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智子的看法,“佐佐木不過是武館的武師,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怎麽可能衝破王子府邸的重重關卡,見到皮優。”


    智子笑著說,“正是因為佐佐木是不起眼的小角色,才有可能見到皮優。我們等等吧,沒準佐佐木能給我們帶來好消息。”


    我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那碗麵,焦急地等待著佐佐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智子幽幽地說:“蟲子哥,你真那麽在乎皮優嗎?”


    我聽了智子的問話,便是一愣,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從認識皮優的開始,她便帶著我胡打亂鬧,做出許多啼笑皆非的事情,在酒吧和小布打賭,以師娘的身份收了佐佐木,跑到武館踢館,還在深夜時分駕一葉竹舟淩波月光下的湖麵,我這個小弟也隻好舍命陪老大。


    也許便是在不知不覺中她似乎在我的心中占據了一席之地,我看不得她受欺負,在總督府暴怒之下摔了哈米德王子,聽到她失蹤了,滿城去找她,看到她投湖自盡,我嚇得慌了手腳。


    也是那一夜,她主動吻了我,既熱烈又大膽,那是我第一次和女孩接吻。整整一夜,皮優紮進我的懷裏,像一貼膏藥一樣粘住我,一刻也不想離開我。


    在世人的眼中,皮優太過隨性,但我能真切感受到她對我的好,當得知我被困總督府,她隻好去找哈米德,那個她死也不想見的人,最終用自己換回了我,倘若沒有她的舍身,恐怕重傷的我早已在那間牢房中成為一具屍身,連做猴子的資格都沒有。


    這就是愛嗎?我不清楚,我隻知道,我必須把皮優救出牢籠,為之舍命也在所不惜,因為皮優已經為了舍命了。


    我終於點了點頭,“智子,我不能讓皮優為了我跟哈米德回去。你知道嗎,她曾經寧可自盡也不跟哈米德回奧斯曼,這次如果跟哈米德回去,皮優肯定還會選擇輕生。如果她哪一天自己想回奧斯曼,我會很高興地送她去,但這一次絕對不行,沒有人能強迫皮優,天王老子也不行。”


    智子歎了一口氣,“蟲子哥,你知道嗎,這可能是我永遠也比上皮優的地方,她可以拋棄一切,衝突重重阻礙去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東西,而我卻做不到。”


    “師父,我回來了。”佐佐木興衝衝的跑了進來。


    我一把抓住佐佐木,“快說,你見到皮優了嗎?”


    佐佐木大為得意,“當然見到了,師娘現在可好了,穿得那麽華麗,還有七八個傭人伺候,我可真沒想到師娘居然是堂堂奧斯曼帝國哈米德王子的未婚妻,以後是不是就是王妃了?她和哈米德王子站在一起,簡直太般配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可真叫人激動,我可從沒能想到自己能成為王妃的徒弟。”


    佐佐木喋喋不休的說著,我不禁大怒,抬腿踢了他一腳:“佐佐木,沒想到,你是個嫌貧愛富的家夥。哈米德算什麽東西,給皮優提鞋都不配,他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跑到我這裏炫耀。”


    佐佐木靈巧的躲開,“師父,本來就是嘛,我是實話實說,你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我就是覺得師娘跟了哈米德挺好的。”


    “混賬東西,你越來越放肆了。”


    佐佐木嘻皮笑臉地說:“師父,你是不是舍不得師娘走?”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佐佐木大搖大擺的拉過一把椅子,大爺似地坐了下去,我怒罵道:“皮優現在怎麽樣了,快說。”


    佐佐木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看著這個混蛋如此作派,我抬手便想給他一巴掌。


    佐佐木把眼一瞪,“師父,咱不興動手打人,如果你要打我,我永遠不告訴你師娘的消息。”


    我高高舉起的手停在了半空,心中卻恨不得把佐佐木撕個粉碎,無奈此時被他拿捏著,隻好委曲求全,我伸手拍了拍佐佐木的衣服,“好徒弟,你看看你,來來回回這麽辛苦,衣服都是塵土了,沒事,師父給你撣撣,渴了嗎?我給你倒水。”說著拿起茶壺給佐佐木倒了一杯水。


    智子惡心地看著我,“蟲子哥,你現在的做派真讓我惡心。”


    “去,這叫師徒如父子,要懂得彼此尊重,你不懂別瞎說。快給我說說皮優那邊怎麽樣了?”


    佐佐木大為高興,“師父,你現在可有點卑躬屈膝了。”


    我一把揪住佐佐木的耳朵,“我他媽給你臉了,”隨手在他的腦袋上來了一個爆栗,“你說不說,再不說我把你的腦袋變成九頭獅子,不,十八頭獅子。”


    佐佐木大聲呼痛,“師父,饒命,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我這才解氣,一把搶過佐佐木手中的水杯喝掉,然後看著佐佐木。


    佐佐木摸著頭說,“師父,你下手太狠了。”看到我不善的目光,趕緊停止了埋怨。


    “師父,我去王子的臨時府邸上,把門的不讓我進,我氣得大叫,我是皮優的徒弟,我聽說師娘要走了,前來拜見,你們憑什麽攔著我。鬧了好一陣,出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問明了原因,便進去通報,沒一會兒便出來領著我進去了。”


    “你是沒到過王子的府上,宗宗件件都是珠光寶氣,地上的毯子都鋪得一寸多厚,茶具都是金的銀的。那管家讓我在客廳裏等著,最後哈為德王子陪著師娘出來了,師娘穿著華麗的罩袍,臉上還蒙著白紗,跟仙子一樣。真是太漂亮了。”


    我又想起在格洛湖畔皮優穿著白色的紗裙,劃著竹舟駛向月光的情景,雖然那時的她,衣著並不華美,但那才是仙子氣息,佐佐木這個粗坯哪裏知道,宮廷服飾突出的是華麗且富貴,根本不能用仙子來形容。


    佐佐木接著說:“師娘見了我都高興的掉下眼淚,還給哈米德王子介紹了我,王子含著笑向我打招呼,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麽向王子行禮,是鞠躬還是磕頭呢?”說著,佐佐木看著我。


    我想了想,“見到王室應該是鞠躬吧,隻有中國才流行磕頭的……”,說到這裏,突然發現自己被佐佐木帶偏了節奏,我張口罵道:“你別東拉西扯,說重點。”


    佐佐木嘀咕道:“我還以為你知道呢,”頓了頓,他接著說:“最後我隻給師娘磕了頭,對哈米德王子鞠了躬。師娘問我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我看哈米德在一旁,就編了瞎話說,是智子小姐告訴我的。師娘點了點頭,她對我說,她明天就要乘車前往悉尼,然後轉乘遠洋輪船回奧斯曼了,還說以後可以到奧斯曼找她。最後,她拿出一塊玉墜讓我送給智子小姐。”說完,佐佐木拿出一塊玉墜,正是安妮送給皮優的那塊綠鬆石做的鳳形玉墜。


    “哈米德王子似乎也對這塊玉墜很感興趣,他還接過去看了看,問師娘這玉墜是哪裏來的。師娘隻說是一個朋友的父親找到一塊原石,自己雕刻的。”


    智子有些奇怪:“皮優怎麽說是送給我呢?”


    我說道:“是了,安妮把這塊玉墜送給皮優時,智子你不是在場嗎!”說著接過玉墜準備放起來。


    智子叫道:“蟲子哥,你幹什麽?”


    “我把玉墜收起來呀!”我說道。


    “你沒聽清楚嗎,皮優讓佐佐木送給我,不是你!”智子說。


    我啞然,不知道智子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不對呀,這塊玉墜明明是我的。”


    智子搖頭道:“蟲子哥,你這是見財起意呀,這塊玉墜是安妮送皮優的吧?是皮優讓佐佐木送給我的吧?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呢?”


    我被智子問的張口結舌,終於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就先收著。”


    就這樣,這枚玉墜被智子拿在手裏仔細的欣賞著。


    先是被佐佐木氣得夠嗆,又被智子一頓胡攪蠻纏,我有著焦急,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既然知道皮優明日去悉尼,我便需要提前做準備,小布說的對,在哈米德去悉尼的路上救皮優最為恰當。


    智子叫道:“蟲子哥,你去哪裏?”


    “去想辦法救皮優呀,玉墜都歸你了,你還要做什麽?”我沒好氣的說。


    智子嗬嗬一笑,“沒想到,蟲子哥你這麽小氣。那你怎麽去救皮優呢?”


    “我……我準備明天在去悉尼的必經之路上去劫哈米德,把皮優搶回來。”


    “哈哈,蟲子哥,你想把皮優搶回去當壓寨夫人嗎?”


    “這都哪跟哪呀,我又不是土匪。”


    智子看著我說:“蟲子哥,如果你這樣做了,不但救不了皮優,還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為什麽?”我奇怪的問道。


    “蟲子哥,你根本不了解哈米德,他是奧斯曼蘇丹指定的繼承人,用中國的話說就是一國太子,哈米德雖然年輕,但卻是所有王子中最能幹的,蘇丹對哈米德很是倚重,讓他掌管著經濟和外交以及宗教,可以說除了軍權沒能交給哈米德,蘇丹幾乎是能交都交了。”


    “那又怎麽樣?這裏是澳洲,又不是奧斯曼。”


    “你知道,澳洲總督為什麽這麽看重哈米德嗎?總督連你都差點被訓成猴子送給哈米德了,我告訴你,哈米德和總督建立了一種夥伴關係,不僅僅是政治上,還有生意上。在澳洲,哈米德同樣可以一手遮天。更何況他是一國太子,周邊會沒有保鏢,我告訴你,不但有,還是絕頂高手。那天參加總督晚宴時,我哥哥對我說,哈米德的那個長著羊臉的管家極有可能便是傳說中的頂級殺手超光的。”


    智子所說的這些情況,我是不知道的,因為涉及了一個國家頂層的東西,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如何能夠得知呢,倒是智子說的超光引起我的興趣,那天超光一句話解了圍,看來他的意見哈米德都言聽計從,“智子,你是說那個超光是頂級殺手?”


    智子說道:“我隻是說極有可能。這個超光,是猶太人,猶太人自詡是以撒的後人,後來在摩西的帶領下定居到希伯來,在所羅門時期達到頂盛,其後每況愈下,最後到了滅國的地步,猶太人便流落到世界各地,雖然有一些猶太人靠經商成為巨賈,但更多的猶太人卻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在德國,一個猶太姑娘被侮辱後懷孕,後來生下一對男嬰,為了養活這兩個孩子,她不得不做了鹹水女,在碼頭接待各國的水手,最後還是死掉了。她的兩個孩子那裏已經是十三四歲的少年了,兄弟兩個相依為命,靠撿煤渣維生,有一次鄰居懷疑他們偷了一隻雞,還叫來了警察,少年百口莫辯,那個當哥哥的最後竟被逼的拿菜刀砍斷了自己的手指明誌,隻是當晚那家的鄰居便被滅門,而兄弟兩個都不知所終。後來在頂級殺手的獵人工會裏便有了一個猶太殺手,被稱為超光。據說這超光就是那一對兄弟中的哥哥,還有人說弟弟覺得哥哥殺戮過重,和他決裂去了東方。這超光是獵人工會裏的另類,他認為自己不是殺手,是在經營,別人經營商品,他經營人命,接的都是刺殺任務,隻要你願意拿出足夠的傭金,便可以雇傭超光獵取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頭顱,超光因此積累了大量的財富。”


    智子接著說:“我哥哥便是看到那個管家戴了一根假手指才猜測他可能是超光的。如果他是超光,他便是頂級殺手,如果不是,本事也差不了。”智子給我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說法。


    “如果這樣,這個管家未必就是超光,作為頂級殺手,超光怎麽可能顯露真身,讓別人叫出自己的名號呢。”


    “假做真實真亦假,虛虛實實,有些事、有些人是很難說清的,有人說超光手下有十大高手,這十個人相當於他的影子,所以叫一行十影,也有人說他的身手極快,以一行十影來形容也不為過。如果那個管家隻是超光的一個影子呢?我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僅僅是一個影子,蟲子哥,你都不一定能打得過,再加上哈米德的那些隨從也不是白給的。你算算你還有多大的希望能憑借一己之力,救下皮優,全身而退呢?”


    有些不認識地看著智子,“智子,你的腦袋怎麽會裝那麽多東西,電腦嗎?”


    智子問道:“什麽是電腦?”


    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閃電般迅速的腦袋吧。哈哈。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田中先生告訴你的嗎?”


    智子點了點頭,“那天在總督府,田中先生就覺得哈米德的管家不簡單,他的身手如何,有些江湖閱曆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而且,你沒發現嗎,這個管家能左右哈米德,這種左右不是簡單的勸說,是一錘定音的拍板。”


    我皺著眉頭問道:“你的意思是哈米德得聽那個管家的?”


    “極有可能!隻不過是哈米德在明,超光在暗,他們兩個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我沉默無語,智子的猜測和我的所見令我無法反駁,“那我該怎麽救皮優?”


    智子滿含深意的看著我,“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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