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果回過神來,看見鬱芳洲正在忙碌,便上前道:“讓我看看。”


    他一邊翻看著鬱芳洲整理好的經書,一邊說道:“這些書不是整齊了就可,須得分門別類擺放,才能便於日後查看。你練氣還未入門,所以看不出這些書的類別,須得照我的吩咐整理,懂嗎?”


    鬱芳洲點頭應允,忽然覺得這個師父終於有了些許威嚴。於是她收集散落書卷,呈給張果過目,由他分門別類整齊。如此反複,兩人倒也幹的頗有效率。


    整理過程中,張果發現不少缺皮少頁的書本,缺皮倒是無妨,補上便是,大不了不知這書原來的名稱罷了。


    缺頁卻是很麻煩的事,一本百十來頁的書,往往因為缺少那麽幾頁,而至前後內容不連貫,無異於整本書都廢了。


    好在張果發現其中有幾本書,自己可以根據前後內容,大致推測出缺頁上的內容。至於那些推測不出的,想是自己境界不夠,見識不足所至,隻得待日後補遺了。


    想到自己一個寂寂無名的弟子,如今卻能夠隨意翻看這些珍貴的典籍,甚至還要靠自己對它們進行匯編補遺,心中不免激動萬分,油然生出強烈的使命感,精神隨即為之一振,更加賣力地幹了起來,於渾然忘我間,而不知時光流逝。


    鬱芳洲一直在往來走動,撿拾散落四處的書本,時間久了,不免漸感饑餓,四肢乏力,卻見張果依然幹勁十足,便振作精神,堅持不懈,直到餓的頭暈目眩,肚子咕咕直叫,才捧著一疊書,走到桌前,有氣無力地道:“師父……”


    卻見張果隻是忙於手頭之事,一副全然沒有聽見的樣子,隻得奮力喚他,居然還是沒反應。於是又奮力喚了兩聲,才總算把張果從忘我的境界中喚醒。


    猛地回到現實中來,張果有點茫然地道:“怎麽了,徒弟?”


    鬱芳洲哭喪著臉、有氣無力地道:“師父……我餓了……”


    張果忽然一拍腦門,笑道:“瞧我這腦子,居然忘了你這身子還是沒修煉過的。”


    他笑著看了會鬱芳洲,又見桌上書本堆的又高又整齊,點頭道:“嗯,今天成果不菲,著實辛苦你了,為師就下次廚,犒勞一下我的好徒弟。”


    鬱芳洲聞言,不由精神為之一振,歡呼雀躍:“太好了!太好了!多謝師父大人。”


    二人又說又笑,從白澤樓出來,一路走向膳堂,忽聞一個嬌嫩的聲音道:“二位請留步,太白山玄德洞天張季連求見。”


    鬱芳洲茫然四顧,全然不知這聲音從哪個方向傳來。


    張果卻停下腳步,朗聲道:“晚輩張果,恭迎前輩光臨。”


    忽見一人從南邊大殿後緩緩飛出,徐徐降落二人麵前,卻是個十歲上下的小女孩兒,挽著道髻,身著月白道袍,粉雕玉琢,甚是可愛,卻又隱隱透著仙聖莊嚴之氣,令人不敢狎昵。


    張果拱手:“恒山派弟子張果,拜見張季連前輩。”


    鬱芳洲見狀,驚得目瞪口呆,一邊指了指師父,又指了指張季連,一邊道:“你……叫她……前輩?”


    剛一說完,便覺腦後一震,原來是張果拍的,還作色道:“沒規矩,還不快給前輩行禮!”


    鬱芳洲嘟嘴,心中萬分不解,為何要對一個比我還小的孩子這般恭敬?不過師父的話還是要聽的,隻好拱手揖道:“恒山派弟子鬱芳洲,拜見張季連前輩。”


    張季連微笑點頭。張果道:“這是晚輩新進弟子,不知仙界常識,還請前輩見諒。”


    “你們不必拘禮。”張季連關切地道:“逸冰陷於何處?快帶我去看看。”


    張果引她到了地方。張季連點了點頭道:“我下去看看。”於是縱身躍入潭中。


    鬱芳洲道:“這小孩到底是誰呀?師父為何對她這般敬重?”


    張果道:“她就是許逸冰的師父。”


    鬱芳洲嘀咕:“許姐姐的……師父……”眼前的情況雖然大悖常理,但她畢竟是個聰明人,心知必有異常緣故,所以也不再大驚小怪。


    張果笑道:“你莫看她年紀小,其實做你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奶奶……都不為過。”


    鬱芳洲聞言,不由驚叫一聲。


    張果輕聲一笑,道:“修真包括修心和煉形。煉形就是給自己煉一個更完美的身體,這身體孕育在我們現在的身體之中,終有一日會像生孩子一樣離開母體。


    隻是普通嬰兒是降生凡世,無知無識,而我們煉的嬰兒卻能超升靈界,擁有煉師在凡間所有的記憶和知識。


    這個嬰兒也會一歲一歲地長大,隻是長的很緩慢,要一個甲子才長一歲。


    所以你看她隻有十歲上下,這是她在靈界的年紀,但若折算成凡間的年紀,實則已是六百歲上下了,如果再加上飛升前在凡間的年齡,那就是七百歲上下了。


    你說,她做你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奶奶……過不過分?”


    鬱芳洲恍然大悟,才知方才有多麽失禮。


    張果道:“為了救許師妹,我們已請了各派掌門,他們也都是小孩模樣,最大的也不過看起來與你同歲。等他們來了,你可別再鬧笑話哦。”


    鬱芳洲笑道:“師父放心,弟子謹記。”


    張果道:“為師關心許師妹的安危,無心做其它事,你若餓的受不了,從凡間帶回來的幹糧還能將就一下。”


    鬱芳洲道:“我也擔心許姐姐呀,要看到她平安無事,我才吃的下。”


    張果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便盯著潭水,不再說話了。


    許久無話,張果覺得張季連已下去太久,便感應氣血流注,正在足少陰腎經,按醫家子午流注,現在該在酉時,而他們來時正當午時,才知已過去三個時辰,心中不免焦慮:“張季連前輩是一派掌門,道妙通玄,總不至於也陷在這個迷陣裏吧?”


    他正想間,瞥見身旁鬱芳洲忽然倒臥於地,先還以為她睡著了,便想抱她入懷,免得睡在地上著涼,卻見她臉色煞白,心知不妙,一探脈息,才知是昏過去了;


    心想:“一定是又餓又累造成的,她這凡人的身子骨,如何經得起這般折騰?”輕歎一聲,心道:“我也太粗心了。”連忙抱起她匆匆出了玄冥洞。


    安置好她,急忙去了廚房,用凡間的穀物,加上洞天裏的仙藥,精心熬了一鍋養生粥,盛在瓦罐之中,正往臥房走去,忽聞有一人道:“師兄請留步。”


    他循聲一看,隻見張玉腰引著一個十一二歲的童子當空落下,這童子羽衣星冠,神瑩內斂,深不可測,一派仙風道骨。


    張果連忙迎上去,對童子躬身道:“晚輩張果,拜見清虛真人。”


    童子道:“免禮。”


    張玉腰道:“咦,你見過家師嗎?”


    張果笑道:“縱然沒見過,也不難猜到。”


    張玉腰一拍張果右肩:“什麽也別說了,快帶我師父去看陣法。”卻見他站著不動,兩手小心翼翼穩住一個托盤,上麵還有一個瓦罐和一隻放著調羹的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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