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諸葛亮與龐統、徐庶等學友在水鏡莊從師司馬徽,時光荏苒,一晃三年過去。


    水鏡先生對弟子們說:“三年之期已滿,幾天後我要對你們進行考試,考不過關的以後不準說是我的弟子。這幾天都不要懈怠,以應考試。”


    弟子們謹遵師言,認真複習,讀書備考,隻有諸葛亮一個人整天在水鏡莊周圍溜達。


    幾天後的一個早上,水鏡先生把弟子們聚集一起:“大家的期滿考試,成績都很不錯。現在開始出師考試,考題隻有一道,就是從現在起到午時三刻止,誰能得到我的允許走出水鏡莊,誰就可以出師。”


    苦讀三年的學子,誰不想早日出師,都欲想方設法找理由經水鏡先生許可後走出水鏡莊園。


    考試開始,有的大呼:“莊外失火請求出莊救火。”


    有的謊報:“家裏死了人,得趕緊回去!”


    甚至有的學子想通過師娘說情走出莊園。


    水鏡先生完全不予理睬。


    龐統說:“想讓先生允許我走出水鏡莊,我恐怕是辦不到了。不過,先生若能讓我出去試試,或許能夠給先生帶來意外收獲,那時先生就有可能允許我走出莊園。”


    水鏡先生說:“龐統休耍小聰明,一旁站下。”


    龐統無奈,伸舌弄眼站到了一邊。


    徐庶假造了一封家書,哭著對水鏡先生說:“家母病重,望先生準許回家看望老母。”


    水鏡先生接過“家書”,看也不看放到了案上:“午時三刻後自便。”


    眾人不論怎麽懇求,水鏡先生均不允許出莊。


    這時,隻見諸葛亮早伏在書桌上睡著了,鼾聲大震,攪得考場不得安寧。


    水鏡先生很生氣,猜想諸葛亮又在玩弄什麽花招,卻不去理會。


    眼看午時三刻快要到了,諸葛亮方才慢慢蘇醒過來,看看周圍同門學友,一個個無精打采,垂頭喪氣。


    諸葛亮顯得異常氣憤,一把拉住先生的衣襟哭道:“先生這麽刁鑽,盡出歪題害我們,我不當你的弟子了,快還我三年學費,從此斷絕師生情誼。”


    水鏡先生是天下名士,誰不尊敬?現在見諸葛亮這麽辱罵自己,氣得渾身打顫,喝令他滾出水鏡莊。


    諸葛亮哪裏肯走:“不退學費,決不離去。”


    水鏡先生隻道諸葛亮聰明好學,誰知卻如此頑劣,不講道理,簡直是個刁鑽無賴之徒。考不過關,還要退學費,怒從心起,叫龐統、徐庶硬是把他拉出莊外,逐出師門。


    諸葛亮一出莊園便哈哈大笑起來,把龐統、徐庶二人笑蒙了。


    諸葛亮在路旁拾了根棍子,跑回水鏡莊,跪在先生麵前,雙手捧上棍子說:“剛才為了應付考試,萬不得已衝撞恩師,弟子願受重罰。”


    水鏡先生猛然醒悟,轉怒為喜,扶起諸葛亮說:“好,好!看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真的可以出師了。”


    諸葛亮說:“龐統、徐庶也出了水鏡莊,理應出師,請先生恩準。”


    水鏡先生想了想,本來就是一場師生遊戲,也就答應了。


    三人既是同窗,又是密友,拜別了恩師、師母,依依不舍地出了水鏡莊。


    徐庶提議到諸葛亮住處暢飲一番,以慶出師,龐統欣然同意。


    三人一路來到隆中,遙見山畔幾個農夫荷鋤耕田,邊耕邊歌:“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來爭榮辱。榮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陽有隱居,高眠臥不足。”


    徐庶聞歌驚訝:“難怪孔明選隆中結廬而居,真乃是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就連這些僻野農夫也能看穿人間事態,且能為歌自樂。”


    龐統說:“此歌乃孔明兄所作。吾堂嫂乃孔明兄二姐,常吟此歌,莊上三歲小孩都會吟唱。”


    三人說著來至山南,見一高岡,龐統說:“過了臥龍崗既是孔明兄所居茅廬。”


    “臥龍崗?好雅興的名字。”徐庶讚賞說。


    龐統說:“叔父龐德公送孔明兄號為臥龍。孔明兄在岡前結廬居住,所以此岡就叫臥龍岡。”


    諸葛亮說:“二姐公爹龐公送士元號為鳳雛,實不為過。恩師水鏡先生曾言‘龐統當為南州士之冠冕’,足以可見。”


    徐庶說:“龐公及恩師以識人著稱,絕不虛言。臥龍騰飛,鳳雛舞空,定有時日。”


    龐統說:“但卻不知將來鳳落何坡?”


    三人說笑著過了臥龍岡,見路旁有一酒店,商議著去酒店打些酒菜,捎帶回去,免得來回費力勞神。


    將至酒店,忽聞傳出歌聲:“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緯。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客行雖雲樂,不如早旋歸。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


    徐庶說:“莫非天下隱士因亂都聚集到了此間,自行其樂?”


    龐統說:“久客思還家,難免淚濕裳。”


    徐庶想起自己遠離家鄉,頗有同感。


    諸葛亮見狀,急用同窗相聚的歡樂將話題叉開。


    正說間,隻聽一人擊桌吟詩:“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鬥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驅車策駑馬,遊戲宛與洛。洛中何鬱鬱,冠帶自相索。長衢羅夾巷,王侯多第宅。兩宮遙相望,雙闕百餘尺。極宴娛心意,戚戚何所迫?”


    三人入店,見一長須者正與一清奇古貌者同桌對飲,卻是好友潁川人石韜石廣元及汝南人孟建孟公威。


    二人見三人進來,連忙站起。


    龐統說:“二位好雅興,自在村店飲村酒,竟在這臥龍岡下村店中,一個把盞高歌,一個擊桌吟古。既欲獨善其身,何必貪戀宛洛景光?”


    石韜說:“公威兄昨天找我,說是離鄉已久,意欲北歸。吾與元直同來,豈能不告而別。公威兄說,不如先與孔明兄商議後再定。吾二人便去臥龍茅廬,令弟諸葛均說在水鏡莊未歸,欲去水鏡莊,路經村店,見此風景優雅,便小酌解悶。”


    孟建說:“前往辭行,不期在此相遇,請入座暢飲。”


    諸葛亮說:“既至我處,當我做東。特請諸兄到我茅廬一聚。”


    眾人也不推辭,吩咐店家置辦酒菜,分別攜帶,隨諸葛亮來到臥龍莊。


    早有童子報知諸葛均。


    諸葛均聞知家兄攜朋友歸來,迎出柴門,請入茅廬。


    龐統說:“茅廬之內,床前擺放名琴古錦,床頭堆積典籍書卷,壁間懸掛七星寶劍,吾儕這些山野閑夫進來一攪,定然狼狽不堪。不如在院中石桌設席,坐石凳之上,觀修竹翠屏,聞鳥語花香,聽潺潺流水,倒別有一番風趣。”


    眾皆稱善。


    童子急忙在石桌上擺放酒菜,依次而坐。


    徐庶開壇倒酒:“孔明兄中門對聯‘淡泊以明誌,寧靜而致遠’,足見其誌向之遠大。”


    石韜說:“孔明兄所作《梁甫吟》,其智不凡。”


    龐統滿飲一碗,高歌《梁甫吟》:“步出齊城門,遙望蕩陰裏。問是誰家墓,田疆古冶子。力能排南山,文能絕地紀。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國相齊晏子。”歌罷大笑。


    石韜飲酒一碗後說:“管仲、樂毅,誰可與比?”


    徐庶端起酒碗:“諸葛孔明也。”說罷一飲而盡。


    孟建端碗而起:“自古以來,治亂無常。周興天下,春秋紛亂,戰國爭雄。秦皇一統,治理無道,戰亂又起。高祖斬蛇起義,誅暴秦,統天下,由亂入治。至衰、平之世二百年,王莽篡逆,又由治入亂。光武中興,重整基業,再由亂而入治。至今二百年,民安已久,故幹戈又起。吾輩所處正是由治入亂之時,可謂是生不逢時,懷才不遇,致使避亂至此。今離家已久,頓生歸鄉之念。”說著一飲而盡,麵帶惆悵。


    徐庶說:“由治入亂,由亂入治,道之必然。亂世必有能人出,平亂而治。得天下者多能醒悟致亂原因,了解百姓厭亂思安心態,體恤民心,意欲長治久安。可惜那些世襲治者,久而久之便荒淫無度,欺壓盤剝百姓,導致亂起。如此循環反複,導致治亂無常。”


    石韜說:“常說‘亂世出英雄’,吾等避亂淪落至此,得遇諸多俊傑,正可施展抱負,何以言歸?”


    諸葛亮說:“廣元所言極是。治久必亂,亂後當治。在我看來,以諸位之才,仕進可至刺史、郡守,豈能自棄。”


    龐統問:“不知孔明誌向若何?”


    諸葛亮笑而不答。


    徐庶說:“自比管仲、樂毅。其誌必宏達而致遠。”


    這時諸葛均從茅廬走出,將一疊書劄遞給諸葛亮說:“這是近期大姐隨從從襄陽蒯府傳來的消息。”


    “有無大事?”諸葛亮將書劄收起問。


    諸葛均說:“多是北方亂事。官渡戰後,曹操又在倉亭大敗袁紹,繼續北進。”


    諸葛亮說:“若曹操平定了北方,荊州危矣!”


    孟建說:“難怪孔明兄身在茅廬,卻曉天下,原來親朋多為探報。”


    諸葛亮笑說:“岡下酒店多有隱士及南北遊子相聚交談,童子時去沽酒,也略知一二。”


    正說間,一人踏歌而至。


    眾視之,乃崔州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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