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來得如此迅猛,很快地蔓延開來,將我們的雙腳給打濕,弄得我們措手不及。無名和長弓飲醉的決鬥不知在何時便已終止了,他們呆呆地各站一處,似是忘記了逃跑——無名的神色變得驚慌,他連連地叫道:


    “怎麽回事?我控製不了!洪水不要出現!快點消失……咦,怎麽還不消失?”他著急地敲打口琴,對滔滔奔流的洪水束手無策。


    大家早已亂成一團,再也顧不得什麽生死切磋、狼嘯團隊是否該滅之類的事了。


    當洪水漲到了我們的膝蓋,眾人的表情就算再鎮定,也止不住地恐懼——驚叫的驚叫,痛叫的痛叫,你拉我拽,像沒頭的蒼蠅毫無章法,簡直混亂不堪!洪水衝擊四處的碎泥石塊,越衝越猛,算不得清澈的水流變得渾濁,更兼浮有數十具屍體,將那清水的顏色染得通紅,看得不少人哆嗦不已。


    “跑!快跑!”狼嘯仔仔大聲一吼,這時他完全沒有一絲團長的鎮靜風範,第一時間衝向了破敗蕭條的門口——他的八名狼嘯團員愣了愣,二話不說跟隨狼嘯仔仔向辦公室的門檻跑去!撤退之前,狼嘯仔仔不忘長弓飲醉,他猛地回頭,喝道:


    “長弓,你不走嗎?還不跟來!”


    長弓飲醉傻站地發怔,被他輕喝,立即微震了一下,這才輕步地離去。


    “我們也趕緊轍退!”純囂張盯著狼嘯仔仔等人的身影,飛也似地追了過去。


    “跟上幫主!”純無雙大手一揮,刺耳的聲貝一如既往,率領傲戰幫會的成員們緊隨而去。純天涯望了望我,再瞧了瞧傲戰蜀道,頓了頓,隨後尾隨純囂張他們。


    “諾哥,我們該怎麽辦?”才子佳人率先地詢問,其餘血戰新東方幫會的成員不約而同地看向赫赫諾哥。


    赫赫諾哥道:“這還要問?當然也一同避開水禍啦!”


    於是,血戰新東方幫會的全體成員果斷地逃離。才子佳人本想拉住我的手,帶我一起離開,卻被我輕微地掙紮了去——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聲道:


    “你小心一些!”


    之後,才子佳人跟著赫赫諾哥他們跑了。


    “我們怎麽辦?”怪一呆呆地望向自家的幫主。


    傲戰蜀道摟著傲戰妖嬈,怒氣衝衝地吼道:“還能怎麽辦?我們也轍!”他攔腰抱住傲戰妖嬈,大步流星地往外跑去。


    呆愣了半秒,大部分的傲氣幫會成員也隨之跟去。


    “等一等啊!”怪一瞥了瞥身邊的幾名受傷者,著急地大喊,“幫主!我們這裏還有幾個人呢,她們傷得太重了,沒法子起身……”


    傲戰蜀道頭也不回地怒道:“管她們做什麽?橫豎都是廢人了,即使救過來,對幫會已沒多大的用處——難道你沒瞧見,其他幫會也都沒搭理那些傷殘者嗎?丟棄那些家夥,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


    人已跑遠了,一席話漸漸地遠去,以至於他的最後一句話我們以為聽錯了。


    怪一呆若木雞。


    我清了清嗓子,隻覺喉嚨有些發幹,存心想為幫主說點好話,卻不曉得從哪裏入手——也許他是說“不丟那些家夥”,但要如何解釋“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思來想去,隻才眨眼的工夫,居都走光大半數人員。絲絲的冷意令我丟開了亂七八遭的想法,我甩了甩腦袋,我隻得先叫醒走神的無名:


    “無名!無名!”


    無名“啊”了一聲,迷茫地抬起頭來,難過道:“橋,我停不下……”


    “弄不來就弄不來,我們及時走開才對!”我拉著怪一和諾言,可惜怪一原地不動,我拉不動,沒奈何,我先拉走諾言,快步地跑向無名的身邊,推搡他幾步,見他也不挪步,急得跺腳道:“我們也走!不然大夥會被淹死!”


    “怪一,一塊走!”無名“哦”了一句,抬頭對怪一招手。


    怪一瞄了瞄腳下受傷的幾人,咬了咬牙,堅定而吃力地將她們扶起——人數不多,總計四個人,卻把他累得夠嗆!


    我嘴角抽搐,不得不和諾言、無名返回來,幫助怪一分擔另外三名傷員。


    我負責的傷者不偏不儕,恰巧就是族長淒美相惜。


    “好了哦!趕快走了哦!”粗魯地將淒美相惜扶好——我知他並沒有受傷,不過是佯裝而已!我對怪一沒好氣地發話,“再不走,我們可就走不了——你們瞧,都是你們浪費時間的關係,這水都漫到我的腰上了!”


    我個頭最矮,水漲到我的腰間時,卻才達到他們的大腿。


    眼見洪水越發洶湧,我們幾個再也顧不上說話,全部悶聲地向出口奔去,洪水的阻力越來越大,我們的衣褲、鞋子全已濕透,難受極了,但是沒人敢抱怨,即便是那幾個受傷的女孩,也異常乖巧地閉緊了嘴巴——


    因為我們攙扶傷員,所以我們走得最晚。


    我們頂著淹到胸口的洪水,剛踏出了辦公室的大門,便聽見隔著漆黑走廊的老遠地方隱約地回響一片嘈雜,夾雜憤怒聲、驚恐聲、打架聲,最後被匯聚成一種“嘩”的衝擊聲,聽得我們心驚肉跳。


    “是不是餐館發生什麽意外了?”無名不安地發問。


    “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我們都要快些出去!”我拽住他的衣角,萬分艱難地開口。我竭力地平複心中的緊張——這洪水來得太凶太猛太突然,似有衝毀整座餐館的趨勢,由不得我不害怕!此刻我真的擔心,萬一洪水將這一帶變成了“水族館”,我們將會怎麽樣?難不成像一群遊魚在水中遨遊?可憐我不會遊泳……


    “完了……”帶著受傷的幫會成員,我們根本跑不快,更何況洪水加劇地猛烈,當我們離餐館還有四十步左右的距離時,我們不幸地被洪水淹了。


    洪水沒入了我們的腦袋,我們痛苦地掙紮——我真真正正地湧起絕望:放眼整群人當中,竟然沒有一個會遊泳的!


    水淹的滋味十分不好受——這是第二次被洪水衝擊的我腦海裏僅剩的想法:今天絕對是一場空前的大災難!


    我緊閉雙眼,拚命地捂住鼻子,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幸好那些水流沒有鑽進我的耳朵,隻是我被悶得厲害!我想發出求救的聲音,更想拚命地劃動,可歎我卻什麽也不能做到……身邊的無名等人已不知去向,我分不清自己是在水底還是水麵,身體凍得麻木,僵硬得分辨不出水的洗禮!


    這一刻,我忽然想起來暗道的深處,還有一個暈迷的宛仙,不知她的情況怎麽樣了……看不見任何東西,摸不到溫熱身體,我自嘲地想到:莫非今天我們會在此地丟了小命?腦中快速地思考,愣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呼吸越發困難,待到實在需要換氣時,我才嚐試地張嘴,努力地吐出,結果當大量的水灌進我的嘴裏時,我一個窒息,差點就此暈厥……


    ——死生攸關大約是指此時?嘴中進水無法吐出,鼻孔閉塞呼氣不得,當真生不如死!想要呼救亦發不出聲音,雙手限製身體更是隨波逐流,耳邊清晰地感受各色絕望而慘痛的嗚咽,我連反抗都做不到,隻能被動地迎接死亡……


    ——我死了?腦中一片空白,四肢無力發冷,我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被衝出餐館之外。


    “嘩——嘩——啪!啪!……”洪水駭人地衝破餐館的各大窗戶和屋門,嘩啦啦的玻璃清脆地碎成一片片,像浪濤一般地肆意四濺。當周圍緩緩地響起咳嗽和痛哭聲的時候,似乎不見了那場“汪洋大海”。


    “橋!橋!你不要緊吧?”


    我的大腦還處於一片混沌,耳畔回蕩無名焦急地呼喚。


    我睜開了雙眸,看見的是無名濕漉漉的臉龐,他焦急地握住我的雙手,一邊搖晃我,一邊拍打我的胸口。


    我張了張口,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感到全身好痛,腦袋好脹。


    “橋!橋!快呼氣!呼氣!慢慢地……”無名瞪大兩眼,大臉與我近距離地麵對麵,那情景怎麽看怎麽讓我想歪:他想為我人口呼吸?


    我張了張嘴唇,大口大口地吸氣——緩過勁來,我死裏逃生!無名將我拉起,我一個踉蹌,差點栽倒。他連忙扶住我,繼續為我緩氣。


    “我們還活著?”我劇烈地咳了咳,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是的。”無名低聲地回答,懊惱地抱頭,“我發誓,以後再也不隨意地使用共鳴石了,除非我熟練地掌握了它!它的威力真可怕,差點把我們全害死了!”


    “怪一和諾言在哪?”我費力地揉了揉眼眸,向四周望去。


    “我們在這兒……”怪一“嗯哼”了兩聲,連忙地回應。


    我尋聲望去,但見怪一、諾言和淒美相惜就在我的不遠處,其他人卻是失了蹤影……他們和我差不多,渾身上下濕光,臉色蒼白得嚇人。


    周邊也是狼藉一片:近乎一半被衝出餐館外的人們躺在地麵難受地扭來扭去,他們的衣物濕答答的,額頭、手臂、兩腿等等無一不受了傷,更有甚者幹脆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任由身邊的女人孩子哭叫不休。


    “我們的幫主在不在?”我看遍了眼前的人群,居然找不著相關的幫會成員。


    無名瞅了一眼淒美相惜,遲疑道:“我從剛才一直沒瞧見他們,許是早就逃開了?他們應該回去了吧?回我們的傲氣幫會……”


    “怎麽回去的?”我皺眉地問,“……他們都用了飛行符?”


    無名正想點頭,卻聽一個歉意聲道:“他們不會回去了,怪我來遲了一步。”


    我們嚇了一跳,尋聲望去,隻見赫赫諾哥領著一幫血戰新東方幫會的成員朝我們走來。與之前撤離的狀況有所不同:他們的臉上紛紛掛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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