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淩歌天天忙著報仇,也不好帶金鈴和大橘出門,把這小丫頭憋壞了,聽說今天出來吃飯,非要跟出來玩。


    她長這麽大第一次來城裏逛,看什麽都新鮮,眨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一口一個小糕點。


    突然她把點心一推,“不好吃!也不好玩!主人我們還是去打架吧!”


    淩歌無奈地又拿了一碟肉幹給她,問宮疾懌道:“你賣了這麽久的關子,該說了吧,是誰要見我啊?”


    宮疾懌掃了金鈴一眼,心中暗悔不應該帶這小丫頭出門,正要說話,忽聽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他笑道:“人來了,你自己看吧。”雅間的門果然輕輕被推開,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看見淩歌眼睛一亮,急忙過來行禮。


    “姑娘,多謝你上次出手救我全家,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竟是孫懷。


    原來之前知道宋茂在打孫懷的主意後,淩歌和宮疾懌連夜去了他家,告知他有人想來殺他挖內丹的事,順便商量借他家屋子做陷阱。


    孫懷和爹娘原本並不相信,可是淩歌和宮疾懌都是一表人才,隨手施展的修為都比孫懷高出不知多少,實在不像誆他們的樣子。


    孫家二老這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演了那麽一出戲。


    可想而知,當他們躲在一旁聽見宋茂承認要殺了孫懷全家時,該有多麽吃驚!


    第二天再回家時,雖然院子裏的屍體都抬走了,但屋子家具都毀得破破爛爛,孫家上下實在是害怕,連夜搬走了。


    但孫家一直都沒放棄過尋找恩人。


    宮疾懌笑道:“昨天你在京城出了好大的風頭,孫懷好不容易找到你當時就想撲上去,被我攔下來了。”


    淩歌連忙招呼他坐下,上下打量道:“看樣子你也進了灰靈境了?可惜打壞了你家的院子,多少錢你說,找這位宮少爺要!”


    宮疾懌嘴角一抽,無奈地看了淩歌一眼。


    孫懷連忙擺手道:“不不不,兩位恩人救了我們全家,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怎麽還能要你們賠院子?一個院子對我家來說不算什麽。”


    “我來找恩人,就是想問問,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孫家世代經商,別的本事沒有,跟錢有關的都能幫助一二,我爹娘交代過,隻要我們能辦到,恩人隻管說!”


    “哦?”淩歌來了興趣,“在這京城滿地貴人的地方,你們也吃得開?”


    孫懷稚嫩的臉上現出一抹驕傲,“那當然!孫家大族的產業遍布整個嵊洲大陸,不僅僅局限於安龍國!而且我們家族的人最是團結,就算恩人想要其他國家的珍寶,我們都能想辦法!”


    淩歌沒想到自己居然無意中救了個富二代,心下覺得好笑卻也沒當回事。


    反正她不缺錢,也不想要那麽多錢。


    宮疾懌和金鈴就更沒什麽反應了,宮疾懌低頭喝茶,金鈴專心啃肉幹。


    孫懷看出來兩位恩人並不在乎黃白之物,心裏不由更加敬仰。


    他小心翼翼道:“還有一事……我如今已入灰靈境,能不能,能不能拜二位恩人為師?我一心佩服兩位的修為和人品,還希望二位恩人別嫌棄我!”


    “嗯?你都入了灰靈境了,還沒師父?”宮疾懌問道。


    “是啊是啊!我們家雖然錢多,但無奈子弟都沒有天賦,幾乎沒有突破灰靈境的修行者。”


    “自從我修煉到七星靈體後,家裏的客師就已經指點不了我了,我自己摸索著到了現在,一直都發愁以後的路子該怎麽走,正好就遇到兩位恩人了!”孫懷的眼睛一陣放光。


    淩歌了悟地點點頭。


    在修行者的世界裏,衡量一個人地位的永遠是實力高低,像孫家這樣金銀無數但卻沒出一個子弟高手的,永遠被人瞧不起,哪怕跟你合作也帶著恩賜的態度。


    而孫懷可能是孫家一百年來唯一的修行好苗子,所以孫家才這麽感激她和宮疾懌。


    可是她跟宮疾懌也不好當他師父吧……


    淩歌正想著怎麽婉拒,就聽宮疾懌開口道:“卓姑娘跟我都沒空教弟子,不過我跟一些不錯的宗門有交情,可以舉薦你去。”


    孫懷果然喜出望外,“如此就多謝宮少爺了!”


    他躬身又行一禮,起身離開了。


    淩歌狡黠笑道:“江湖傳聞宮少主不光修為高,還有錢的很,這會兒居然籠絡一個小小的孫懷,為什麽呀?”


    宮疾懌麵不改色地喝茶,“我隻是想起嵊洲大陸最大的拍賣行管事,似乎有一個就姓孫……多交一個朋友總沒錯,將來也許用得上。”


    淩歌興致缺缺地扔下咬了一半的糕點,“金鈴說得對,真沒意思,還不如回去修煉。”


    “就是就是!主人我們回去打架吧!”金鈴立刻在旁邊起哄。


    宮疾懌一把將上躥下跳的金鈴按了回去,“坐好!今天的主菜還沒上呢。”


    “還有主菜?”


    “當然了,難道我叫你出來就是為了見一個孫懷嗎?”說著他指了指窗戶底下的巷子。


    他們坐的地方正對著一個小院的後門,幽靜的巷子裏一個普普通通的院子,淩歌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麽稀奇來。


    “什麽主菜啊?”


    宮疾懌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責怪她的貴人多忘事。


    “那天何家要抓的五個人,你都忘了?”


    “沒有啊,你不是說已經派人去跟蹤他們了嗎?”


    “嗯,”宮疾懌點點頭,“那五個人裏,四個都逃出了京城,到現在都沒回頭,隻有第五個人留了下來。”


    “他就住在這兒。”


    淩歌瞪大眼睛,“你怎麽確定何家要抓的奸細就是他?”


    “我已經派人仔細查過,這個人的名字叫賈平,絕對不是安龍國長大的人,說話吃飯都帶著明顯的青波國習俗,九成九就是他,當然更讓我確定的一點是……”


    “是什麽?”


    宮疾懌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點,一個賣糖的小販出現在了巷口,遮遮掩掩地往那個院子口看。


    他好聽的聲音輕輕地道:“還有一波人在監視他,同樣不是安龍國的人。”


    “何家的?”淩歌的興趣被提了起來。


    宮疾懌搖搖頭,“宋豐明如今自顧不暇,何家哪兒敢在這個時候大張旗鼓,他們的人自從那次抓人失敗就歇下來了,這一波人是另外來的。”


    “奇怪的是,這波人好像也不是青波國的。”


    “嗬,”淩歌玩味道,“小小一個賈平,引得幾方勢力來追,確實有點東西。”


    金鈴左右看看,插嘴道:“哪兒有這麽麻煩,都抓起來打一頓不就招了?你們這些人猜來想去的真耽誤功夫!”


    宮疾懌額角跳了起來,正想著是不是給金鈴找幾個“玩伴”,就聽淩歌忽然笑了。


    “金鈴這一次倒沒說錯,出手見真章——是敵是友,我們打一架就知道了!”


    *


    當晚,具一閣前的街市漸漸冷清下來,行人越來越少,小販們都收攤回家了,那個賣糖的小販見狀也隻好收拾東西走了。


    剛拐進一條沒人的巷子,後麵忽然有人追來道,“等等!”


    那小販頓了下沒停腳,繼續往前走。


    假裝沒聽見!


    一個女童大聲道:“賣糖的!叫的就是你!我要買糖吃!”


    那小販隻好轉過身,操著一口蹩腳的鄉音笑道:“你們要買糖啊?我耳朵背,沒聽見……”


    金鈴毫不客氣,跑上來抓了一顆糖扔進嘴裏,誰知沒過一會兒就吐了。


    “呸呸呸!苦的!你就算不會做糖,買也要買點好的吧?哪個小販會賣這種糖?”


    “就你這樣盯梢的,能成功就有鬼了!”


    小販陡然麵色一變,扔下攤子就攻了過來。


    淩歌早有防備,可是一交手還是吃了一驚。


    他的修為比淩歌還高,估摸著至少藍靈境了。


    “終於可以打架了!終於可以打架了!”


    金鈴在一旁歡呼雀躍,蹦躂著要加入戰場幫淩歌,可是她短胳膊短腿的,試了幾次連人都打不到,很快就鬱悶起來。


    人形打架太吃虧了!


    可是現在要是變真身,是不是也太招搖了?


    正想著,淩歌漸漸落在下風了。


    她招架得吃力,卻快意笑道:“好好好!痛快!真希望你不是我們的敵人,不然我還有些舍不得殺你!”


    兩人都沒用武器,隻單純以靈力相拚,掌對掌,拳對拳,但都是一樣的利落瀟灑,虎虎生風。


    淩歌的靈力雖遜一截,但輕巧閃避更勝一籌,居然一時打成了平手。


    小販的眼神也有些莫名難言,他蓄力在掌中,哼道:“小小灰靈境,竟然能在我手下走過這麽多招,算你有點本事!但是接下來,你就沒那麽好運氣了……”


    說完威力強大的一掌就拍了下來。


    眼見那一掌就要拍到淩歌身上,橫旁裏突然伸過來一支折扇,扇麵“嘩”的一聲打開,輕輕一抬,就將小販的手擋了回去。


    “到底誰運氣好,還不好說呢,畢竟你才是安龍國的客人。”


    小販一聽更加驚慌,出手再不留任何餘地。


    但對上宮疾懌,注定不會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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