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兩人除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外,不可避免地要每天抽出一點時間,來劇組完成他們的部分。


    如果那天沒有戲份,他們就看看六月和子真,也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而且黎念傾有時候還有意外收獲。


    比如有一天黎念傾和顧玉珩從外麵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任勳滿場地追著顧小棠捋邏輯。


    任勳是很注重作品質量的年輕導演,哪怕拍的是偶像劇,也希望盡可能得貼近現實。


    於是顧小棠端著一杯熱茶,吹著杯口飄出來的熱氣,假裝路人妄圖從片場飄過去的時候,被任勳追著捋邏輯。


    顧小棠出來找編劇,把又想到的一些情節告訴她,看看還來不來得及加進去的時候,被任勳追著捋邏輯。


    顧小棠出來上個衛生間,洗個手的功夫,還被任勳追著捋邏輯。


    顧小棠實在是忍無可忍。


    她把任勳叫到一邊,語重心長地告訴他霸總的心路曆程——霸總是沒有邏輯的,霸總的宗旨隻有一條,就是他老婆活得好好的。


    “可是小棠,你看看這裏,”任勳指著劇本上的一段給顧小棠看,有些為難,“就為了小姝偷偷跑到花園裏玩,然後對花粉過敏這件事,小錦就要拔掉家裏所有的花,還是他媽媽很喜歡的花。這會不會有點誇張?”


    劇本裏的黎念傾叫沈姝,就是六月演的那個小女孩,也是過段時間黎念傾要演的角色。


    顧玉珩在這裏叫宋錦然。


    小姝,小錦。


    “不是,這有什麽誇張的?”顧小棠摸不著頭腦,“不就是拔了兩株花嘛?你知道原型是怎麽幹的嘛?”


    原型是怎麽幹的啊。


    顧小棠的笑容逐漸變態。


    那時候她和黎念傾都還小,不到家裏的博古架最矮的一層。


    但是有兩個小男孩,抽條的年紀,身姿挺拔,走到哪裏都是亮眼的存在。她和黎念傾跟在他們後麵,像兩隻小尾巴。


    一個是蘇景遷,一個是顧玉珩。


    那年黎念傾七歲,而顧玉珩十一歲。


    隻有十一歲的孩子,但是從小在優渥的家庭條件下長大,已經有了上位者的威嚴。


    但到底是年紀還小的緣故,不懂得什麽叫情緒不能外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傲氣和壓迫感,一點不會隱藏。


    顧玉珩小的時候,跟長大以後沒什麽區別,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總是板著,偶爾會架上一副金絲眼鏡,身上的校服永遠熨燙得平平整整,手裏永遠抱著一本書。


    每次他們四個在一起的時候,顧玉珩都像是個大家長。


    他很少和他們一起在草地上打滾,當然了,他那一身漂亮的小製服也很大程度上限製了他的動作。


    他經常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麵前一張鋪著法蕾桌布的桌子,上麵擺著一壺還冒著熱氣的黑咖啡和兩盤精致的糕點。


    沒錯,小小年紀,就開始喝黑咖啡。


    他也從來不去碰那些糕點,那些糕點是在他們瘋玩了一下午之後,晚飯沒有做好,隻能在客廳等著的時候,被顧玉珩提前給他們準備好充饑的。


    這時候顧玉珩會先冷著臉訓他們——


    “先吃點東西,晚飯要過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做好,這個時候家裏廚房哪有地方給你們做飯?看下次還敢瘋得這麽厲害嗎?”


    不止黎念傾,蘇景遷對於這個凶巴巴的鄰家哥哥,也是怕怕的。


    兩個小家夥一聽顧玉珩聲音冷下去,都縮著手不敢動彈。


    但顧小棠不一樣。


    她作為顧玉珩的親妹妹,顧家生意做得大,家裏大人也是常年在外,很少有時間在家裏陪孩子。


    她從一睜開眼開始見到的就是顧玉珩,後麵的幾年都是顧玉珩帶著她。


    顧玉珩是個什麽脾氣她比誰都清楚,於是對顧玉珩的訓斥滿不在乎,伸手就要去抓那些糕點,被顧玉珩一巴掌拍開。


    “哥!”顧小棠揉著被拍紅了的手背,不滿地抗議。


    “去把手洗了!”


    顧玉珩的語氣不容置喙,潔癖得要死,還要用傭人遞過來的濕巾擦一擦。


    “哥你過分了!”顧小棠抗議,“你嫌棄我!”


    “那不然呢?”顧玉珩眼也不抬,語氣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你你你……”


    “再不去我就把你丟進泳池裏麵好好洗幹淨。”


    “……”


    顧小棠偃旗息鼓了,三個小家夥灰溜溜地垂著頭,排隊去洗在草坪上玩了一下午沾的都是泥巴的爪子。


    “哼,不陪我玩,就知道嚇唬我,等我爸媽回來我就要告狀……”


    顧小棠在水龍頭下麵衝著手,嘴裏念念有詞,被跟著他們的傭人聽到,“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張媽你笑什麽嘛!”顧小棠跺腳。


    “小姐可別冤枉了少爺,”張媽笑眯眯地拿過旁邊的毛巾給她擦手,“少爺雖然不跟小姐一起在草坪上打滾,但那視線啊,可從來沒從你們身上離開過,生怕你們出了什麽岔子。少爺是想做個成熟穩重的好哥哥呢。”


    “哼,我怎麽沒看出來,天天就知道要把我扔進池塘裏喂魚……”


    “那是少爺在逗小姐玩呢,”張媽笑道,“哪舍得真把小姐丟進去,丟進去要是感冒了,不還得少爺花時間照顧著?”


    “哼……”顧小棠悻悻地不說話了。


    洗好以後顧小棠帶著兩人衝過來,也不招呼人家,自己衝著那盤稍微少一點的蛋黃酥下了手,還沒夠到,又被顧玉珩抽了一巴掌。


    “又幹嘛!”


    “你和景遷吃這一份。”


    顧玉珩冷著臉,把那盤蛋黃酥從她麵前端走,換成另一盤分量更多的桂花糖糕。


    “哥你不懂,傾傾是個顏值控,這盤漂亮,她肯定喜歡這盤。”顧小棠為自己知道的終於比自己哥哥多一點而驕傲。


    站起來就要去搶被顧玉珩抽走的那一盤,“那盤連個裝飾花都沒有,幹幹巴巴的,她肯定不喜歡……嗷!”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玉珩按回了原地。


    顧玉珩麵無表情,一手控製著顧小棠,一手把那盤“幹幹巴巴”的蛋黃酥擺在黎念傾麵前,冷著臉囑咐道:“她花粉過敏,以後什麽花都不許讓她碰。”


    “哈?”


    一句話,不僅顧小棠和蘇景遷愣了,連黎念傾自己都愣了。


    小小的孩子,對“花粉過敏”這個概念其實並沒有什麽認知,但是顧玉珩的表情很嚴肅,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凶。


    狹長的鳳目眯起來,硬生生給剩下的三個孩子壓的不會說話了,更別說提出疑問或反駁。


    “吃這個,”顧玉珩在這一片低氣壓中從容地拿起一塊糕點,喂到她嘴邊,沉聲命令,“張嘴。”


    “啊——”


    黎念傾順從地張開嘴,蛋黃和蟹膏的香氣縈繞在唇齒之間,濃鬱的味道讓她忘記了她本來要問的話。


    後來顧玉珩就走了,好像是因為實在受不了他們三個像餓了兩天的狼,他要去廚房催人把晚飯做快一點。


    等他走了以後,三個小腦袋湊在一起,開始釋放剛剛壓力下沒敢提出的疑惑——


    黎念傾:“什麽叫花粉過敏啊?”


    顧小棠:“我哥說話怎麽跟猜謎語似的。”


    黎念傾:“玉珩哥哥說什麽花都不能碰哎,那我們以後是不是不能在他麵前玩這些了?”


    顧小棠:“不知道哎,那我們以後要不背著他玩吧?”


    蘇景遷:“應該沒什麽大事吧,之前我不是給你摘過一次薔薇花嗎,你看你現在不也是好好的。”


    黎念傾:“好像是,就是起了幾個紅點點,後來好像就好了。”


    蘇景遷:“那應該就沒什麽大事。”


    三個小孩子像是達成了什麽共識。


    顧家的莊園一角有一處花園,裏麵種著顧夫人從全世界各地收集過來的花種,分門別類,種在各個花房裏。


    花房是一個個獨立的溫室,裏麵裝著光照、加濕、幹燥等設備,連每株花用的土,都是從世界各地打著飛的來到腳下的,為的就是最大程度上模仿這種花的原生環境,讓它能夠成活。


    花房之外也沒有空著,用s市本土的花卉,種出一條條香徑,鋪上鵝卵石,直通每一處景色。


    也因這精心的養護,顧家的這處花園是顧家集團之外第二有名的地方。


    小孩子的好奇心總是旺盛,越是沒見過的,就越是想見。


    顧小棠小時候就見過這些,在黎念傾麵前描述得繪聲繪色,不會說包羅萬象,就用短短的小手臂囫圇畫了個大圈。


    聽的黎念傾兩隻眼睛都直了。


    “我想去玩哎。”黎念傾發出感歎,“可是玉珩哥哥肯定不讓……”


    “確實,我哥已經把你跟花花隔絕了。”顧小棠搖頭,甚是惋惜。


    “我之前去那的時候,哇真的好好看,不管是什麽季節去,都有各種花花,連冬天也有,一蓬一蓬開的可燦爛了。我哥說那是專門種澳洲花花的花房。”


    “啊嗚……”黎念傾成了一隻泄了氣的氣球,癱在原地,腦袋躺在桌子上。


    蘇景遷看看她,又看看顧小棠,提議道:“或者我們偷偷去呢?”


    “啊?”黎念傾一下就來了精神。


    “別吧……”顧小棠對蘇景遷很不信任,“我哥既然這麽說了,我們要是去了,被他發現,肯定少不了被罵。”


    “沒關係,他每天都要去上課。我算過,他其他的課都是把老師請到家裏來,隻有周三的小提琴課,因為老師是一位德高望重,又上了年紀腿腳不便的老教授,所以是他到那個老師家裏去,”


    蘇景遷掰著手指計算著,“上課的時間,加上來回路上的時間,如果我們速度快的話,在他到家之前,及時趕回來,是可以不被發現的。”


    “不是吧,我哥不是說傾傾不能碰花花嘛……”顧小棠白了他一眼,“你不要隻想著玩好不好,考慮一下風險。”


    “可是……”蘇景遷梗了一下,轉向黎念傾,“傾傾不是想要去看看嘛?隻是去看看,又不是住在那裏,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情吧,傾傾之前也接過我的花呀。”


    結果最終還是沒有抵製住心中對花房的渴望,顧小棠也信了“不會出什麽事”的鬼話,三個人不知天高地厚,抓住機會就想偷偷跑過去。


    雖然每次都在跑到一半路程的時候被發現,然後被家裏的傭人叫住,報告給顧玉珩,再被顧玉珩劈頭蓋臉地一頓訓。


    但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探索未知的小孩子是不屈不撓的。


    終於有一次,三個人逮住了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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