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浩對楚凡的反映顯然也有些詫異,在他看來,楚凡不過偶經界心仙城的過客而已,對於楚凡這種雲庭仙域出來的天之驕子,雙眼平日所見盡是琳琅珠玉,豈會在乎他山青石?


    雲庭仙域,雖說曾也算作仙界七大仙域之一,可數千年來,近乎所有仙界修士都清楚,曾經的雲庭仙域,在那位叫莫淩天的天主手下,早已從萬界徹底分離,自成一方洞天世界。


    哪怕從未去過雲庭仙域,元浩也曾聽說那裏天道法則和仙靈道韻早已超出了五大聖界,甚至尤在混沌本源界之上,在他眼裏,楚凡能與墨玉故交,必然出身雲庭仙域無疑,哪怕他曾貴為冥元界界主親傳弟子,對普通修士來說或許算得上出身高貴,不亞於仙界煊赫的名門大族,可在楚凡眼裏,或許也隻是他元浩昔日看待那些凡品螻蟻一般無異。


    見元浩神色,楚凡便知自己一時失態露出了蛛絲馬跡,深吸了口氣,向元浩抱拳道:“城主有所不知,楚某曾偶經冥元界,受到一位前輩照顧,這才情急之下有些失態了。”


    元浩意味深沉看了眼楚凡,微微點頭道,“難怪。”


    略微停頓片刻,元浩帶著一絲歎息道,“不知楚公子所遇的那位前輩是何人?實不相瞞,元謀也曾為冥元仙府弟子,或許能知道些情況,隻可惜如今被流放至此,雖然明麵美言坐鎮此方仙城,實在是囚籠而已。”


    楚凡倒是也沒懷疑,他早就從元浩眼眸深處感受到了那股隱忍,何況也並未感覺到先前元浩同自己所說諸多言語是什麽假話,輕聲道:“那位前輩當初是冥元丹盟一位長老,叫廣成。”


    “廣成長老……”


    元浩一怔,驚聲道。


    楚凡點了點頭,“不錯,我在丹道一途頗有天賦,當初路過冥元界,偶然間遇見廣成長老,給過我頗多指點照顧。”


    元浩恍然點了點頭,不過眼中卻是升起一抹黯然,輕聲道:“廣成長老的確有那等博大慈者胸懷,當初在冥元仙府也給過我不少指點,隻可惜也遭人算計,至今下落不明。”


    大概是真的想到了以往那些慘淡歲月,元浩便向楚凡慢慢說起二十年前動蕩變故,本就略顯清冷的大殿更顯蕭瑟幾分,也不知是應景生情,還是情隨景動。


    見少府主淒冷神色,坐在一側始終不曾說話,臉色曠達的韓元也凝眉不展,隻是有意無意大口喝著杯中酒水,靈韻彌漫口齒腹腔,卻沒有那種清爽之意,反而盡數化為滿腹淒淒慘慘戚戚。


    聽著元浩慢慢提及冥元界往事,哪怕本能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楚凡,也應景生情,端起酒壺細飲聆聽,意態說不出的凝重。


    重生於北疆,多少算作半個冥元界的人,機緣之下流離半仙角,一路行來危機四伏,雖然其間有秦月師姐億萬裏贈劍頓悟,更是有盤文、白塔等幾名相交好友,可眼下聽聞這算不上故人,所講的更算不上故事,心底沒由來的唏噓,楚凡甚至算是明白了,難怪出身冥元仙府的元浩,會養就如此深厚城府。


    原本存著幾分借刀殺人心思的元浩神色悲戚,他當初曾是冥元界元家子弟,哪怕隻是二等仙品家族,可在名聲不顯的冥元界,也算得上高門大族。


    可盡管如此,元浩資質天賦卻並算不上出眾,千年光景才堪堪進階幻劫仙境。


    隻是不知為何,資質天賦稀疏平常的元浩竟被冥元界界主看中,更是親自收為親傳弟子,一時間魚躍龍門,成為整個冥元界中心的風雲人物。


    後來曆經數千年,元浩可謂是厚積薄發,一路平步青雲進階到了五行幻劫仙境,甚至實力尤在界主淩陌之上。


    壓抑二十多年,元浩從未想過會在一個後輩麵前吐露這些,他說的認真,楚凡也聽的仔細。


    元浩苦笑道:“當初界主將我帶走,就跟我說我雖然資質根基並不出眾,卻是有機運福緣之人,隻要肯努力,吃的苦多,以後終究能一點點反饋回來。”


    楚凡點頭道,“也在理。”


    元浩臉色終於升起一抹笑意,道:“我原本是不相信的,可後來便慢慢覺得師尊所言不假,後來果然得到過一些福緣,修為境界甚至直追師尊。”


    見楚凡聽得認真,元浩頓時覺得自己先前所想那般算計總是有些愧意,隻是轉念一想,站在他如今位置,若想憑借自身實力報仇雪恨,根本與登天無異,或者說以他五行幻劫境修為真能登天,也根本難以觸碰天神門星點皮毛。


    元浩正了正神色,慢慢向楚凡牽帶出不少內幕,“天神門雖是九品仙宗,但卻是九冥仙域七大宗門之一,宗門內甚至有不少仙品之上強者,當然,那些強者早已飛升聖界,遠遠沒有達到踏破仙界天道規則地步,除非以通天手段壓製修為才能下來,可即便如此,九冥仙域也無人敢隨便得罪天神門修士。”


    “二十年前,冥元界北疆域有仙道閣打破了仙界天禁,因此冥元界近水樓台,天道規則和氣運最是濃鬱,可數千萬年來,冥元界不過是九冥仙域下等界域,哪怕是師尊也不過五行幻劫巔峰修為,哪裏是天神門強者對手?最開始天神門還顧忌臉麵,彎來拐去挑撥一些宗門暴動內亂,甚至鼓動冥元界妖獸對各大宗門弟子動手,後來天神門以援手為由,直接插手我們冥元仙府各種事宜,最後幹脆越俎代庖,甚至控製了師尊和整個仙府。”


    “冥元仙府和丹盟本就一家,師尊和一些長老不忍天神門修士屠戮滅殺冥元界修士,可還未曾出手,便遭到天神門修士重創,直至現在也毫無消息,若不是天魔族入侵,我元浩還有些用處,怕是也早已身隕道消。”


    始終沉默的韓元終於插嘴,原本豪放臉色化為一抹陰沉凝重,看了楚凡一眼,道:“混沌紀元,萬界宇宙有五大聖界,其中神光聖界許多修士以神族自稱,天神門的修士也是神族一脈,天賦資質遠超普通修士,對修道一途也有不少優勢。”


    櫻果臉上升起一絲慍怒,顯然對天神門已懷恨在了心裏,經曆這麽多事情,還是這般的心思單純,楚凡也頗為無奈,卻是看向元浩,沒有半分遮掩意圖道:“沒想到城主竟還是淩陌界主弟子,難怪會幫我滅了陰陽門餘孽,說句實在話,我楚凡雖說不上是那種嫉惡如仇的人,卻也恩怨分明,隻是幾名從仙城遁走的陰陽門修士,也都被我偶然遇上殺了。”


    元浩微微皺眉,神色露出一抹猶豫不決,一副欲言又止神色,隻是天人交戰半晌,還是沉聲道:“元謀的確存著幾分小人之心了,既然楚公子明了,我也不再多說什麽,墨玉前輩的話我依然會遵守。”


    楚凡哈哈一笑:“沒想到元城主還是如此直爽之人。”


    頓了下,楚凡接著笑道:“不過若是設身處地換位來想,城主算計楚某也是無可厚非,若是我在城主位置上,說不定做的比你更果決些。”


    元浩黯然一笑,“可惜我枉為師尊弟子。”


    楚凡也不客氣,將杯中仙靈酒一飲而盡,擺手道:“我說過,楚某一向恩怨分明,雖然有墨大哥言語在前,但畢竟我能從此處返回仙界,多少還是受了你人情,以後能力範圍內,自然會有所厚報,當然,在這之前我希望城主不要有過激舉動,有一點我可以講明白了,墨大哥不會插手冥元界事宜,若我被天神門的家夥追殺,大可以攤牌,再不濟跑路便是,可城主卻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元浩微微皺眉,隻是不待他說話,便見有一名青衫扈從匆匆跑來,直入大殿後,雙手疊腹,躬身行禮,道:“宮垣見過城主,外麵牧天會長前來拜訪。”


    元浩本就凝重神色更是微微一怔,屠魔會在界心仙城也是三大勢力之一,毫不誇張的說,比他這城主跟腳要深的多,傳承也有數千年。


    界心仙城以往也有城主坐鎮,但都是冥元仙府弟子,他元浩流放至此不過二十多年,若拚比底蘊,自然比不上牧天,隻是陰陽門無數年來無人敢動,是因為忌憚天神門存在,而界心仙城又是囚禁冥元界凶蠹之地,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屠魔會根邸在哪,即便是他元浩也不甚清楚。


    不等元浩回應,殿外便有一道人影慢慢走來,相距老遠,便哈哈笑著向元浩抱拳道:“牧天不請自來,還望元城主恕罪。”


    話音落後,便見一名身材修長的長衫男子一腳跨入大殿。


    看見牧天不請自來,元浩微微皺眉半晌,旋即哈哈一笑,起身道:“牧兄哪裏話,能來我城主府那該是我這蓬蓽生輝。”


    韓元也是起身相視一笑,相互微微抱拳,楚凡也含糊不清寒暄一句,便自顧坐下。


    大殿一時無語,氣氛頗為詭譎,牧天也不覺得尷尬,先是向楚凡一笑,再次看向元浩,笑道:“城主,可知道我屠魔會為何能屹立界心仙城?屠魔會為何叫做屠魔會?”


    似乎被牧天開門見山般的言語驚愕住了,元浩微微一怔,搖頭道:“願聞其詳。”


    牧天緩緩道:“屠魔會城主或許不知,可斬魔門城主應該聽說過,乃是三千年前冥古仙王傳下的一脈分支,當年天魔族大肆入侵五大聖界,冥古仙王以自身道韻衍化斬魔神通,能阻擋魔元腐蝕之力,並傳承七大仙域。”


    ………………


    ps: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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