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難道是……”采蘭捂住嘴巴,眼淚啪嗒啪嗒地就開始往下掉。


    天哪!難道是對於女子而言最重要的生育嗎?!公主剛嫁過來就落下這樣的病根,王爺又是個狠心腸的,這公主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啊!


    紫衣青年也沒管采蘭,他偏頭看了看一臉麵無表情的夏南軒,但夏南軒向來一張冷臉,著實難以從他的臉上看出半分情緒來,也不知他到底對這王妃有沒有半分在意,但從剛剛他的反應來看……


    無奈地笑了笑,紫衣青年忽然又道:“對,就是對女子來說最重要的……”


    采蘭瞪大了眼睛,而夏南軒似是也微抬了眼眸。


    如此,紫衣青年才道:“月事!恐怕王妃後麵幾個月的月事會有些不調。”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剛剛那一瞬間他似乎看見夏南軒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不是生育?”采蘭驚呼。


    紫衣青年好笑地一拍她的頭,道:“你這婢子的腦袋都在想些什麽呢!”


    采蘭臉色微微紅了,紫衣青年倒是微微勾唇,其實他剛剛那麽說,隻是想看看夏南軒那張平日裏總是麵無表情的臉會不會有些別的表情罷了。


    “那就好,那就好!”采蘭止了眼淚,高興地笑起來,“謝謝大夫。”


    紫衣青年眉頭一挑剛欲說話,夏南軒卻是麵無表情地一拉紫衣青年的袖子便將他給拉了出去。


    出了門,紫衣青年無奈地撇了撇嘴道:“這麽對一個女人可不像你的作風,就算她壞了你和那雁星蘿的親事,也不至於這麽狠罷!她傷的著實不輕,若不是本身有些內力護住心脈,這下就夠要了她半條命去。”


    夏南軒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哎好好好!我不說了!”紫衣青年故意後退一步連連擺手道,“你就該這樣對你那醜王妃!不!你還應該更狠些才是!”


    夏南軒嘴角微微一抽,似是有些惱了。


    紫衣青年見此先是嘻嘻一笑,這才斂了嬉笑的神色,他低聲正經道:“你這般待她,就不擔心消息傳到落雁國惹得那她父皇雁恪廣震怒嗎?”


    夏南軒沉默了片刻,這才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了一句話來:“那極樂合歡散,是她下的。”


    其實他本可以說雁璃和雁釋之間的不倫之情被自己撞見的,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提及此事,如此才說了極樂合歡散之事。


    聞言,那紫衣青年瞬間眸色一變,他此刻再沒有剛剛的不正經,麵色沉凝道:“剛剛我探她的脈搏發現她有些內力還很奇怪,原來你之前趕去救的落雁國將領竟是她!”


    見夏南軒不說話,紫衣青年卻是終於明白他為何對這女子這般狠了,他能留住這王妃的一條命恐怕都已是極為克製了,紫衣青年輕歎。


    正如此想著,卻聽夏南軒突然道:“這些日子你便先住在王府。”


    然後也不待那紫衣青年答話他就徑自向前走去,紫衣青年看著他的背影卻是微怔,他既那麽恨那王妃,又為何要讓自己住在王府?這不是擺明了方便醫治那王妃嗎。


    他對這王妃,當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恨嗎?


    夏南軒指喚著婢女將靠近雁璃寢室的偏房收拾出來,紫衣青年於是就被迫在這住下了。但令大家都想不到的是,三日之後雁璃身上的浮腫已消退大半,高燒也漸退,但卻一直發著低燒怎麽也退不下去,人也是昏迷不醒。楚韶華為此還被夏南軒責罵了一頓,但楚韶華也很委屈,他道藥其實沒有任何問題,王妃的身子上的傷問題也不大,之所以會這樣恐怕還是和王妃的心情有關,王妃心中鬱結才會導致難以蘇醒。


    風徐徐地吹,掛在床頭的流蘇穗子緩緩地飄動,隨著清風搖曳,仿佛在為床上女人而歎息。尖細的下巴,緊閉的翦眸,蒼白的臉,無血色的唇,額頭微燙,但臉頰和四肢卻是冰涼。


    采蘭初時還笑嘻嘻地盼著雁璃醒過來,但後來發現王妃難以蘇醒就開始天天哭泣,壓抑的哭聲,像一曲淒婉的悲歌,在房間裏飄蕩。


    雁璃昏迷第二天開始,夏南軒就搬來了木槿苑,臉色一天比一天冰冷,眼神冷酷得讓楚韶華都微驚。他還從未見過夏南軒這般對一個女子。


    冰冷的眼看向床上的雁璃,她閉上雙眼的時候顯得格外恬靜,但臉色是那樣蒼白,幾乎成了透明色,似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般冰冷。


    手不自覺地摩挲著她的眉眼,她生的真的不美,比起雁星蘿來差了恐怕不止一兩籌,但是,自己為何還是心裏掛念著她甚至特意搬來了木槿苑陪她?


    她不願意醒過來,是因為雁釋麽,她和雁釋從此再無可能,她傷了心?


    夏南軒忽然勾起唇角,用力地捏著雁璃的下顎,聲音冷淡:“雁璃,再不醒過來,本王就將你和雁釋的事公諸天下,讓大家都來評評你和你皇兄的之間不可為外人道的私情!”


    采蘭頓時驚得捂住了嘴巴,大氣都不敢出。公主她和二皇子……不可能罷!


    說起來也是神奇,雁璃的燒,奇跡般的,慢慢地退了。臉色開始有了血色,汗濕重衣。


    但夏南軒的臉色卻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為寒澈,采蘭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她感覺到,王爺身上發出一股可怕的怒氣,恨不得就這樣狠狠地把王妃掐死似的。但夏南軒終究還是拂袖而去,順帶著搬回了自己住的安南苑中。


    是的,夏南軒的住所叫做安南苑。


    這個地方是從來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甚至當夜他傳召雁璃也是去的別苑扶桑苑。至今王府中除了打掃的丫鬟們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進去到安南苑中。


    傍晚時候雁璃便就醒了。


    “公主!”采蘭泣道,“您終於醒了!奴婢都快要嚇死了!”


    雁璃意識漸漸回歸,身上卻是陣陣疼痛傳來,倒抽了口氣,她無奈笑了笑,嗓音卻是虛弱幹啞更甚之前:“你可別……哭了,這受傷的是我……還是你啊?”


    采蘭趕忙去倒了杯溫水給她喝過這才努力止住了抽泣,委屈道:“公主您何曾受過這般罪。早知道王爺是這麽個狠心腸的,公主何必嫁過來受苦……”


    雁璃看著采蘭憤憤不平的樣子,卻是無奈地苦笑道,“我好餓。”


    “好,奴婢這就去吩咐廚房給您做些暖胃健脾的粥食來。公主您先好生歇著。”采蘭的頭直點,幫雁璃掖好被褥後這才匆忙出了門。


    雁璃看著她的背影,心底泛過一絲暖意。但瞧了瞧四下空蕩蕩的房間,心底又有些苦澀起來,即便她重傷垂死,夏南軒也不願過來看她一眼麽。


    不一會兒采蘭便端著碗清粥回了房,她撇了撇嘴聲音卻有些委屈:“大夫說王妃您剛醒不宜吃滋補的,先吃些清粥才好。”


    雁璃莞爾,虛弱道:“大夫說的……沒錯。你快別抱……怨了,我都要……餓死了。”


    采蘭聽了忙端著粥坐到床沿邊將雁璃扶起身,然後一勺一勺地喂過。熱粥入胃,雁璃總算感覺有了些力氣,她抬眸卻正好看見一個紫衣青年斜靠在門邊正看著她。


    那紫衣青年衣袍雖不華麗但也絕非尋常百姓穿的粗麻,身材纖長挺拔,麵容清秀俊朗,似是個翩翩貴公子。


    雁璃的聲音恢複了幾分,她道:“不知公子是?”


    還不待那紫衣青年答話,采蘭就興奮地搶先道:“這就是給您看病的大夫!他一副藥下去,王妃您立馬就醒了,宮裏的禦醫都沒這般神呢!”


    雁璃眉頭微挑有些吃驚,這紫衣青年看上去也不過和夏南軒一般大的模樣,竟然醫術如此了得?


    “多謝公子。”雁璃微微頷首道,“不知公子名諱?”


    “楚韶華。”紫衣青年走了進來站在雁璃床前不遠處道,麵色卻是頗有些冷淡。


    “原來是楚公子。”雁璃笑道,“本宮早年在落雁國之時,便聽聞啟夏國有一少年神醫喚作楚韶華,其所在的楚字號藥莊是當之無愧的啟夏國第一藥莊。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夏南軒竟然尋了他來給自己治病?雁璃心中著實有些驚訝,她確實是聽過這楚韶華的名聲的,他少年成名,一身醫術了得,但卻造就了其桀驁不馴的性格,據說向其求醫的人中十之七八都被拒之門外,但你若是那剩下的那十至二三,那幾乎就可以說是從鬼門關前被拉了回來了。因此雖然其性子頗為桀驁,但那些珍愛自己生命的人們還是對其趨之若鶩。


    楚韶華聞言倒是微微挑眉,心道自己在你這可是差點栽了,此時聽到雁璃的讚歎他顯然並不感冒。他看了看雁璃已經不似白日裏那般蒼白的臉色,道:“我也早就聽聞過落雁國六公主的名聲,說是個姿容平庸的。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你!”采蘭頓時柳眉倒豎,她先前還覺著這楚韶華不似王爺那般冷漠不近人情,但此時他怎麽也變得和王爺一般德行了!


    她不知道的是,夏南軒是蒼雲閣的閣主,自然這楚韶華也是他的下屬,但除了這一層關係,兩人其實還是彼此唯一的好友。正是因此,得知雁璃正是之前給夏南軒撒毒之人,他還哪裏能對雁璃有好臉色?


    “采蘭!”雁璃斥道,“不得無禮。”


    采蘭這才恨恨地瞪了那楚韶華一眼,低頭不再去看他。


    雁璃轉而看向楚韶華笑道:“本宮一直以為,容貌乃父母所給,就算真的平庸,也該欣然接受而不是豔羨她人才是。不知楚公子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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