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喝酒之後第二天早上,上官逸起床後來到書房的時候發現了桌案上的那張完美級別的浩然正氣符,他愣了一會兒,認真的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然後就捂住臉,相當的羞恥……他都跟無生說了些什麽啊真是的。


    不過那次之後,經過嚐試,他發現自己喝一點酒之後畫符很有感覺,所以在打算工作(畫符)的時候,他都會先擺一壺酒在桌子上,一邊喝一邊畫,也是托了這個發現的福,這幾天的功夫他已經完成了八張完美級別的浩然正氣符,還差三張就可以完成任務。當然,這個完成任務指的隻是完成張三和公孫幻夜的需求,上官逸自己的任務並沒有完成,也即是關於永恒級別的浩然正氣符的繪製設想。雖然上官逸畫完美級別的浩然正氣符已經頗有些心得了,但是對於永恒級別的怎麽畫,他還是摸不著頭腦,隻能多加練習,希望來一個惟手熟爾的偶然成功。


    永恒級別的符籙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想要製作更是麻煩,根本沒有什麽可靠的經驗可以參循,隻能靠運氣來撞機會。若是傅長安不去探墓的話,上官逸就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了,可惜她要去。雖然張三證明了完美級別的浩然正氣符可以讓他探完墓跑出來,但上官逸總覺得張三那是偷奸耍滑,畢竟跟他一起去的人可沒跑出來幾個,他是踩著別人的屍骨安全回來的。但是這次公孫幻夜組織的探墓活動就不一樣了,去的基本都是自己人,不是可以隨便賣的,而且遇見的危險可能也不同,上次因為魔道的人和張三內訌,他們其實並沒有真正進入墓穴的最深處進行探索,也沒有發覺其中的秘密,張三隻是因為被追殺不能原路返回,隻能另尋出路,所以耽擱了很多時間使得符籙效力耗盡而破碎。


    上官逸之所以這麽擔心傅長安就是因為天才都是驕傲的,探墓這種事十分凶險,會遇見什麽東西都是不可知的事情,尤其是越王十七令墓葬群這種沒什麽人能夠活著出來的凶墓。傅長安若去,未必會唯唯諾諾的,遇見危險的話可能會逞強,甚至是為了保護屬下而做出冒險,這一逞強,一冒險就可能出意外,所以還是為她準備穩妥些好,若是她出了意外……


    “還在畫符?”無生端著一壺茶和兩盤糕點走進來,語氣中頗有些無奈,他這樣子真的沒關係嗎?明明文武比試都快要開始了的說,這個人還真是一點都不擔心呢。


    “嗯,我再努力一會兒。對了,明天是九龍遊街的落幕表演,蘇洧那家夥好像在附近有一家茶樓的說,我讓他給我們悄悄留了一個靠窗的好位置,不要告訴別人。”上官逸點頭,說的話卻讓無生頗有些意外。


    “你要跟我一起去?就我們兩個人?”無生眨眨眼,如果她猜的不錯的話,想和他一起看這場盛大的表演的人肯定不少,他居然拒絕了那些人來陪她?肯定有貓膩。


    “emmm,是這樣沒錯,不過……還是有事情要拜托你啦,那天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得保密,但是赤衍那幫人肯定是不會這麽容易放我一個人清閑的,所以你到時候就要幫我毫無痕跡的攔住他們,把他們引到別的地方去。當然啦,如果他們轉性子了,你就跟我一起看表演,順便幫我護法,拜托啦。”上官逸雙手合十做哀求狀。


    “我就知道沒這麽簡單,不過你那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會是畫符吧?”無生扶額,這人還真是會給她出難題,不讓他的朋友打擾他還不能懷疑他在裏麵做什麽,誒。


    “無生好聰明。”上官逸愣了愣,然後誇讚道。


    “你不會是畫符畫的走火入魔了吧?明天還要拿到人家的地方去畫,要不要我去找白公子過來給你看看?”無生很是擔憂,這符好像是給別的朋友畫的,他重視歸重視,但是這走火入魔的畫法也不是正理呀。


    “沒,其實我也不想畫的,隻不過是想挑戰一下更高層次,我有預感,若是錯過明天這個機會,我就很難做到突破了,所以明天無論如何都要畫符,拜托啦無生,隻要明天順利,想要什麽吃的,玩的,穿的,戴的,都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上官逸連連解釋,曉之以理,動之以利,拍著胸口說道。其實他這個報酬說了跟沒說是一樣的,因為無生平時想要什麽東西,上官逸幾人也會想辦法滿足的,畢竟他們這一群人要麽是叔叔輩的男人,要麽是姐姐輩的女人,就屬無生最小也最惹人疼。


    “好吧,我會努力的。”無生揉了揉太陽穴,她當然明白上官逸給的報酬是挖了個小小的陷阱的,不過她就當沒發現就是。


    “無生最好了,謝啦~”上官逸鬆了口氣,既然無生肯幫他,那赤衍幾人就不是問題了。


    之後,無生出去了,上官逸在房間裏安生畫符,雖然又畫出來一張完美級別的,但其實並沒有什麽大的進步,隻是重複畫符的過程罷了,機械性的重複工作並不讓他感覺開心。


    “九龍齊聚之舞,希望能給我一點啟發吧,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麽突破這層桎梏。”上官逸伸了個懶腰,有些疲憊的靠在椅子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著。


    ……


    第二天一早,無生就拎著上官逸提前收拾好的包袱,裏麵是筆墨紙硯,銀票,武器等東西,然後強拉著上官逸跟他們出門去那個茶樓找蘇洧了,要觀看這場盛事的人可是不少的,去晚了的話怕是連站在屋頂上的位置都沒了。


    蘇洧是個夠義氣的家夥,雖然覬覦上官逸訂的房間的人很多很多,不少還是跟蘇洧關係不錯的人,但他還是頂住了壓力,沒有讓房間被別人占了去。對此,蘇洧受了不少委屈,一看見上官逸過來就連忙把人帶進去,徹底杜絕了別人搶位置的打算。


    “這次麻煩啦。”上官逸拍拍蘇洧的肩膀,表示自己理解他的難處會記他一份情的。


    “我怕的是你麻煩,不過你這邊這麽多高手在,應該問題不大。”蘇洧搖頭,他麻煩倒是小事,但是就怕有人找他們麻煩。畢竟這種位置啊,想要占據也是需要身份地位的,雖然上官逸實力,名聲不俗,背後也有他們撐著,但也保不齊有什麽腦子不好使的二世祖過來找麻煩。


    “嗯,你去忙吧。”上官逸點頭,這種時候是糾紛最多的時候,尤其他們還占據了最好的一批觀看位置之一,他不怕人過來找事但也不希望有人過來找事,因為耽誤他看表演。


    他們五人在室內要了茶和一些糕點,一邊吃一邊聊天,雖然主角還沒到,但是這場景真是說不出的熱鬧,附近的商家裏都是人滿為患,生意好到爆炸,更不用說大街上。各式各樣的商販也來到了這裏做生意,商人多,客人更多,人擠人的,別說是馬車,就算是人走著都困難的很。


    今天無生打扮的很嚴密,不僅把頭發完完全全的遮擋起來,而且還穿了一個鬥篷,把自己全身都遮起來,主要是為了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的眼睛。這副打扮其實和鬱景輝有的一拚,隻不過無生比鬱景輝要矮很多。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這地方好歸好,不擁擠,但是沒辦法一覽全景,要不我們上房頂吧?”赤衍拿著個酒葫蘆,一邊喝著一邊提建議。


    他這個建議對於上官逸和無生來說,那就是瞌睡送枕頭,所以無生順勢接過他的話題,沒幾句的功夫就把三人騙走了,四個人打算去屋頂上觀看,順便給無生買她看上的小零食啊,小玩具什麽的,她生活的地方可沒有這些東西。至於上官逸,他一臉為難的表示自己之前拒絕了好幾個朋友的邀請,說有事不來看的,現在被迫來了,若是被他們瞅見的話,恐怕是沒什麽好果子吃,所以不敢去那麽顯眼的地方呆著,在這個廂房剛剛好。赤衍他們三個樂得如此,也沒多想,上官逸不跟著正好,這樣無生才不會事事都想著上官逸,前幾天赤衍買的糕點,剛呈到無生麵前就被她端給上官逸讓他先嚐嚐,還有鬱景輝買的水果,秦禹岩帶回來的新鮮玩意兒……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很多次後,就算上官逸是他們的房東,他們也產生了很大的怨氣,現在上官逸不跟著來正好趁了他們的意。


    上官逸叫小二送上來兩壺酒,然後將窗戶關上,收拾一下桌子,將筆墨紙硯取出來擺在桌子上,拿著酒杯先喝幾杯下肚,然後開始畫符找感覺,因為他已經能感受到九支舞龍隊伍的接近了,耳邊漸漸加重的音樂聲也在提醒他這個事實。


    厚重古樸的九種音樂由遠及近,最終完美的融合成一首音樂,莊嚴肅穆,浩大久遠,明明是為了取樂百姓的音樂,此刻卻仿佛是有著無上威嚴的祭祀之樂,其中似乎有著歲月更迭的滄桑,先民耕作的不易以及壯哉的山河之勢。


    聲先起而舞隨即而至,九頭舞龍幾乎同時入場,音樂聲陡轉,變得激昂,龍吟獸嘯之聲不絕於耳,除了舞動的龍外,雲,山,海,地按照自己的軌跡穿梭舞動,飛鳥,走獸,遊魚如活物一般在其中肆意生活著,甚至是搏鬥著。


    若是閉上眼睛用心感受的話,這根本就不是一支舞,反而像是活過來的古畫,又或者是身臨其境,來到了傳說中的洪荒時代,猛獸廝殺,凶禽爭霸,弱肉強食,是一個殘酷的不能再殘酷的時代。然後先民誕生,在這片大地上茹毛飲血,艱難的過活著,每一天都好像是人類這個種族的最後一天,直到這片大地的神明:九條龍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將世界給予同樣有智慧的人類來管理,所以他們在自己的能力範圍給予了人類一定的幫助,讓人類站穩腳跟,繁衍生息,最終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種族……


    當然,這舞重點表現的是九龍賜福之舞,前麵的和後麵的隻是上官逸的猜測,一開始便關上了窗戶的他根本看不見什麽舞,他要看的也不是舞,而是這舞透露的意誌和力量,他要借此舞之力繪符。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九龍賜福的九龍看似為九,實則在它們同時到達最終之地的那一刹那就如同音樂一樣合為一體,它們一同舞動才能帶起天地韻律,影響周圍的氣運。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場舞愈加精彩,九條龍就好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威勢都嚇到了一些膽小的觀眾,讓他們下跪祭拜。也就是在這時,上官逸微微頓筆,手底下這張符廢了,不過他無暇顧及,因為他能感受到一縷縷纖薄的氣運從九龍賜福舞方圓一裏的人身體中冒出,被九龍之舞匯聚在一起,而且他還能感受到似乎有誰在念禱詞,離這裏很遠,像是在……天守閣上?這似乎真的是一場祭祀,取萬民之氣運以九龍舞洗練,然後用來供養離都的氣運之靈。


    取自黎民的這點氣運並不會傷到他們,但是這些氣運會集起來就對離都十分的重要了,這就是這場盛會的目的,而上官逸在這一刻也明白了自己需要的是什麽,氣運,由九龍賜福舞洗練出的純正山河之氣運!隻要借助這個,他就能畫出永恒級的浩然正氣符,因為這才是這世上最純樸的浩然正氣,黎民之私欲被洗去,留下的是他們共同的願望:離都安康,天下無恙。


    可他真的能取嗎?百姓不知道,但他知道,離都危在旦夕,這些氣運哪怕無主,哪怕自己可以牽引而來,但他真的能這麽做嗎?可是不取的話,自己畫不出永恒級別的浩然正氣符,若是她遇見危險了怎麽辦?


    上官逸糾結的這段時間,山河氣運已經匯集完畢了,直到那口快要幹涸的泉眼顯現,上官逸也沒有動手,他隻是看著氣運一股股的灌進去,心裏哀歎自己果然還是心太軟,當然也可能是覺得沒到無永恒級符籙就會死人的地步,所以選擇了幫更多的人。


    不過接下來的情景卻讓上官逸大吃一驚,泉眼並未吸收多少氣運便將其吐出,就好像是虛不受補一樣,而這對於現在的離都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的事情,若無轉機,恐怕氣運之靈早晚有一天會徹底死去,死去的代價絕對是離都的百姓無法接受的。


    上官逸還想思考什麽的時候,突然感覺在場的高手們都要開始動手了,他們想搶奪的也是這些氣運,泉眼吃不下的氣運對三重天後期以上的高手來說可是大補之物。所以他也來不及多想,就開始牽引那些氣運來畫符,雖然不知道能得到多少,但他盡力而為。


    當上官逸的氣息出現在爭搶者之中時,天守閣上,大閣老有些失笑,然後喃喃著:“既然離都吃不下,便宜那些豺狼還不如再送你一份大禮,雖然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總歸你是又欠我們一份情的。”


    隨著這句話,原本有散落之勢的氣運再次集結,想要往上官逸的方向去,眾多高手自然是想阻攔,但是奈何這些氣運的控製權大都在天守閣手中,更何況還有叛徒推波助瀾,他們隻能喝口湯。


    源源不斷的氣運從天而降,上官逸以右手的筆為引,將大量的氣運壓縮後代替墨在紙上一揮而就的完成了一張符籙,一張無字之符,一張永恒級的浩然正氣符。


    在上官逸收筆的那一刻,淚水從他眼角滑落,重重的打在桌麵上,這是悟道之喜,一朝聞道,喜難自禁。


    也是這一刻,由那張符而始,如石入湖麵般起了一圈圈漣漪,泛入天地間,卻好像撥動了無形的琴弦,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天降甘霖,這雨滋潤了蒼生,也滋潤了那口泉眼,讓它好轉了一些,又吸納了一些未盡的氣運。


    這樣的變故讓能察覺的人都是一驚,然後還沒等他們緩過來神,天地間還剩餘的氣運突然就被掃蕩一空,再不見半點,這又是一道驚雷打在人心中,因為這同樣是一件讓人難以理解的怪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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