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看完熱鬧,就能下班回家抱媳婦呢。


    這時候卻跑出個人來,說要彈劾自己


    馮一博不禁有些迷惑的看了那人一眼。


    有些眼熟,但又不認識。


    再看那人的官服,是配有小雜花的青袍。


    在前排朱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顯眼。


    這身打扮,要麽就是提前申請,才有資格上朝的六、七品官員。


    要麽,就是個風聞奏事的科道言官。


    雖然被彈劾,但景順帝沒說話,他也不能急著回應。


    隻在心中思考著,自己有得罪過什麽人。


    是開國勳貴


    馮紫英拉攏不成,就要給自己一點顏色瞧瞧


    不應該啊!


    雖然自己沒有站隊,但和賈府一直維持良好的關係。


    新晉勳貴


    除了仇鵬有過幾麵之緣,他和新晉勳貴並無瓜葛。


    難道是……


    他將目光轉向剛剛接任兵部右侍郎的白家錦。


    兩人有過摩擦,但也不至才一到都中,就展開報複吧


    這時,已經有宮人接過奏本,送到了景順帝手中。


    「馮都尉精明強幹,屢立奇功,在禮部處置海外事務,也深得外藩讚許。」


    因為東海郡歸附之事,景順帝對馮一博的印象不錯。


    那可是他在位的重要功績!


    祭祖的時候,景順帝都能昂首禱念。


    聽說有人彈劾馮一博,他心中就有些不悅。


    此時打開奏本,還疑惑的說道:


    「你說他不合禮製,這又是從何說起」


    說著,卻不知在奏本上看到了什麽。


    景順帝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沒等那彈劾之人回應,就帶著幾分冷色,看著那人道:


    「你是在質疑予」


    這話一出,滿朝文武都露出驚訝之色。


    不知彈劾馮一博,為何會牽扯到皇帝。


    那人顯然有備而來,聞言不慌不忙的拱手,高聲道:


    「兼祧必是小宗兼祧大宗,因大宗不可絕!」


    這話一出,馮一博就一皺眉,頓時想起這人是誰!


    怪不得覺得這人眼熟,原來是當初彈劾自己幾個言官之一。


    可當初為難恩師的,不是新舊黨之爭嗎


    如今新舊黨爭早已告一段落。


    舊黨之人或是放出,或是免職。


    隻有極少數還在苟延殘喘。


    為何這人又跳出來彈劾自己


    「馮都尉以大宗兼祧小宗,顯然不合禮法!」


    這事是景順帝和張鬆越蓋棺定論的,他竟然舊事重提。


    真是有些不開眼,不怪景順帝麵色不虞。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可禮部身為六部之首,掌五禮之儀,自當以身作則,守禮奉行!」


    好家夥!


    原來不是舊事重提,而是讓老樹發了新枝!


    馮一博心中電轉,迅速思考著對策。


    那禦史還一臉正氣,顯然想占據道德製高點,又道:


    「如今馮都尉身為禮部官員,卻有如此與禮不合之處,顯然難以服眾!」


    剛剛景順帝的問題,他選擇避重就輕,並沒有回答。


    而是繼續以此攻訐馮一博。


    提出與禮不合,不適合禮部的觀點。


    景順帝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依舊陰沉著臉,再次強調道:


    「這是予下的旨意。」


    不管這事是否合禮,都是他下的旨意。


    若是這人再不管不顧的,繼續以此為由。


    那景順帝就要翻臉了。


    「此非聖上之錯,隻因聖上太重孝悌,才會在那時給馮都尉加恩!」


    那禦史也不是真的硬來,見此立刻開始給景順帝台階。


    想要將皇帝給摘出去。


    「而且聖上加恩之時,馮都尉還不是禮部官員,更非侍郎之職。」


    雖然他勉強給了答案,景順帝卻依舊冷著臉沒說話。


    「但馮都尉兼祧雖有聖上旨意,卻也改變不了不符禮製的事實!」


    那禦史自也看出景順帝的不滿,卻還是硬著頭皮,滔滔不絕的道:


    「因此臣彈劾馮都尉,並非是質疑聖上,隻是認為馮都尉不適合禮部之職!」


    景順帝微微坐直身體,麵無表情。


    語氣沒了剛剛的冷意,轉而平靜的道:


    「那你覺得什麽職位適合」


    這話算是誅心之言了!


    你說皇帝的旨意不對,那就說說該怎麽改吧!


    若這禦史不識好歹,真的順著這話,說出真正的目的。


    那他這次彈劾必然要以失敗告終了。


    好在他顯然知道些輕重,自是不敢教景順帝做事。


    「臣不敢妄議,隻是覺得馮都尉既然不合禮製,又身為勳爵,不再適合禮部右侍郎一職!」


    那禦史躬身一禮,沒有超出他風聞奏事的權責,最後又捧了一句,道:


    「至於適合什麽,想必聖上和內閣諸公,定然會人盡其才!」


    見他已經說完,立刻有人出列,先朝景順帝拱了拱手。


    景順帝微微點頭,他才出聲質問道:


    「嗬!這位大人著重提了馮都尉有勳爵之事,難道是讓馮都尉去做兵部侍郎不成」


    出聲的人,是禮部的一位員外郎。


    既在李守中手下,又已經投在李守中門下。


    有人攻訐馮一博,他自然要站出來說話。


    這種時候,肯定不能讓李守中下場。


    那樣不僅有失大佬風度,也會讓人覺得他門下無人。


    作為門下,這時就要站出來,試探一番。


    最好能知道對方真正的目的,才能有正確的對策。


    而李守中若是出聲,就必須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不然還不如含而不發,等待時機。


    「這位大人所言,在下覺得並無不可,或也可以任一方節度,又或是接任白侍郎之前的南京戶部侍郎一職。」


    那彈劾馮一博的禦史聞言,笑著接口,又道:


    「總之,不在禮部就好!」


    這話終於露出了點狐狸尾巴。


    他不敢教景順帝做事,但終究還要表達自己的目的。


    隻要順著他的話,稍微一想就知道。


    他的目的,顯然不是讓馮一博倒台。


    隻是想讓馮一博動一動。


    那麽,目的就出來了。


    他和他背後的人,想要的是禮部右侍郎這個位置!


    想到這裏,馮一博算是有了一些眉目。


    無他,說來說去,這是惦記上海外的事了!


    難道是……


    正在馮一博揣測對方的真實目的之時,又有人站了出來。


    「既如此,那不如直接讓馮都尉和白侍郎調換一下,正好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人明顯想渾水摸魚!


    馮一博一看,原來是開國勳貴的一員。


    他顯然是想順勢把白家錦這顆新晉勳貴在兵部的釘子,給挖出去。


    可惜,這事想都不用想。


    不少新晉勳貴見狀,都嗤之以鼻。


    甚至都懶得搭理。


    景順帝和內閣的平衡之術,豈是隨便一句話能動搖的


    見無人搭理,那人又自己訕訕的退了回去。


    隨後又有一人出列,拱手道:


    「啟奏聖上,不如讓都中侯缺的原工部侍郎趙新吉,補上禮部的位置。」


    這人還是開國勳貴的成員之一。


    顯然,開國勳貴們默認了馮一博不適合禮部這件事。


    畢竟,他一直遊離在開國勳貴和新晉勳貴之外。


    雖然親近賈家,卻不選擇站隊。


    那他們自然不用客氣。


    這個時候借機達到自己的目的,也不算什麽。


    沒有落井下石都算他們客氣。


    「東海郡歸附之時,東海郡王明確表示過,東海郡投獻是被馮都尉所感。」


    這次說話的不是新舊勳貴的人。


    也不是禮部的人,不是李守中的門下。


    而是一個讓人預料之外的人。


    大理寺右寺丞,劉正!


    他一張口,一直老神在在的張鬆越就微微皺眉。


    因為劉正是他的得意門生!


    此時說的話,很大程度上會被當做他的態度。


    「東海郡王在獻土歸附的國書上,直接名言,現階段隻信任馮都尉一人!」


    劉正一臉正氣,心中卻緊張不已。


    他雖自問是一心為國,但很難不讓人誤會。


    不僅是誤會張鬆越的態度,還有他和馮一博的關係。


    兩人是同年的事,太多人知曉。


    「若是其他人想要繞過馮都尉,不管是誰,東海郡都是不會認的。」


    劉正此時看向最開始彈劾的那位禦史,問道:


    「就算把禮部右侍郎的職位給你,你能保證東海郡不會受到影響嗎」


    他長期跟在張鬆越身邊,幫忙整理文書奏折。


    很多人不知道的內幕,他大多清晰的了解。


    所以,他並非隻是為馮一博這位好友出聲。


    很大程度上,也是真的為了大魏著想。


    「東海郡既已歸附,就該聽從朝廷指派!」


    那禦史不知詳情,聞言不屑,又道:


    「若因怕他們不聽話,就動不得馮都尉,那這東海郡投的是大魏,還是他馮都尉」


    這樣的誅心之言,讓景順帝的眼皮一跳。


    原本東海國歸附就好,融合肯定要有個過程。


    在景順帝和內閣眼裏,馮一博就是個過渡的工具人。


    但劉正說的沒錯,現在這個工具人還不能動。


    不然難保會有什麽不可預料的後果。


    景順帝還在沉思,劉正已經接口。


    他繼續道道:


    「東海郡雖已獻土歸附,但依舊是東海郡王的封地,又是羈縻州。」


    很多別人一知半解的事,在他眼裏都是清晰可見。


    所以劉正才自認,這時隻有他適合出來點明真相。


    和李守中不好出聲一樣,總不能讓張鬆越來說。


    「所以,他們每年隻要繳納足額稅賦,其餘大魏一概不問。」


    這就是信息差。


    很多人並不清楚具體條款,隻以為東海郡已經是大魏的地盤。


    即使是羈縻狀態,也要服大魏教化。


    「現在東海郡歸附不久,還未穩妥,若是因為馮都尉被調走,而導致東海郡動蕩,你吃罪得起碼」


    那禦史聞言已經不知該如何應對,隻能一條道走到黑,繼續道:


    「我隻知道禮部不該有不合禮製之官,風聞奏事也是我的職責,其餘自有聖上和內閣諸公做主。」


    這個鍋,就這麽甩給了景順帝和張鬆越。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為難。


    正如禦史所言,禮法是大魏的國之根本。


    若是提起就算了,但既然拿到明麵上,無論如何也得有個說法。


    太極殿中,沉默半晌。


    最後還是景順帝出聲,問道:


    「予記得,馮愛卿已經成親,娶的是薛氏女對吧」


    馮一博正在思考如何解決,聽到景順帝點名,連忙出列,應道:


    「正是!」


    景順帝又道:「另一家是哪家,可也是世家名宦中人」


    林如海自然也在,聞言出列道:


    「馮家大房,定親的是臣女!」


    「原來是林愛卿家……」


    看到是林如海,景順帝還是猶豫了一下。


    因為林如海還涉及一些秘事,他之後還要重用。


    但事到如今,景順帝還是不得不說出他的主意,道:


    「若是讓馮都尉繼續在禮部為官,予下旨將這一門親事退了,再為林氏女另尋金龜……」


    說道此處,不由頓了頓。


    似乎也覺得這事有些強人所難。


    但禮法大於天,而東海郡他亦想要。


    魚和熊掌想要兼得,那就隻能委屈兩家了。


    想到這裏,他還是繼續道:


    「可為忠順親王側妃!」


    這就是他想到的辦法,來周全兩家。


    原本隻是想,給馮淵的另一房賜婚一個有頭有臉的人家。


    但如今卻發現那是林如海家。


    想到將來的事,景順帝必然給林如海留足體麵。


    以免留下太大的芥蒂。


    想來想去,也就隻能拿親弟弟做筏子了。


    畢竟,他若將林氏女抬舉進宮,就難免有些奪臣之妻的物議。


    到時候,史書上可不好看!


    「馮都尉可願意林家可願意」


    他以為自己給足了體麵,馮林兩家自當謝恩。


    可林如海聞言,便上前幾步,鄭重道:


    「臣林海……不願!」


    「臣願去職禮部右侍郎之位!」


    林如海還要繼續說,馮一博卻口中高呼,打斷了他的話!


    馮一博不想林如海被自己牽連,自然要把事情都攬過來。


    當即,他也到了丹陛之前,和林如海並肩而立。


    他朝景順帝深深一禮,道:


    「臣隻要能為大魏做事,哪怕聖上讓臣做個小吏,馮淵亦要肝腦塗地,以報聖上隆恩!」


    隨後,話鋒一轉,又繼續道:


    「但,臣和薛、林兩家的婚事,雖因聖上隆恩,但已然走了三書六禮,就算此時聖上收回成命,也恕臣不能遵從!」


    說道此處,馮一博將頭抬起,不卑不亢的道:


    「前者為國事,臣當以身報國,自然無怨無悔!」


    「後者為家事,亦當守信重諾,絕無改易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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