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州平,名鈞,字州平,博陵安平(今河北安平縣)人,父崔烈,曆任郡守、廷尉。


    漢靈帝劉宏賣官鬻爵,崔烈靠著帝師母親程夫人的關係,按照官位標價的一半,出錢五百萬官至太尉、司徒,位列三公。


    拜官之日,靈帝劉宏親自參加聚會,回頭跟身邊的寵臣說:“朕後悔沒堅持一下,崔烈的這個職位,本來可以賣到一千萬錢的。”


    程夫人說:“崔公可是冀州名士啊!起初哪肯拿錢做官,還不是虧我撮合,陛下怎麽不理解我的一片好心呢?”


    從此,崔烈名望衰退,朝野上下對其多有議論。


    時間久了,崔烈也心裏不安。


    一日,他從容問兒子崔州平:“吾位居三公,現在外麵的人是怎麽議論我的?”


    崔州平回答:“父親大人年少時就有美好的名望,又曆任太守,大家都議論您應該官至三公。而如今你已經當了司徒,天下人卻對您很失望。”


    崔烈追問:“這是為何?”


    崔州平回答:“議論的人都認為,花錢買來的官,一身銅臭味。”


    崔烈憤怒,舉起手杖要打崔州平。


    崔州平時任虎賁中郎將,穿著武官服,狼狽不堪地躲逃。


    崔烈在後麵追罵道:“死兵卒!父親打就跑,這是孝子嗎?”


    崔州平回頭,卻以“舜之事父”的典故頂嘴說:“舜對待他的父親,小杖則挨,大杖則跑,這不是不孝啊!”


    崔烈慚愧方止。


    崔州平曾隨袁紹討伐董卓,被董卓逮捕入獄。


    董卓被誅,崔州平被放出獄,被袁紹表為西河太守。


    李傕、郭汜作亂,崔烈被殺,崔州平不齒於父親用錢交易做官的行為,隱居荊州,結交訪友,與比自己年少許多的諸葛亮等人成為密友。


    崔州平見諸葛亮身長八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到了結婚年齡,卻無家室,便留意探訪。


    前幾天,崔州平在龐德公處交談,說及此事。


    龐德公說:“名士黃承彥有女黃月英,博識多學,才藝俱佳,詩琴書畫,無所不能,吾識眾多年少俊傑,也無能與比,今年近二十尚未出嫁。”


    崔州平說:“黃兄長我一歲,知識淵博,甚喜交友。隻是其妻蔡氏乃荊州大將蔡瑁二姐。蔡瑁依仗大姐蔡夫人很受劉表器重,雖位居劉荊州之次,但實握荊州大權。想那黃兄既與劉表連襟,又與蔡瑁有妻弟之親,怎能將女嫁給平常布衣?”


    龐德公說:“黃承彥淡泊名利,豈能以常人而論。如我,兒媳與荊州大族蒯家有親,卻禁兒往荊州攀登高門。黃承彥與蔡氏夫婦對女兒疼愛有加,教誨有方,卻很少帶女兒前往荊州攀親。劉表、蔡瑁素知黃承彥名望,多次遣人到沔南為荊州達官貴人提親並邀黃承彥到荊州出仕,均被黃承彥以自己無意仕途,家女醜陋拒絕。黃承彥曾言‘擇婿嫁女,均遂女兒心願,非曠世奇才不嫁’。”


    崔州平說:“龐公給諸葛亮送號‘臥龍’,常以管仲、樂毅自比,當為曠世奇才。”


    龐德公說:“孔明水鏡莊從師,德操多次談起,說是與管、樂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吾曾將德操對孔明評價相告,黃承彥也曾聽說孔明才智過人,隻是其女黃月英非要其親自登門求親,麵見方信。”


    崔州平說:“都傳黃女阿嬌麵黑發黃,醜陋無比,故取名‘黃月英’,以掩其醜。不知諸葛亮是否肯前往相求?”


    龐德公說:“吾曾問過兒媳,說其弟娶妻不看容貌,隻講德才。孔明既是曠世奇才,必出常人所料。”


    崔州平聽罷,這才趕往水鏡莊,見了司馬徽,說及此事。


    司馬徽說:“好,好!孔明、元直、士元三人,今早已經出師離莊,可速往相見。”崔州平告別司馬徽,急忙趕往臥龍莊。


    眾人見崔州平過來,因其年長,都站了起來,稱兄施禮,相邀入座。


    席間,崔州平便將龐德公為諸葛亮與黃承彥女兒黃月英為媒之事說了,眾人皆笑。


    龐統說:“黃承彥之女黃月英,名美麵醜,雖德才超群,顏醜卻也出眾。吾叔父真是明白一世,糊塗一時,怎能亂配鴛鴦?”


    崔州平急說:“吾將此事告知水鏡先生,也說‘好,好!’。”


    石韜說:“水鏡評人論事皆說‘好,好!’已成口語。”


    徐庶說:“吾師識人之能有口皆碑。口語隻是不想說人短處而已。”


    崔州平說:“看水鏡先生說話神色,也有讚許之意。”


    石韜說:“像孔明兄這樣相貌堂堂的天下俊傑,當以花容月貌的才女相配方好。”


    崔州平說:“不知孔明弟意下如何?”


    諸葛亮笑說:“吾乃娶妻,並非觀花賞月。聽說黃承彥女黃月英雖相貌醜陋,但德才俱佳,如能娶之為妻,別無她求。”


    孟建站起:“也罷。本欲回鄉,諸位皆勸,又逢孔明弟擇偶,待孔明弟婚後,再定去留。”說罷一飲而盡。


    龐統說:“孔明兄心高誌遠,擇偶則重德才淡容顏,實在是我輩楷模,令人歎服。今當一醉方休,提前慶賀,預祝兄嫂比翼雙飛。”


    眾人應諾,歡躍暢飲,直至夜深。


    次日,眾人辭歸,諸葛亮教弟諸葛均勿忘學業,勤耕隴畝,便騎驢先往龐德公處,見了龐公及二姐,客套問候畢,說知前往求親之事,皆欣然同意。


    龐德公教兒子龐山民泛舟送諸葛亮過沔。


    諸葛亮隨龐山民渡過沔水,牽驢登岸,辭別姐夫,徑直往沔陽(今湖北山城),見了黃承彥,說是布衣諸葛亮冒昧前來求親。


    黃承彥見諸葛亮一表人才,引入讓座後,故意大聲呼叫:“南陽布衣諸葛孔明登門求親,快叫家童上茶。”


    後室蔡氏聞聽,急忙教家童到前堂送茶,自領黃月英躲在後窗窺視。


    黃承彥問:“既然自來求親,知家女容顏醜陋否?”


    諸葛亮說:“多聞傳言。”


    黃承彥說:“素聞孔明自比管仲、樂毅,為何依然布衣?既知女醜,為何還來求親?莫非知我家與劉荊州及蔡瑁將軍有親,欲借機出仕嗎?”


    諸葛亮正要回答黃承彥一連串的問題,忽聽後院伴琴而歌曰:“客從遠方來,遺我一端綺。相去萬餘裏,故人心尚爾。文采雙鴛鴦,裁為合歡被。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以膠投漆中,誰能別離此?”


    諸葛亮被優雅琴韻、鶯聲古詩所感,不禁吟詠自歌:“鳳翱翔於千刃兮,非梧不棲。士伏處於一方兮,非主不依。樂躬耕於隴畝兮,吾愛吾廬。聊寄傲於琴書兮,以待天時。”


    黃承彥見諸葛亮借歌巧妙回答所問,點頭說“好!”


    諸葛亮連忙拜謝:“多謝伯父應允孔明所求。”


    黃承彥說:“吾隻是讚歌,是否允婚,還要看女兒之意。”


    說罷出室,到後室征求黃月英意見。


    黃承彥來到後室:“夫人、女兒,看孔明如何?”


    蔡夫人說:“女兒剛才窗口窺視,自是樂意,已詠歌傳音。”


    黃月英說:“女兒今遇知音,全憑父母做主。”


    黃承彥既知女兒心意,便轉回對諸葛亮說:“若不嫌家女容醜,擇日我親送家女前往完婚。”


    諸葛亮說:“既自來相求,至死不渝。”


    諸葛亮與黃承彥定了婚日,自回臥龍莊等待。


    諸葛均見兄長求親回來,便問如何?


    諸葛亮說:“已定婚日。”


    諸葛均又問二嫂長相。


    諸葛亮說:“未曾見麵。”


    諸葛均問:“結婚那天,是否請兄長學友、密友來賀?”


    諸葛亮說:“若果如人言,娶妻特別醜陋,豈不惹人譏笑?還是不請為妥。”


    約定結婚那天,小童一大早就在臥龍岡下村店等待,遙見黃承彥與一頭蓋紅布的女子騎驢將至,急忙回莊報知諸葛亮。


    諸葛均問:“二嫂果如所傳那樣醜嗎?”


    童子說:“紅布蓋頭,未曾識麵。”


    諸葛亮急與諸葛均柴門外迎候。


    黃承彥父女下驢,童子接過,將兩頭驢牽入院中,自去村店置辦酒菜。


    諸葛亮將二人迎入茅廬。扶黃承彥上座後施禮叩拜:“泰山大人在上,請受婿兒一拜。”


    黃承彥將諸葛亮扶起:“小女來時,為了遮醜,執意紅布蓋頭,還要賢婿親自揭去。”


    諸葛亮走上前去,緊閉雙眼,毫不猶豫地揭去紅蓋頭。


    黃月英看見諸葛亮閉目不視,頓生怒意:“不想郎君卻口是心非,也與一般俗人一樣,以貌取人。”


    諸葛亮說:“心已視麵,何以眼見。”


    黃月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聽信訛傳,處事難免誤判。”


    諸葛亮這才睜開雙眼,定睛一看,不覺一怔,難道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亭亭玉立,花容月貌的美人真的是自己要娶的醜女?


    黃月英見諸葛亮發怔,腦門汗浸,就將自己來時親手編製的一把羽扇遞給諸葛亮:“驟然臨之而不驚,緊急狀況心淡定。搖扇可揮煩躁,定心神,便於沉著應對,穩妥處事。”


    諸葛亮接過羽扇:“孔明受教非淺。”


    說罷與黃月英對拜。


    童子提菜抱壇回來,擺上酒菜,同飲相慶。


    後來女子出嫁,多學黃月英紅布蓋頭,稱為“紅蓋頭”,成為一種女子出嫁風俗。正是:訛傳疑為醜陋女,揭蓋方見俊俏妻。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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