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唏唏……


    亥時之際,隱隱約約的蟲鳴聲伴著嘩啦嘩啦的邗溝流水聲,綿綿不絕地傳入前部大營崗樓上的兩個哨衛的耳朵裏麵。


    “喂,小強,你睡著了沒有?”那個年紀大點的哨衛收回看望對岸大隋軍營的目光,推攘了旁邊的伴當一把。


    “沒呢,”那個小強摟著大槍嘟囔道,“講不定明日就得見閻羅王呢,我哪裏睡得著?”


    他揉了揉漲紅的雙眼,繼續說道:“誒,龔哥,你說我說說吧,這仗,我們能贏麽?”


    “當然能贏!”龔哥高仰著頭,像一個凱旋的將軍,“我們海陵軍什麽時候打過敗仗?”


    “可是,對麵的官軍有八萬多啊,我們隻有兩萬!要是他們衝過來,我們可哪裏擋得住啊。”


    “你傻了吧,”龔哥輕蔑地橫他一眼,“衝過來?他們有船隻麽?就算他們現在有木料造船,也要費上三兩天吧……不過,哼哼嘿嘿……到那時,我們後軍就趕上來嘍。那時候,哭的就是對邊的人啦!”


    “是麽?”小強不自信地問了一句,不經意地向對岸的左邊望了望,黑幕下,他好象看到了一大溜黑忽忽的影子,但是,細心一瞧,又看不出什麽名堂來。恩,怕什麽?他們有船麽?難不成會飛過來?


    心下暗忖道,便鬆懈了下來,問起了龔哥從軍經曆,龔哥自然不會推辭了,興致勃勃地大吹法螺……


    不知不覺中,龔哥就滔滔不絕唾沫四濺地侃了近半個小時,但可惜的是他繞來繞去還是他一刀砍翻了兩個隋兵的“勇武事跡”,令小強無比的乏味。


    小強打了個阿欠,剛要打斷龔哥的話頭,但突然的,從崗樓底下的黑暗處,快得似乎沒有區分咻咻兩聲,兩支奪魂攝魄的勁箭猶如地府的判官筆,帶著細細的尖嘯快逾流星的激射上來,撲撲兩聲,便鑽入這兩個哨衛的喉嚨。一箭封喉!


    小強和龔哥身軀一震,雙手使勁的抓向咽喉部位,但是,以往輕而易舉的動作,現在卻根本無法做到。小強嘶聲喊道“敵襲”,聽到耳邊,卻隻是蚊鳴般大小。掙紮了一下,小強終於不支,頸下冒出汩汩的血流,眼神渙散之前,他看見,崗樓底下的前方,一支著了黑衣的部隊源源不斷的開了過來。


    他們,是飛過來的麽——這是小強的最後念頭,然後,他便軟綿綿地倒在崗樓的地板上,和龔哥躺在一塊了。


    人叼木,馬銜環。六麵軍旗引領著六隊似乎從幽冥跑出的索命鬼差一般的輕騎兵,悄無聲息地行到了海陵軍前部大營崗樓底下,後麵的黑暗處,還有數之不盡的黑衣軍士尾隨其後。


    楊廣騎著一匹高頭駿馬,分開隊伍,落地無聲地(馬蹄包了厚棉)跑到崗樓之下,那裏,有兩個黑衣大漢迎接他。


    “裏麵怎麽樣?”楊廣知道這個崗樓隻是海陵軍前部的外圍哨樓,到了這裏,並不等於已經攻入其中軍大營。


    那兩個黑衣大漢——宇文成都和宇文無敵,朝楊廣一禮,宇文成都壓低聲線說道:“陛下,賊兵大營戒備森嚴,微臣怕打草驚蛇,沒有進去,如果大軍想偷進去的話,恐怕不現實了。微臣建議陛下,最好立時揮軍殺進去,畢竟,他們的兵力不過區區兩萬。我大軍吞了下去,還沒渣剩得下呢。”


    “是啊是啊!”宇文無敵興奮地舔了舔嘴唇,眼中冒出嗜血殘忍的光芒,就像一頭饑餓的荒野之狼遇到了一隻無助的小羊羔。


    楊廣把宇文無敵的眼神直接過濾掉,凝神想了一下,恩,自己的八萬大軍已經全部渡過了河,即使戰鬥力再差,也能將左孝友這兩萬人連皮帶骨的吞下,但是,這並非他的本意,他原本是計劃招降左孝友,最大限度地收降這兩萬人的!唉,誰叫我的兵少呢?


    “好吧,就按將軍說的去做,”楊廣知曉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控製整個大營是不可行的了,當機立斷,“不過,你去給後麵的人傳下命令,不得殺傷降者。”


    “遵令。”宇文成都深施一禮,匆匆地跑到後麵傳令去了。


    “嗚呼嗚__”悠遠而又悲涼的號角在漆黑的天地間驟然長響,這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裏特別的驚心動魄,也將那些沉夢中的海陵軍驚醒了過來.


    “敵襲!敵襲!敵襲!”“防禦!”“防禦!”


    嗒啦嗒啦嗒,傳令兵騎著快馬在整個大營奔馳,大聲呼號!


    此刻,海陵軍中軍大營中,左孝友從地鋪上一躍而起,一邊將身近的甲胄披掛起來,一邊朝帳外呼喝:“帳外何人?發生了何事?”


    呼啦一聲,門簾被甩了開來,他的親兵校尉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惶聲喊道:“將軍,不好了,對岸的隋軍衝進營寨了!”


    “什麽?不可能!”左孝友無比震驚又難以置信,但也知曉眼下不是細究根源的時候,當下下令,“你速去召集親衛部曲,收攏亂軍抵抗官軍,敢於臨陣脫逃者立斬不赦!快去!”


    “遵令!”親兵校尉見將軍還是那麽鎮靜從容,心下慌張也消去不少,當即揭簾奔出。


    左孝友麵上的臨危不亂也是作給別人看的——這是為將者的必備素質啊!其實他心頭也是深深不安,誰知道官軍過來了多少人。


    左孝友戴好頭盔,解下壁掛的寶劍,猶如旋風般的衝出營帳。


    前寨方向,鋪天蓋地的火把夾雜著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就像洪荒大水一般朝整個大營蔓延掩殺衝了過來,所到之處,那裏可以燃燒的東西立即被燃點起來,通透的火光下,那些黑衣官軍揮舞寒光閃閃的的刀槍,正在興奮地砍殺那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還來不及穿衣披戴、隻匆忙抓起身邊大刀衝出小帳反擊的海陵軍士,因為隋軍人數是海陵軍的數倍,往往是三個隋軍圍殺一個海陵軍,實力對比懸殊,所以海陵軍就像被收割的稻麥一樣,慘號著倒在了隋軍的屠刀之下。


    淒厲的慘叫聲和刀兵鏗鏘聲中,一大隊宛若修羅的輕騎兵在大營中部左突右闖,所過之處,血花漫天飛舞……衝殺了一陣,這些修羅騎兵中間,一個清越的聲音激蕩在整個海陵軍大營:“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那些殺紅了眼的隋軍也開始隨聲厲喝,一邊喊叫還一邊砍殺那些敢於繼續反抗的海陵軍士,一些反應慢的也被毫不留情地砍翻在地。


    於是,那些稍稍有點反抗之意的海陵軍看到這一幕,立時丟棄手中兵器,趴在地上帶著哭腔呼號著:“願降,我願降!”蝴蝶效應之下,馬上出現了投降的**,衝天火光之下,整個大營跪伏著一地的降軍——靠!誰不是老娘生養的啊,能活當然不會再往火坑裏跳了。


    左孝友看得頭皮發麻,心道:這仗沒法打,輸定了。


    “將軍,前麵抵擋不住了,亂軍也無法收攏,我們還是先行暫退吧。”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中,左孝友的親兵校尉當頭領著一大隊騎兵人馬,隨著周圍四散奔逃的潰軍,跑到左孝友的身邊。


    左孝友極目一掃,看清來人都是自己的親兵,心知大勢已去,回天乏力,當下勉強振作精神,說道:“隻好如此了!你們這裏還有多少人?”


    “這些都是將軍的親兵,大約有三百人。”這位親兵校尉氣喘籲籲地說道。


    “好!三百人足矣,我們從後寨突圍!”左孝友心中忖道,在夜間,三百人聚在一起突圍,大有生望。說罷,跨上了一匹手下讓出的戰馬,叱吒一聲,領著這三百親兵朝後寨奔馳而去。


    出了後寨,身後的喊殺聲便漸漸模糊了,左孝友臉色複雜地回望了一下被拋在後麵的大營,那裏,有著跟隨自己征戰有年的兩萬大軍啊,可是,自己卻不能不舍棄他們而突圍了。隻好祈望,傳說中心性大改的楊廣不要虐殺他們了。


    “將軍,出了眼前這片鬆林,便有一條大道,直通十裏外的鄴昌城,上將軍的大軍應該已經抵達那裏,我們這就去會合大軍吧.”


    左孝友點頭應好,心道也隻有如此了,此次兵敗,還不知道上將軍會如何處罰自己呢。


    左孝友提韁便欲奔向前麵的鬆林,但是,忽然之間,他的心內咯噔一下:事情不會怎麽輕鬆吧,官軍既然能夠突襲大營,如何會想不到有逃兵從這裏奔亡。於是大喝道:“且慢,鬆林之內恐怕有埋伏。”


    埋伏?那些親兵心驚膽戰,麵麵相覷,齊齊看向前麵連綿不絕、黑黝黝的鬆林。


    那名親兵校尉疑聲問道:“將軍,不可能吧。這裏麵靜悄悄的,哪裏有埋伏啊?”


    “就是靜悄悄才值得懷疑!”左孝友肅聲說道,“夜裏蟲鳴應該不絕於耳才是,可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隻聽鬆林之中忽然傳出排山倒海般的呼喝聲,緊接著,一陣陣馬蹄驟響,鬆林裏麵呈扇形衝出一彪輕騎兵,左孝友等三百人齊齊大驚,還來不及作出反應,瞬息之間,已經被奔馳來回的輕騎兵重重圍困住了。


    “哈哈哈,”隻聽對麵敵軍一個被輕騎兵團團簇擁的輕袍緩帶的中年人長笑說道,“左將軍,你已成甕中之鱉,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左孝友大驚複大訝,這個輕裝上陣、麵似斯文俊秀書生的人是誰?怎麽從來沒聽說過的呢?


    “你是何人?我家將軍心懷百姓,怎能投降楊廣這個殘暴不仁的昏君?”左孝友還沒說話,他手下的一些親兵已紛紛叫罵出口。


    ps:終於開打了。迦迦好辛苦啊,- 。-,不知道大大們怎麽看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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