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關羽聞聽閉月美女貂蟬自稱受曹操唆使前來離間與兄長關係,拔劍欲斬貂蟬。


    貂蟬跪地陳情:“妾雖受丞相所使,但絕無害將軍之意。不然,怎能以實言相告?妾受司徒王允厚愛,為了鏟除國家禍患,主動請求助力三計連環,舍身忘死,義無反顧,誅殺了董卓。曹操先斬殺妾夫呂布,又把妾當槍施,再施連環計,欲置將軍於不仁,置妾身於不義。妾死尚且無畏,何懼玷汙名聲?隻是將軍斬殺妾身,其罪有三。”


    關羽收劍:“何謂三罪?”


    貂蟬說:“曹操假天子詔命,賜貂蟬於將軍為妾,將軍殺妾,違抗聖命,其罪一;曹操聞將軍殺妾,必知去意已決,定然嚴加防範,將軍不能保護二嫂與皇叔會見,安心投降敵營,其罪二;曹操命將軍斬顏良誅文醜,大破袁紹,皇叔在袁紹處定遭禍害,其罪三。將軍身負違抗聖命、投降敵營、坑害兄長三大罪名,一世忠義英名蕩然無存。”


    關羽一向看重忠義名聲,聽了貂蟬此番言論,默然無語。


    貂蟬進而又說:“妾有三計,將軍若從,當有三利。”


    關羽說:“願聞其詳。”


    貂蟬說:“三計歸一,就是將計就計。明日早朝,將軍叩謝天子賜妾聖恩,拜謝丞相成全美意,虛晃一槍,利於穩定其心;差一心腹持密書至皇叔,說是願做內應,助袁本初除掉曹操,並轉達袁紹,以假亂真,利於保全皇叔;稟明丞相,遍請眾卿諸將,舉辦納妾禮儀,暗囑二夫人做好離去準備,妾隨將軍每日至文臣武將府邸答謝飲宴,彰顯樂不思去之狀,明修暗度,利於尋機脫身。”


    關羽聽了貂蟬虛晃一槍、以假亂真、明修暗度連環三計,驚得目瞪口呆,喜得心花放。


    燭光下,關羽再看貂蟬,哪裏是浮雲閉月美女,簡直是奔月嫦娥女神,急忙喚人上菜置酒,與貂蟬相敬共飲。


    常說水火不容,酒卻是水火一體奇妙怪物。


    幾多酒入腹中,關羽逃亡應募,與妻胡玥分離二十多載,情欲之火再燃;貂蟬逶迤董卓索然無味,與呂布同寢回味無窮,久旱思水。


    燭光下,二人對視,再也忍耐不住,相互摟抱入帳,各自承受著溢於言表的人性歡快。


    性欲人之本能,無欲則無人性也,失人性比失名聲更為要害。然人性又受德性製約。一個是英雄與妻分散,一個是美女喪夫獨處,英雄配美女,並無傷害他人,也算不失德性。至此,奉勸世人:切勿喪倫敗禮,以保德性。


    次日,關羽將貂蟬脫身計劃稟明二位嫂夫人,讓做好隨即離去準備,派一心腹老軍扮作百姓去河北將密書交付劉備,然後隨曹操上朝叩謝聖恩,拜請曹操及眾卿諸將,舉辦納妾禮儀,然後到文官武將府邸答謝,言稱久居許都,望多眷顧。


    曹操見狀,大喜。


    一日,關羽正與貂蟬計議,忽報有故人相訪。


    關羽請入,卻不認識。那人說是袁紹屬下,劉皇叔有密信相投,即掏出信箋遞交關羽。


    關羽展視,乃劉備親書,略雲:“備與足下,自桃園締盟,誓同生死。今何中道相違,割恩斷義?君必欲取功名、圖富貴,願獻備首級來成全你。書不盡言,死待來命。”


    關羽心中淒然,欲回書劉備,表明心跡。


    貂蟬說:“將軍已派人持密書去見皇叔。現在曹操耳目眾多,防範甚緊,尚若泄露,於事無補。請帶口信給皇叔,說是將軍願做內應,與袁公同誅曹操便是。”


    來人走後,關羽歎息不已:“沒想到,兄長卻如此疑我懷有異心。”


    貂蟬勸說:“將軍不必愁慮。皇叔心機沉重,又是在袁紹麵前給將軍寫書,必隱真意。隻是事急,不可久留,當速去。”


    關羽說:“人生天地間,無終始者,非君子也。吾來時明白,去時不可不明白。吾與丞相有約,明日便去當麵辭行。”


    貂蟬勸說:“曹操欲留將軍,可謂是千方百計,豈能憑一言即便放行,必多般阻撓,延誤時日。不如修書一封,言明去意,待潛出京城,再叫人轉交曹操。那時已在路上,若追趕,再做打算。”


    關羽依言,命收拾車馬,吩咐宅中所賜十名侍女及累次所賞金銀財帛,盡皆留下,分毫不帶,請二夫人及貂蟬上車,叫舊日跟隨人役護送車仗先行,然後懸漢壽亭侯印於堂上,跨赤兔馬,提偃月刀,隨車仗徑出北門。


    守門軍吏攔阻,被關羽喝退,將辭曹操書信交給守門軍吏轉至曹操。


    關羽掛印封金,千裏單騎護送家眷車仗,一路坎坷曲折,招撫了黃巾餘部首領襄陽人廖化廖元儉,過五關,斬六將,衝破道道攔截,擺脫次次追趕,適逢孫乾迎來,說是皇叔已去汝南,恐關羽不知,反到袁紹處,或為其害,特來知會關羽前往汝南相會。


    孫乾拜見二夫人及貂蟬,備言前事,二夫人掩麵垂淚,急欲往汝南與皇叔會麵。


    關羽依言,不去河北,轉向汝南。


    途經臥牛山,黃巾餘部裴元紹與周倉慕名投奔。


    周倉原在黃河擺渡運鹽,見關羽便是當年相識的關詡。


    二人相見,互訴別後經過。


    當年,關羽為替師傅報仇,誅殺了督郵妻弟及範通、呂陽兩個輪流署事的縣令,遭到官府追捕,改名換字,遠走他鄉。


    關羽為了不連累父母妻子,讓給鹽商運貨的周家父子護送父母妻子托付給鹽商照顧,


    周倉與父親找到鹽商,將關詡父母妻子及書信交付鹽商。


    鹽商不負關詡所托,將關詡父母妻子妥善安置。


    周倉回家依舊隨父親靠擺渡度日。


    督郵一心為妻弟報仇,尋找關詡不見,聞知周家父子知道下落,便將其父子投入監獄,毒打拷問。


    周家父子寧死不招,周倉父親被打致死,周倉與獄友越獄逃出,意欲報仇,怎奈孤掌難鳴,正遇黃巾起義爆發,便參加了義軍。


    黃巾主力失敗後,周倉便隨裴元紹逃至臥牛山。


    關羽得知周倉父親為了自己父母慘遭毒手,唏噓不已,深感歉疚。


    關羽將黃巾軍餘部首領裴元紹來投之事稟明二嫂。


    二位夫人聞是黃巾軍餘部,恐隨不便。


    關羽將周倉為了保護自己父母所受遭遇告知,懇求將周倉留在身旁,經夫人同意後,令周倉隨行,裴元紹留山寨待命。


    又行數日,遙見一城。關羽問當地人:“此是何處?”


    答說:“有虞古城,今名綸城。數月前有一將軍,姓張名飛,將縣官誅殺,自任縣令,聚集四五千人馬,遠近四周無人敢敵。”


    關羽大喜:“與三弟徐州分散,至今不知下落,誰知卻在這裏當縣令快活。”遂使孫乾先入城通報,教張飛出城迎接二嫂。


    且說張飛在綸城,夜間有夏侯鶯娥相伴寢眠,白天有範強、張達陪飲杜康,倒也逍遙快樂。


    這日正與範強、張達飲酒,忽報有故人求見。


    張飛令入,見是孫乾,便叫入座就飲。


    孫乾說:“皇叔自袁紹處去了汝南,今雲長護送二嫂至此,請將軍出迎。”


    張飛問:“兄長投袁紹,找到了靠山;二兄投曹操,盡享榮華,今至偏僻小城,莫非前來討伐?”


    張達說:“人說‘桃園兄弟’形如一體,今關將軍至此,正好聚集,同抗官軍。”


    張飛嗬斥:“我兄弟間事,休得多問。”


    孫乾具言關羽脫離曹操護送二嫂去河北尋兄,知劉備已脫離袁紹去汝南,便轉向汝南,路經此城。


    張飛性情急躁,沒等孫乾詳解其情,便披掛持矛,引一千餘人,縱馬徑出北門。


    孫乾驚訝,又不敢多問,也隨出城。


    關羽見張飛到來,喜不自勝,把大刀交付周倉,拍馬前迎,卻見張飛環眼圓睜,虎須倒豎,大喝一聲,挺矛刺來,不覺大驚:“三弟還是如此暴躁莽撞,難道忘了桃園情義嗎?”


    張飛說:“兄長怪我魯莽性躁,二兄怨我失城陷嫂。如今倒好,兄長河北背靠大樹,蓄意圖謀;二兄攜嫂投靠曹操,得以封官賜爵,享盡榮華富貴;偏我益德落草芒碭,偶占綸城,才得安身。兄不顧弟,弟不靠兄,還有何情?還有何義?還有何麵目相見?”


    關羽聽了,心中唏噓:兄長懷疑我有異心,責我割恩斷義;三弟記恨對其埋怨,怪我失義寡情。想我等掏心撕肺,誓盟生死,被人譽為楷模的桃園異姓兄弟,尚且互不信任,相互猜忌,世間忠義情信,還有多少是真?我雖披肝瀝膽待兄對弟,也當謹言慎行。


    想至此,關羽對張飛說:“三弟既然不知詳情,我一時半會也講不清,今二嫂在此,請自去問。”


    二夫人在車上聽得二人言語,掀簾呼叫:“二叔單騎護嫂尋兄,三叔何故如此?”


    張飛說:“看來嫂嫂是被騙了。忠臣寧死而不屈,良將寧死而不降,大丈夫哪有侍奉二主的道理。既然雲長做了‘擇木而棲,擇主而事’的‘賢達’,則是嫌我兄長並非明主,待我殺了這背叛兄長的負義‘賢達’,然後迎嫂入城。”


    關羽說:“三弟真是冤屈了我。”


    孫乾也說:“雲長真是前來尋找將軍。”


    糜、甘二夫人皆勸張飛不要錯怪雲長,怎奈張飛不容辯解,聽不進勸解:“休聽胡說。定是曹操派來誆我出城,然後捉我回去,邀功請賞。”


    關羽急說;“若是前來捉你,怎麽不帶兵將?”


    張飛手指關羽身後說:“那不是兵馬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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