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嶽城四門緊閉,有士兵把守,不許隨意出入。但實際上,太嶽城中已經鮮有百姓,隻不過是自家兵馬內外公幹罷了。即便如此,上頭也要嚴格查驗令牌,嚴防有奸細混入城中。


    夜深風寒,幾個士兵湊在火堆邊上,烤著地瓜取暖。


    一人望著城內,搖著頭道:“人家都在屋子裏睡大覺,偏偏輪到咱們哥們兒站崗,真是氣人。”


    “別抱怨了,”另一人道:“站好這最後一晚上,咱們也能換崗了。我聽說城裏有家小酒鋪還開著,那鋪子的老板娘,真叫一個夠味兒!”


    旁邊兩人便笑:“那咱們弟兄可得去看看,叫上老板娘陪咱們喝上一杯!”


    “哈哈哈哈——”


    說話間,就見城內走過來兩個年輕的兵卒,正是葉淩與花信風。


    看守的士兵見是自家人,也不起身,反笑問道:“兄弟,大晚上的不睡覺,跑我們這兒幹什麽?”


    葉淩眼睛一轉,歎息道:“哪有閑著的命啊!這不,上頭的命令,派人出去偵查,就把我們兩個給挑出來了,這就要出城。”


    “哦?”


    幾個士兵對視一眼,問道:“可有出入的令牌。”


    葉淩與花信風急忙將令牌拿出來,不過這令牌卻是有些問題。因為這不算是出入太嶽城用的令牌。


    幾個士兵心中生疑,葉淩見狀,急忙招呼花信風拿出來幾壇子酒,給他們道:“哥兒幾個站崗看門實在是辛苦,兄弟我也做過這苦差,個中難處不言自明。來來來,咱們先喝上幾杯,暖暖身子!”


    一見有酒,幾個看守士兵立馬變了顏色,直說感謝的話,然後便湊在一起喝了起來。


    看他們喝的差不多了,葉淩才笑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兄弟得出去辦差了。”


    幾個人早把令牌的事情忘到腦後去,再說那令牌雖然不是出入的令牌,但要他們開門還是能行的。


    於是,兩個士兵從懷中取出來兩塊晶石,朝著城門晃了晃,那護城大陣開了一道口子,葉淩與花信風便走了出去,離開了太嶽城。


    他二人不敢耽擱,出了城便施展身法消失在夜色當中。


    花信風問道:“葉子,咱們現在去哪兒?”


    葉淩道:“我在城外的小鎮裏還有些朋友,我要去看上一看。”說著話,二人便朝著那小鎮而去。


    此刻夜半更深,小鎮一片寂靜,隻有一些酒店裏還有不少士兵在喝酒取樂。


    葉淩與花信風來到鎮子上,見到那些百裏曦禦麾下兵士,慶幸自己沒有急著脫下鎧甲,如此還能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


    葉淩帶著花信風來到了學堂門口,隻是現在夫子已經不在,白日裏朗朗的讀書聲也沒有了。望著緊閉的大門,葉淩陷入了沉思。


    “什麽人?”


    花信風滿臉警惕的盯著漆黑的巷子,卻見這巷子裏走出來一個老者,看上去一副管事的裝扮。他對葉淩道:“葉道長,我家公子有話,讓我轉達給葉道長。”


    葉淩聞言不明所以,道:“你是何人,你家公子又是何人,為什麽會知道我?”


    老者道:“我家公子乃大乾二皇子,百裏清風!”


    此言一出,葉淩與花信風心中一驚,對視一眼道:“何意?”


    老者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葉淩道:“這是我家公子托我交給葉道長的信,還請葉道長能夠屈尊一攬。”


    葉淩接過信,看過後微微吃驚,可再抬頭時,那老者已經不見了蹤影。


    花信風道:“他把信交給你以後,就離開了。信上說的是什麽?”


    葉淩將信遞給花信風,花信風接過來,見上麵寫著:“


    我知葉道長與大柱國徐錚乃異姓兄弟,情義無雙。而今我已身死,隻是死後之事仍不放心。相信大柱國與我也是同樣,他該留話於你,麾下千萬兵馬聽從調動,望葉道長以大乾百姓為念,助我安定社稷,如此,我與大柱國當含笑酒九泉。落款:百裏清風。”


    花信風讀完,看向葉淩:“果然有話?”


    葉淩點點頭。徐錚之前確實留話給自己,但此事他誰都沒有說過,這百裏清風又是從何得知?


    花信風無奈的道:“這百裏清風,就是死了也不得消停。現在該怎麽辦,難道要聽他百裏清風的?”


    “我不會聽他百裏清風的吩咐,但是我大哥的遺願,我還是要去完成的!”


    說著話,葉淩與花信風沿著小巷子,來到了許國的家門口。還沒等有所動作,一股道力便將他二人鎖定。


    花信風麵色一驚,可葉淩卻平靜的道:“想不到能在這裏相遇。”


    門分左右,左逢源與百裏澍澤等人走了過來。左逢源笑道:“你這小子,竟然還活著!”


    葉淩顧不得他們,隻是徑自走到屋子裏,見青伊在榻上安睡,整個心都放鬆了下來。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青伊身上的道力,明顯已經是一個青幽境修士,倒是令他驚異。


    給青伊掖了掖被角,葉淩才走出門,見到了宋明。宋明道:“我們又見麵了。”


    葉淩沒想到宋明也在此處,便問緣由。這次得知他爺爺宋景合已經身死,他回不去欽天監,隻能到這裏來。


    宋明對葉淩道:“爺爺之前對我說過,葉大哥不是尋常人,你的命數他看不透。所以要我跟著你,希望葉大哥能夠收留!”


    葉淩默然片刻,搖了搖頭,道:“我自己都不知該往何處去,怎麽能照顧你?”


    哪知宋明笑著道:“沒關係,葉大哥不用馬上答應我。不過我知道你是不會不管我的!”


    葉淩看著宋明,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師弟小白。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隨口問起青伊的事情。


    宋明道:“幾日前,我到學堂時就見青伊有了修為,想來應該是夫子所為吧!”


    “夫子!”


    葉淩點了點頭,對孔孟堯的感激與敬重不免又增添了許多。


    出了房門,來在小院裏,葉淩對百裏澍澤等人道:“我不希望你們的爭鬥,連累兩個孩子,所以還請另尋別處去吧!”


    百裏澍澤答應道:“我們不會連累你們,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告辭了!”


    哪知左逢源拉住百裏澍澤,對葉淩道:“現在百裏曦禦要謀奪帝位,你難道置若罔聞,要眼看著大乾百姓淪為魚肉嗎?”


    葉淩一臉平靜,回道:“我隻是個方外修道之人,不懂得政事,你如此說,難道他百裏澍澤繼位,就一定要好於百裏曦禦嗎?”


    他前幾日出手攔阻百裏曦禦隻能說是一時衝動,現在回想起來,也是十分後悔。現在他隻想盡快離開,不再與大乾朝廷有半點瓜葛。


    聞聽葉淩之言,左逢源質問道:“難道你兄長徐錚就白死了嗎?你兄徐錚有一顆為國為民之心,你為何就沒有?”


    “我兄不正死在你們大乾朝廷,百裏皇家手裏嗎?”葉淩輕蔑一笑:“我隻看到你們在爭權奪利,我可沒見到一件為國為民的事!”


    此言一出,百裏澍澤拱手道:“道長所言極是,我們不便打擾,告辭了!”


    說著話,百裏澍澤不顧左逢源的反對,徑自出了門。左逢源見狀,歎息一聲,與陳珪,朱萬全也跟著離開,消失在夜色當中。


    送走了四個人,葉淩對花信風道:“我還要去完成我大哥的一樁遺願,待事情辦完後就會回來,這段時間,還請花兄照顧青伊與宋明。要是有什麽危險,可以帶他們到右街寺,觀當中躲避!”


    花信風見葉淩一臉正色,便知道不能推脫,滿口答應下來道:“你就放心去吧,這裏有我照應,保證萬無一失。”


    葉淩又看向站在門邊的宋明。宋明也衝他點了點頭,算是讓葉淩放心。


    於是,葉淩便施展身法離開了小鎮,往東邊去了。


    …………


    夜色之下,百裏澍澤等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街巷之中,生怕被滿鎮的將士所察覺。


    不過等他們剛拐過一個街口,迎麵站著的一個老者令百裏澍澤眼前一亮,急忙上前道:“齊伯,你如何會在這裏?”


    這老者,正是之前給葉淩送信的人,百裏清風府上的官家,齊伯。


    齊伯言道:“我奉了公子之命,特來找三公子,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二哥!”


    提起百裏清風,百裏澍澤臉上泛起傷悲,問道:“我二哥早就安排下了身後之事?”


    齊伯點頭道:“三公子還有左閣老,你們一起跟我走吧,我家公子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這大乾的皇位,絕不會落到百裏曦禦的手裏!”


    四個人微微詫異,但這齊伯畢竟是能夠信得過的人,更何況現在情況緊急,也由不得他們不信。


    因此,四個人便跟隨了齊伯,從小路出離了鎮子,消失在夜色當中……


    …………


    玉熙宮內,門召平對座上的百裏曦禦道:“據末將的查探,梁晨的軍隊果然是要亂了,那些聯合起來的州府,已經與梁晨打了幾仗,接連取勝。看來百裏澍澤不在梁晨的軍中。”


    百裏曦禦聞言輕笑:“看來我三哥的這個外戚舅舅,是想要自立為帝啊!隻可惜這大乾,終究是我百裏家的大乾,還輪不到他姓梁的來染指!”


    門召平接著道:“現在梁晨想要退回瓊州,萬一他真的回到瓊州,再聯合了大衍王王朝,便難以剿滅了,很可能會成為第二個韓玉樓。末將以為,應當主動出擊,徹底掃清梁晨。”


    百裏曦禦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城中兵馬皆由你調動,隻要把梁晨的頭顱放到我的禦案上來,你就是我信朝的大柱國!”


    “末將領命,一定不會辜負聖上的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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