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曾束再詢問,之前在茶館中的三個同伴便匆匆的跑了過來。


    “小束,快回去,曾府出事了。”


    曾束一聽,直接甩開小廝,一個跨步走到三個同伴身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個官員的小妾,看上了曾府的宅子,現在帶人想要強行將曾奶奶趕出來。”其中一個同伴開口道。“我們已經派家丁暫時攔著了,情況緊急,他們和曾奶奶也支撐不了不少時間,我們邊走邊說。”


    說著,就要拉著曾束上馬車。


    曾束回頭看了小廝一眼,順手將他拉了上來,冷著臉道: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將事情的原委告訴我。”


    此刻的曾束,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散漫和天真,眼中盡是深沉。


    有這麽一瞬間,小廝從曾束的身上看到了老爺和老太爺的影子。


    既然曾束已經知道了,他也就不再隱瞞什麽,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告訴了曾束。


    “老夫人怕影響小少爺您考試,就瞞著不讓你知道,好在雲大夫會武功,擋在老夫人麵前,才沒有讓老夫人受傷,還好幾次幫著趕走了那個狗官,但是,這次他們帶了太多的人,雲大夫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


    曾束一聽更是著急,催著車夫再次加快速度。


    曾府門口,雲初護在曾老夫人的麵前,三個小夥伴找來的家丁護在雲初麵前,形成好幾個包圍圈。


    “老東西,給了你那麽多次機會都不識抬舉,可就別怪本官不客氣了。”那官員捏了捏自己唇上的小胡子,一臉陰險的說道。


    “來人呐,給我將這些人趕出去,至於……”


    官員目光猥瑣的看向雲初,捏了捏下巴,貪婪道:“將她給我帶回府裏,本官要親自讓她知道,違逆朝廷命官的下場是什麽。”


    兩邊的對峙一觸即發。


    藏在暗處的清玨和冉幽聽到那狗官的話,就要現身,卻被雲初搖搖頭製止了。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動手的,曾府麵前一下子混亂起來。


    雲初將曾老夫人護在身後,即便如此,曾老夫人還是受到了驚嚇,原本就蒼白的臉,一下子血色全無。


    “都住手——”曾束在馬車上,遠遠的就看到了門前的場麵,顧不得車還沒有停穩就跳了下來。


    狗官聽到曾束的喊聲,揮揮手,讓手下的人停了下來。


    “光天化日之下,朝廷官員強搶民宅,還動手打人,這世上,到底沒有王法了。”曾束展開雙臂,護住了曾老夫人和雲初。


    “我曾家三代忠良,就連當今的陛下見到奶奶都會客客氣氣的稱呼一聲曾老夫人,你是什麽身份,竟然敢欺壓到我們的頭上。”


    “可笑。”狗官冷笑一聲。“曾府的輝煌都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們如今隻是一介平民,自古以來,民是鬥不過官的。聽說你剛剛去考了科舉,你說,本官要是從中做些手腳,你覺得你這輩子還有希望嗎?”


    曾老夫人聽到狗官的話,整個人氣到發抖。


    “天哪,還有沒有王法了。”


    隨即吐了一口血暈了過去。


    周圍的百姓見狀,皆是議論紛紛。


    曾家的人都還在的時候,他們也都受過恩惠,如今,見到曾老夫人這樣,紛紛駐足觀看。


    “還有沒有天理了?”


    隻要有一個人開了頭,周圍的人便瞬間被點燃,百姓們紛紛對著狗官抗議。


    狗官見狀,麵色有些難看。


    這件事情不好鬧得過大,一旦到皇帝的耳中……


    他也不好辦。


    “你們給我等著——”狗官放下一句狠話,摟著小妾轉身離開了。


    曾束背著曾老夫人回到府中,雲初替她把了把脈,搖了搖頭。


    “雲大夫,奶奶她怎麽樣了?”曾束將雲初帶到門外,對著雲初跪了下來。“這裏所有的人都瞞著我,算我求你了,雲大夫,告訴我實情吧,我也有知道的權利。”


    雲初轉過頭看了一眼曾老夫人的病房,又看向跪在自己麵前的曾束,歎了一口氣,將曾老夫人的真實情況告知了他。


    “曾老夫人本就是強弓之弩,再加上這幾日的勞心費神,如果再這樣操勞下去,可能命不久矣。”


    曾束聽言,不可置信的坐在了地上。


    “怎麽會這樣,奶奶的身子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嗎?”


    “那都是她在你麵前強裝的,怕你擔心,她才一直瞞著。”雲初淡淡道。


    曾束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起身跑到曾老夫人的床前。


    曾老夫人還在昏迷。


    “奶奶,對不起——”曾束的臉上滿是愧意。“是我太不懂事了,害的您這麽辛苦。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咱們曾府的宅子落到那狗官的手中。”


    有時候,一個人的成長,並不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很有可能隻是一瞬間。


    當曾束再次站起身時,眼中的稚嫩、散漫消失的了無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和幽深。


    “雲大夫,奶奶這裏就交給你了。”他首先到雲初麵前,囑咐道。


    又走到丫鬟麵前,交代了一下曾府的事宜,便出了府。


    三個小夥伴還在門外等著,見到曾束出來,立即迎了上去。


    “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曾束直接開門見山道。“當然,如果你們擔心會惹到那個狗官,我也不會勉強。”


    三人愣了愣,其中一個同伴直接在曾束的肩上給了一拳。“你在說什麽屁話,兄弟有難,我們還能不幫?”


    “說說你的計劃吧。”另外兩人也拍了拍曾束的肩膀,沒有一絲退縮的打算。


    曾束對著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謝——”


    “這是幹什麽?”那個錘了曾束肩膀的同伴不耐煩道:“別整那些有的沒的,真想感激我們,就快點多想幾個點子,咱們的店,可還指望著你發揚光大呢。”


    曾束鄭重的點了點頭,正色道:“如今的這個情況,告官是肯定沒有用的,我們不知道那狗官有沒有與城中的官員勾結。


    好在父親、母親和爺爺生前與人為善,倒是施恩於不少朝中的大臣。


    我需要與他們取得聯係,將這邊的情況告知他們,並由他們直接轉述給聖上。


    當今聖上仁德,定不會棄曾家於不顧。再者,若是就這麽讓我們曾家受此欺辱,難免會寒了一些老臣的心,所以,我們要做到就是一邊將這件事情鬧大,一邊想辦法告知聖上。”


    “你想怎麽做?”三人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我想利用咱們的鋪子,吸引那些大臣的夫人和子女們過來,再由我出麵。”曾束解釋道。


    “你確定他們肯定會幫你,畢竟時間過去這麽久了,有些恩情也……”


    “對於父親、母親和爺爺結交人的眼光,我還是有信心的。”曾束自信道。“這是我們曾家人生來就有的能力。”


    “你小子是在誇我們還是在誇自己?”三個同伴沒忍住,再次錘了錘曾束的肩膀。“行了,具體怎麽做,你盡管說,我們全力配合。可不能讓我們兄弟就這麽被欺負了。”


    城中最近風靡一時的鋪子突然開始有了大的動作,無論是首飾、脂粉,還是衣衫、鞋子,均推出了不少新奇的賣法。


    上至官家小姐夫人,下至百姓,都紛紛趕了過來。


    同時,無論是酒館茶樓,還是大街小巷,都紛紛談論起官員強搶民宅的事情,就連街上的乞丐和孩童,都將它編成了歌謠,沿途唱了起來。


    ‘狗官員,權力大,強搶民宅不商量,曾家府,世忠良,一朝落魄沒人幫,小妾鬧,狗官笑,欺負祖孫我來瞧,科舉考,有門道,讓你一輩子沒法告。’


    店鋪中,曾束的一次次哭訴,下跪,那些官眷們想到曾府曾經的恩情,氣的連目的都忘記了,直接回到了府中找自家的夫君告狀。


    同一時間,這首歌謠也傳到了一位專門為民請命的大臣耳中。


    大殿上,那位大臣和曾經受恩於曾府的幾位大臣齊齊下跪,皇帝聽到了那首歌謠,又聽到大臣們講述的原委,頓時龍顏大怒,下令一定要徹查此事。


    還躺在小妾的溫柔鄉,想著怎麽把雲初搞到手的大臣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當曾老夫人終於醒過來時,已經是七天之後了。


    這七天,曾束除了出去求人辦事,就是陪在曾老夫人的床前,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她,絕不借她們之手。


    “奶奶,你終於醒了。”曾束見到曾老夫人睜開了眼睛,瞬間紅了眼睛。“孫兒好怕,怕您就這麽撇下孫子。”


    “傻孩子,奶奶沒事,倒是你,不是叫你別回來嗎?怎麽這麽不聽話。”曾老夫人抬起枯瘦的手,摸了摸曾束的側臉。“你有沒有受傷,那個狗官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我沒事的,奶奶。”聽到自家奶奶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關心自己,曾束再次紅了眼。“是我以前太不懂事,沒有注意到奶奶的辛苦,奶奶您放心,以後就由孫兒來照顧你。曾府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個狗官,再也不會過來打擾咱們了,曾府安全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曾老夫人滿臉的疑惑,看向身旁喜笑顏開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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