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厭聞言暗喜,也愈發看不起眼前這呆傻愣的莫隨風,複又翹起二郎腿,自在的躺倒在那青石之上,卻不想那身前的莫隨風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就要行大禮參拜。這著實超出令狐厭的想象,急忙翻起身來問道:“你,你小子作甚?”誰料那莫隨風卻畢恭畢敬,五體投地,聞言抬起頭來,拱手拜道:“老神仙乃是天神降世,晚輩佩服萬分!但有一事,求老神仙答應!”


    “壞了。這下玩砸了。”令狐厭聞聽此言,暗道不好。奈何此時已是進退兩難,無奈之境。若是不答應他,隻怕他死纏爛打,若是草率答應,又隻怕這莫隨風提出甚麽離譜的要求來,自己難以實現,便容易露餡。但他還是強裝鎮定,看似從容不迫的說道:“你且先起身,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可那莫隨風卻不願起身,仍長跪於令狐厭身前,極為誠懇,淚眼朦朧的說道:“前輩既是為了桃花峪的災禍而來,又有如此神通。晚輩懇請前輩看在與我師父往日交情的份上,為桃花峪,為我師父、師妹,化解這場災禍。倘若前輩答應,我願當牛做馬,報答前輩!”


    “這......”令狐厭方還有些猶豫,畢竟所謂的災禍不過是自己隨口胡謅出來的,至於那葉藏中毒,更是陰差陽錯僥幸得知,不想如今幌子打的太大,眼看就要收不住。但他轉念一想,又是計上心頭,不禁在心中暗笑道:“正所謂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既然遲早都要被揭穿,倒不如趁著被揭穿之前,好好詐他一把!讓這小子吃吃苦頭,免得日後上當受騙。”


    他人或許不以為然,但令狐厭這玩世不恭的心態正是他瀟灑江湖的本錢。


    想到此處,令狐厭便放開了手腳,撚著胡須眯著眼,望著那莫隨風煞有介事的輕聲一笑,又故意小聲嘀咕道:“想當初你師父在南海遊曆之時,還欠老夫一頓酒錢......”聞聽此言,那莫隨風先是一愣,隨後急忙伸手入懷,摸索許久才摸出些許散碎銀子,總共不過四五兩,但卻是莫隨風一點點攢下來的“私房錢”。


    隻見他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那自己好不容易才攢下來,卻少的可憐兮兮的銀錢,挪動著雙膝,向令狐厭挪去,恭恭敬敬的捧過頭頂,垂下腦袋默默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雖有不舍,但卻並不後悔。“還以為是甚麽有錢人,沒想到又是個窮光蛋。”令狐厭瞥了一眼那散碎銀子,心中有些不屑,畢竟自己剛得了一筆二百兩的“巨款”,但雖說莫隨風孝敬的銀子不多,但蒼蠅腿兒也是肉,“有總比沒有好。”


    故而令狐厭裝作一副不屑的模樣,隨手將袍袖一揮,蓋過那莫隨風的雙手,再撤去之時,那銀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想必是進了令狐厭的腰包。但這行雲流水,頗為神奇的招式在莫隨風看來,使他愈發篤定,眼前的這位江湖“老前輩”絕非是凡俗之輩。莫隨風也知道這些銀子並不多,故而心懷愧疚,頗為無奈,甚至有些慚愧羞赧的說道:“叫前輩見笑。這些是孝敬前輩的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不妨事,不妨事。來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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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厭收好了銀子,又頗為神秘的對那莫隨風說道,“小子,你知道你師父欠我多少銀子麽?”莫隨風微微一愣,有些錯愕,畏畏縮縮的問道:“晚輩不知。”但他話鋒一轉,又極為恭敬的拜道,“但若是前輩願意出手,救我師父師妹及整個桃花峪,化解了災難,晚輩,晚輩傾家蕩產,在所不辭!”


    見他如此憨傻,令狐厭竟有些不願再騙他,但他似乎並不知曉,這莫隨風並無有多少家產,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家當,也全給了令狐厭。令狐厭上下打量一番那莫隨風,又結合先前的諸事,怎麽想怎麽覺得這莫隨風不是甚麽有錢的人,想來徒弟如此,師父也好不到哪去。故而令狐厭隨口說道:“隻怕老夫的價錢你們請不起,還是算了罷。”


    本是想讓莫隨風死心,不想那小子聽不出弦外之音,還一個勁兒的往前湊,連聲說道:“請的起請的起!老前輩盡管開價!”此言一出,險些叫令狐厭從石頭上一頭栽下來,詫異的望著那不知死活的莫隨風,哭笑不得,甚是無奈,轉念一想,眼珠一轉,便獅子大開口,伸出三根手指道:“一口價,三千兩,絕不討價!”


    “這下這小子該知難而退了罷。”令狐厭為自己的小聰明正在洋洋得意,不想那臉色煞白,滿臉猶豫為難的莫隨風沉吟片刻,苦思良久,忽然緊閉雙眼,點頭應聲道:“三千兩就三千兩!隻要前輩願意出手相助,我甚麽都願意!”此言一出,幾乎叫那令狐厭驚掉了下巴,目瞪口呆的望著那戰戰兢兢的莫隨風,哭笑不得,嘴角微微抽搐著,良久,才笑著說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三千兩是多少錢?”


    莫隨風木訥的搖了搖頭,說道:“晚輩不知。晚輩這輩子見得最多的一次銀子,是師父每年祭祀先祖之時,差人買辦貢品,一次就花出三百多兩......”這三百多兩銀子對於莫隨風來說,就是天文數字,想都不敢想,故而令狐厭一時間提出個三千兩的價錢來,倒叫莫隨風無有多少概念,未曾回過神來。


    令狐厭望著莫隨風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可憐與無奈,苦笑著湊上前問他道:“小子,你會賭博麽?”莫隨風目光呆滯,搖了搖頭。令狐厭又問道:“那難不成,你會剪徑搶劫?”莫隨風聞言,有些震驚,但還是果斷的搖了搖頭。令狐厭聞言笑道:“嗬,你這也不會,那也不會,甚麽手段也沒有,老夫憑甚麽相信你能拿出這三千兩銀子?”


    “前輩盡管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晚輩既然已經答應前輩,就不會出爾反爾!”莫隨風噌的站起身來,皺著眉頭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師父自小便教我,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生的光明,死的磊落,焉能做偷雞摸狗之事?我不偷不搶,不賭博,拚盡我一輩子,哪怕為前輩當牛做馬,端茶送水,我也毫無怨言。這輩子還不完,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


    “停停停......”令狐厭徹底對眼前這個愣頭青束手無策,就連想死的心都有了,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將其叫停,胡亂答應道,“算了算了,怕了你的。老夫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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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你便是!”莫隨風聞言大喜,忙轉身複又下跪叩拜道:“多謝老前輩成全!”


    此時此刻的令狐厭早已被莫隨風“折磨”的心煩意亂,心力交瘁,本想著戲耍他一番,不想卻被莫隨風這愣頭青刺激的頗為無奈,他迫切的想要這莫隨風閉嘴,故而神秘兮兮的朝他招了招手。待那莫隨風頗為欣喜,屁顛屁顛的貼上前來,那令狐厭遂壓低嗓音,輕聲說道:“若想消除桃花峪這場災禍,保你師父平安度過此劫,你與你師妹無恙,唯有一法。”聽到此處,那莫隨風甚是激動,緊張的瞪著眼抱拳說道:“請前輩賜教!”


    “若想消減免禍,須得瞞過上天。你須照我所說行事,今日你我之言,除入你我之耳外,不可叫第三人得知。否則,罪加三等,必死無疑!”令狐厭故意恐嚇那莫隨風,見莫隨風點頭如搗蒜,他這才長舒一口氣,接著說道,“從今日......哦不,從此時此刻起,你萬萬不可說話,須得在夜深人靜之時,將自己蒙在被子裏,默念此咒:敕東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南邊赤瘟之鬼,炎火之精;西方血瘟之鬼,惡金之精;北方黑瘟之鬼,溷池之精;中心黃瘟之鬼,糞土之精。四時八節,因旺而生。神不內養,外作邪精。五毒之氣,入人身形。或寒或熱,五體不寧。九醜之鬼,知汝名字。急須逮去,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今。你且記牢,萬萬不可忘卻,免得惹禍上身!”


    莫隨風聞言如獲至寶,剛想開口謝恩,卻被令狐厭一指,便心領其意,乖巧的閉了嘴,雙眸之中卻滿是感激,複又跪下身來連連叩拜,以表感激之情。這樣那令狐厭才心滿意足的繼續躺倒在那青石之上,小憩片刻,嘴裏還不時嘟囔著:“終於清淨了......”但一旁的莫隨風卻盤腿坐下,在心裏反複琢磨那令狐厭傳授給他的法咒。


    正該此時,忽聞不遠處馬蹄聲響,兩人便一齊循聲望去,果是那尹溫烈從桃花深處奔來,此時還未到那桃花迷陣變幻的時辰,故而尹溫烈不須引導,靠著記憶中莫隨風帶他走過一遍的順序便鑽出了桃花迷陣。莫隨風頗為欣喜的擺了擺手,示意尹溫烈。尹溫烈便驅馬上前,翻身下馬,恭恭敬敬的抱拳躬身道:“請老前輩上馬。”


    聞聽此言,那令狐厭便縱身躍下青石,那身手矯健的模樣,全然不像一個年事已高的跛腳老人。但他卻頗為傲慢的昂著腦袋,隨手一指那玉龍身旁的位置,卻見那尹溫烈表情微變,眉頭微蹙,可那莫隨風卻頗為歡喜的一陣小跑上前,跪倒在玉龍身旁,四肢著地,穩穩趴著。令狐厭便踩著那莫隨風的脊背翻身上馬,穩穩當當的騎上那玉龍。


    卻沒有人察覺,一旁那尹溫烈麵帶不悅,欲言又止。


    可那玉龍乃是靈性之物,忽然嗅到那令狐厭的氣味,隻覺頗為熟悉,便轉過頭來接連打著響鼻,還不時輕輕蹭著令狐厭的手背,氣氛一度十分尷尬。這令狐厭見狀膽戰心驚,暗暗發愁,隻當是玉龍認出了它的身份,故而在心底思忖道:“糟糕,竟然是它。好不容易裝到現在,難道要被這家夥識破了身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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