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恒秋拿著那些公函返身回了裏間。


    胡夫人以為丈夫會直接跟著胡圖就走了呢,沒想到丈夫又返回來,問道:“不是急事?那接著吃。”


    胡恒秋之前趁著媳婦“大放厥詞”的功夫,已經吃了八分飽,這一耽誤,便也不想再吃,於是道:“我飽了,你吃,我陪著你。”


    自打當上指揮使,能陪媳婦的時候越來越少,尤其隨著楚清步步高升,他除了本職工作外,又填上一條:陪皇帝解悶。


    真煩人哪!


    就說,倆男的,動不動膩在一起,真的好嗎?


    有啥“正事兒”也行,沒有,就是聽皇帝發牢騷、看皇帝拍桌子!


    天天接收皇帝的情緒垃圾,你給升官發財也行,沒有!


    你發完牢騷,哼哼唧唧回後宮了,一堆媳婦兒對你翹首以盼,我哪?我媳婦在家獨守空房,我在你偏殿獨守空房!


    胡夫人吃飯一向慢條斯理,現在有丈夫在旁邊陪著,難得的相聚時光,高興,便忍不住邊吃邊與丈夫聊天。


    “這些,”胡夫人看向胡恒秋正在裝匣的公函:“這麽多,伱這一下午都批示不完吧?聽說都與永安公有關?”


    機密之事,胡恒秋自不會與媳婦說,那是原則、是製度,但眼下這些,南方的老百姓都人盡皆知的事兒,就無所謂了。


    胡恒秋答道:“這些不用管,下午我直接呈給皇上,讓皇上煩心去!”


    胡夫人:“哦?”


    胡恒秋:“楚清那家夥,我以前還以為是個老實憨厚的人,時常還要照拂一二,其實不是!那就是個狐狸!


    這些公函上的事,早幾天前,人家自己就給皇帝報上來了,報的比地方奏折、比理事處的都詳盡;


    這麽說吧,把近五六天皇帝案頭的奏折,與我手裏這一匣子公函加在一起,其內容才堪堪抵得上楚清寫給皇上的信。”


    “哦……怪不得。”胡夫人說道。


    胡恒秋:“什麽怪不得?”


    胡夫人:“怪不得最近你天天不回家,我還以為你在外麵勾搭上狐狸精了。”


    胡恒秋:“……”


    胡夫人也知道胡恒秋不回家,肯定是被皇帝叫去了,但就是要故意說點兒酸話。


    並非警告,可讓丈夫感受到來自妻子的醋意,也是保鮮感情的一個小手段嘛。


    “那……今晚恐怕我又得住在宮裏了。”胡恒秋拍拍裝公函的匣子,向媳婦“請假”。


    ****************


    禦書房。


    果真如胡恒秋想得那樣,皇帝又把他留下了。


    說心裏話,要不是看在能蹭皇帝的晚飯,胡恒秋準要找借口往家跑。


    媳婦都親自把飯給送到密偵司了,可見胡恒秋有多久沒回家,放著好好的媳婦不陪,我陪你個大老爺們兒作甚!


    “你說她到底是什麽意思!”皇帝嚼著飯說話,腮幫子滾動得很是醒目,仿佛嚼的不是飯,是楚清。


    皇帝此時一點都不懷疑楚清謀反,真的一點心思都沒有,可就是咬牙切齒。


    謀反,你得謀啊,楚清把事情都擺明麵上了,謀啥了?就差直播了!那就是明謀!


    那她謀什麽呢?


    “哎喲,皇上,”胡恒秋眼睛盯著麵前的豆腐:“這豆腐忒大,臣想吃,一個人又吃不完,不如,咱君臣合作一把?”


    皇帝有個飲食習慣,每日必吃一次豆腐,就是普通一塊豆腐,不做加工,不放任何調料。


    禦膳房做的豆腐,自然細膩如羊脂玉,切得正正方方,剛好一斤重,用塗山黑釉瓷盤盛了,黑白分明,頗具意境。


    皇帝有時能吃掉半塊,有時隻是淺嚐一口,但每天必定要吃。


    眼下胡恒秋與皇帝一起吃飯,並不分餐,足見胡恒秋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而這塊豆腐,就在胡恒秋手邊。


    皇帝正要說那就“一人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麽。


    合作。


    胡恒秋說“君臣合作”。


    臣子不能比皇帝聰明,但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不然誤會的小流積成江海,將來永安公麻煩,大宣皇帝怕是更麻煩。


    胡恒秋還在用請示的目光看著皇帝,眼神純粹,仿佛剛才他真的隻是問可不可以與皇帝分吃。


    皇帝隻伸了伸手,示意胡恒秋隨便吃,便陷入沉思中。


    胡恒秋悶頭吃飯,心中盤算:皇上,您什麽時候能回神?臣趁您走神提出要回家,您是能答應的吧?能吧?


    “皇上,秦王來了。”李公公稟道。


    “誰?哦,請皇叔進來。”皇帝回過神。


    “皇上。”秦王見禮。


    “秦王殿下。”胡恒秋給秦王見禮。


    李公公給搬了座位。


    皇帝:“皇叔可曾用過膳了?與朕一起用點吧。”


    秦王馬上躬身:“臣正好未曾用飯。”


    胡恒秋此時看秦王是分外親切——殿下,您來得正好啊!


    “皇上,”胡恒秋說道:“臣司裏還有事需要處理,臣先告退?”


    皇帝點頭:“去吧。”


    胡恒秋欣喜若狂,便準備撒腿就跑,卻聽秦王笑道:“喲,怎麽我來他就要走?可是我來的不巧了?”


    皇帝腦子還在轉悠“合作”二字,沒能反應到秦王的玩笑,便問:“這是怎麽說的?”


    秦王:“早知他來,我便不來了;要來一群都來,要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他來,明兒我再來,如此間錯開,不至於太冷落,也不至於太熱鬧,豈不是好?”


    (作者桀桀怪笑中)


    胡恒秋深深看了眼秦王,告退一聲便走,他覺得有時間該與秦王好好研究下話術,回家便能應對媳婦兒的醋味情話了。


    李公公見胡恒秋巴不得能趕緊飛出宮去的樣兒,不由得偷笑,又怕被皇帝發現,便轉過頭去,裝模作樣地囑咐傳菜太監,讓把吃過的菜品撤掉、上新菜並添份兒碗筷。


    皇帝並不覺得好笑,因為他的眼睛又盯回那盤豆腐思考了。


    秦王坐下,見皇帝有些神思不屬,便問皇帝可是有恙,因何胃口不佳。


    皇帝長長歎了口氣,然後說道:“皇叔,朕心裏憋悶。”


    秦王本來摸上筷子的手便放下了。


    此言何意?明明剛才胡恒秋在的時候,皇上情緒還不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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