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桓不為所動,陳釗連忙換了一張臉,故作無奈的長籲短歎起來。


    “家父雖然是翰林院學士,但因為政見與主流不合,早已經被邊緣化。”


    “而吳超卻是童貫義子,更是在小苑詩會上,深受陛下青睞,可謂是前途不可限量。”


    “請王爺相信,真不是我故意冷眼旁觀,而是……我壓根不敢開口。”


    陳釗這小子雖然懦弱,但也算是個實誠人。


    現如今,整個汴京都將趙桓視為災星,誰沾上趙桓,必遭童貫高俅之流的打壓。


    別說吳超不敢出頭,就算是他老子來也一樣要夾起尾巴做人。


    不過話說回來……


    以大宋當今這種格局氛圍,竟然還有“主戰派”在苟延殘喘?


    趙桓還以為,整個大宋朝廷,已經沒有站著尿尿的官員了。


    “既然你連一個小小庶吉士都不敢得罪,為何還要來結交本王?就不怕高俅像是碾蒼蠅一樣把你碾死?”


    陳釗四下掃了幾眼,見眾人都在叱罵吳超等庶吉士,陳釗這才鬆了口氣,他連忙把聲音壓得極低。


    “擱在以往,主戰派絕無出頭之日,我等自然是要低調行事。”


    “若王爺願意帶領主戰派,攜民心所向,必能在朝廷上大展宏圖!”


    “主戰派的黨魁之位,非王爺莫屬!”


    趙桓現在最缺的就是盟友,但他絕不會病急亂投醫,以陳家為代表的主戰派,絕對不靠譜!


    說是血戰金人,保家衛國,恐怕隻是以此為噱頭,從中漁利!


    尤其是眼前這個陳釗,橫看豎看,都像是個投機分子。


    真正的主戰派是什麽樣,趙桓見過,便是鎮守艮嶽大門的周浦,那等寧死不屈,剛正不阿之人,才是真正敢於直麵金人的勇士。


    如果說,整個大宋朝廷,還有哪股力量,真正在為國家著想,也就隻剩下周浦等清流錚臣了……


    趙桓深知陳釗不堪大用,但卻並未直接拒絕。23sk.


    原因很簡單。


    盟友不分三六九等,無論是生死與共的血盟,還是中間和稀泥的塑料盟友,缺一不可。


    “陳公子,本王奉勸你一句,還是再觀望幾天吧。”


    “高堯康魂斷禦史台,高俅正在家中操辦喪事,暫時還顧不上本王。”


    “等喪期一過,高俅必定瘋狂報複,到那時,凡是與定王府有牽連者,必遭殃及。”


    陳釗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但他可不想輕易放過這個寶貴的機會。


    等到將來,趙桓渡過難關,以主戰派在汴京的分量,隻怕是連給趙桓提鞋都不配。


    “主戰派絕非貪生怕死之輩,隻是為了延續血脈,不得不夾縫求生而已。”


    “我等願支持王爺,挽狂瀾於既倒!”


    “縱使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感受到陳釗炙熱的目光,趙桓故意瞥了吳超一眼:“你看,吳超已經在惡狠狠的盯著你了。”


    什麽?!


    陳釗一愣,連忙撿起詩集擋住自己的臉,低著頭退到一邊,瑟瑟發抖。


    等他鼓起勇氣,露出眼睛,卻驚訝的發現,吳超竟然昏死倒地,也不知道是哪個憤青,趁亂拍了吳超一板磚。


    意識到被趙桓耍了,陳釗頓時臉色漲紅,結果看向身旁,哪還有趙桓的影子?


    隱匿在人群中的主戰派子弟,不約而同的啐了一口。


    “真特麽丟人現眼!”


    “也不知道上麵是怎麽想的,居然派這個貨來結交王爺。”


    “主戰派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回王府的路上,趙桓背著手,哼著小曲,心情大好。


    沿途百姓,紛紛向趙桓行注目禮,那眼神仿佛是在看待大宋救星一般。


    趙桓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自己越是招搖,上麵那群昏君佞臣就越是不敢碰自己。


    長福緊緊跟隨在身後,眼睛冒光。


    “王爺!您這腦袋裏,究竟裝了多少詩詞歌賦?”


    “整個翰林院綁在一起,都不是您的對手。”


    “剛才離開尋墨閣時,您可聽見了那幫義士如何評價?皆說您是大宋詩詞第一人。”


    相較於義士,汴京文人如何評價,才是趙桓真正興趣所在。


    十日之內,籌資大會餘威散盡,天下義士紛紛離京。


    到那時,遠水解不了近渴,汴京文人的輿論,就成了趙桓手裏最重要的一張牌。


    無論是在艮嶽,還是尋墨閣。


    趙桓厚顏無恥的大抄後世詩詞歌賦,就是為了在汴京文人圈,占據一席之地!


    長福興奮之餘,突然想起什麽,連忙詢問。


    “陳釗雖然軟弱,但畢竟是翰林院子弟,王爺為何拒絕陳釗的拉攏?”


    趙桓眼神流露出一抹老辣:“誰告訴你,本王拒絕了陳釗?”


    哈?


    長福一頭霧水:“陳釗被您耍的顏麵盡失,難道此事……還有後續?”


    趙桓不顧周圍的異樣目光,爽朗大笑起來:“長福,好歹你還是王府管家,別人看熱鬧也就算了,你也跟著看熱鬧?”


    “在汴京這片地界上,重要的不是你幹了什麽,而是說了什麽。”


    “隻要本王沒有明確拒絕,陳釗就還會繼續來糾纏。”


    長福先是一陣迷茫,緊接著眼睛大亮:“我懂了!”


    “王爺的意思是先吊著陳釗的胃口,如此一來,日後才好討價還價?”


    趙桓沒有回答,心裏卻已經冷笑不止。


    隨著籌資大會的舉辦,星星之火已經點燃,一旦將來燎原大火燃起,主戰派便借趙桓之勢,大撈政治資本。


    欲戰者,必先選邊站隊,而他們根本就沒得選,隻能成為主戰派的擁躉黨羽。


    屆時,主戰派便可一步登天,成為朝中大黨。


    接下來便可同仇敵愾,共抗金兵?做夢!


    隻怕是黨爭內耗會變得更加慘烈。


    “什麽狗屁主戰派,分明是投機派!”


    “特娘的,等到戰火燃起的那一天,老子先把你們綁上戰場當炮灰!”


    此時禦書房內的氣氛極為凝重。


    戶部官員,已經將籌資大會所得款項統計清晰。


    “恭喜陛下,此次籌資大會圓滿成功,所得善款,去零取整,共計九十二萬七千六百貫錢。”


    “出資最多之人,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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