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


    痛,像火燒一般,從骨折的右手開始,一點一點,蔓延全身。


    額頭,冷汗涔涔,他痛苦地蜷縮在床上,忍受著一波接著一波的煎熬。


    半夢半醒間,他的耳畔,又響起擾人的門鈴聲,可是,他沒有心情、也沒有餘力去搭理。


    他閉著眼,汗水濡濕了他長及肩膀的藍色發絲,他的左手,死死地按著他之前骨折過的右臂,痛得有種整個身體都快被分筋錯骨的錯覺。


    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他感覺到有誰,推開他臥室的門,舉步來到他的床邊。


    “oh,my god!才幾天沒見你,你怎麽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耳畔,響起一道略帶驚訝的女聲。


    很耳熟、很幹練的一個聲音,在看清他此刻的模樣後,話底,隱隱還透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無奈。


    誰……是誰呢?


    “真是的!還想當大男人呢!這麽不會照顧自己,你還怎麽當大男人?怎麽讓我依靠啊?”夢境交錯,依稀間,他的腦海,浮現起曾經的曾經,那個在他發燒時,守在他床邊一夜的女孩。


    “你以為在雨裏打比賽,是一件很酷的事情麽?現在好了,直接高燒到39.8度,嗬!起來啊!繼續去淋雨啊!繼續淋著雨打比賽啊!”她沒好氣地罵他,像個老媽子似地,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他苦笑在心裏,想要反駁,可是,暈沉沉的腦袋,讓他無力開口。


    記憶飄忽間,冰冰涼涼的手蓋在他的額頭,在緩解了他如火燒的痛苦的同時,也將他的思緒一並拉回現實。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朦朦朧朧的視線裏,影影綽綽,他仿佛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鈴奈……”他無意識地張嘴喚她,破碎的語句,沙啞的聲音,呢喃好似夢語。


    ……


    “越前龍雅,你相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有時空穿越、靈魂轉換?”


    “時空穿越、靈魂轉換?”


    “就是……”


    同一時間的英國夜空下,在遊輪的船舷旁,林奈將自己的來曆、真實名字,毫無保留地全部告訴了龍雅。


    從她室友寫文征集女配、到她闖紅燈發生車禍、醒來變成柳生鈴奈、按照同人文的套路接近幸村、最終被幸村拒絕後,頭腦一熱地信了塔羅牌的預言、轉學冰帝、追求忍足,一件一件,她把自己的秘密攤開在他麵前,無論是挑撥來棲和跡部之間的關係,還是自己當時和忍□□往時的別有目的,她都完完整整地告訴了龍雅——好的她、壞的她、自私的她、幼稚的她,可以啟齒的、難以啟齒的,她都不再有隱瞞,她希望給他看到一個最真實的她,讓他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上了一個怎樣的人。


    龍雅靜靜地聽著她的故事,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震驚、不敢置信,到後來的平靜、諱莫如深。


    他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摟著她,和她十指相扣,怎樣都不肯鬆。


    “你說,我是不是很像偶像劇裏的壞女配?”故事說到最後,她自嘲地笑笑,以此作為結句。


    他把臉埋進她的脖頸,許久之後,才低啞地開口問她:“為什麽……一定要做別人故事裏的女配?”


    “……”


    “照你的邏輯,既然婆娘已經和她的美人部長差不多修成正果了,那麽你這個所謂的‘女配’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


    “既然如此,那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大意地跳槽來我的‘故事’裏,安心當我一個人的女主好了!”他不管她到底來自哪裏,也不想知道過去的她,為了別的男配做過多少事,此時此刻,她隻要明白,她會是他越前龍雅唯一認定的最佳女主,僅此而已!


    “我的故事,並不複雜,我不需要女配,隻要一個女主,當然,我這個人很好商量,對女主的要求並不高……你不需要每件事都力爭最佳,但是,你必須很努力地讓自己喜歡上我,不可以讓別的女生接近我、調戲我,等你什麽時候做到這一點了,我再頒個最佳女主的獎狀送給你!”他親親她的臉頰,在她耳邊,半似玩笑半似認真地這樣說。


    聞言,她先是一愣,下一秒,無意識地彎起嘴角。


    “如果這樣就能當你的最佳女主,我隻能說,你對‘最佳’的定義還真低!”她不客氣地吐糟他,可唇邊的笑,卻帶著甜。


    “這說明我這個人很隨和嘛!”他不以為意地笑笑,抱緊她,零距離的貼近,讓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怦怦怦怦的心跳。


    起風了,撲鼻而來的,是海水特有的鹹味。


    然而,有他的體溫貼在她的身上,她感覺不到半分的涼意。


    這一刻,她或許並不知道,愛情除了一瞬間的悸動外,還有一種細水流長的溫馨,在不知不覺中,鑽入心房,攻城掠地。


    喜歡,有時候,真的不需要,大聲說出來。


    ……


    鈴奈……鈴奈……真的是你麽?


    在她的手,即將抽離他額頭的那一刻,他條件反射地伸手拉住——頭,很暈,混沌的腦海,沒有辦法思考,他隻能借著本能,順應自己的心,去做他一直想做,卻又無法放下驕傲去做的事。


    意識昏沉間,他做了一個夢,夢裏,他看到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孩。


    “侑士,我喜歡你,真的真的好喜歡,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這是那天,在他得知小倉千代自殺後,趕去醫院探望時,千代哭著撲進他的懷裏,歇斯底裏地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她說,她喜歡他,她說,她不能沒有他,她哭著告訴他,沒有他,她會死,真的會死。


    那時候,看著這樣的千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曾經,他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耐心收容千代的眼淚,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撐起她的天空,然而,當他發現自己真的成為她所有的信仰——甚至,她竟連自己的生命都毫不猶豫地拴在他肩上時,他唯一的感覺,是窒息。


    那一刻,他恍然,原來,他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麽偉大,也並沒有自己所認為地那麽喜歡當大男人。


    怔忡中,眼前的空間轉換,千代的臉,不知何時,變成了另一張他所熟悉的麵孔。


    柳生鈴奈。


    她的眼睛,總是透著冷靜犀利,臉上的表情,就算是笑,也難掩天生的倔強和執拗——即便是開口要他當她男朋友時,這個女孩也不會對他說一句喜歡。


    “你沒有女朋友,我也沒有男朋友,大家試著交往看看,很自然的事,不是?”


    好像,在她眼裏,喜歡這個詞,隻是動詞,用做的就好,沒必要用嘴去說。


    “鈴奈和侑士,forever!”


    回憶那張大頭貼上的字跡,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他真的很想吐糟她:柳生鈴奈,你有必要這麽悶騷嗎?和我說一句,你喜歡我,有那麽難麽?


    “白癡,你文藝電影都白看了,是不是?整天高調地嚷著我愛你你愛我的情侶,最後哪對不是被炮灰的?你不覺得喜歡一個人,一直用嘴說出來,是一件很假的事情麽?”無意識地夢語中,有誰,在他耳邊,沒好氣地吐糟。


    假?嗬,說得也是呢!一天到晚甜言蜜語,似乎……真的很假的樣子……


    可是……如果喜歡一個人,隻放在心裏,那對方又怎麽知道呢?


    “你是傻瓜嗎?你沒聽過要用心去感受嗎?”


    用心?


    “你個白癡!你之前那麽多次戀愛都白談了,對吧?如果一個女生真的不在意你,她幹嘛加入網球部當吃力不討好的經理?學生會的事,後援會的事,她有那麽多事要做,如果不是為了你,她用得著那麽逼自己麽?何況,像柳生鈴奈那種性格的女生,你覺得她像是那種會對不在意的男生上心的人麽?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她對你沒有一點感情,那次,在你感冒發燒的時候,她有必要不眠不休地守在你床邊一夜麽?要是她一點都不在乎你,她為什麽千方百計地向我打聽你的習慣喜好、請我教她做你愛吃的菜?忍足侑士,你還可以更無聊更幼稚更無理取鬧一點嗎?”那個聲音,有點氣憤,像是在為那個女孩打抱不平。


    他一噎,被那個聲音嗆得,辯駁不出一個字。


    是啊!如果她不在意他,為什麽會接受他的邀請,向跡部提交入部申請?她是冰帝的實行委員長,也是後援會的副會長,平日裏,她要處理的工作已經夠多,可是,在他半似玩笑半似認真地問她要不要加入網球部的時候,她還是二話不說地點頭答應!甚至,還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對網球部盡心盡責。


    如果沒有如今小倉千代這個代理經理扔給他的爛攤子作對比,或許,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網球部的代理經理,究竟要做些什麽事。


    以前,那一張張針對每個部員的情況,用心製定的運動菜單;例會上,那一段段經過精心剪輯的比賽視頻,每一天,打掃幹淨的社辦、室外網球場,一切的一切,都再在說明了,曾經那個女孩,對網球部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


    隻是,她從來都不說,於是,漸漸地,網球部的大家開始習以為常——其實,豈止是網球部的大家?他……也是如此!


    一直以來,因為她不會對他說喜歡你,不會依賴他,所以習慣了在戀愛上占有絕對主導權的他,才會想盡辦法地意圖試探她對他的心意,他以為,自己要的很簡單,卻沒有想過,以她這樣的性格,根本就不會輕易對他說他想聽的話。


    一個不會說,一個非要逼她說——現在想想,那樣的他,真的很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而她,心知肚明他的心思,遂才會一次又一次用那麽無奈地語氣對他說:“忍足侑士,你給我留點麵子,行不行?”


    在她麵前,他不是個大男人,他不想承認,自己反感她強勢的真正原因是:他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麽成為值得她依賴的肩膀。


    他想為她撐起一片天,他想成為她值得她依靠的人,可是,除了一味地要求她學著柔軟外,他忘記了從自己的身上尋找原因。


    他說她自以為是……他自己,又何嚐不是?


    自以為是地認定自己已經是個大男人,自以為是地認為,她無法在他麵前柔軟,是她不在意的表現,是人類的劣根性麽?第一眼看到的,往往都是別人身上的缺點,把他們的缺點放大放大再放大,於是,便理所當然地忽視了自身的不足,覺得自己,沒有半分過錯。


    談戀愛……嗬,是啊!他那麽多次戀愛,都談到哪裏去了?


    他不自覺地露出苦笑,無聊、幼稚、無理取鬧……嗬嗬!這幾個形容詞,還真是該死的貼切!


    ……


    敞開心扉,把自己的秘密,毫無保留地告訴龍雅後,林奈感覺自己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兩個人相擁著,在甲板上靜靜地吹了一會兒海風,龍雅忽然心血來潮,問林奈,要不要去船上的酒吧參觀參觀?


    去酒吧參觀?說實話,林奈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是回眸,對上龍雅興致勃勃的臉,拒絕的話在唇邊溜了一圈,最終化為一抹淺淺的笑靨。


    “好!”她頷首,她願意在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多寵他一些。


    於是,兩個人手牽著手,十指緊扣,來到了位於下層的酒吧。


    酒吧裏,正放著一首曾在歐陸舞曲榜問鼎過冠軍的歌曲《goda girl》。


    舞台上,一個打扮性感的金發辣妹,正抱著把吉他,坐在立式麥克風前,懶洋洋地唱著,舞台下,一對對衣著光鮮的男女,步入舞池,隨著音樂相擁而舞。


    龍雅牽著林奈,帶著她,在吧台前落座。


    帥氣的一個響指,龍雅熟練地向調酒師要了兩杯酒。


    沒多久,一杯“藍□□惑”出現在她麵前。


    藍色,大海一樣的顏色,也是屬於,她眼睛的顏色。


    這是一杯適合女孩喝的酒——尤其,適合她。


    她猶豫著伸手接過,在龍雅含笑的目光下,端起來,張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藍甘酒的甜味混入了檸檬汁的酸,酸酸甜甜,味道,還不錯。


    忍不住,她又喝了一口,雖然這杯酒的度數並不高,但是,不一會兒,林奈白皙的臉上,還是浮起了淡淡的紅暈——一看便知,她真的不會喝酒。


    “奈奈班長,你喝慢一點,就算這杯酒的濃度很低,喝多了,還是會醉的。”在她上癮似地要喝第二口的時候,龍雅有適時地出聲提醒她。雖然他很想看她酒醉後的嬌俏模樣,可是想到不會喝酒的她,萬一喝多了,那第二天起床肯定會頭痛,所以,他還是希望她能少喝一點。


    “沒關係,不是有你在麽?”她不以為意地笑笑,很理所當然地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不隻是龍雅,就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這樣毫無保留地相信著一個人,願意把自己交給一個人的心情……說實話,她真的很陌生。


    然而——


    “嗬嗬,這樣看來,我今天晚上的責任重大啊!”唇邊的笑意加深,他的眸光,亮如星辰。


    感覺得到,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她微微紅了紅臉,不自在地別過頭,不敢對上他的眸子。


    這時,舞池中的音樂換成了一首適合跳華爾茲的慢歌,於是,沒有多想,龍雅放下手裏的酒杯,起身,有模有樣地向林奈欠了一個禮,很紳士地問她,願不願意和他跳一支舞?


    林奈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他們滑入舞池,她搭著他的肩膀,他摟著她的腰,隨著音樂踩著默契的舞步,四目相對的那一眼,他們在彼此的眸中,看得到自己的影子。


    你進我退,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直到一曲結束,他望著她在燈光下格外柔美的臉,不免有些動情地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然而,不等他加深這個吻,冷不防地,她用力推開他。


    他被她的反應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身體,他一頭霧水地看向她。


    她的表情,有些尷尬,訥訥地看著不遠處的某一點,神情顯得很不自然。


    他一愣,下意識地循著她的目光望去,於是,他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酒吧門口,正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們這邊的柳生比呂士——當然,柳生比呂士的搭檔,仁王雅治也懶洋洋地斜靠在一旁。


    見林奈他們看過來,比呂士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而仁王則是一臉的似笑非笑,頗有種幸災樂禍的看戲味道在裏麵。


    ……


    日本,東京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忍足從一片暗色中幽幽轉醒。


    頭,很暈,四肢乏力,特別是他還沒有完全康複的右手,依舊如針刺般地疼。


    用完好的左手,無力地按了按太陽穴,他掙紮著自床上坐起來。


    赤腳套上拖鞋,他腳下虛軟地離開臥室。


    來到餐廳,在開放式的廚房內,一眼,他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是他的姐姐,忍足惠裏奈。


    小倉千代為他自殺的事被千代的父母鬧得很大,惠裏奈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從大阪趕了過來。


    在病房,看到麵色蒼白的千代,聽著千代的父母,把他和千代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惠裏奈這才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的弟弟和那個叫柳生鈴奈的女孩,很早就分手了。


    對於忍足侑士三天兩頭換女朋友的事,惠裏奈早已心知肚明,不過,除了林奈外,惠裏奈並沒有見過忍足侑士的其他女朋友——換句話說,在忍足侑士目前所交往過的女生裏,惠裏奈隻對林奈一人印象深刻。


    “嗬,你醒了?”不經意地偏眸,注意到剛從臥室裏出來的忍足侑士,惠裏奈挑高眉毛,意思意思地和忍足打了一聲招呼。


    “你怎麽來了?”忍足侑士緩步向她走過去,許是剛睡醒加上還在發低燒的緣故,此刻忍足的聲音聽起來特別低沉沙啞。


    “我怎麽來了?嗬,這句話問得可真好!”惠裏奈冷笑,暫時停下手裏的動作,似笑非笑地看向忍足,道:“還不是你那位‘菟絲花’女朋友!說什麽打你手機你不接,按你公寓門鈴你沒反應,怕你出什麽事,哭著來向我求助呢!”說到“哭著來向我求助”這句話時,惠裏奈的語氣不無諷刺。


    忍足侑士的表情明顯就是一僵,隨即無力地在心底歎了口氣,拉開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昨天,他在精品店那裏,二話不說地扔下千代就走,沒有隻字片語的解釋,她打他電話他不接、按他公寓門鈴他不開,她會著急擔心,想找他的姐姐聯係他,也是情理之中。


    自從上次惠裏奈趕到醫院,頂不住千代父母的咄咄逼人,有留下手機號,承諾千代,如果她和忍足再遇到什麽問題,可以找她這個姐姐來解決後,千代幾乎天天都會和她通電話,詢問她,有關忍足侑士小時候的一些事——一次兩次倒還好,次數多了,縱使自認耐心不錯如惠裏奈,也實在是受不了了,偏偏,她卻沒有辦法對那朵“菟絲花”說不!


    最近,惠裏奈他們的父親正在競選國會議員,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媒體的關注,所以對於小倉千代,惠裏奈就算心裏有再多不滿,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當然,惠裏奈必須勉強自己隱忍小倉千代,卻不代表,她不能拿忍足侑士出氣!


    “忍足侑士,你的獵豔手段還真是越來越不同凡響了啊!居然有本事讓這麽一個要性格沒性格、要臉蛋沒臉蛋、要長相沒長相、要氣場沒氣場的女孩對你這般‘要死要活’,你果然不愧是冰帝公認的‘天才’啊!”一連好幾天被人騷擾的鬱結,加上之前在醫院從小倉千代父母那兒受來的氣,讓惠裏奈不客氣地直接對忍足開炮。


    “而且,你的‘愛情觀’也很另類啊!不會說喜歡,就代表她不在乎你,為了爭那麽口氣,就沾上那麽朵甩不掉的菟絲花,你可真能耐!”如果可以,惠裏奈真想拿把手術刀,剖開忍足侑士這家夥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聞言,忍足侑士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相當難看,很顯然,惠裏奈的話,戳中了他心底最不想承認也不願正視的那部分。


    “嗬,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微微垂著眸,幾縷發絲垂下,遮住了他眸底所有的情緒。


    “不知道?你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嗎?”惠裏奈嘲弄地勾著嘴角,“如果你不知道,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昨天晚上,是哪位在發燒的家夥,緊緊拽著我的手,一遍一遍叫著我‘鈴奈’的?”他當自己是在演偶像劇麽?


    忍足侑士整個人又是一僵,可是,他卻隻是緊抿著嘴角,沉默。


    “既然那麽喜歡她,當初為什麽又要放手?還找了那麽朵‘菟絲花’在身邊,你想幹什麽?想刺激誰?”惠裏奈對忍足侑士當真是恨鐵不成鋼,“忍足侑士,你幾歲了?還玩這麽幼稚的把戲!就算你要找人刺激鈴奈,你倒是給我找個能上得了台麵的啊!找這麽朵隻會哭的菟絲花在身邊,什麽破眼光!如果你讓母親知道了,到時可不是鬧著玩的!”惠裏奈的母親很強勢,是業界出了名的女強人,當然,忍足夫人並不十分講究門當戶對,畢竟,比起家世背景,她更看重的還是對方的潛力和能力。


    在忍足侑士離開大阪,獨自一人上東京的時候,忍足夫人曾派人暗中調查過忍足侑士的一舉一動,自然也明白忍足侑士在冰帝發生的那些事,不過——


    “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你的前女友,就是柳生鈴奈,之前有被母親請去喝過一杯咖啡……”這件事,惠裏奈本來不打算說的——侑士和母親的關係不是很好,可以說,忍足侑士相當反感忍足夫人的強勢和對他的掌控欲——在得知忍足侑士和柳生鈴奈開始交往的時候,忍足夫人有調查過柳生鈴奈的資料,還特地找了個時間,和她單獨聊了聊。


    忍足侑士對這件事並不知情,如今乍聽惠裏奈提起的時候,猛地抬起頭來,難掩錯愕。


    “她們兩個人聊了什麽,達成什麽共識我並不知道,我隻清楚,自那天以後,母親原本安排在你身邊的那些‘眼線’幾乎全部都被撤走了,這也就是為什麽,你和那朵菟絲花在一起的事,到現在都沒傳到母親耳裏的原因……”如果忍足夫人知道忍足侑士竟和小倉千代這樣的女生在一起,估計他們還沒開始交往幾天,那朵菟絲花就該被忍足夫人直接“辣手摧花”了!


    不是惠裏奈不看好千代,實在是像小倉千代這種弱不禁風的女孩,要麵對行事一向雷厲風行的忍足夫人……嗬!不是夠嗆不夠嗆的問題,而是能不能不被嚇死的問題了!


    “當然,你想懷疑你那個女朋友代替那些眼線幫母親監視你也可以!隻是,在此之前,我隻有一句話想要告訴你:在你想要當大男人、要女生依賴你之前,必須先想想,你自己到底有沒有這個能耐讓她依靠!一味地把責任推到女孩子身上的做法,是最不男人的做法!”最後這句話,惠裏奈說得很重。


    而忍足,雖然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如常,可是,他放在桌上,無意識緊握的拳,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真正的想法。


    看到別人的缺點很容易,要正視自己……真的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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