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娘子,妾身也、也不知道,姐姐她突然哭喊著又癢又痛的,突然之間麵容奇癢無比,不過多時整張臉就長滿了紅疹子,實、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擔驚受怕地抹了抹雙頰的淚痕,滿臉的深情款款。姊妹情深被她拿捏得十分妥帖,實在是令人動容。


    姚蘊不再搭理她,徑直側過身入了屋子。


    思思姑娘躺在床榻上哭天喊地的,兩隻細瘦手臂都被丫鬟死死按壓在榻上,以防她再次胡亂抓撓。


    原本光澤整潔的指甲縫隙裏已經滲染了赤赤淋淋的斑駁血跡,光滑白皙的小臉蛋徒留一道又一道細長血痕,就像是千百條小紅蛇從白麵團裏肆意翻冒出來,慘不忍睹。


    “郎中請借一步說話。”姚蘊喚過郎中。


    “回娘子的話,這小娘子沾染上了奇癢無比的紫藤散,雖然老夫能為她暫時解了劇毒,可是這毒素恐怕會在她體內遺留一部分,這臉上必然是會留下顯眼疤痕了。”


    “無妨,最重要的是她能平安無事。”


    她抿了抿唇,麵色冷然地出了屋子。


    念念姑娘還守在門邊,嬌嬌弱弱地急切哭喊道:“姚娘子,思思姐姐身子如何了?會有生命危險嗎?”


    姚蘊冷眼覷她,不留情麵地高喊道:“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姚、姚娘子,我、我、妾身我......”念念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左右的兩個高大侍衛已將她死死按在地上。


    姚蘊讓十四麻利地用布條堵住她那張死皮賴臉的小嘴,直接將人關進了北庭都護府後頭的地牢裏。


    滴——滴——滴——


    北庭都護府的地牢中央有個貫天縱地的立形水壺漏鬥。水滴一滴一滴地垂落在磨損破舊的石頭托盤上,經年累月,石頭中間已經被冷冽水流鑿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滴水可穿石,嚴刑能吐真。


    姚蘊坐在一間牢房前頭的胡椅上,目光陰冷地瞪著地上的小娘子。


    “你知道自己為何會在此處嗎?”


    念念娘子哭腫了雙眸,嬌嬌弱弱地趴在草席堆上。


    “姚娘子,妾身不知道啊,若是思思姐姐中毒之事,妾身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妾身是冤枉的啊......”


    “若是清白無辜之人,根本就不知道從何說起,你卻反應如此快,還要繼續滿嘴胡言嗎?”


    “姚娘子,就、就是方才思思姐姐屋子發生的事情,妾身才無意聯想到了,妾身真是冤枉的呀。”


    “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姚蘊見她還如此嘴硬,冷哼了一聲,拾起一旁還沒燒過火的冰冷鐵絡子。


    “方才我故意大張旗鼓地抓走了你,想來你們留在在府裏的眼線已然得了消息,匆匆回去稟告你身後的主子了,若是我再用這赤淩淩火辣辣的鐵絡子毀了你的這張好臉蛋,你說你的主人還要不要你,或者是還救不救你的家人呢?”


    念念聽到了家人二字,驚懼地抬眸看她:“你、你怎麽可能知道的?”


    “嘖嘖嘖!”姚蘊已將鐵絡子放在柴火爐子裏翻轉灼燒,那熾熱的鐵片子如紅綢那般刺眼奪目,“看來我要親手試一試這鐵絡子了。來人,把她給我壓住了!”


    “你、你、你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妾室,憑什麽......”


    “憑什麽?我呀一向冷血無情,比起都護都還要殘忍幾分呢。”


    隻差之分毫,那把焦熱滾燙的鐵絡子就要貼上她那光滑白皙的額頭了。


    “我、我說我說。”念念絕望地瞪著她,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這才乖嘛,從實招來,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我的確是、是在思思姑娘的吃食裏投下了毒物,不過那些毒物隻會讓人有氣無力、昏昏欲睡,定然不會讓人長滿疹子毀人容貌的。這、這當真不是我做的。”


    姚蘊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冷漠道:“這可不是我想聽到的。我隻想知道,你身後之人到底是何人?”


    “是、是曾公,他焦心我一直無法得到恩寵,憐憫於我,所以才......”


    姚蘊沉著臉打斷她的話,很不耐煩地招了招手:“死性不改,掌嘴!”


    不過多時,那嬌嬌柔柔小娘子的白皙麵容已經猩紅腫脹一片。


    “曾鵬不過是庭州本地的一個普通富商,思思和念念二人都是由他送給都護的,若是你們都為同一個人辦事,思思姑娘正得恩寵,幕後之人又怎麽可能會舍得讓你謀害於她。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你們二人各為其主。”


    地上的女人目光淩淩,難以置信地盯著她。


    “敢問姚娘子,不知我到底是何時漏了馬腳的?”


    “你從前與我說過你是孤兒出生,後來我派人查過你的身世,你還有一個體弱多病長期需要湯藥維持著的弟弟,因此你一直受製於幕後之人。我也不為難你,若是你如實告知我幕後之人,我們北庭都護府自然也願意奉養你那可憐弱病的弟弟。”


    她的目光柔和些許,麵色猶疑,似在認真考慮她的提議。


    姚蘊添油加醋了一番:“你不必猶豫,你若是不說,那思思姑娘為了她的臉也會說的。若是我們自己尋到了幕後之人,你可就連這一點籌碼都沒有了。半個時辰後,便是你最後的機會。”


    她們二人間生嫌隙,互不信任,逐個擊破才為易事。


    她命蕭十三和十四看好她,再次往偏院走去。


    “思思啊,唉,真是作孽啊,你的臉如何了?”


    姚蘊溫柔地扶著她起身,眼眸子微紅泛珠,滿眼皆是同情憐惜,看上去當真是情真意切地在關心她。


    思思姑娘已經哭啞了嗓子,雙眸和雙頰都腫脹得像一頭小胖豬那般,嗷嗷而臥,楚楚可憐。


    “多、多謝姚娘子。妾身餘生都被毀了,還請姚娘子定要為妾身做主啊,一定是念念那賤人做的。”


    她眯了眯眼,略帶試探地問道:“哦,思思此話是何用意?無憑無據的,為何你能如此斷定必是那念念娘子所為呢?”


    思思一怔,差點說漏了嘴,連忙嬌嬌軟軟地扯了個苦笑,哭哭啼啼地有一搭沒一搭哀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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