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承恍若未聞,旋即將靈力聚於手心,繼而凝於她的臉頰上方,那三條不斷湧出鮮血的刮痕,逐漸變得暗淡,隨後全部愈合。


    “以後不許你這樣不顧自身安危強出頭,你知不知道,若是那妖獸的金翅上沾有劇毒,你這張臉就全毀了。”


    淩承擺著一張臭臉,眼神卻極盡痛苦,若不是自己修為不夠,又怎會讓她陷入如此險境。此前,他總覺得妖族都很脆弱,不需要太過高深的靈力,便可以將他們輕易製服,以至於今日麵對勁敵時,他很被動。


    若不是夜靈關鍵時刻使出了禦水術,他此刻或許已被燒的連渣都不剩了,想不到自己一直想要護著她,最後反被她給救了,他其實很自責,也很慚愧。


    “我已經沒事了,你快去追它呀!它中了墨羽的毒,雖不致命,但也傷得不輕,現在殺它正是時機,要是等它痊愈了再去禍害百姓,殺他就更難了。”


    一想到赤焰吃了那麽多人,夜靈就恨的牙癢癢,她是真想殺了它,為民除害!


    “夜靈、它已經跑了,現在你的傷才是關鍵,我帶你去療傷!”淩承言語間已抱起夜靈,於他而言,千萬人的性命不及她一人來得重要,隻有她無事,他才能心安。


    “你幹嘛呀?我都說了我沒事,你放我下來,你不追,我去追!”


    夜靈有些惱怒,便在他懷裏不斷掙紮起來,見他眉心緊蹙,心裏更覺反感,揮手就是一巴掌煽了過去。


    “淩承、你夠了!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你我兩不相欠,放我下來,放手!”


    任憑她如何掙紮,淩承始終不肯鬆手,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突然,他腿彎一軟,似有栽倒的可能,夜靈察覺到他的異樣,終究不再反抗,而是愣愣的盯著他。


    見他眉頭緊鎖,額間冷汗直冒,臉上也被她打得紅腫了一大塊兒,嘴角還掛著血跡。


    她突然有些懊悔,剛才是她太著急了,竟出手打了他,現在冷靜下來,心裏便有些不忍,她伸手想要為他拭去血跡,不料淩承竟直直向後倒去。


    盡管摔倒在地,他依舊護著她,並未讓她磕著,碰著,這才安心的瞌上了雙眸。


    “淩承、你怎麽了?你別嚇我,我不就打了你一巴掌嗎?你至於這麽不扛打嗎?”


    夜靈著急忙慌的將他扶起,當手接觸到他背後濕漉漉的一片時,她抬手看了看,這才驚覺他傷得很重,那赤焰的妖火又豈是灼傷皮膚那麽簡單,他的整個後背早已血肉模糊,而他,從始至終都沒吭過一聲。


    “淩承、你別死啊!我錯了,我不該和你賭氣的,是我害了你,你快醒醒,快醒醒……”夜靈哽咽著拚命搖晃他的身軀,情急之下,連給他療傷都忘了。


    “咳咳…,你這樣算是原諒我了嗎?我們還會是朋友的對嗎?”淩承強撐起疲乏的雙眸,扯出一絲微笑,隻要她不生氣,受傷也值了。


    “你、你又騙我!”夜靈猛地將他推開,隨即背過身去,真笨,怎麽老是被他騙。


    淩承被推倒在地,傷口傳來撕裂的痛,疼得他冷汗直冒,他勾住夜靈的手指,言道:“夜靈、是我錯了!一直以來,我都想把我認為好的東西強加在你身上,我想讓你學會成長,想讓你增加自我防護意識,可我卻忘了問,你是否真的需要?對不起,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夜靈賭氣的不理會他,直到手指上的手掌滑落,這才悄然回眸,隻見淩承又閉上了眼睛,這一次,她再怎麽喚他,他都沒有醒來。她將他扶起,為他灌入靈力時才知曉,自己靈力尚未恢複,想起赤焰曾提到過劉郎中的家就在附近,便馱起他沉重的身軀,緩步向前走去。


    好在劉郎中的家並不遠,當她推開院門,見到那灑滿一地的草藥時,凝重的臉頰終於從新展了顏,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走了一路,著實將她累得夠嗆。


    她本來想著給淩承找個舒適的地方躺著,卻發現這裏到處都是散落的藥材和雜物,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她猜想劉郎中生前就已瘋癲,這些東西該是他自己砸的吧!


    最後,她隻好將他放在了院門旁,讓他背靠著牆角坐立,這才四處尋找藥材,靈力不夠便隻好用凡人的辦法給他醫治了,這藥連赤焰金麟獸都可以治,治好淩承肯定也不是難事。


    此時,天色早已大亮,地上的藥材看得十分清晰,奈何她根本不通藥理,撓頭苦思了一陣,便隨意抓起地上的藥材,又找來一個藥罐,開始煎著藥。


    就這樣忙活了許久,她終於熬好了一碗湯藥,興致勃勃的抬到淩承麵前,想要喂給他喝。


    刺鼻的苦味傳入鼻中,淩承勉強睜開酸澀的雙眸,見夜靈抬著藥湊近,又立馬閉眼裝死,本來背上的傷死不了,喝了她的藥肯定一命嗚呼,說什麽都不能喝。


    “淩承、別裝了,我看到你睜眼了,這藥苦是苦了點,良藥苦口嘛,你喝了它,就全好了。”夜靈說完又湊近聞了聞,這藥光聞著都讓人作嘔,她自己也忍不住閉眼搖著頭,對他的遭遇表示深感同情,誰讓他重傷呢?


    淩承依舊默不作聲,但那刺鼻的味道越來越重,他止不住的皺了皺眉,他開始覺得夜靈這是在報複自己,莫非是想將自己弄個半身不遂,再來個隨意欺淩?


    “淩承、你要是不喝,我就不原諒你了,這可是我辛苦煎了一個時辰才熬好的,你既然不領情,那這個朋友我們還是別做了,我走了!”


    夜靈故作生氣的轉身,卻將淩承急得直接竄起,他拉著她的衣袖,悲喜交加“是不是隻要我喝了,咱們還像之前一樣,還是朋友?”


    夜靈轉身,露出一抹狡詐的笑意,她雙手捧著藥遞到他麵前,眨巴著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吐出兩個字:“自然!”


    淩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二話不說便端著藥,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強忍著惡心大口灌了下去。那藥雖極苦,卻也隻是黃岑、梔子、龍膽草、連翹、穿心蓮以及夏枯草等清熱解毒的藥材,雖對他的燒傷一點用處都沒有,但好在並不會要了他的命。


    他喝了藥,緊蹙著眉頭,卻露出一抹笑意,那藥雖苦,可心裏卻是甜的,她能原諒自己,他自然很開心,開心的連氣色也好了很多。


    夜靈卻覺得是自己煎的藥起了作用,當下便決定再去給他煎一副,轉身時才想起,剛才自己是隨便撿的藥材,現在都不知道是哪幾味藥了。


    正撓頭苦思之際,淩承從她身後一把抱住了她,他將頭磕在她的肩頭,凝視著她白皙的麵頰,喃喃道:“夜靈、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夜靈微微側目,迎上他深情款款的目光,勾嘴一笑:“你要是不放開,我還怎麽給你煎藥啊!”


    淩承還想再言時,卻被她伸出食指擋住了嘴:“你別吵,我想起來了,我剛才就是拿的那些藥材,你等著啊,我再去給你煎一副。”


    言罷,已將淩承推開,繼續挑選著藥材,卻驚得他不禁打了個冷顫,這丫頭一定是故意的,挑的藥全是最苦的,關鍵是他還不能拒絕,果然是為了報複!


    他笑著,便也由她去了,難得她如此興致勃勃的為自己尋藥,隻要吃不死,便往死裏吃。


    之後,淩承開始運功調息,但無論他怎麽運氣,總感覺力不從心,想來背後那傷一定極重,他自己又看不到,夜靈那傻丫頭又什麽都不懂,他隻好親自挑好了藥材給她煎,隨後又去到房間四處翻找,最終找到了一瓶治療燒傷的藥膏,在夜靈那不知輕重的手掌蹂躪摧殘之下,被折磨的死去活來。


    幸好,這藥膏還是起了作用,兩日來,夜靈為他煎藥,上藥,再為他渡入靈力,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今日一早,兩人便出了門,望著那日被燒毀、坍塌的房屋,想起曾經安逸祥和的村莊早已不複存在,整整九十七條人命,都因為赤焰的一己惡欲而毀於一旦,這個妖獸,他們勢必要抓。


    兩人走出村莊,又回頭對著村子深深鞠了一躬,算是告慰這裏的九十七個亡靈。可憐除了那個老人家和嫣兒兩人,其他人就連魂魄也未留下,再也無法投胎轉世了。


    …………


    淩承牽著夜靈的手,行過山林,踏過田野,邁向溪流,傲立於竹笩之上,他雙手握著木槳,盯著盤腿坐在竹笩的少女,有一搭沒一搭的劃著槳,臉上帶著幸福的淺笑。


    “淩承、我們去哪兒找它?”


    夜靈伸出兩根手指來回敲打著腦袋,從村莊出來,他一直在笑,他到底在高興些什麽?這妖獸還沒抓到,不知又有多少人死於非命,他竟還能笑得出來,莫非那妖火將他的腦子也燒壞了?


    他不答話,她便繼續說道:“要不我們還是先回櫟陽吧!你的傷還得治。”


    她言外之意是,你這腦子還得治,隻會傻樂,都不知道回個話。


    “好,聽你的,這條河直通知水湖,我們便劃船去吧!你猜,二胖見到我們,它會先迎接誰?”


    淩承言罷又露出一抹笑意,夜靈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怎麽這麽無聊?問這麽白癡的問題,而且禦劍不用一日便可到達,這劃船回去得劃到何時?


    不過他既然樂意劃船,便讓他自個兒劃唄!反正她沒打算幫忙,就這樣靜靜的呆著,欣賞一下四周的風景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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