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掀開籠屜,嫋嫋雲煙飄蕩,陣陣香氣四溢。天道門的弟子站在馬車一旁,人頭攢動,看著籠屜裏的一個個兩手那麽大的包子,還有陣陣撲鼻的香氣,喉嚨上下滾動。


    打了一個清晨的拳,一個時辰的熱身,筋骨是舒展了,肚子也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雖是不要錢的,但卻沒有人上前伸手去拿,都老老實實的站著。就連大師兄木尚雲,二師姐柳如煙也在一旁負手而立。牧青掀開籠屜後,與朱大福退了一步。


    眾人似乎在等待著誰,就像宴請賓客的酒桌上,主人未至,便不可動筷。


    忽然,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傳來:“嗯......這股香味是......牧家的大包子,是小牧青來了嗎?”


    尋聲望去,隻見一道白色身影從山上順著陡峭的崖壁跑了下裏。片刻間,便來到了馬車旁邊,站在眾人的眼前。


    來人是一名老者白發白須,慈眉善目,身穿白袍,連腳上的鞋子也是白色的,不是長筒的靴子,而是寺廟僧人穿的羅漢鞋。


    眾人齊齊兩手抱拳,異口同聲道:“師父早!”


    牧青和朱大福兩名少年同樣雙手抱拳,卻是恭敬道:“掌門。”


    老者輕撫胡須,微笑著點了點頭,“都早!早課練得不錯,都起身吧,都排好隊,男一列女一列,不許多拿啊!尚雲看著點師弟們,如煙嘛......你們隨意。”


    木尚雲和柳如煙恭敬的應了聲:“是!”便去安排了起來。


    老者看向兩名少年,“今日也是小牧青替父親送包子啊,這麽多年來,真是有勞你牧家了,回去了代老夫問聲好,道聲謝!”


    牧青恭敬的應了聲:“是!”然後拿出隨身帶的水壺,洗了洗手,開始給眾人分發包子。男弟子們基本是一人兩隻包子,女弟子們注重身材,隻拿一隻。


    老人打量著牧青,點點頭,喃喃自語著,“才十六歲就通脈第八層了,不錯不錯,是塊練武的好料子。”


    朱大福在一旁卻是連忙焦急道:“掌門,還有我呢!”


    老者聞聲看去,“呦!小胖子也來了,瞧這體格,不錯不錯,以後定然代替你父,成為方圓百裏最有錢的人。”


    朱大福聞言卻是不滿的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才不要成最有錢的人,我也想拜入天刀門,成為守護百姓的大俠。”


    老者笑了笑,朗聲笑道:“好!有誌氣,也無需你瘦下來,隻要你能將身上的肥肉鍛煉成精肉,老夫在此作保,定將你收入門下。”


    一旁正在排隊拿包子的天道門弟子頓時笑了起來,並非嘲笑,隻是都認識這小胖子,見其憨頭憨腦,常常逗他一番。


    朱大福卻是認為他們在嘲笑自己胖,撇過頭,“哼!”了一聲,下定決心,一定要讓自己瘦下來,還要比牧青壯,就從不吃包子開始。


    天刀門的弟子們拿到包子,走到自己的刀旁邊,席地而坐,相視而笑,大口的吃著。


    籠屜裏還餘下五個肉包子,木尚雨取了兩隻,柳如煙拿了一隻,老人拿了一隻,還剩一隻。


    朱大福看著孤零零的包子,砸吧砸吧嘴,喉嚨動了下,艱難的別過頭去。


    牧青見狀感到好笑,拿了最後一隻包子遞到朱大福眼前,“諾!你不是想吃嗎,還剩一個,歸你了。”


    朱大福看著近在咫尺,伸伸手指頭就可以碰到的包子,神色掙紮著,最後還是輸給了自己,接過包子,心裏想著,“下次,下次一定不吃。”


    牧青牽著馬車去了山穀裏的廚房,將馬車內的瓜果蔬菜還有生肉一一洗淨,擺好,然後挑起水桶,往水缸裏挑水。


    朱福貴家裏很是富裕,父親朱大福是十裏八鄉有名的財主,從小嬌生慣養的,不會這些活計,隻好呆在演武場看天刀門的師兄師姐們演練刀法武技。


    他能得到給天刀門送食物的這份差事,主要是他父親用銀兩運作了一番,不圖兒子能夠加入天刀門學本事,隻希望能博得個好名聲,當然,能加入自然是最好的。


    牧青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家裏開了一個包子鋪,他家的包子個大皮薄餡兒多,好吃而且還便宜,所以名聲極好。


    從爺爺輩兒開始,便一直包攬著為天刀門送吃食的活計,朱家出錢,所以兩個少年家裏算是世交。


    曾有不少人送了金銀珠寶到包子鋪,希望從他們手裏買下這份活計,隻不過都被拒絕了,無關錢財,因為天刀門信任牧家。


    牧青牽著馬車回到了演武場,看著演武場上的師兄師姐們各自演練刀法武技時的矯健身姿,神色羨慕。


    正要招呼朱富貴回青石鎮,老者忽然飄身至牧青的麵前,看著眼前的少年,笑嗬嗬的說道:“小牧青,隨老夫到山上說說話如何。”


    牧青抬頭順著老者的手看向了那陡峭的山峰,臉上難掩心中的喜悅,高興的回答說:“多謝掌門,牧青樂意至極。”


    老者笑著點了點有,伸手抓住牧青的臂膀,片刻便到了山峰腳下,沿著陡峭的山壁,跑了上去。


    正在練習刀法武技的天刀門弟子,見到師尊帶著牧青去了山峰上,心裏那個羨慕,都寫在了臉上。


    其中一名手持尋常佩刀,身材精壯的弟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山峰上,羨慕的說著:“記得上次被師父他老人家帶上去的人是大師兄,那時我等都已拜入天刀門。如今這小牧青還沒拜入山門,便被師父如此看重,唉~何時才能輪到我上山呢。”


    身旁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手持陌刀,不停的劈砍著眼前的空氣,笑著說道:“就你?算了吧,大師兄已經步入先天境了,二師姐也已通脈境巔峰,隻差一步便能先天。連二師姐都沒跟師夫上去過,你還想去?你比二師姐厲害?”


    精壯男子神色訕訕的說著:“我自然是不能跟大師兄和二師姐比較了啦!發發牢騷而已。”


    站在前方督練眾人的木尚雨,看到了停下動作的精壯男子,搖了搖頭,忽然大聲喊道:“曹庚!出來!”


    曹庚聞言嚇了一跳,心想這下壞菜了,不敢遲疑,提著佩刀,神色不自在的走出了演武場。


    木尚雲看著曹更,神色嚴肅的說道:“清晨早課便是你,現在還是你,怎麽?刀法武決都學會了?要不咱倆練練?”


    曹庚聞言連忙擺手,“別別別!師兄我錯了,上次被你揍了一頓,疼了好些天呢,師弟認罰,絕無怨言。”


    木尚雲點了點頭,“既然知錯認罰,那行,去後麵廚房把水缸挑滿,再把柴火都劈了,今日師兄弟和師姐師妹的午飯還有晚飯就交給你了,下午再把山穀裏好好打掃一遍。”


    曹庚聞言無力的耷拉著頭,有氣無力的回了聲:“是!”


    木尚雲看著他這副欠了別人八百兩的模樣,心中好笑,“怎麽?不夠?那就再加上......”


    曹庚腳下生風,一溜煙的跑去廚房,留下詫異的木尚雲,喃喃道:“曹師弟何時學會了這等迅捷的身法!”


    天刀嶺某座山巔之上,一名白袍老人和一名少年並肩而坐,有風呼嘯而過,老者須發紋絲不動,少年卻是覺得這風打在臉上有些刺痛。


    老人所坐的位置正好替少年擋住了一些風,老神在在的說著:“這山嶺裏的風,自這山穀形成以來,便是如利刃一般,有時風大些,便能將一個活生生生靈,吹的皮開肉綻,血肉橫飛,最後隻剩一副滿是缺口的骨架。這裏的山峰之所以個個像一把刀一樣,也是這個原因。所以老夫的那些弟子們境界不夠之前,是不能上來的。”


    牧青心中驚訝,原來這山嶺上的風這麽厲害啊,隨後不解的問道:“可是牧青既不是天刀門弟子,也沒達到那先天之境,掌門為何要帶牧青來山上呢?”


    老人歎了口氣,說著:“我天刀門自祖師天刀創派以來,幾十年來懲惡揚善,鋤強扶弱,降妖除魔,守護一方百姓的安全,漸漸名氣越來越大,震懾了四周的強人悍匪,還有一些妖魔鬼怪。”


    “但是近年來天下動蕩,妖魔頻出,禍亂蒼生,老一輩的弟子心懷大誌,都入了京,加入了妖魔司,成為了斬妖人,如今隻剩了老夫一人守著天刀門的基業。”


    “一個門派的基業是弟子,尤其是是修為高的弟子,沒了這些中堅力量,天刀門也不複往日。雖然還有些虛名,但是天刀門正在勢弱,這老夫是看在眼裏的。這代弟子也隻有木尚雲突破到了先天之境,資質還算尚可,但是他已年過三十,也就止步於此了,再難有所成就,扛不起天刀門的這杆大旗。”


    牧青聽著老者說天刀門的往事,老者的心情有些低落,鼓勵著說道:“掌門放心,天刀門一定能再現往日輝煌的。”


    老者聞言一掃先前情緒,看著少年,笑著說:“對此,老夫也不懷疑,小牧青不是想知道老夫為何帶你來此嗎?”


    牧青點點頭。


    “老夫想收你為關門弟子,你可願意?”


    牧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呆,說道:“可是,天刀門的收徒時間不是明年嗎?”


    老人一臉不在意的說著:“哎~老夫是天刀門的掌門,我想什麽時候收就什麽時候收?還是說你不願意?”


    牧青聞言連忙改坐為跪,說著:“牧青願意,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磕了三個響頭。


    老人輕撫胡須,笑了笑,從懷裏拿出了一本書,交到了牧青手裏,“這是本門祖師傳下來的天刀決的心法和刀法,隻有曆代掌門才可習得,也是本門的傳承之物。”


    又從懷裏拿出了一把入鞘的匕首,繼續說著:“本門還有一個傳承之物,便是祖師他老人家的佩刀,刀名開山,便是這把小刀,是不是很奇怪,為何如穀外雕像的陌刀不一樣?其實這就是那把陌刀,隻是在數十年來,我等不孝弟子無一人能達到祖師的境界,無法使用這把寶刀,今日一並交於你,希望你能讓它重見天日,再現輝煌。”


    牧青接過天刀決,捧在手心,眼神中充滿了熾熱和激動,再次磕了三個響頭。


    “弟子謹遵師父教誨,定當勤加修煉,早日突破至先天境,決不令寶刀蒙塵。”


    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哦,對了,這件事不可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


    牧青點點頭,將天刀決放進懷裏收好,回答說:“弟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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