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絲打開冊子翻了翻,頓時眉頭緊鎖,麵色陰沉。


    上麵記載的東西,一樁樁一件件都讓她極其難受。


    :陳富友,城南麵鋪掌櫃,因在露絲名下賭武,借賬三千兩銀子。到期無力還賬,抵押鋪麵,娘子回了娘家。


    :尚小六,賓子口渡的苦力,因為賭武,向工友借賬一百兩,無力還款,被打死。


    ……


    這本冊子的最後,竟然寫著地下盤口,比武作假,幾個大字。


    露絲一開始越看心裏越不是滋味,看到最後幾個大字,瞬間無名火起。


    她根本不差錢,也不存在作莊吃黑的現象。那地下盤口是誰操弄的?還有比武做假之人是誰?


    “小師叔成天跟著你,執法弟子,不敢作為。他們隻敢明察暗訪,收集的這些信息。”塔利亞看著她道:“妹妹收手吧!靈虛城是道家聖地,本應清平安樂,可短短幾個月,就成了如今這樣子。賭之一字,如魔似鬼,禍亂神誌。”


    露絲沒有說話,此刻她的腦海一直被冊子的最後幾個字占據,地下盤口,比武作假。


    自己在明麵上開盤,竟然有人在暗中操弄。她過手的銀子,到目前為止也沒超過上萬兩,而冊子上記載的遠遠超出她過手的數字。


    地下盤口,且不提,比武作假,更讓她怒火中燒。


    塔利亞見露絲冷著臉一言不發,以為自己勸阻無效,歎了口氣道:“葉朔可也是,行直站穩,磊落坦蕩的大丈夫,若瞧見你此舉,恐心中不喜。”


    露絲猛地將手中的酒壇提起,猛地往嘴裏灌去,一下竟然將大半壇酒給喝光。


    將壇子一摔,強壓下心中怒火道:“我知道了,不過在關擂台前,還有要事要辦。”


    塔利亞這才鬆了口氣,她道:“我近來在山上修煉,我們姐妹好久沒有談過心了。對了,他可有說過,什麽時間回來?”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葉朔。


    露絲搖搖頭。


    接著兩人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我們離開中都也有半年了,楊永歌怎麽不來找你?”露絲道:“在中都可纏你的緊,如今你不用帶著鬥笠,可以真麵目示人,他卻不來。”


    塔利亞轉頭看著天上的白雲道:“我以入身道門,道門雖不忌婚喪嫁娶,但也不提倡。”


    她接著道:“自從習武後,你的心越發浮躁,唯一他在你身邊,你才穩的下來。”


    露絲一愣,回想起來到靈虛城的一幕幕。


    一開始因為塔利亞管她的事,兩人還產生過隔閡。她大半月都沒塔利亞。若在以往,她斷然不會這樣,到底是人變了,還是環境變了,還是因為環境影響了人。她說不清。


    總之,自從和葉朔分開,她確實浮躁了不少。


    想想和葉朔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心裏便不是滋味。


    接著塔利亞從懷裏掏出一個請帖道:“這是通州伊老爺子的過壽請帖,他每十年過一次整壽,每次都會給觀中送帖。以往因為距離太遠沒有理會。這次觀中決定去一趟,胡師兄說,你若是想去,也可將你帶上。”


    “是怕我留在靈虛城搗亂吧。”


    ……


    因為這個冊子,露絲怒了,這一天是靈虛城在露絲的號召下,深扒比武作假,地下盤口。


    最後查明比武作假正是地下盤口暗中操縱。又順藤摸瓜,在靈虛城的馬場,找了地下盤口的老巢。


    據說,當時露絲帶著小道童兩人闖入馬場。出來後,馬場燃起了熊熊大火。


    馬場內部有兩個四境武者也慘死當場。


    露絲明明是三境武者,別說兩個四境武者,就是一個她也對付不了。


    所以人都懷疑是小道童出手滅了那兩個四境武者。但也有人不信,因為他實在太小,而且連先天境界都沒有。


    一時間,眾人對馬場慘案兩個四境武者的死,猜測紛紛。


    時間一晃又過了十多天。


    葉朔和馮娘子兩人,終於走山路回到了南陵城。


    這些日子,葉朔的內傷也好了七七八八,氣海中的那一片幻化出來的森林,再次變的生機勃勃。


    雖然體內傷勢大好,但他們兩人的衣服,著實不像樣子。


    長時間在密林中穿梭,因為不識路,一直沒見到村落人家。以至於兩人根本沒衣服換。


    一身落魄當兩人進城時,被當成乞丐,好生盤問了翻。當得知葉朔是舵主後,南陵城城門處,瞬間出現了一波人。


    城門處,人頭攥動。


    “讓開!”一個年輕男子帶著二十幾名手下,迅速衝了過來。


    葉朔和馮娘子一愣,這帶頭的那個拎著刀的男子,正是當然在大街上調戲馮娘子的黎照。


    眨眼間,黎照便將馮娘子等人給團團圍住。


    馮娘子看著黎照那畫的黑黑的眼睛,氣不打一處來,她訕笑道:“哦,這不是當然在城裏挨了幾個嘴巴的黎旗主嗎?怎麽還嫌當日的嘴巴,挨得不夠?又想來討打?”


    “臭婆娘,你給老子閉嘴。你男人這次死定了,凡是違反幫規的弟子,男的去做苦力,女的會發配到我們妓寨,到時候看老子怎麽收拾你。”黎照惡狠狠的瞪了眼馮娘子轉頭看著葉朔道:“嶽舵主,你將貨丟了,還有臉回來?你知道這對我們蛟龍幫影響有多大嗎?”


    “貨丟了?”葉朔一愣,他和馮娘子對視一眼。


    若果真如此,隻怕這次還真是羊入虎口。


    馮娘子嗆道:“貨有沒有丟,我們心裏有數,再者說了,這是我們白鯨堂的私事,輪的到你們黑鯊堂指手畫腳嗎?”


    就在這時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傳來:“誰說這是你們白鯨堂的私事了?”


    周圍人群迅速退到一旁,隻見一個穿著穿著藍色袍子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此人下巴和嘴唇一撮胡須,臉色偏黑,眼睛細小。身上並沒有帶任何兵刃。


    黎照等人見到此人,頓時大驚趕緊單膝跪地道:“屬下拜見張護法。”


    “起來吧。”張護法揮揮手,看著葉朔道:“蛟龍幫在南陵城的販運生意,一直歸白鯨堂掌管。但采貨也有我黑鯊堂的功勞。為了防止貪墨銀子,這才進行分工。你說和我們黑鯊堂有沒有關係。”


    “就算有關係又怎麽樣,我們是白鯨堂的人。還輪不著你黑鯊堂處置我們白鯨堂的人。”


    張護法摸了摸嘴巴上的胡須,點點頭道:“說的有道理,來人,將他們押到白鯨堂,問問厲堂主怎麽處置。上次送貨不利之人已經被砍了。嶽舵主據說是厲堂主的親信,我們就看看厲堂主到底是會按幫規辦事,還是會徇私枉法。”


    因為張護法在場,黎照有了靠山,也是心中大定。招呼手下,將葉朔和馮娘子給捆了起來。


    馮娘子本想掙紮,但葉朔用眼神製止了她。


    他們剛將葉朔困住,不多時吳陽帶著一隊人趕了過來。他見當頭之人是黑鯊堂的張護法,沒有輕舉妄動。搶先趕到了白鯨堂,將此事報於顧驚夢。


    顧驚夢得知葉朔回來後,心中大定。但貨丟了,倒是難辦。


    她雖然進入蛟龍幫的時間很短,但南陵城就隻有白鯨堂和黑鯊堂兩個堂口。黑鯊堂一直想染指白鯨堂的生意,這已經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黑鯊堂一直沒有適合的借口。


    這次丟貨,無疑是給了黑鯊堂借口,他們絕不會善罷幹休。說不得隻得去求曹淳他爹曹哼了。


    不過若非萬不得已,她還真開不了口。畢竟那是隻老狐狸。而且她也是哪種能拉的下臉的人。


    就這樣一群人浩浩湯湯向白鯨堂湧去。


    張護法在前,黎照帶著手下弟兄,押著葉朔和馮娘子在後。


    時間不久,一行人便到了白鯨堂。


    葉朔和馮娘子站在大廳中間,黑鯊堂的人站在右邊。白鯨堂的人,站在左邊。


    顧驚夢端坐上首。吳陽站在左邊,一臉愁雲慘霧。


    張護法整理下身上的袍子,站出來道:“厲堂主,你們白鯨堂走貨,近來屢次失手。是不是中飽私囊,怎麽著也要給大家夥一個說法。”


    吳陽一愣道:“你什麽意思。懷疑是我們白鯨堂自己私吞貨物嗎?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張護法目光頓時變得陰鷙起來,看向吳陽。


    “我……”吳陽一下被對方身上的氣勢給嚇住了,但這兒是白鯨堂的地盤,愣了會兒接著道:“有人故意栽贓我白鯨堂,身為白鯨堂的舵主,我自是要維護我白鯨堂的聲譽。”


    “對,憑什麽你黑鯊堂血口噴人。”


    “就是,我們還懷疑是你黑鯊堂的人,半路將貨劫走。”


    “誰不知你們黑鯊堂,一直眼饞我們白鯨堂的貨運販賣生意。難辦不是你有暗中做的手腳。”


    一時間,站在吳陽身旁的白鯨堂弟子紛紛指責氣黑鯊堂。


    張護法帶來的黑鯊堂的弟子,自然不甘示弱。紛紛回罵。


    頃刻間,好好的議事大廳。亂哄哄的。


    坐在上首的顧驚夢終於是忍不住了,吐氣開聲。


    清冷的聲音,如同寒潭亮影的劍。


    “都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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