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秋,幾片已然有些泛黃的葉子,從方才兩人身邊的那棵樹上晃晃悠悠著落下。


    待兩人漸行漸遠,一修長的身影從樹上跳下,撣了撣白衣染上的灰塵,幽幽出聲:“我近在咫尺,他們卻能未有察覺。混入宇玄宗的魔族公主?嗬嗬,宇玄宗可當真是熱鬧……”


    此人以銀麵具覆蓋著上半張臉,甚至雙眸都未露出來。


    隻有半截英挺的鼻梁與一張薄唇暴露在外,唇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而後轉身離去,沒入了黑暗之中。


    泥土上著實難行,姚嫿珂與斐彥兩人並排走著,深一腳淺一腳,前行緩慢。


    隻是如此便也罷了,隻是那泥土上總有些諸如從樹上掉落的樹枝類的東西,斐彥便不知踩到了什麽堅硬的物什,險些站不穩。


    “公主,小心些,地上……”站穩後,斐彥下意識地提醒姚嫿珂,隻是話還未說完,一隻嬌嫩的手猛地狠拍了一下他的臂膀。


    “公主你打屬下做什麽?”斐彥錯愕望向姚嫿珂,他好像沒惹到她吧?


    “誰打你了?”姚嫿珂狠狠地瞪了斐彥一眼,“本公主隻是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忽地站不穩,想你借我扶一下。”


    隻是一時沒把握好力度,便下手重了些,而那一掌拍下去後,她又站穩了。


    斐彥恍然:“確實如此啊,公主,這宇玄宗也就表麵光鮮了點,你瞧瞧這林子,好好的泥土上都不知有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能絆了本公主。”姚嫿珂狠狠的踹了方才絆她的東西一腳,不知將那物踹了多遠,翻起一片泥土,姚嫿珂的鞋尖也霎時髒了一片。


    瞧著自己的鞋子,姚嫿珂懊惱出聲:“這鞋可貴的,早知便不穿它出來了。”


    “公主莫慌。”斐彥蹲下身,觀察著那鞋尖的泥土,捏了個訣,泥土瞬間便消失了,繡花鞋又嶄新如初。


    斐彥又仔細將鞋打量一番,確保再無髒汙,才站了起來。


    姚嫿珂心喜,笑了笑,兩人又往前走。


    實則簡簡單單一個清塵訣,姚嫿珂身為魔族公主沒道理不會的,然兩人長久以來的相處方式便是如此,倒也習慣了。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聽見了淙淙的流水聲,再過片刻,便見著了那朵巨大的水花。


    姚嫿珂錯愕地瞪大了雙眸。


    斐彥從旁解釋:“我早些時候了解過露華軒,這是宇玄宗招待貴客時才會有的景致,崖底是一片大池塘,露華軒浮在池塘之上。宇玄宗弟子施法,將池水送上懸崖,便形成了如此景觀。”


    斐彥又指向那一道道水幕:“這些形如花瓣的水幕之上可過人。”


    姚嫿珂不可置信:“你是說,我們要大搖大擺地從這裏走進去?”


    “既然不能被他人發覺,我們走這裏自然不好。”斐彥靠近懸崖邊,仔細觀察著地形,“禦空之術也容易被人發現,最好的法子,便是我們從這懸崖爬下去。”


    “爬下去?”姚嫿珂也走上前,在斐彥身邊站定,看了看懸崖下的峭壁,雖說是峭壁,著實也不見得又多險峻,“那便快走吧,別待我們到了露華軒,他們宴席都散了。”


    話音將落,斐彥一手攬住姚嫿珂的細腰,足尖輕點,跳下了懸崖。


    待姚嫿珂回神時,兩人已在峭壁上趴著,身旁便有一道河流。


    姚嫿珂沉著臉:“斐彥,你是瞧不起本公主?”


    這次錯愕的是斐彥:“公主何出此言?在屬下心中,公主向來是最值得敬佩的。”


    “不過是跳個懸崖,本公主需要你多此一舉?”


    斐彥眨了眨眼,不知公主為何如此說,不過這種時候,認錯便是了:“公主說的是,屬下下次不敢了。”


    斐彥認錯認得快,姚嫿珂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便回過頭想要觀察一下所處環境。


    隻是回過頭的一刹那,看到身旁那河流裏似乎卡著什麽森白的東西,在流水的衝刷中晃蕩著,應是過不了多久,便會被河流帶著衝進崖底的池塘中。


    “這是什麽?”姚嫿珂抓住那東西,拔了出來。


    “公主,不要亂動這些不……”斐彥才想出聲提醒,話未說完,姚嫿珂卻已然將那東西拔了出來,接著,是“啊”的一聲響破天際的呐喊聲。


    斐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卻還是被姚嫿珂的驚叫聲震得難受。


    “白骨!白骨!”姚嫿珂一邊驚恐出聲,一邊將那方才抽出來的白骨扔回了河流,白骨順著流水,衝向了池塘。


    “白骨?”斐彥來不及細問,卻聽見露華軒傳來異動,應是姚嫿珂方才的喊聲驚動了宴席中人。


    “公主,有人來了,我們快撤。”斐彥急忙又攬住姚嫿珂的腰,帶著她跳上懸崖,朝昭雨軒逃去。


    “發生了何事?”露華軒裏,淩哲詢問方才聽到驚叫聲後外出探查情況的淩珹。


    淩珹皺了皺眉,開口:“並未發現有何異常。”


    聽到女子喊聲後,他的第一反應是覺得院中那兩魔有所動作了,這才急忙衝出了露華軒,隻是出去後大致探查了一遍,卻又不見有何異常。


    聞言,淩哲收斂了臉上常掛的和藹笑容,沉下眸思索片刻,覺得宇玄宗表麵風光,實則修仙界都傳聞“宇玄雖盛,無離必衰”,而白離仙尊更是常年不見蹤影,近日來有些門派小動作不斷,他這宇玄宗門主總有些不安。


    以防萬一,還是謹慎些好。


    於是,他吩咐:“讓弟子們去好好探查周圍。”


    鍾錦媛見狀又湊近了鍾錦初:“妹妹你說,這宇玄宗究竟是發生了何事呢?”


    鍾錦初睜大無辜的雙眸:“這種事情姐姐怎麽會問我呢?”


    鍾錦媛喝了一口茶,語重心長道:“初兒啊,這宇玄宗如今的情況,你應當看得出來。不知何時起,一直以來修仙界便有傳聞‘宇玄雖盛,無離必衰’,而今傳言他早已脫離宇玄宗,更有甚者,說他早已仙逝。無數門派野心勃勃,隻等著一腳踹了這第一門派。”


    鍾錦媛停頓片刻,見鍾錦初聽得認真,又道:“雖說我們如今懷疑浮雲閣中那人便是失蹤七百年的白離仙尊,然這終究隻是猜測,而你闖入浮雲閣亦是巧合。仙尊多年來不曾在世人麵前現身,昨日淩叔道他向來不問世事,甚至淩叔都尋不到他的蹤跡,既是如此,如今宇玄宗便是再不安穩,也不見得他會出麵。如此一來,淩叔若想一勞永逸,最好的法子還是聯姻。”


    鍾錦初注視著鍾錦媛,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


    瞧著妹妹乖巧的模樣,鍾錦媛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又問:“今日你也見到這宇玄宗二公子了,覺得他如何?”


    小姑娘眨了眨杏眸:“姐姐說笑了,總歸那淩二公子是好是賴都與我無關。”


    如此回答,倒也是鍾錦媛意料之中的,她心下了然,便也不再說了。


    既然她們姐妹都無意,她是該提早與哥哥說一聲,若是下次淩門主提起聯姻之事,還需拒絕了他。


    鍾錦初看了鍾錦媛一眼,垂下了眸。鍾錦媛心中所想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隻是,早間她還覺著身為姐姐,鍾錦媛在世間多滾了幾圈,應是懂得多些的,可如今看來,這姐姐的心思終究還是單純了些。


    斟酌許久,鍾錦初還是開口提醒:


    “世人愚昧,莫說白離仙尊極有可能尚且活得好好的,便是白離仙尊真的不在了,或是當真不問世事,不顧宇玄宗死活,那宇玄宗也還有兩位長老坐鎮,更何況據傳兩位公子也仙力深厚。如此說來,宇玄宗豈是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小門小派可以推翻的?”


    鍾錦媛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妹妹言之有理。”


    鍾錦初見狀深歎一口氣,繼續提醒:


    “再退一步說,即便這宇玄宗真的沒了,那些小門小派的又有何好處可謀?第一門派倒了,便會有第二門派頂上,第二門派倒了,還有第三門派,那些不知排到第幾的小門派推翻宇玄宗有何意義?千嵐門尚且不敢如此行事,又是誰給他們的膽子來挑戰宇玄宗?”


    “我們千嵐門向來與宇玄宗交好,自然是不會如此行事的。隻是妹妹你說得也不錯,如此看來,果真是世人愚昧。”說著,鍾錦媛似惋惜地歎了一口氣。


    兩次提醒,鍾錦媛依然不得要領,鍾錦初隻好在心中暗罵姐姐是個榆木腦袋,卻也不再說什麽了。


    此時,一宇玄宗弟子匆匆上前,伏在淩哲耳邊說了些什麽。


    淩哲臉色微變,寒意籠罩,而後望向鍾荀諶,歉意道:“賢侄啊,今日本是宴請你們兄妹三人,然實在是有些突發狀況,這宴席怕是要提早散了。”


    “淩叔言重了,既然淩叔要事在身,我們兄妹自然也不便叨擾。”鍾荀諶見狀,起身行禮告辭,鍾錦初三人便也跟隨著他起了身行禮。


    淩哲遣了墨羽送四人回隨風院,隻是被鍾荀諶婉拒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又是向妖孽仙尊求救的一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果酒沁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果酒沁甜並收藏又是向妖孽仙尊求救的一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