


    趙嫤從前,不知道吃了多少次家法鞭子。</p>


    她看著,隻覺得痛快。</p>


    但今日,這家法鞭子落到她的秀兒身上,她可心疼壞了。</p>


    趙如秀痛得隻會哭了,也沒那麽強的脾氣了,隻是伏在她懷中不停地喊“疼死我了”。</p>


    “快鬆開。”</p>


    蔣晴柔忙吩咐陳嬤嬤給她鬆綁。</p>


    “還好隻有一兩處傷的嚴重。”陳嬤嬤查看了趙如秀的傷勢:“奴婢讓人去取藥膏來。”</p>


    “快去!”蔣晴柔抱著趙如秀,淚如雨下。</p>


    她是很疼愛這個小女兒的。</p>


    她的三個孩子,就數趙如秀嘴最甜,時常能哄得她心花怒放。</p>


    她怎麽熱心叫秀兒這麽疼?</p>


    上藥的時候,趙如秀終於忍不住了,痛得直喊“娘”。</p>


    母女二人的手最終握在了一起,算是和好如初了。</p>


    待趙如秀平靜下來,蔣晴柔試探著開口:“秀兒,從前的事情,娘都不追究了。</p>


    以後也不會有人再提這件事,你隻要答應娘,以後不再犯同樣的錯誤,不在生氣了就往外跑,娘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p>


    好不好?”</p>


    趙如秀吃這樣的苦,她看在眼裏,疼在心上。</p>


    這一次的懲罰,應當已經足夠了,足夠這孩子記在心上,不再犯了。</p>


    “娘,我不會了……”趙如秀啜泣著,抬頭看她,兩隻眼睛都哭得又紅又腫。</p>


    方才,是娘用身體護住了她,否則她身上的傷恐怕會更重。</p>


    “好孩子。”蔣晴柔摟住她:“你真的誤會娘了,娘怎麽會不疼你呢?”</p>


    趙如秀又哭起來。</p>


    陳嬤嬤在一旁抹眼淚,欣慰道:“四姑娘知了錯,能和夫人言歸於好,也不枉吃了這一次的苦。”</p>


    母女二人抱著哭了一陣,算是徹底和好了。</p>


    趙如秀心裏盤算著顧立夫的事,但未曾敢開口提。</p>


    顧立夫是她見過的最俊秀、最君子的兒郎,好心救她、幫她,與她同吃同住幾日,絲毫沒有半分越矩之處,而且絲毫不圖回報。</p>


    顧立夫雖然身處在落魄之中,卻仍然不放棄讀書,等後麵春試,一定會大有作為的。</p>


    她想著,都不大覺得身上痛了。</p>


    “夫人。”</p>


    外頭有婢女進門來了。</p>


    “什麽事?”蔣晴柔已然平靜下來了,神色間恢複了大家婦的氣度,和一貫的柔聲細語。</p>


    “孟大人來了,想見夫人。”婢女低著頭回。</p>


    “孟子期?他見我做什麽?”蔣晴柔不由站起身來。</p>


    聽到孟子期來了,她心中便覺得有些不好。</p>


    “孟大人說,是談賦稅的事。”婢女老實作答。</p>


    “賦稅的事?”蔣晴柔皺起眉頭:“鋪子都給了趙嫤,他找我要什麽賦稅?”</p>


    “奴婢不知。”</p>


    婢女低下頭。</p>


    “夫人不妨去看看,或許有什麽說法?”陳嬤嬤在旁旁提醒。</p>


    “秀兒,你好好休息,娘一會兒回來。”蔣晴柔同趙如秀說了一聲,便往前頭去了。</p>


    正廳內,孟子期才離開,蔣晴柔便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豈有此理!既然賦稅還要我還,官府為什麽不早說?”</p>


    她渾身都在顫抖,十幾萬量銀子,真要是由她補這個賦稅,她恐怕是要傾家蕩產吧。</p>


    在沒有被趙嫤搜刮之前,十幾萬兩銀子對她來說不算什麽,但趙嫤這個小賤人查清了所有賬目,在官府的見證下,已經拿走了她幾乎所有的銀子,還欠了趙嫤一百多萬兩銀子。</p>


    “之前帝京城裏也有過不少這樣的事,不都是接手的東家還嗎?”陳嬤嬤小心翼翼的問。</p>


    “你沒有聽孟子期說嗎?人家那是簽了文書,補上賦稅就當是將鋪子買下了。”蔣晴柔咬著牙,沒好氣的開口。</p>


    她也是聽說過這樣的事,才理所當然的認為把鋪子給了趙嫤,趙嫤自然就接手了鋪子的賦稅。</p>


    誰知道這裏頭竟然還要簽文書。</p>


    也就是說,要趙嫤點頭認了這筆銀子,她才不必還。</p>


    是她當初太過急切,沒有仔細的打聽,實在是大意了。</p>


    “那現在怎麽辦?”陳嬤嬤也替她著急:“要不然咱們去找大姑娘理論理論?”</p>


    “都畫押了,你以為她還會將鋪子還給我?”蔣晴柔一聽這話更來氣了:“這個趙嫤,真是該死!”</p>


    當初就不該顧著閑言碎語,直接弄死趙嫤,也不會有如今這麽多的麻煩!</p>


    “夫人。”陳嬤嬤想起前幾日,與自己交好的嬤嬤閑談時,聽來的計策,往前走了一步,壓低了聲音:“奴婢有個計謀,能除掉大姑娘。</p>


    這樣既解了夫人的心頭之恨,又能將大姑娘我的嫁妝拿回來一半。</p>


    大姑娘有多少銀子就不提了,有那麽多鋪子,哪怕是分回來一半,夫人和三姑娘、四姑娘這輩子就不用愁了。”</p>


    </p>


    “你有法子?”蔣晴柔看向她:“說來聽聽。”</p>


    陳嬤嬤笑著上前,附著她耳朵道:“大夫人,奴婢這一計叫做‘借刀殺人’!”</p>


    “借誰的刀?”蔣晴柔不由詢問。</p>


    “借輔國公府的刀!”陳嬤嬤手下一揮,目露凶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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