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鄉嗇夫卓客從裏間的靜室走出來,對假佐朱玄哈哈大笑道:“書秘兄不必如此憤慨,你可知麵前之人是誰”


    朱玄一愣,有些疑惑的問道:“大人這是何意他說他叫吳詠,屬下並未聽說有此名孩童出眾者。”


    “你再想想!”卓客繼續賣著關子。


    朱玄仔細想了一會,最終還是搖搖頭,開口道:“屬下實在想不到,還請大人給個提示。”


    卓客哈哈一笑,“書秘兄這幾日吃的解憂饃,可知是誰人發明出來的”


    朱玄這時也笑道:“大人可算問對人了,屬下幾經打聽,才探聽出來,是咱們褒德鄉複望裏一個叫吳詠的老者。”


    “不是老者,是孩童!就是你麵前這位少年郎!”卓客搖搖頭,直接點明吳詠的身份。


    朱玄聽罷,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半大小子,隨後又試探性問卓客道:“大人是否弄錯了這解憂饃看似簡單,但若是沒有多年的生活經驗,一般的婦人根本不可能做出來,更不要說一個孩童了。”


    卓客這時也感慨道:“這解憂饃根本就不是人間之物,而是從太虛仙境流傳下來的。”


    “啊!大人此話怎講”朱玄又被驚訝了一次。


    卓客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轉向吳詠,開口說道:“咱們五姓家族守望相助多年,不分彼此,某癡長你父親幾歲,你以後喊我伯父即可。”


    “伯父好!”吳詠十分識趣得叫人,還深深彎腰施了禮。


    這是他在後世學到的經驗,做人不要抹不開麵子,多個長輩,總比得罪人強。何況這漢代社會,最重孝道,忤逆長輩可是了不得的大罪。


    既然別人都這樣說了,他若是不給麵子,堅持不叫,這樣做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反而給自己樹個敵人。


    卓客看吳詠這麽知禮,滿意地點點頭,“你來為我們解解惑,我們也想知道這太虛仙境究竟有什麽。”


    吳詠斟酌一下,才開口道:“既然兩位伯父想了解太虛仙境,小子自是敢隱瞞,隻是小子雖在太虛之中遊蕩十年,卻是看得見,摸不著,太虛中人也看不到小子的存在。


    而隻要在太虛中稍微有點身份地位的人,身上就會有一種毫光,小子的魂魄隻要稍微靠近些就如投入火中一般,疼痛難忍,因此小子的所見所聞都不是自己所能控製。”


    “還有這事,真不愧是太虛仙境啊!”卓客和朱玄對視一眼,接著說道,“你也無須在意這些,隨便說些太虛的見聞即可,也讓我等開開眼界。”


    吳詠點點頭,繼續說道:“那小子就說說太虛仙境裏人們的衣食住行,這些小子見到的最多,也記憶深刻。不像有些記憶,明明記得,卻有感覺很模糊。”


    見卓客點頭,吳詠繼續說道:“先說這太虛仙境之中的百姓穿衣,他們日常穿的衣服十分豔麗,有各種各樣款式,還有各種各樣的顏色,而且他們每日都需要換洗一套,衣服多到家裏放不下,就扔到野外,任由風吹日曬,腐爛掉。”


    “啊!這沒有人去撿嗎”大妹何葉聽的驚呼出聲,她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離奇故事。


    吳詠笑著搖頭,“大家都有很多衣服,沒有人願意去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這也太浪費吧!”卓客也忍不住感慨道。


    “不算浪費,因為他們做成一件衣服連一刻鍾的時間都不到,導致很多人做了很多衣服,還賣不出去。”


    “這,這也太難以想象了,咱們這裏有的百姓一件衣服都可以穿一輩子。看來做的衣服多了,也不見得是好事!”


    吳詠默然,後世由於生產過剩,他親眼見過很多工廠因為積壓太多貨物而紛紛破產倒閉。


    過了會,眾人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卓客讓吳詠繼續說。


    “接下來,說一下太虛仙境之中的百姓食物。這尋常之家,一日三餐,頓頓都有肉食,他們講究的是不僅要吃飽,還要吃好。像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地上跑的,土裏長的,隻要是能吃的東西,他們都敢吃。”


    卓客聽的又是呆住了,良久才開口問道:“他們這樣吃,難道就不怕中毒嗎”


    吳詠又是默認,他能怎麽說,難道要告訴卓客,後世很多動植物都被吃絕種了嗎


    見吳詠不回話,以為他也不清楚,卓客歎道:“你繼續說,今日某也算長了見識。”


    “太虛仙境之中高樓林立,拔地直幹雲霄,高則直立百丈,就是百姓之家亦有三層居所。


    而人們也可以天上飛,水中遊,百姓所乘坐的都是無需牛馬拉的四輪車,千裏之地,半日可達。”


    接下來吳詠又簡要說了後世的住和行兩方麵,這次倒沒有人再插話,因為這已經脫離他們的想象了,無從開口。


    其實這根本不用想,都是吳詠早先已經準備好的借口,隨時準備拿來用。


    吳詠說完,過了許久,眾人才回過神來,別說卓客和朱玄了,就是卓客身後的卓文宣雖然已經聽吳詠講過一次,但這次聽完,還是有些情緒高漲。更不用說吳詠的兩位幼妹,聽完之後,滿眼都是小星星。


    這時卓客問朱玄道:“書秘兄這回相信了吧”


    隻見朱玄苦笑道:“屬下一直以為這吳詠是位老者,實在沒想到竟是麵前這位小郎君,早知如此,屬下還跟他費這麽多口舌做什麽這不是平白給自己找氣受嗎!”


    卓客哈哈一笑,“此時知道也不晚啊,你可要將他的名數辦好了,據說他發明的不止解憂饃,還有穉子麵、包子、餃子等諸多麵食,你不是最中意解憂饃嗎可要向他請教做法,也不用每日讓人去複望裏代買了。”


    朱玄很是心動,但還是遲疑地問道:“這不太好吧,畢竟是太虛流傳下來的秘法,豈能輕易傳人”


    卓客歎道:“或許你還不知道吧,你別看他年紀小,做的事可是足以震驚天下!他前幾日見到流民的慘狀,便立下誓言:凡目光所及,必不見餓殍。


    更是向太守大人獻上計策,由他教導流民做太虛吃食,教會之後,由太守大人開具路引,將這些流民疏散到天下各郡國去,此事甚至得到陳王的認可。”


    朱玄聽完,想也沒想就對吳詠深深鞠了一躬,道歉說:“朱某有眼不識泰山,未能及時認出君子,小郎君心懷天下,豈是朱某可以隨意揣測,還請恕罪。”


    吳詠急忙扶起他,“大人何出此言,剛才大人之言也是用心良苦,小子豈敢有不滿之意。”


    這時卓客見兩人相互推崇,不由笑道:“書秘兄既然如此高看我這侄兒,不如幫他看看今日所作的兩首詩如何”


    “你還會作詩”朱玄今日算是真正漲了見識,這吳詠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對孩童的認知,不禁有些懷疑道:難道當下的孩童都這麽厲害了嗎,不僅立言,還會作詩!


    “豈止會作詩,還是難得的佳作呢!”卓客說完,就將《詠鵝》和《憫農》朗誦出來。


    郭氏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兒子還能作詩,她雖然也讀過蒙學,但文學水平卻不高,也不知這詩好不好,隻是一聽之下,就能記住這兩首詩,而且還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這讓她篤定這兩首詩一定是極好的。


    朱玄雖然作為卓客的屬吏,但他酷愛讀書,年輕時不僅讀過宛城太學,還到洛陽學宮就讀過,為吏這些年,讀書之事也一直未放下,文學素養自然是有的。


    他聽完兩首詩後,品讀許久,才歎道:“這兩首詩粗讀起來,淺顯易懂,但細讀之下,又蘊含對事物的真實見解。越是品讀,越是覺得不一般。”


    說著,他又走到矮案前,跪坐下來,提起筆,一字一句,仔細將兩首詩記錄下來。


    寫完之後,越看越喜歡,不禁對吳詠說道:“這兩首詩傳揚開來,你以後若是想拜入大儒名下讀書,可謂是輕而易舉。”


    吳詠對拜入大儒門下一事提不起興趣來,卓文宣卻是十分激動。他見吳詠不以為然,便訓斥道:“你不要以為自己神遊過太虛,便小看天下人,在士族眼裏,這隻是小道而已。當今天下,士人皆學儒,你若是入得大儒名下,便可得到士族的認可,以後仕途可謂青雲直上。”


    吳詠可不敢反駁他,何況還有母親在跟前,隻能老老實實挨訓,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又說錯了,遭到訓斥。


    卓文宣見他的態度還可以就暫且放過他,又見卓客和朱玄正激烈討論著兩首詩,便讓郭氏領著三個女兒先回馬車裏等候。


    等郭氏四人走後,卓文宣便參與到討論中去,而吳詠隻能孤零零站在一旁。


    就在吳詠等得有些不耐煩時,朱玄突然一拍腦袋,“哎呀,隻顧品讀這兩首詩了,正事差點都忘記了。”


    接著又對吳詠說道:“既然你這邊沒什麽問題,你一會讓你母親去廣明鄉找他們鄉嗇夫開具一下移戶證明,回來這邊就可以給她們辦理移戶手續。”


    吳詠點頭應答一聲,便隨之卓文宣一起來到外麵。


    不成想剛到外麵,就看見母親郭氏正與一位老者交談,而何蓮就站在郭氏身邊,在何蓮身邊還有一位青年男子,不停對何蓮說著什麽。


    吳詠見何蓮麵上頗有些不耐煩,就快走幾步,來到何蓮身邊,輕輕拍了那男子肩膀一下。


    不成想那男子轉過頭看到吳詠的麵容後,大喊一聲:“鬼啊!”,一轉身便跑的沒影了。


    吳詠一頭霧水,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又見何蓮笑得花枝亂顫,就開口問道:“剛才那人是誰,怎麽見到我就跑了。”


    何蓮搖搖頭,不願說。


    這時卓文宣走了過來,對老者施禮道:“有得公到此,不知所謂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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