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織娘在怡紅院無所事事,老鴇除吃飯睡覺之外便是給她灌輸一些風花雪月之事,勸她做人應想得開放得開,及時行樂等為人處世之事,其中不乏一些床笫之間男女房術之事,加之老鴇老於世故且極善察言觀色,且言談之中插科打諢,逗趣撩撥,逗得織女心旌搖搖心花怒放,這些經曆她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幾日下來便已是再也舍不得老鴇,整日價圍著她談笑聊天。寄托寂寞情懷。老鴇眼見初具成效,便有意無意扯到那些妓女身上,時不時帶她在怡紅院各個房間轉上一轉,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麵難免映入織女眼中,開始感覺不堪入目,血脈噴張,經老鴇輕描淡寫一言,織娘便冰雪消融,不以為然,老鴇道:閨女呀,男女之間如果沒這個樂子誰稀罕你呀?你縱然是天仙神女,不喜床笫之事,男人要你何用?大把銀子花在你身上,供你穿金戴銀,花枝招展,供人看呢,你是誰呀你?幹娘是過來人,看得明白透徹,聽幹娘的準沒錯,瞧咱怡紅院裏的姑娘們,哪個不是活的滋滋潤潤,在這裏呀,可比守在家裏尊貴的多---“


    織女並非愚木之人,雖不懂人間世故人情,卻已聽出老鴇是在挑唆與她,心中雖有不快,畢竟感恩戴德之心占據高位,並不往壞處多想。卻也有了幾分警覺之心,這日的清晨,吃過早飯後便借口房中煩悶想到街上閑逛,老鴇似乎看出端倪,卻也不好勉強,便即爽快答應,並囑托她早去早回,不要去往人煙稀少之處,


    織女應諾,便下到樓底準備出去,卻見自外麵大大咧咧進來四五個相貌威猛的壯漢,其中一個她一眼就已認出,正是在魯鎮搶劫的土匪霸天彪。不用說,其餘相貌類似的三位,走在頭前的便是霸天虎,後麵一個是霸天狼一個是霸天雕。織女雖不知他們姓甚名誰,卻也猜到幾分,因為老鴇在她麵前提到最多的便是五指山上的霸天虎匪幫,怡紅院的搖錢樹和靠山。


    看盡織娘,霸天虎的腳步立刻停頓下來,一雙豹子眼仿佛磁石般吸在了織娘的臉上。這時,老鴇喜盈盈出來,高聲唱諾:唉吆喂,我的幾位好姑爺,來時咋不給老身個準信兒哪,好接你們去,“遂又朝樓道裏高喊:姑娘們都給我準備好啦,準備迎客啦---”


    霸天虎直勾勾目送織娘走出怡紅院的大門,這才匆匆上樓,


    他沒有去姑娘們的房間,而是徑直走進老鴇的臥室,看門見三的問:媽媽,那個姑娘是誰?


    老鴇其實早已看見看到了一切,安慰他道:放心,跑不了的,媽媽就是給你留的,等調教好一並給你送上山去,給你做壓寨夫人。


    霸天虎道:今天老子就想把他帶走,


    老鴇吃吃笑道:我的個爺,這能性急麽?忘了前年的事?你還沒帶上山就跳了崖,多可惜。別忘了,這好女人都性烈,這次就聽媽媽的。她才剛來幾天,記住咯,這女人得靠哄,可不像你那個二娘,最喜霸王硬上弓,那像個女人嘛,就前天。來我這裏差點沒把我的怡紅院給拆了。想想我都後怕。二人正自說話,卻聽樓下又來客人,就聽一個膩歪歪的老者聲音問:小玲子哪,小玲子快下來迎我。“


    老鴇趕緊答應著,朝霸天虎道:這老不死的都多大歲數了還叫小名,正欲出去迎接,卻聽霸天虎道:媽媽。把他帶到翠閣,就說我馬上到“老鴇問:他請你的,還是你請的他?


    霸天虎道:和他一塊兒來的才是貴客,今天楊百鬥做的東,媽媽就可勁兒的砸,這老東西可有的是錢。他的錢莊裏還有我的股哪“


    老鴇點點頭,慌裏慌張出去,隻見一個瘦小幹癟,滿頭稀疏白發的老頭和一蒙的嚴嚴實實的高大漢子往樓上走著,老鴇趕緊朝老者打聲招呼,滿臉堆歡的道:唉吆喂我的個老爺子,老相公,今日什麽風把你給吹來啦?還行吧?瞧著身子骨越發的硬朗神氣了,“說著話,迎下樓梯去攙扶楊百鬥,楊百鬥趁勢摸住老鴇的手,紅肉球似的碩大鼻頭,此時刻猶如充了電流一般,酒刺噴張晶瑩剔透,禁不住鼻涕流了出來,他咪咪笑著,看著老鴇露出滿嘴的豁牙,道:幾日不見,小玲子越發的漂亮了啊,老鴇滿是皺褶的的老臉微微泛出晚霞的光輝,這種讚美之詞恐怕也隻有從楊百鬥口中出來,所以老鴇異常珍惜的裝在心中,攙著楊百鬥一步一句關懷,也不忘顧及到後麵那位蒙麵的隱士,她問:這位客官----“楊百鬥搖搖手,道:上去說,啊,別多問。


    楊百鬥二人被老鴇直直帶到翠閣,看見霸天虎仍然咪咪笑著,霸天虎早已啟開一壇女兒紅自斟自飲,看著蒙麵客人問楊百鬥:我怎麽相信他?


    楊百鬥道:走進這怡紅院就不會有什麽幹淨的交易,我這個兄弟既然來啦,那就是滿心的誠意,我楊百鬥給你介紹的生意又讓你虧過嗎?


    霸天虎一拍桌席大叫:痛快,開條件吧“


    蒙麵人拉開麵巾,冷冰冰道:不能讓風之穀活過明年的八月十五,“


    霸天虎一愣,問:就這些?


    蒙麵人道:就這,你能做得到麽?“


    霸天虎抽動著喉嚨,思慮半天才問:傭金多少?


    蒙麵人道:你開個價,


    霸天虎伸出巴掌,停在蒙麵人麵前。


    蒙麵人毫不猶豫的回答:成交,他示意楊百鬥,楊百鬥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遞給霸天虎,告訴他:這是訂金,兩萬,事成之後,一並付訖,咱立字為憑,


    蒙麵人冷冷的道:不用,我信得過他,又對楊百鬥道:今日的開銷用度記在我的賬上,告辭!“話音落,遂將麵巾拉上,扭頭走出翠閣,信步往樓下走去。


    正這時候,織娘慌慌張張張自外麵回來,不知遇見怎樣的急事,正巧二人一出一進撞個滿懷,蒙麵人的麵巾瞬間脫落。織娘一陣驚慌失措,慌忙賠禮後,閃身便進了怡紅院中,蒙麵人圍好圍巾,回頭一直看著織娘上樓,這才邁步走了出去。剛走到街口,卻見一群莽漢手持棍棒怒氣衝衝追趕而至,到得怡紅院門口,似乎失去目標,罵罵咧咧著東瞅西尋,一人道:“奶奶的,這娘們感情是躲進了怡紅院不成?走,進去看看”


    蒙麵人攔住,問一莽漢:你們要找的可是一位身著藍色裙衣的漂亮女子?


    莽漢一臉的憤慨,氣呼呼道:不錯,是他,難道你看見了?


    蒙麵人朝著另一方向指過去道:好像從這裏過去了。


    莽漢想也沒想,一揮棍棒:“追,”一群人呼喝著沿著蒙麵人所指方向直直追去。蒙麵人看著莽漢遠去,也徑自快速離開,不大工夫便消失無蹤。


    翠閣中,有一場交易正在進行,霸天虎看著楊百鬥,罵道:“老子的錢你也敢掙?”


    楊百鬥咪咪笑著問:“為什麽不敢?爺活了這麽大的歲數還沒聽說過什麽錢不敢掙的道理。說好的,二八開。”


    霸天虎不情願的瞪他一眼,最終讓步。楊百鬥問:那就從錢莊賬麵上扣,這得跟你說清楚嘍,親兄弟還得明算賬不是?嘻嘻”隨之又朝老鴇道:小玲子,安排吧,今兒個爺做東,咋樣,爺給你帶生意來不是?嘻嘻。說著話又不老實的去摸老鴇的手,老鴇輕輕拍他一下,道:一會兒選個姑娘,妹子啊給你安排個總統套房咋樣?


    霸天虎直覺脊背一陣發涼,忽然想起一事,遂從懷中取出一張五千的銀票拍在老鴇麵前道:“媽媽,那姑娘我要了,這是訂金,三天後我帶走。你就看著辦吧”。說完站起身邁步出去。這時,老鴇兒子虯髯大漢回來,看見霸天虎慌忙一拜道:見過大哥,“霸天虎朝他搖搖手,徑直往一客房走去。老鴇看見兒子回來,趕緊拉他進了翠閣,虯髯大漢問:她回來沒有?:


    老鴇道:還在我屋裏篩糠哪,你說你這孩子,嚇唬嚇唬就算了,動那麽大陣仗,萬一嚇出毛病還能值錢麽?


    虯髯大漢趕緊賠不是,:娘說的是。


    老鴇看著他問:還有事麽?虯髯大漢走到窗口朝外麵看看,確定沒人,這才悄聲道:娘,這個女人可不簡單,我看見她和一個男人會麵,我躲在一旁隱隱聽那男的提醒她什麽什麽使命之類,好像有什麽來頭。後來,那男的就一晃消失,


    老鴇一臉的不相信道:你這孩子,看仙俠之類的野書多了,是不是看迷糊了?她伸手摸摸虯髯漢子的額頭又道:“也不燙啊,瞧吧,一定著魔了,回頭看我不把那瞎子的書攤兒給掀了,讓他害人--”


    虯髯漢子一臉的認真道:娘,這不開玩笑,可是真的“


    老鴇朝他做個鬼臉兒,調侃他道:行了,我不和你磨嘰了,你愛看不看,反正,老娘這生意得做,這姑娘啊可是有主了,五千個大洋可是裝進了娘腰包,你可別給我攪合黃咯!


    虯髯大漢憂心忡忡道:娘,你就真不記事,這錢不好拿燙手,若屠二娘知道此事,能饒過咱麽?你好好尋思,老鴇聽了虯髯大漢的絮叨,滿心的憋著不高興,摔門出來翠閣。徑自往自己臥室裏去。推開門一看卻不見織娘在屋子裏麵。剛才隻顧和兒子爭辯,倒是忽記此事。遂關門出來,站在樓道一連聲的呼喊織娘,卻那還有她的影子?


    原來織娘被一群莽漢追趕,以為是馮好財的兄弟們找來,回到怡紅院老鴇的臥室中,心中惴惴不安如坐針氈。思來想去怡紅院並非久留之地。加之霸天虎的出現,對她一副虎視眈眈的色相,織娘心中不由七上八下,僅憑女人的敏感,若在怡紅院繼續待下去定會惹下麻煩。既然馮好財兄弟能尋到這裏,也一定會再來,故此,思來想去,還是下定決心找幹娘說說,注意打定,便即出來尋找老鴇。


    織娘雖然來怡紅院也有些時日,卻對怡紅院的布局格局不甚明了。出了老鴇的房門,便即往翠閣走來。剛到翠閣門口就聽見母子二人對話,才知老鴇母子已將她賣給霸天虎,刹那之間,織娘直覺萬箭穿心而過,不想這世間竟有如此歹毒的女人,自己原本將之感恩戴德,思忖報答的人卻是如此的對她。想到此不由氣血翻湧,怒火中燒,正欲踹門而入,不想被人擊中後腦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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