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


    看到李心安的身體軟軟的倒下去,慕容白幾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混蛋!”蕭玄感雙目赤紅,手上青筋暴起,提起鬼頭刀向著吳鄉的頭上掃去。


    吳鄉冷靜的應對,短劍在長刀上險而又險的逼近蕭玄感的頸間,二人鬥至十餘合,蕭玄感的胳膊上已經滿是血痕。


    他抽身跳出圈子,內力盡數灌注在鬼頭大刀上,隨著他的動作,院內掀起一陣風。


    “二品中位大圓滿?”吳鄉皺了皺眉,“想不到,同輩之中,居然有人能做到這個地步。”


    蕭玄感喉間發出一聲低吼,雙手握刀,隨即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


    再度出現時,已是在吳鄉的頭頂。


    “給我死!”


    鬆漠都護府老卒王義刀法中最強大的一招——虎嘯龍吟。


    夜空雲層翻湧,這一刀,與天象契合,已是觸摸到了無樣法相的門檻。


    麵對這恐怖的一刀,吳鄉卻隻是歪了歪頭,眼裏湧現出一絲讚賞。


    “好刀法。”


    他手中短劍“貫日”化為數十道殘影,飛速的向著淩空躍起的蕭玄感刺出。


    遠處的慕容白和葉青嵐,見此情景,都是一驚。


    “白木頭,這是李兄的劍法吧?”葉青嵐低聲說道。


    慕容白沉重的點了點頭:“《萬生劍訣》,鶴唳華亭,本應該是一劍之威,卻沒想到,在這個吳鄉的手上,卻演化出這麽多招。”


    “蕭兄,敗了。”


    結局果然如他所料,在吳鄉密不透風的劍影攻勢之下,蕭玄感凝聚起來的內力最終破碎。他的胸膛上綻放出一片血花,無力的向後栽倒在地上。


    蕭玄感捂著胸膛,掙紮著站起來。他“哇”的突出一大口鮮血,還想提刀再戰,柳無晏的暴怒喊聲卻是響起:


    “讓開!”


    絲毫沒有多慮,蕭玄感徑直向著一側撲出去。吳鄉的麵前,露出了雙刀搭在一起的柳家兄妹。


    柳家絕命刀!


    瘋狂的死亡氣息撲麵而來,吳鄉的鬢角已經濕潤。這一擊,他不敢大意,必須全力應對。


    絕命刀,絕命刀,不絕敵命,便絕己命!


    “柳家龍鳳,果然名不虛傳。”吳鄉心裏暗暗想道。


    柳無焉柳無晏齊聲怒吼,雙刀齊揮,巨大的刀罡似乎貫穿天地,斬向吳鄉的頭顱。


    身後就是安慶緒,吳鄉自然不可能躲避。


    “可惜了。”


    吳鄉輕聲低語:“這一刀雖然厲害,卻還不值得我躲。”


    他手掌突然飛快的搓了一下“貫日”的劍柄,短劍毫無憑借的飛起,懸浮在半空,渾身散發著冷冽的劍氣。


    “《萬生劍訣》,原敝冬藏。”


    慕容白緩緩吐出一口氣:“這威力最大的一招,也被他學去了嗎?”


    刀罡與短劍碰撞在一起,下一刻,狂風肆虐,煙塵四散,將院內眾人盡數埋沒。


    慕容白甩出長劍,在空中飛速的抖了一個劍花,將煙塵卷散,眾人的眼前才終於恢複清明。


    等他們看清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大吃一驚。


    院子的中央,出現了一個大坑,足有半長之深,兩人之寬。這一招的威力還不至於此,院內那棵活了三四十年的老樹,此刻被攔腰斬斷,將樹下的石桌石椅都壓成了碎石頭。


    而讓他們憤怒的,卻還不是這個。


    吳鄉一隻腳踩在李心安的背上,麵露嘲諷:


    “如今的血衣堂,人多了,可為什麽反而不如以前了?張思遠那個老家夥死了,福伯呢?不會也死了吧。楊衝在哪兒?遲文彪在哪兒?”


    張權兩隻眼睛狠狠的等著他,憤怒的好像要噴出火來:


    “血衣堂的前輩,豈容你如此侮辱!把你的臭腳從堂主身上移開,我來會會你!”


    吳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不和小孩子計較。


    張權冷著臉,要走出去。一對一,張權根本不是吳鄉的一合之敵。但張權擅長的是毒,而且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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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行,他也從尤桑尼娜二人那裏學來了蠱術。麵對這個男人,就算是死,張權也有把握拉著他一起墊背。


    但慕容白按住了他的肩膀。


    “慕容公子!”張權焦急的道,“你放開我!”


    “張權,好好待著。”慕容白輕聲說道,“血衣堂還需要你。”


    “可是堂主他——”


    “堂主我會救他。”


    慕容白直視著吳鄉的雙眼,後者坦然回視。


    二人在對方的眼中,都看出了那強烈無比的戰意。


    “慕容山莊,慕容白,請賜教。”


    吳鄉微微頷首:“我和江湖牽扯不深,也不知道該怎麽自報家門,希望你不要介意。”


    “沒關係。”


    慕容白冷冷說道:“先把你的腳,從我們堂主身上放開。”


    吳鄉“嗬”了一聲,腳尖勾起李心安,將他往慕容白那裏甩了過去。


    安慶緒看著這一切,不約的皺起眉頭。


    “吳鄉?”


    “他活不了。”吳鄉說道,“他們也是。”


    安慶緒冷冷一笑:“你自己有分寸就好,隻是……別大意失荊州。”


    慕容白接過李心安,手指探在他的脈搏上。


    “堂主怎麽樣了?”血衣堂眾人急忙圍過來問道。


    “經脈受損,體內瘀血堆積,繼續下去,會壓迫心脈,不死也是殘廢。”


    慕容白把李心安交給張權:“好生照顧。”


    他直視著吳鄉,沉聲道:“等我殺了他們,再帶堂主去看大夫。”


    “我能救堂主命,隻是少藥材。”張權道。


    “好。”


    慕容白道:“那換一句,我殺了他們,去給你買藥。”


    吳鄉笑了笑:“早就想領教領教慕容山莊的《浩然劍典》了,隻是不知慕容公子,能否讓我盡興。”


    慕容白不再多言,手腕翻轉,赤紅色的劍身上燃起絢爛的火焰。


    兩人幾乎是同時消失在原地,出現就是殺招,紛紛朝著對方的要害攻去,毫無保留。


    眨眼之間,二人身上已是互有傷痕。


    蕭玄感冷冷注視著他們交戰,說道:“不好,慕容公子逐漸落入下風。”


    “不會吧?”


    葉青嵐一臉的不敢置信:“那可是慕容白!”


    在他的印象裏,慕容白在同輩之中是無敵的。沒有一個同齡人可以贏他,無論是李心安、蕭玄感,還是其餘大門派裏的天之驕子掌上明珠,都不行。


    葉青嵐心裏最壞最壞的估計,就是慕容白身受重傷,然後砍下吳鄉的腦袋。


    輸?


    他想都不敢想!


    可隨著二人的交戰,葉青嵐的心卻是一寸一寸的涼了下去。


    場上的行事似乎不容樂觀,連葉青嵐此刻都能看出來,在吳鄉沉穩而又凶猛狠厲的攻勢下,慕容白的長劍根本沒有發揮出任何優勢。


    《浩然劍典》和《萬生劍訣》同為一個品階的劍法武學,李心安使用的時候,總是被《浩然劍典》壓上一頭。但此刻,吳鄉完全發揮出了《萬生劍訣》裏萬物相生相克的至理,慕容白的每一次出劍,都被吳鄉巧妙的化為己用,然後用更迅猛的力量反擊回去。


    “蕭兄,現在怎麽辦?”


    用出絕命刀之後,虛弱的柳無焉道:“慕容公子顯然是無法取勝,我們之中,沒人是那個吳鄉的對手。”


    蕭玄感眉頭緊皺:“讓張權帶著堂主,從後門溜走吧。”


    “眼下這個情況,要優先保證他的存活。”


    柳無焉黯然的點了點頭:“也隻能這樣做了。”


    “不!”


    葉青嵐突然出聲:“他不用走。”


    “沒人需要偷偷摸你的逃跑。”


    蕭玄感說道:“不要意氣用事。”


    “我沒意氣用事,我是認真的。”


    “難道你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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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


    葉青嵐回過頭,看著血衣堂眾人的臉龐,輕聲說道:


    “誰說這場戰鬥,隻允許他們參與了?”


    “這是血衣堂,是我們每個弟子的家。現在大家長受了傷,剩下的人,難道就隻有當縮頭烏龜的本事嗎?”


    “血衣堂不是李心安的血衣堂,也不是慕容白的,不是蕭玄感的,不是柳家兄妹的,不是我葉青嵐的,而是大家的!”


    張權咬牙道:“葉大哥說得對。他娘的,都被騎到脖子上拉屎了,我們就能什麽都不做?”


    “他實力強大怕什麽?死又怕什麽?哪怕是用命,我們也要把這個背主負恩的吳鄉拖下地獄!”


    “說得對!”血衣堂眾弟子群情激憤。


    此刻,無論是血衣堂在長安的老人,還是新晉從四堂補充的新人,還是慕容山莊由慕容策帶領的十五名三品巔峰高手,心中都隻有一個目標——


    就算是死,也要與吳鄉同歸於盡!


    而慕容白與吳鄉的戰鬥,也終於接近尾聲。


    吳鄉一個回身轉刺,將慕容白的“鳳鳴”劍挑落,旋即一劍刺在他的肩窩。


    慕容白臉色蒼白,搖搖晃晃的向後退去,無力的癱倒在葉青嵐的懷裏。


    “我……輸了……”


    他的表情沒有多沮喪,隻是眼底深處,掠過了一抹憔悴。


    二十幾年的驕傲,終於在今天,每一個無名小卒給打破。這種在山巔一下子到低穀的感覺,慕容白沒有瘋,已經是很好了。


    安慶緒背著手,輕鬆的走到吳鄉身旁,說道:


    “諸位,把李堂主交給我吧。”


    “想都別想!”葉青嵐冷冷說道。


    “哦?”安慶緒眯起雙眼,語氣陰冷:


    “你們忘了不久之前的賭約了嗎?可別跟我說你們忘了!”


    葉青嵐用一種看白癡似的眼神盯著安慶緒:“我們自然是記得的,可你不別忘了,我們是殺手。你跟一群殺手講約定,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安慶緒沉下臉:“殺手不是最講信譽的嗎?難道血衣堂獨一份?”


    “巧了。”葉青嵐微笑道,“我們血衣堂,還真就獨一份。”


    安慶緒氣極反笑:“很好,看來你們是都不怕死了。”


    “誰第一個來送死?”


    以葉青嵐為首,血衣堂五十餘名弟子齊齊上前一步。


    “你們——“


    看著安慶緒驚愕的麵龐,葉青嵐沉聲說道:“來啊,用你那條隻知道咬主人的狗,看看能否殺掉我們所有人。”


    安慶緒緊緊皺著眉頭,扭頭看著吳鄉。


    “怎麽樣?”


    吳鄉緩緩搖頭。


    他暗中傳音道:“慕容白很強,我受了不輕的內傷,需要調養。”


    安慶緒臉色猙獰:“那現在怎麽辦!到嘴的鴨子飛了!”


    “不要管李心安了,現在離開才是上策。”吳鄉繼續傳音道,“讓周汴掩護你離開。”


    安慶緒回過頭,和周汴對視一眼,不甘心的說道:


    “走!”


    周汴張弓搭箭,一出手就是三發連珠箭,直射向毫無防備的葉青嵐的麵門。


    “小心!”蕭玄感急呼道,揮刀擋在葉青嵐身前。


    “二品高位的箭士,又是一個怪物。”


    吳鄉拉著安慶緒,轉身逃離了幽香居。


    險之又險的擋下三發連珠箭,葉青嵐看到安慶緒和吳鄉逃出幽香居,連忙喝道:


    “快追!”


    擋在門前的周汴不急不忙的搭箭、射箭,看上去不緊不慢,但每一箭都來勢凶猛,足以洞穿牆壁,讓血衣堂弟子不得不躲避。


    盡管如此,也依舊有不少人中了箭。


    一壺箭矢射完,周汴有些意猶未盡喃喃說道:


    “可惜了這麽一群好活靶子。”


    他手指搭上弓弦,虛發一箭,再一次晃了血衣堂眾人一回,然後飛快的消失在夜色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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