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那司馬佐聞聽蔣州城三個字,臉色驟變,登時便陷入了沉默。而此時此刻,按捺許久,早已是迫不及待的眾將卻異常踴躍,他們迫切的需要一場大戰,需要一場勝仗,來消解內心的煩悶。故而紛紛上前拜道:“將軍!我等皆願領一支兵馬,前去劫糧!”


    司馬佐卻自顧自的沉默一陣,當他再一次抬起頭來之時,眼前卻是一個個激動的麵龐,他當即展開方才那般的笑容,頗為激動的說道:“諸位稍安勿躁......在我看來,那韓追定是怕糧草被我軍劫掠,因此才煞費苦心,通過山林隱秘小道,將糧草運往蔣州城。他以為我們不知,殊不知我們已然掌握了他的所有一舉一動!如今天賜良機,教我大破賊軍,焉能坐視不管?”


    眾將士聞聽此言,以為那司馬佐終於肯出兵,極為欣喜,登時跪倒一片,極為誠懇的拱手讚道:“將軍英明!但不知將軍如今作何打算?”且看那司馬佐複又沉吟片刻,略微琢磨一陣,便起身往那簽筒之中撚起一枚令牌,目光在眾將之中掃過。


    “蘇信、許廣!”司馬佐點將道。蘇信、許廣二將聞聲當即出陣,一齊躬身拜道:“末將在!”司馬佐便立刻吩咐道:“今著你二人各領三千人馬,埋伏在山林小道,隻等那薑軍的運糧隊一到,便搶他個精光!全都帶回營來,給將士們飽餐一頓,一顆糧食都不留給他們!火速去辦,不得有誤,回營後立即來找本座交令,敘述詳情!”


    “末將遵命!”那二將毫不猶豫,自領命後一刻不歇,亦不敢怠慢,當即前往軍中提點兵馬,直奔那蔣州城外的山林小道。而同樣渴望出戰的眾將也是眼巴巴的望著他二人的背影,都去羨慕的目光。但很顯然,至少這一次他們並沒有機會。


    “我倒是要看看,薑軍日夜期盼,極為需要的糧草一旦被我們劫走,那韓追與定遠城的咽喉,還不被我牢牢扼住?!”司馬佐朗聲大笑,當即便宣布散帳,眾將行禮後便先後退出中軍大帳。而那司馬佐的心腹樊衝卻在將要離開之時被司馬佐叫住。這樊衝乃是一員猛將,他擅使一杆六十六斤重的春秋大刀,有力劈山河之勢,萬夫不擋之勇,更令人防不勝防的,乃是他精通暗器,可連發七枚滾龍鏢,鏢鏢致人於死地。但他雖是一員良將,卻無有甚麽領兵作戰的才能,故而將他提拔上來的司馬佐也將他帶在身邊磨礪磨礪,平日裏都是此人鎮守中軍,除了司馬佐的命令,其他人都無法調動與他。


    如今司馬佐將其喊住,相比多半是有要緊事要單獨吩咐與他。故而那樊衝便轉過身來,躬身拜道:“將軍,末將在。不知將軍有何吩咐?”而那司馬佐背負雙手,徐徐坐回帥案之後,朝著他勾了勾手,便語重心長的說道:“霄中,你乃是我的心腹大將,辦事最為得力。從不問為甚麽,辦事也絕不打折扣。如今有一件要緊事要你去做,除你以外,別人本座不放心......”


    這自然是對那樊衝的最大信任,故而他當即拜伏在司馬佐身前,沒有絲毫的猶豫,表態說道:“將軍但有吩咐,上刀山下火海,為了大衛,為了將軍,末將萬死不辭!”“你且上前來......”那司馬佐招了招手,樊衝當即靠上前去,司馬佐便伏在他的耳畔耳語一陣,那樊衝則連連點頭,聽罷後拜別司馬佐,沒有絲毫的疑問與困惑,便去照著那司馬佐的吩咐去辦事。


    且說回那負責押運糧草的馮彪,率領著兩千軍士與上百輛大車在山林小道來來回回走了幾遭,都未能撞上了那前來劫糧的衛軍。而他又不敢徑直往那蔣州城,將糧草運送進去,隻因那般便無法完成韓追交代的任務。久而久之,那馮彪不禁開始懷疑起來:“這衛軍真的能發現我麽......他們真的會前來劫糧麽......”


    說巧不巧,正在他分神之時,那山林深處喊殺聲頓起,震天動地,好不震撼,好不防備的薑軍見狀自然驚恐萬分,除了那知情的馮彪以外都麵露驚恐之色,慌張的朝四周望去,果然見那漫山遍野的衛軍正在朝他們包圍過來,為首的兩員衛軍戰將更是一馬當先,身先士卒,高聲喊道:“斬殺敵軍,搶奪糧草,殺啊——”


    薑軍將士見狀肝膽俱裂,腿腳酸軟,登時便走不動路,更何況上前迎敵。而那馮彪雖然心中甚是欣喜,終於等來了那前來劫糧的衛軍,韓追所料不差,但他又不好表現出來,隻得微皺眉頭,朗聲喝道:“莫要驚慌!莫要驚慌!遂我一同殺敵,一同殺敵!”雖然那馮彪接到的軍令是將這批糧草丟給那衛軍,但為了不被察覺異樣,他還是得假裝抵抗一二。故而他努力組織起將士們進行抗擊,奈何敵軍人多勢眾,乃是居高臨下,勢如破竹,又是突然發動進攻,叫薑軍猝不及防,馮彪的兩千人馬登時被衛軍擊潰。


    雙方混戰一陣,雖各有損傷,但薑軍的傷亡明顯更為慘重,那馮彪見狀,便不再糾纏,當即下令道:“撤軍——”薑軍便在他的帶領下火速撤軍,並不戀戰。而那衛軍戰將許廣見狀,就要領兵去追,不想卻被同行的蘇信攔住。那許廣不解,故而問道:“賊軍潰退,正該乘勝追擊,你為何阻攔我?”那蘇信便解釋道:“兵法有言,窮寇莫追。更何況今日你我乃是為糧草而來,既然他們已然將糧草丟棄,我們還是盡早將這些糧草押送回大營,向將軍交令才是。再者說來,方才薑軍損失慘重,所剩無幾,若是為這些許殘兵,誤中了埋伏,損兵折將,你我如何向將軍交代?”


    那許廣聞言琢磨一陣,小聲嘀咕一句:“倒是有些道理......”點了點頭,便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那蘇信說道:“好,就依你所言!”二將回過神來,對將士們吩咐道:“將士們,速速將糧草押回大營,今晚飽餐一頓!”將士們聞言歡呼雀躍,士氣大漲,當即將載著千萬斤糧食的大車一一推回衛軍大營。可是卻無有人發現,就在不遠處的角落裏,有四五十人的身影一閃而過,逐漸遠去......


    而沉寂了許久不曾交戰的衛軍將士,默默承受著薑軍每日罵陣挑戰,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故而今日大勝,更加鼓舞人心,大振士氣,當那蘇信與許廣率領著六千將士帶回大批糧草凱旋歸營之時,大營內外,三軍上下,歡呼沸騰,極為熱鬧,眾將官更是早就立在寨門之前,恭賀蘇許二將凱旋得勝,二將也拱手微笑,以謝此禮。


    正在眾將士歡慶之時,那樊衝也領著四五十心腹士卒從營後悄悄回來,避開了最為熱鬧的人群,徑直往那中軍大帳而去。除了他二人,無有人知道司馬佐與樊衝到底聊了些甚麽,隻知道樊衝進入大帳後無有多久,那滿臉喜氣的司馬佐便帶著樊衝快步從帳中走出,眾將士見狀,趕忙拜道:“參見將軍——”蘇信與許廣二將也趕忙翻身下馬,跪倒在地:“我二人得勝歸來,不辱將軍使命,特此向將軍交令!”


    “二位將軍凱旋,本座心裏也著實為你二人欣喜呐!”司馬佐輕笑兩聲,上前將二人扶起,笑眯眯地說道,“二位立下如此大功,自然要多加犒賞才是!你們為我大衛將士,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啊!”二將受寵若驚,趕忙躬身拜道:“將軍謬讚!我等不過是奉了將軍的軍令,依令行事罷了!若非將軍謀定乾坤,我二人焉能建立此功?”


    說話間,那司馬佐便喚來士卒,斟下兩爵香醇美酒,親手與他二人捧了,兩人接過酒爵謝罷恩情,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司馬佐見狀親昵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朗聲大笑道:“好啊好啊,定遠城中缺了這一批糧草,想來不久後他們就要餓肚子了。可我大衛的將士不能餓肚子,來人呐,吩咐晚宴,今夜叫將士們飽餐一頓,不醉不休!”今日難得大勝,司馬佐也因此破戒,暫時解開了軍令,讓將士們好好的吃喝一場,餘事不提。


    且說那馮彪丟了糧草,回城交令,韓追聽罷後,不僅沒有絲毫的怒氣,反倒重賞了那馮彪,又命他火速趕忙勝天府,再打點一批糧草,運往蔣州城。馮彪不敢怠慢,當即去辦,三日之後,又押運了一批糧草,依舊走那山林小道,往蔣州城而去。


    為了營造出薑軍有所防備的假象,韓追又為他添撥了一千人馬。但這三千人馬的糧草大隊,很快又被那司馬佐的哨騎察探到了蹤跡,回轉營中,報與那司馬佐得知。消息很快傳遍了軍營,這下前來請命劫糧的將軍們,便更加踴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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