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堆火合圍,老翁麵覆紅光,稱那食人妖怪爺爺,並無半點不滿。


    “妖食人,老丈如何敢稱爺爺,不怕祖墳不寧”胖差笑了一聲,又灌了一口酒,看得旁邊官差臉色一黑。


    聽了這話,老翁臉上罕見現出頹敗:“我自然見過妖怪吃人,可我也見過仙人隨意打殺我等,說到底,都是視我等如螻蟻之人,何等稱呼不過圖個討饒。”


    “這話說的卻是不差。”那邊,蓑衣客中,一名男子起身,抖開蓑衣,亮出腰間斬馬長刀,目視廟門,“既然來了,何不進來”


    眾人齊齊驚悚,看向廟門。


    “咣當……”


    隻聽一聲急促的開門之聲,然後一股寒風湧入,吹的火光明滅不定,一道黑影轉瞬即逝。


    “好輕功。”那常天義起身,手持長槍,看向場中不知何時站在神像之前的兩道人影。


    “嘭!”廟門被無形氣力重重關上。


    “先天!”常天義睜大眼眸,警惕之色頓時大作。


    那蓑衣客一行見到來人,全都震開蓑衣鬥笠,露出一身黑色行服,腰間皆配一柄斬馬大刀。


    為首那名蓑衣客上前一步,低眉峻臉,拇指扣住刀柄,劃出力痕:“你們也是黑蓮教的人”


    站立場中的一男一女全都戴著高冠黑帽,穿黑白祭服,身上氣息幾乎與蓑衣客一行同出一源。


    “三位貴為本教黃蓮長老,為何偏偏分不清局勢,拿出本教秘傳,還有那件東西,我們二人可以作主,留你們一個全屍。”兩人中,男子開口,一口尖銳之音。


    “教中各派之人,我兄弟也見過不少,唯有你們這紫蓮一脈神秘難尋,不過今日也算見識了。”


    “這麽看來,還是要動手嘍。”那女子輕擺柳腰,看模樣也是正當年華,可惜身上風塵之氣太重,紅塵濁氣雜然,難入大道。


    這時,卻見那三名官差慌忙起身:“你等江湖恩怨,我們不便插手,夜露深重,後會有期。”


    “咯咯。”女子清脆的笑聲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清甜的沉香之氣,“幾位爺,這麽著急做什麽。”


    “鋥!”誰料,那年長官差仿佛早有所料,抽刀劈砍一氣嗬成。


    這一番變化之中,那女子隻來得及偏過腦袋,一聲金鐵交加之音後,女子身形被重力擊退。


    官差看了一眼自己的闊背長刀,眉頭皺起:“果然是黑蓮妖人,大家當心,他們身上的黑蓮內甲刀劍難傷。”


    “哼,倒是看走了眼。”陰沉女聲不複之前嬌媚,“黑乙!”


    “蓮生萬物,覆土而眠。”


    男子甩開衣袍,身旋遊走,從腰間暗襯之處取出一柄軟劍,內氣灌注,鋒銳逼人。


    在蓑衣客一行眼中,這黑乙劍勢如蓮花綻放,飄然之中淩厲橫行,又有攝人心魄之能,品階少有。


    “是蓮化劍法!”蓑衣客開口提醒,不過主要卻是提醒那位官差。


    “嗬,邪教妖人,也敢放肆!”官差身上突顯強威,一股浩然之息驅散寒意,真氣透體而出。


    “練氣士!”蓑衣客三人見到這一幕,手中斬馬刀一時之間也忘了招式,隻是怔怔望著這邊。


    “嘭!”黑乙被顯露實力的官差隨手劈飛,撞在神像一邊的牆壁之上。


    “黑乙!”那白衣女子頓時臉色煞白,身影暴退,帶著生死不知的黑乙逃離了此地。


    出手即退,也算果斷。


    那官差卻沒追上去,反而守著那妖女,環顧四周,小心戒備。


    “我等多謝大人出手。”三名蓑衣客沒了先前的倨傲,不敢拿大,隻是謝完之後卻身影齊齊往外跑去,隱入寒風高夜之中。


    “倒是知道斬草除根。”胖差諷了一句,然後差身邊那年輕小吏關上門。


    閉卻風霜,這一番變故兔起鶻落,那老翁還未來得及反應,就熄了聲息。


    “江湖凶險,老丈莫憂,我等巡衙,如今得聖帝旨意,也算天問司中一員,些許小賊,焉敢放肆”那官差收了武器,卻是目光不死,朝羅氏母女落來。


    羅氏先前經此一擾,也已經醒轉,帶著些許形容和困倦,風情卻是更甚之前。


    如今少了蓑衣客三人,廟中隻剩三方人馬,天色已經全黑,今夜當再無她人來此。


    李耗見官差顯露真氣修為,先前一些心思也藏了下來,低下身子,幫老翁將先前被勁風吹倒在一邊的藥簍扶正。


    隻是簍位不正,蓋帽傾斜,不知怎的,掉出了一棵沾泥藥材,霎時,一股清香滿溢,隻是那老翁卻是臉色一變,慌忙收拾。


    “謔!”那官差卻是朝這邊看了過來,目光灼熱地盯著老翁手中藥簍,“老丈,你這藥材怎麽賣”


    旁邊,那中年婦女突然喚去管家,附耳幾聲。


    少息,管家複返,行至老翁麵前,指竹泥互附,遮掩清香之藥簍,和睦出聲:“不知老丈簍中可有參童,我家少爺這幾日惹路上風塵,染了肺病,本想明日就近去城中找尋,若是老丈有,最好不過。”


    聽得此言,那老丈先是回了官差的話:“倒讓官爺笑話了,這些草藥小老兒不知行情,怕是賠了官爺的銀兩,我看官爺也是去郡城,不若到城中現下時節問個仔細,再做買賣”


    這般說法,倒是拿捏住了官差的明麵身份,叫他不好發作,也隻嘿嘿一笑,隻是目光依舊不放。


    老翁又看向管家,略微思索,卻是搖頭:“莫說這般時節,參童一株千兩大銀,我等平常人家若是遇到,那可是三生有幸,小老兒我卻是沒有這般福氣。”


    這時,李景元身邊,羅清歡卻是出聲:“若是參童,我身上備有一棵,你若想……”


    “清歡!”嚴妙真(羅氏)略顯嚴厲的聲音響起,隻是有些晚了,登時麵覆歉然,看向管家和那位婦人,解釋道,“不瞞各位,我母女二人雖然先前身上還有些長物,隻是路上遇到了剪徑強人,一車財物都被截了去,全是先生搭救,那參童也沒了下文,不敢教各位希望。”


    說完,瞪了一眼羅清歡。


    管家目光看來,卻是大有一副不依不撓之勢,旁邊婦人懷中先前安靜乖巧的孩童也突然發出了哭叫聲。


    “哇啊!”


    這一幕聽得在場幾女麵色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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