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浮光從那聲音辨別出,眼前的人是景鹿,他眯著雙眼,朝景鹿走近,瞅瞅這,瞅瞅那,半響才說了句:“你是景鹿?”


    看得出,他此時的驚訝,絲毫不亞於剛以為陌生人走進樓房時的驚訝。


    “蘇老頭,你這記性真不好!”


    景鹿對於蘇浮光的反應,用了四個字來總結:大驚小怪!


    蘇浮光被景鹿稱呼老頭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喜笑顏開,“哈哈哈,丫頭,沒想到你長這樣啊,哈哈哈,乍一看還有我年輕時候的一絲模樣。”


    景鹿不以為意,嫌棄的將頭往後縮了縮,“你這麽醜,我怎麽可能和你像!”


    “……”


    醜?


    他蘇浮光年輕的時候,那可是難得的英俊小夥呢,現在不過是老了,留了滿臉胡須罷了,但也算不上醜啊!


    景鹿說完後,就沒有再管蘇浮光會怎麽想,往前直接從蘇浮光身邊走過,隨著樓梯走下樓。


    蘇浮光被景鹿說醜很不高興,此時又見景鹿沒有收回那句話,就從他身邊走過了,更是覺得憋屈。


    他好幾次準備替自己反駁時,到了嘴邊又覺得不合適,糾結了一番,最後隻自己嘀咕著:“你才醜,你才醜,你才醜!”


    他也沒有說其他,就一直重複著這一句,像是在為自己討公道似的。


    景鹿原本已走上前了,聽蘇浮光一直叨叨,她又無奈的停下了步子,回頭笑著說:“蘇老頭!要對自己有正確的認識。”


    她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大步跑進了廚房。隻留蘇浮光一人在樓梯口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支支吾吾了個“你”字半天。


    最後他隻好用一句話安撫自己:不跟小輩計較。隨後他便洗臉刷牙收拾去了。


    他剛好收拾完畢,景鹿也恰好將早餐給做好了,隻不過他在樓上拖著,遲遲沒有下樓。


    景鹿見他久久沒有下來,便站在樓下樓梯口,大聲的呼喊,“蘇老頭!吃飯了!”


    蘇浮光一聽吃飯,臉上沒有興奮,反而還掛上了心不甘情不願,慢吞吞的走下樓。


    見景鹿早已入座左邊的位置,他也就在景鹿對麵坐下了。


    蘇浮光這人沒有那麽多講究,與他來說,不用依照‘老人先入席’的規矩,景鹿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也就知道了他這一點,便沒有等他,先入了座。


    “唉~又是這個!”


    隻見他麵前擺了一碗湯麵,上麵有煎蛋與菜葉的稱映,還撒上了香蔥,看著是相當的完美。


    蘇浮光第一次吃的時候也是讚不絕口,誇她手藝好,湯裏麵還帶有自己的特色。可惜,再好吃的東西也會有吃膩的一天。


    就因為景鹿隻會做麵條,他硬生生的吃了三天麵條,所以對其有些厭倦。


    要說他嘛,不是不會做飯,隻是吧,既然有人做,那他為什麽要親自動手呢,就因為有這個想法,才導致了他這幾天都‘悲劇’。


    蘇浮光埋怨歸埋怨,埋怨完了,還不是繼續吃。都說吃別人的手軟,他嘛,倒是沒有這個覺悟。


    景鹿大概是習慣了蘇浮光的那些話,硬是沒有搭理他一句,就自顧自的吃著自己碗裏的,不時還看看對麵的他。


    她恰好抬眼時,剛好撞見蘇浮光皺起眉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你這丫頭,這鹹了!”


    他朗朗著,做的動作跟小孩子似的,將碗裏的麵條挑起又放下又挑起,接連做了幾次後,才抬起眼簾看景鹿。


    景鹿見他看過來,忙埋下頭吃著自己碗裏的,依稀可見她嘴角還帶著笑。


    蘇浮光見景鹿不搭理他,還笑他,抬手就拍向桌麵,“這鹹了,你讓我怎麽吃呀!”


    “沒有啊,我覺得剛剛好!”景鹿說著又往嘴裏喂了口。


    蘇浮光這老頭,真是怪,吃東西太鹹不行,太淡也不行。


    就如現在,景鹿今早不小心多放了點鹽進去,她自己試了試,覺得味道可以,而蘇浮光卻覺得鹹得難以下咽。


    “不行,這真的太鹹了,我吃不了。”他說完,筷子朝桌上一拍,撇開頭,一副等著景鹿給他解決的樣子。


    景鹿搖了搖頭,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起身去廚房給他重做了一碗。


    做一碗麵而已,不需要多少時間。於是乎很快,景鹿便端著新做的麵走出了廚房,她將麵放到蘇浮光跟前,“來,吃,真是麻煩!”


    蘇浮光見景鹿重新做了碗麵給他,心情本是極好,可一聽完景鹿的話,那好心情降低了一半,“嘿呦,我麻煩?”


    若不是你每天早上都叫我起來吃早餐,我能養成這吃早餐的習慣嗎?


    之前他一個人住,通常很晚才起床,一天一餐就搞定了,自打景鹿來了,他早上不起也得起,這不,都養成了早起的習慣了都。


    “我還沒說你麻煩呢,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敢說我麻煩。”他頓了下,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麽,接著說:“哦~今天是第四天了吧,吃完馬上走!去找傅瑾離去!”


    景鹿手中的動作停了下,隨即恢複正常,低頭大口大口的吃著麵,再出口時儼然沒有了剛才的嬉戲勁兒,“好,我知道。”


    此話後,她便沒有再說話,她那低沉的情緒一眼可見。


    蘇浮光本還因為自己說贏了她而沾沾自喜,此刻見她情緒轉變,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但他說出口的話,不可能收回。


    景鹿能一秒變成這樣,想都不用想,肯定與傅瑾離有關,她當初來他這兒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現在恢複後又是什麽樣子,便可想而知,她之前經曆了些什麽。


    蘇浮光就這些盯著她看了大約一分多鍾,他說不出他心裏是什麽滋味,反正就是,看見這樣的景鹿,產生了垂憐。


    甚至產生了個念頭,把跟傅瑾離做的交易改成把她留下吧,其實有個人陪伴也挺好的。


    可這個想法剛冒出,就被他親自撕碎瓦解個粉碎。他蘇浮光不是個大慈大悲的人,不能做個心軟的人,更何況,此人還與傅瑾離有關。


    一想到這兒,他看景鹿的眼神就變了味,再沒有了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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