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說自己要去幫忙的時候,賴老五和霍三的第一反應都是滑稽。


    一個女人,哪怕這個女人的力氣比一般人的大,那她又能做什麽?


    這樣的場合,壓根就不是一個女子該去摻和的。


    可蘇錦眼中的堅決太甚,以至於壓過了這兩人心中的遲疑,等霍三卡殼的腦子轉過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駕車趕回去的路上了。


    趕車的人變成了霍三,賴老五盤腿坐在車板上跟蘇錦分析現在大致的形勢。


    嘩啦啦一通說完,賴老五的心裏越發沒底,搓著手上的髒泥就忍不住說:“嫂子,要不你還是回去吧。”


    “你要是實在不放心,那我跟霍三去幫瑀哥的忙,你就找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安安生生地藏好,等我們都弄好了就帶著瑀哥來找你。”


    蘇錦撥弄著被掐斷擺在車板上不斷晃動的草梗子,頭也不抬地說:“那你說說,你打算怎麽幫忙?”


    賴老五不確定地摸了摸腳踝,殺氣騰騰地說:“衝進去就是幹!”


    “瞅準了跟傅爺一起的那夥人,逮住一個幹一個,幹倒兩個就是一雙!”


    蘇錦……


    她一言難盡地抬頭看了滿臉橫肉的賴老五一眼,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顧瑀為什麽把這兩個人打發來送自己。


    帶著這麽個不動腦子的莽夫,風險好像更大了……


    蘇錦心裏越急腦中越是冷靜,在霍三和賴老五的叫囂中迅速捋清了思路,咬著草梗子說:“那個傅爺身邊的親信你們都認識?”


    賴老五點頭:“認識啊!”


    “來來往往那麽多年了,怎麽可能不認識?”


    “不過嫂子我跟你說,那些熊玩意兒一個比一個狠,沒一個願意當人的!”


    “隻是這人活在世上吧,有時候也得講究一下積德,武進你知道吧?那個畜生之前仗著自己得傅爺的喜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結果出去一趟不知道是被哪路英雄給拿捏了,回來就成了個廢物,現在瘸了胳膊斷了腿,灰溜溜地被趕出了賭坊,就差沒端著碗去街上要飯了!”


    賴老五說著像是覺得解氣,還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助威。


    稍微知道些內幕的霍三表情微妙地抿了抿唇。


    被稱作英雄的蘇錦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挑眉說:“想知道是誰幹的嗎?”


    賴老五激動地點頭:“那肯定是想啊!”


    “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好漢幹的,咋說我也得去敬兩杯好酒!”


    蘇錦指尖一指自己,淡淡地說:“我幹的。”


    賴老五的敬仰之情凝固在臉上,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還沒自己一半寬的蘇錦陷入了非常微妙的沉默。


    像是不相信,又像是在震驚。


    蘇錦沒理會他臉上的掙紮和猶豫,隻是在車輪轉過最後一個彎時慢條斯理地說:“顧瑀的目標是賭坊裏的所有人,而知州想動的人是縣衙裏的,二者目的不同,動手的先後順序自然也不會一樣。”


    知州那邊的人肯定第一時間奔著衙門去。


    顧瑀要確保的卻是賭坊裏的人一個不落的全都落網。


    蘇錦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顧瑀要想不打草驚蛇徹底把這夥子人全盤拿下,就必須在知州的人手趕到之前先動手。”


    “照你們所說,他身邊跟著的人不多,大多數還都是熱血上頭的混子,雙方戰力懸殊太大,他不可能選擇硬碰硬。”


    不能硬碰硬,那就隻能智取。


    蘇錦扯來了幾根幹草在車板上擺了擺,腳尖戳了戳仿佛還在魂遊的賴老五,說:“你把賭坊的構造地形大致給我擺一下,我看看再說。”


    賴老五也說不清此時此刻心裏是怎麽想的,可聽了蘇錦這話,他鬼使神差的沒說反對,隻是老老實實地撿起了蘇錦拿出來的幹草在車板上擺地形。


    他一邊擺一邊說,等最後一根幹草落板,蘇錦心裏也大致對賭坊裏的情況有了相應的了解。


    蘇錦眯起眼說:“這麽說賭坊裏的人其實不多,更多的是被養在四周的打手?”


    “對。”


    賴老五比劃著在圈出來的幹草上指出了幾個位置,說:“傅爺特別謹慎,在賭坊的東南西北四麵都圈了地方專門用來住自己養的打手。”


    “這幾個地方跟賭坊是相通的,隻要賭坊裏稍微有一點動靜,這邊發出信號,這四麵的人不到半刻就能全都趕到。”


    賴老五說著撐不住苦著臉長長地歎氣,苦笑道:“這幾個地方的人合在一起起碼上百,傅爺本身的武功不弱,他身邊還養了好幾個能耐的高手,全都攏在一起其實……”


    “顧瑀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聚在一起的。”


    蘇錦想也不想地打斷賴老五的喪氣話,輕嗤道:“顧瑀的心眼比藕眼都多,他既然是敢冒險動手,那肯定是想好了拖延之法。”


    上百的打手一起撲過來,別說是人了,就是神那也難逃活路。


    可要是能把這四處能趕過去支援的人掐在別處,那賭坊裏總共就隻有十幾個人,這些人顧瑀自己應該是有把握能應付的。


    隻是……


    顧瑀會想什麽法子來牽製這些人呢?


    蘇錦無意識地摩挲著指腹想了想,突然轉頭問霍三:“你往包子上灑的那個迷藥是顧瑀給你的?”


    冷不丁再提起了這茬,霍三心虛得連聲苦笑。


    “嫂子,我也不是故意的,我……”


    “別廢話,隻管說是還是不是?”


    霍三悻悻地小聲說是,還沒來得及解釋,他就看到蘇錦的唇邊溢出了一抹淺笑。


    他茫然地抽了騾子一下,小聲說:“嫂子,你笑什麽?”


    蘇錦揮手把賴老五好不容易擺好的草梗子推亂,慢慢地說:“沒什麽。”


    “別太擔心,咱們去這一趟不見得能幫得上忙,咱們隻是去當個保險栓的。”


    顧瑀既然能拿出迷藥給霍三,想來手裏早就尋來了更多的迷藥。


    誰也不會想到顧瑀真的敢反水,所以大概都沒有太深的防備。


    所以下藥這種不入流的伎倆,對群體而言其實效果恰恰是最好的。


    隻要設法把能去支援的人都放倒了,那單是賭坊裏的那些人或許就不是問題了。


    賴老五在嘴裏反複回味保險栓這幾個陌生的字眼,忍了半天實在沒忍住,湊近了小聲問:“嫂子,保險栓是啥意思?”


    蘇錦笑眯眯地瞥他一眼,淡淡地說:“意思就是,咱們去了也就是確保顧瑀的計劃能無誤進行的,至於別的,他應該早就盤算好了。”


    蘇錦快速在心裏明確了自己的定位,拍了拍車板引來霍三和賴老五的側目後不緊不慢地說:“顧瑀要晚上才會動手,所以咱們一會兒趕到了也還有時間踩點,記得別讓人察覺,也別暴露身份。”


    “記住,咱們不需要幫多大的忙,隻要趕著去這幾個地方,確保該吃藥的人都把藥吃下去了就行,至於別的不用多管,知道了嗎?”


    賴老五一知半解地點點頭,末了卻忍不住說:“那要是有人沒被迷倒怎麽辦?”


    蘇錦滿臉和善地勾唇一笑,輕輕地說:“所以我要說的第二句是,一會兒到了先去找地方買些火油,另外記得自己身上多帶幾個火折子。”


    霍三難掩驚悚地回頭:“火油?!”


    “對。”


    蘇錦閉上眼靠在麻袋上,雲淡風輕地說:“能全部放倒是最好,如果有人沒倒,那就直接放火。”


    傅爺為彰顯自己的特殊,特地把那一片都圈成了自己的地盤,如此一來倒是徹底打消了蘇錦心裏不可說的顧忌,不管做什麽也不必擔心會誤傷無辜的人。


    反正裏頭紮堆的隨便拉一個出來都能押上刑場砍腦袋,一把火燒了也不算作孽。天籟小說網


    霍三和賴老五都沒想到蘇錦看著無害純良,卻能有如此狠辣的膽氣,一時間麵麵相覷滿是不可言說的震驚。


    蘇錦對他們眼中的顫顫熟視無睹,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最後一點,遇上麻煩別衝動,也別逮誰幹誰,就咱們這仨瓜倆棗的誰也幹不過,萬事當以保自己為先。”


    “最好是全程都跟著我,知道嗎?”


    霍三不解其意地眨了眨眼,滿臉都是不好意思的尷尬。


    “嫂子你不用擔心我們的,我們不用你額外保護,我……”


    “誰說我要保護你了?”


    蘇錦一言難盡地看著自作多情的霍三,好笑地彎起了眉。


    霍三鬧了個大紅臉,卻還是堅持說:“既然不是為了保護我們,那我們還一直跟著你做什麽啊?”


    蘇錦坐直了腰板一本正經地說:“因為姐運氣好。”


    “跟著我的話,可能會挨的打都不必挨了。”


    霍三和賴老五對視一眼都下意識地覺得蘇錦是在開玩笑,蘇錦見狀也隻是笑笑沒多說。


    遠遠地看到城門的輪廓,蘇錦胸口緩緩起伏呼出一口濁氣,無聲無息地在心裏嘀咕:顧瑀你小子可千萬別把盤子掄砸了,姐姐來幫你了……


    與此同時,坐在小板凳上的顧瑀毫無征兆地打了個噴嚏。


    坐在他旁邊的人緊張地問:“瑀哥,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


    顧瑀淡淡的一擺手,低聲說:“東西都拿好了嗎?”


    “都拿好了,瑀哥你放心,咱們的計劃一定能成!”


    “行,那就按我說的去做吧。”


    目送著來人走遠,顧瑀蜷著過長的腿靠在小板凳上,望著城門外的方向,唇邊泄出了一個微不可察的淺笑。


    都這個時候了,霍三他們應該都把阿錦送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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