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小判官和百裏霧對打,那是因為百裏霧處在靈氣訣第四層,如今到了五層已進入第二階段,絕非昔日可比。加上當時百裏霧是收著手打的,並沒想製對方於死地,所以當時還能給小判官反抗的餘地。


    百裏霧左右手一抖,向亮劍的陰法橫緩緩走近。


    “百某不想浪費時間,百某的暗器就是閻王帖子,在下就是活閻王。”


    “小輩看劍!”陰法橫怒目急衝,身劍合一,動作飛快,劍氣護體,凶猛彪悍。


    百裏霧停下腳步,左右手各抬了兩次,隻見其手抖動,卻不見物飛出,因為飛出去的瞬間已到了陰法橫的身體裏,那劍竟然連一鏢都沒擋下。


    三枚暗器一枚袖箭,如同四顆流行,透過劍氣,那一瞬間發出四聲尖嘯聲,無情的在陰法橫的身體裏安營紮寨了。


    陰法橫腳下一個踉蹌,劍氣頓消,臉上的肉不敢相信的抽動了一下,又向前踏出幾步,“噗通”一聲倒在了百裏霧的腳下,手腳痙攣,抽搐。


    百裏霧說道:“閻王殿裏去報到吧!”,揀起他的長劍直接刺向他的背心,不再手軟。


    百裏霧殺完人似乎原地都沒動過,那陰法橫完全是飛蛾撲火一般,整個過程百裏霧眼皮都沒眨一下,看著冰冷的死屍,毫無表情。


    這是百裏霧第一次有意殺人,心潮翻滾,他感覺到了鮮血的黏稠在腳下流淌,那陰法橫最後死去的表情真如來自地獄的小鬼,扭曲,變形,瞳孔放大,喉中發幹,不甘的死去。


    百裏霧一動不動,別人更不敢動。誰也不知道這活閻王在想什麽,在幹什麽,在等什麽。


    體會生死,那是不一樣的感覺,在格鬥中殺人,那是自然反應,那是本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體悟,而這種故意擊殺,那種一個生命抽搐著從生到死,臉色漸漸發白,呼吸從此停止的感覺,仿佛也是自己在經曆。


    “我什麽都沒有做,是別人逼我殺的人,毫無憐憫地殺人了。當我的飛鏢紮入他的心口時,他疼嗎?”


    百裏霧第一次成了真正的凶手,如果沒有別人的暗殺,如果沒有別人的陷阱,如果沒有背叛,百裏霧絕對不會殺人。他為第一次殺人而感到震撼,內心有一種煎熬和恐懼,是不是從此以後自己將一發不可收拾?不錯,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和更多。


    船塢中間大廳中的所有人都懵了,一切變化太快。眾人眼看著短嘴蠍的手下高手陰法橫衝上前去,然後突然倒地,死亡。而那活閻王呆在原地,難道在和陰曹地府溝通將此人送往十八層地獄了?


    路小六盯著發愣的百裏霧,看著他的表情變化,額角滲出的一滴汗,也若有所思,一時忽略了其他人。


    大廳裏死一般寂靜,隻有窗外風雪依然清晰,呼嘯著像是無情的夢魘在飛舞。


    短嘴蠍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見活閻王的狀態立馬明白了七七八八,悄悄的從鏢囊中攝出一把飛刀。


    千年妖狐胡二爺已瞧瞧溜到**屏風後,像是一隻夜行的老貓。


    短嘴蠍的飛刀那不算飛刀,隻能是入門的水平,第一他不是用手指彈射,第二不是手心運轉力道,而是靠甩,這一甩動,投擲動作就太大了。他冒昧的一刀,斷送了自己的性命,順便連胡二爺的也搭上了,更是讓眾人膽寒。


    百裏霧一抬頭的工夫看到那短嘴蠍的手剛收回,白光已至麵門,百裏霧雙手一起抖,一把梭子飛鏢與那飛刀相撞,“叮”地一聲脆響,“咚”一聲,那飛刀和梭子飛鏢均落到地板上,而另一把梭子飛鏢則旋轉著繞向屏風後麵。


    百裏霧再抖,同時飛出袖箭。這袖箭取的是短嘴蠍的脖頸。


    短嘴蠍知道不妙,正要蹲到桌下躲避,卻晚了一拍,身子下滑之時,袖箭剛好到達,不偏不倚地紮到了咽喉,“嗯哼!”一聲悶哼,人真的鑽到了桌子下麵,卻也沒了聲音。


    胡二爺本以為自己能溜掉,卻不想百裏霧的梭子飛鏢十分厲害,剛好射入他的背心。他“啊!”的一聲慘叫,向前踉蹌了兩步,跌到在地,渾身抽搐,在**中漸漸的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百裏霧跳到窗口邊,突然高聲喝道:“姓薑的,砍掉你的左手,不然就砍掉你的腦袋。”


    和江水鬼無論從閱曆還是年齡上,都是一塊老薑,雙眼一瞪,向身後的親信喊道:“拿刀來。”


    路小六單手攝過江陽三俊老兒陰法橫的長劍,拋向薑權:“鬼叫個毛線,難道讓小爺我幫你剁?”


    薑權接住長劍,臉色十分難堪,鐵青著臉,眼中泛出一絲恐懼,或許和江水鬼養尊處優慣了,輸不起了,抓握長劍的右手突然抖了起來,打了一個咳聲,這咳聲帶著顫音兒,看其樣子自己是很難下手了。


    路小六一把奪過長劍,哼著鼻子說道:“哼,你這窩囊廢,是怎麽當的蛇頭?想要命卻連一隻手都舍不出來,活閻王終究還是有菩薩心腸,若是我,便要了你的右手。你的所作所為其實作為被害人的活閻王,判你死一百次也不為過,怎麽?伸不出手來?”


    薑權從手搗到渾身發抖,像是抽搐了一般,又像是靦腆的大姑娘,一隻繡手伸了又縮縮了又伸。


    “喝呀!”路小六一聲大喝,帶著一絲稚嫩的童聲。


    薑權一聽,這聲音好怪,一分神,伸出去的手便沒有縮回來。


    路小六見時機已到,劍光一閃,“唰”,長劍快若匕首。“噗”,一隻斷腕之手落於地上,無名指還不甘心的動了兩下。


    “啊……”薑權疼得要命,十指連心,這一下斷了一整張手掌,一下跌坐在地上,抓住斷腕呲牙咧嘴,豆大的汗珠順著麵頰淌了下來。


    當他強忍疼痛抬起頭的時候,路小六和百裏霧已經消失在湖麵了。


    一高一矮,兩個小哥們遁出鳳樓山鎮,找到百裏霧之前躲藏的那個山洞,路小六掏出偷來的燒雞和一壺好酒,倒到兩隻龍鳳銀酒盅裏,邊嚼邊聊天。


    “霧兄,你將何去何從?”


    百裏霧撕下一塊豬肘子上的筋頭子,道:“打算?我有命案在身,自然是亡命天涯,天涯為家。”


    “你身手不錯,應該去****闖蕩一番,否則枉為大丈夫。”


    百裏霧呡了一口小酒,有點小激動地說道:“不錯不錯,大丈夫當四海為家,趁年輕多多體悟人生喜樂,待老時也好回憶曾經的年華。若趁年輕不追求希望,等老了也多是悔恨終生,那多無聊,多去幹些事,闖禍也好,行俠也罷,一切都要去經曆。我更知道,修仙界同樣人心險惡,處處陷阱,或許會生不如死,或許會無人收屍,但總之,人死了便會一了百了,活著,也未必慶幸,人生在世,無非是生也枉然,死也枉然。反正,我現在就是個通緝犯,更是無家可歸之人,我沒什麽人可等,也沒什麽可戀,我這一走,便是海角天涯,我這一走,便是****,大山大河。”


    路小六也是一聲狂笑:“哈……好,你這個可憐的家夥,我看得出你是第一次殺人。我呢和你不一樣,我還有家人,爹娘、祖父,我出來曆練一年多了,有空的話該回去看看他們了,我要回家。”


    兩個醉漢,一大一小,躺在山洞角落裏睡著了。


    在夢中,在現實中,他們都有自己的故事和希望。一個通緝犯,也就成了亡命徒,寶藏、金錢、美女,佳肴,他們會在死之前瘋狂追求所要擁有的,因為已宣布死亡,那麽便生死無所畏懼。


    天剛放亮,揚風飄雪,天陰地暗,到處盡是白蒙蒙的,一望無邊,能見度極低。


    修士的警惕性很高,身體也經得起苦難打擊,心堅如鐵,頭腦靈敏,對時間的感受也極其靈敏,計劃五更起,絕對不會六更醒。天剛破曉,二人便悠然醒來,打了會坐,吐納天地靈氣,將傷痛、疲倦、煩亂的思緒通過修煉的過程中一瞬間抹平,一切都將從頭開始。修煉自己的功法那是絕對的秘密,彼此之間很少交流,即便是好朋友也隻是在招式上交換意見和切磋,在內功心法上則無人提及自己練的是什麽。


    路小六打坐完畢,伸了個懶腰問:“從今天起霧兄便闖蕩修仙界?”


    “沒錯!”百裏霧回答。


    “那現在打算去哪?天涯海角,那天涯的第一腳落在哪?”


    “鳳樓山鎮便是我的起點了,下一站或許去西關首府安胡。有個兄弟在那等我。”


    “哦,那可是一個複雜又繁華的地方,外在是繁華的都市,消費的天堂,內在是明爭暗鬥,男盜女娼的陰暗潮濕角落。而且,那裏三流水平的修士是沒法生存的。”


    “為啥?”


    “大名鼎鼎的周王府就在安胡,不光有衙門,還有緝妖使。你應該知道緝妖使的手段,除了降妖除魔,在捉拿通緝犯方麵也是高手,直接聽命於緝妖司管轄。所以,腦袋不靈光,功法不夠強橫,那基本上是活不過三天。那裏說是天堂也隻是一二流修士的天堂。”


    “老弟,那你看我算哪一流?”


    “也就而流末三流頂峰的水平吧。”


    “那你呢?”


    “勉強算一流吧!”路小六笑嘻嘻地答道。


    “從你身上的靈氣波動看,確實很強,隻可惜也未達到返璞歸真的程度。”


    “老哥,你可能有些事情還沒搞清楚,真正在修仙界混,功法之是一方麵,而另一方麵則叫經驗,包括機智、經驗、牌麵、靠山、智慧,見聞等等,就比如從前江湖界有個人叫百曉生,那便是見聞極強的人,雖然武功低微,但卻是頂級高手,無人敢得罪,凡事有求,必能得到答案,武林人士都保護的人,在修仙界也有這樣的人物,隻不過這樣的人通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壽命極長,功法也極強。這其中的門道,無法言傳,隻能意會。還有那些運用權術,心狠手辣的人也都是一類高手,充分利用人才、資源,都是他們所見長的,你光功法強橫,弄不好也隻能是個莽夫,就算達到一流高手行列,也未必有用,弄不好也就是二流水平。功法強橫,才智又過人的人,這世上並不多見,慢慢的你就見識到了。”


    路小六說完站起身看向外麵,見太陽已上了眉梢,說道:“要不咱們這就去安胡?”


    “我先不去。”


    “啊!那你等衙門派鷹犬來抓你?還是等和江水鬼再借力殺你?”


    “我有一事未完成,我要回鄉拜祭祖墳,我要回去給我爹娘燒紙,若這次走,很難再回來了。天地大道到任何時候都是以孝為先。”


    路小六突然麵色發青,不知道在想什麽,然後冷著臉說道:“這是應該的,走吧!”


    兩匹鹿腳鳳在雪地裏穿行,像是茫茫雪霧中的兩隻火眼,在天地間飄動,很快便到了百家莊,百家莊莊寨門口高牆聳立,比以前更高更雄偉,這二年多也是借了張邦昌的光,發展略有起色。


    百裏霧跳下鹿腳鳳,上手推門卻發現大門上了門閂,這等大雪天都窩在莊裏享清福,還沒到狩獵的好時節。


    百裏霧抬起一腳踹開寨門,沉重的寨門“嘎巴巴嘎”中被緩緩推開,粗大的門閂斷成兩節,這等腳力路小六也是暗暗咋舌。


    二人一前一後牽著鹿腳鳳踩在深厚的雪地裏,咯吱吱直響,像莊重心走去,那裏有廟堂、有莊主家,也有百裏霧的家。


    有一家院牆內的狗聽到有人進莊,狂吠不止,那家院裏的人走出來一看,看到的是麵目陰冷的百裏霧和一個眼神裏射著光芒的少年。


    “你……你……”那中年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百裏霧擺擺手,說道:“我小龍回來了。”


    百裏霧也不太想搭理那人,那人在他小的時候也沒少罵他。百裏霧繼續前行,直奔大伯家,片刻後,雞飛狗跳聲四起,百家莊的人懷著沉重的心情向莊主家的宅院集中。


    眾人看到兩隻鹿腳鳳,院牆裏站著一位高大的青年和一位矮小的少年,而他們對麵則站著驚慌失措的一對父子,駭然地看著百裏霧。


    百裏霧走上前,抱抱拳:“不肖子孫小龍回來了,見過伯父大人。”


    “你……”百萬軍驚詫莫名,一時語塞。


    百裏虎、百萬孫、百裏山等人均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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