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瑀沉默不言。


    蘇錦咄咄逼人。


    夫妻二人一站一坐,盡管都沒再多說什麽,可表達出來的意思一致且明確。


    過去稀裏糊塗了多少年他們不想深究,但是自今日起,再往後的每一日,絕對不會再像從前那般。


    滿腦子隻想和稀泥結果被一言一語推到了進退維穀的境地,這是村長怎麽也沒想到的。


    不過話趕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想裝癡弄傻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分家的事兒暫且找機會壓一壓不說,可另一件事兒卻不好糊弄。


    真讓蘇錦風風火火地鬧到縣衙門前,丟的可是一村人的臉麵。


    這樣的事兒絕對不能發生!


    村長拍打膝蓋長長地歎息一聲,年邁的臉上泛起無數無奈,看著早已臉色始終蒼白不見恢複半點血色的顧妮兒說:“既然是兩件事兒,那便一件一件地說清楚。”


    “顧家大丫,你說有人想害茂哥兒的性命,你可有拿得出來的證據?”


    顧妮兒恍惚半晌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如此地步,狠狠一顫後下意識地抱緊懷中一直發抖的林茂,咬牙說:“沒有。”


    村長皺眉。


    “沒有證據,你怎麽認定是顧瑀媳婦兒想害茂哥兒?”


    “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這事關人的清白,這……”


    “茂哥兒都說了,是蘇錦想淹死他!”


    顧妮兒突然激動地抬起了頭,憤怒地說:“茂哥兒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的,這還能有假嗎?!”


    她喘著粗氣指著門外看熱鬧的人說:“不光是我聽到了,剛才在河灘上的人也都聽到了!茂哥兒就是這麽說的,不是她想害我的孩子還能是誰?!”


    “茂哥兒這麽小的娃子,他怎麽可能會撒謊?!”


    坐著扒拉手指的蘇錦聽到這話,頭也不抬地說:“是啊,小娃娃怎麽可能會撒謊,隻是防不住有些大人嘴裏跑馬。”


    “說來我也奇怪,這孩子見了我就跟發瘋一樣,頭也不回地朝著水裏蹦,摁都摁不住,我跟他沒前仇也無近怨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死活非要把這個殺人害命的黑鍋往我的頭上砸,你說是我蓄意想害他,我還說是有人故意教了他這麽做,隻等著大盆的汙水往我的身上灑呢。”


    蘇錦無視了村長不滿的眼神,把玩著指尖的幹草,對著躲在顧妮兒懷中不敢抬頭的林茂抬了抬下巴,漫不經心地說:“林茂,我問你,你是怎麽到河邊的?”


    林茂哆嗦著不敢出聲。


    顧瑀見狀直接走上前去靠著蠻力拉開不斷爭執的顧妮兒,強行把哭成了淚人兒的林茂拉出來,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看著他的眼睛輕輕地說:“二舅母在問你話,說話。”


    林茂是很不想回答的。


    顧妮兒也再三囑咐過他不能多話。


    隻是顧瑀麵對麵帶來的壓迫過大,以至於林茂壓根就扛不住撲麵而來的巨大壓力,狠狠吸了吸鼻子就哭出了聲兒。


    “是蘇錦帶著我去的……”


    蘇錦要笑不笑地挑起了眉梢,調整了一下坐姿說:“很好。”


    “那你說說,我是什麽時候把你帶到河邊的?”


    “早……早上帶我去的……”


    “早上?”


    蘇錦眯眼露出個溫和的笑,輕輕地說:“是早上雞叫的時候,還是早上村裏人開始下上地的時候?”


    日頭升起,村裏人就開始各自下地幹活兒。


    那時候路上和田間地頭來往的人都多,但凡有人經過一定會被人看到。


    而蘇錦今日在村裏找了一大圈,誰都說不曾看到過他。


    唯一說得通的解釋就是林茂是在天不亮的時候出的門。


    所以接下來不管林茂如何回答,答案都一定是錯誤的。


    林茂年紀小深想不到,也察覺不到蘇錦話中埋下的機鋒,隻是一味地按著顧妮兒教的哭著說:“是下地的時候,娘出去洗衣裳,你就說帶我出去玩兒,然後就把我帶到了河邊。”


    蘇錦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攤開手說:“你確定自己沒記錯?”


    林茂用力點頭。


    “沒記錯。”


    蘇錦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幽幽道:“那可太不湊巧了。”


    “你說的那個時辰,我不在家,而且還有證人。”


    因為昨日沒吃上飯還被刁難的緣故,今日一大早天蒙蒙亮,要外出的顧瑀就把睡夢中的蘇錦搖了起來。


    村裏那對賣油餅的夫婦要去縣城出攤,要想吃上熱乎的,就必須早些趕著去人家的家裏才能買到。


    看到顧瑀帶著蘇錦去買的時候那對夫婦還打趣了幾句,蘇錦仗著自己力氣大直接幫人把需要兩個人挑的擔子抬到了門外。


    她回來的時候,天色大亮,路上還遇到了不少村民。


    可是她走的方向,跟林茂所說是一個截然相反的方向。


    見林茂掛著淚花的臉上表情徹底凝滯,蘇錦臉上的笑色半分不減,視線直直地落在了臉色大變的顧妮兒身上。


    “還有,我回來的時候,正巧還幫隔壁嬸子拎了兩桶水進屋,在隔壁嬸子家待了一會兒,我到家的時候家裏誰都不在,徑直就進屋歇下了,直到你在外頭哭喊起來,說林茂丟了,我才出門去幫著找。”


    蘇錦略帶自嘲地聳了聳肩,苦澀道:“為了幫你找孩子,腳底下的鞋底都磨薄了不少,可誰知道最後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


    她的話音剛落,被提到的隔壁嬸子就抻長了脖子說:“顧瑀婆娘說的是真的。”


    “今兒一大早她幫著我提水,我請她到家裏坐了一會兒,她還教我繡了兩個花樣子,這前後的時間對不上啊!”


    “對啊,一大早顧瑀就帶著她來買油餅,她還幫我抬擔子,從我家走到河邊起碼得半個時辰,這是怎麽遇上的?”


    今早見到蘇錦且能證明她去向的人紛紛開口,事情的真假再度生疑。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林茂崩潰地大哭出聲。


    顧妮兒心疼得不行地撲上去把林茂抱在懷裏,惡狠惡地瞪著蘇錦說:“就算不是你帶著茂哥兒出門的,那這麽多人也親眼看到你把他往水裏推的!你就是想……”


    哢嚓。


    一聲驚人的脆響刺耳一震,顧妮兒的話音被打斷的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蘇錦的手上。


    一根粗到驚人的木棍在她看起來極其嬌小的手裏,就跟秋日裏的枯葉子一樣,哢嚓一下就斷成了兩截。


    不費吹灰之力掰斷木棍的蘇錦隨手把玩著手中的斷棍,手掌合攏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之聲,手掌再張開隨風落在地上的就是被捏得粉碎的碎末。


    她笑著看向大驚失色的顧妮兒,輕描淡寫地說:“看到了嗎?”


    “如果我想對你的兒子做什麽,壓根就不需要費那麽大的功夫。”


    “我隻需要一寸一寸捏碎他身上所有的骨頭,再在捏成的碎肉上綁上石頭,就可以無聲無息地讓他永遠消失,而不是費盡心思把他帶到河邊,而後又讓他在林子裏的土坑裏躲上一整日,給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跳進水裏誣陷我的機會。”


    絕對的實力可以讓人心生畏懼。


    也可以強硬推翻很多不合理的猜疑。


    蘇錦展現出絕對的蠻力證明自己沒有多此一舉的必要,在眾人悚然的目光中緩緩拍去手中殘留的木棍碎屑,在顧妮兒絕望的注視下不緊不慢地說:“大姐。”


    “到底是我想害林茂,還是你想害我,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你要是還沒想清楚的話,我建議你在開口之前再仔細想想,畢竟……”


    “萬一我被扣上了這殺人未遂的惡名,激惱過度真的起了這樣的心思,唯一的兒子出了什麽閃失,我倒是可以殺人償命,隻是你受得住這樣的刺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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