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目光中帶著一抹不屑。


    一旁。


    上官海棠冷哼一聲,寒聲道:


    “你不過是個卑微的婢女,何德何能受丞相大人的懲罰!”


    晴兒一怔,眸子裏流露出恍忽之色,隨即,屈辱感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


    她的眸子變得通紅,銀牙緊咬,恨不得將眼前二人生吞活剝!


    方修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道:“本相說過,本相最厭惡的便是有人愚弄本相,你方才那些話,是將本相當作六七歲的稚童湖弄?”


    晴兒充血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方修,咬牙道:“逃跑的計劃,的確是奴婢製定!與長公主沒有關係!”


    方修望著她,故作歎息,悠悠道:“你還和從前一樣,不尊重本相......”


    聽見這熟悉的話語。


    晴兒不由想起幾天前,同樣是在相國府,她裝扮成長公主殿下的模樣,與這該死的乾國丞相見麵。


    那個時候,又何曾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罷了,看你如此維護你的主子,本相就給你一個機會......”


    “扒光以後,拴在教坊司的門口......這一部分由你代勞。”


    方修說完,給上官海棠使了一個眼色。


    上官海棠立刻會意,走上前,拽住晴兒的衣領,往庭院外拖去。


    “如此也好,最起碼殿下不會受辱......”


    晴兒這麽想著,清秀的瓜子臉流露出釋然之色,沒有反抗,任由上官海棠拽著自己。


    庭院中間。


    李邀月清冷的眸子,注視著這一切,表情無喜無悲,好似眼前發生的一切,跟她沒有一點關係。


    方修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表情同樣玩味。


    眼見晴兒就要被上官海棠拽出庭院。


    李邀月終於無法克製內心的情緒,用冰冷的聲音道:


    “住手。”


    上官海棠置若罔聞,繼續拽著晴兒往外走。


    李邀月見狀,睫毛輕顫了兩下,看向方修,冷冷道:


    “放過她,本宮聽你的。”


    庭院門口的位置。


    晴兒聽見這話,先是一怔,隨即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從沒想過,性子薄涼的長公主殿下,竟會為了救她一個小小的侍女,向敵人做出妥協。


    頃刻間。


    她的眸子紅了,有淚水打轉,心裏酸酸的感覺彌漫開來,用發顫的聲音道:“殿下!奴婢是心甘情願的替您受罰!您不必為奴婢做任何事!”


    至始至終。


    李邀月都沒有看她一眼,目光凝視在方修的身上,不冷不澹道:


    “你如此行事,總歸有個理由,放了她,本宮答應你。”


    方修望著李邀月,笑了笑,緩緩道:


    “長公主殿下似乎誤會了,本相做事,從不需要理由。”


    李邀月沉默了一息,再次開口:


    “若是因為初見時,本宮讓晴兒假扮本宮,惹你不快,本宮願意向你賠罪。”


    聽見這話,方修輕笑一聲,道:


    “本相倒是沒想到,長公主殿下竟還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或者......殿下是覺得,本相太過孩子氣,隻因一時不快,就將你軟禁於此?”


    說到這。


    方修的表情發生變化,漸漸的收斂笑意,緩緩的道:


    “說到底,本相隻想要一個尊重,何為尊重?”


    頓了頓,正色道:


    “坦誠相待,是為尊重!”


    不知為何,李邀月耳畔不由浮現出初見時,方修說得那句話:你不尊重本相,你甚至不願意稱本相一聲相公。


    一念至此。


    李邀月抬眸望向方修,隱去眸子裏滔天的怒火與恨意,用清冷的聲音緩緩吐出一句話:


    “本宮知錯......相公......”


    不遠處。


    晴兒聽見這話,再也無法克製內心的情緒,兩行淚水奪眶而出,顫聲道:“殿下!”


    方修看了看麵前的李邀月,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晴兒,忽然覺得有些無語。


    他也沒做什麽,怎麽這兩個人搞得好像他是什麽窮凶極惡之徒一樣。


    這讓方修很是不爽。


    於是。


    他看著李邀月,不冷不澹的道:“別瞎喊,本相可不要你這樣的媳婦......”


    然後,轉頭給上官海棠使了一個眼色。


    上官海棠立刻會意,拽著泣不成聲的晴兒離開了庭院。


    方修轉過頭,看著麵前的李邀月,澹澹道:


    “本相看你們主仆情深,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乖乖的照本相之前說的辦,本相可以考慮,給那小婢女一件狐裘......”


    “這天寒地凍的,長公主殿下也不忍心讓她凍死在教坊司的門口吧。”


    此話一出。


    李邀月清冷的眸子裏浮現滔天的憤恨,又很快被她隱去。


    她深吸一口氣,盡量平複自己的情緒,久久無語。


    方修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悠悠道:


    “當然,長公主殿下也可以不這麽做,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就算死了,以長公主殿下薄涼的性子,怕也不覺得難過......”


    呼——


    李邀月又是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良久方才緩緩的道:“本宮答應你。”


    然後。


    她緩緩的蹲了下來,將地上的鐵鏈撿起,一點一點的纏在了自己白皙的脖子上。


    這個過程。


    她沒有說一句話,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和往常一樣,無喜無悲。


    彷佛做這件事情,跟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壓根不能引起她情緒上的波動。


    隻是。


    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卻是表明,她遠不像看上去的那麽平靜。


    方修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神色同樣平靜,彷佛是在觀賞籠子裏的雀兒。


    片刻後。


    李邀月將鐵鏈纏在了脖子上,目光平靜的望向方修。


    她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於是,就這麽靜靜的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


    方修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她精致的臉蛋。


    輕笑一聲,調笑道:“不愧是長公主殿下,做的不錯。”


    隨後,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轉頭看了她一眼,悠悠道:


    “畢竟是長公主殿下,身邊沒有伺候的人不行,本相等會給你送來兩名侍女。”


    頓了頓,又道:


    “勸你早點把原先那個忘了,就當她死了,心裏也不至於難受......”


    說完,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身材高挑,身姿綽約的李邀月,站在原地,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眸子裏流露出恍忽之色,陷入沉默。


    相隔上千步的某處庭院裏。


    上官海棠將晴兒摁在石凳上,警告道:“乖乖坐著,不然殺了你的主子!”


    晴兒原先還想掙紮兩下,聽見這話,瞬間安靜下來,表現的十分乖巧。


    一盞茶後。


    方修走進了庭院,看著晴兒,眸子裏帶著玩弄,悠悠道:


    “你不過是個小婢女,何必做到這種地步。”


    晴兒用憤恨到了極致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方修,想要破口大罵,卻又擔心他對長公主殿下不利。


    隻能將憤恨憋在心裏,一言不發。


    方修見狀,輕笑一聲,感歎道:“確實是條忠犬。”


    晴兒聽了,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見到這一幕。


    方修走到了她的麵前,緩緩的抬起了手。


    然後,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


    瞬間。


    晴兒右側的臉頰,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


    她猛地抬眸,用殺人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方修。


    “再這樣看本相,本相將你的主子送去喂狗!”


    話音落下。


    晴兒一言不發的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他。


    方修見狀,看向上官海棠,問道:“斷腸丸,喂她吃了嗎?”


    上官海棠點點頭道:“喂了。”


    方修“嗯”了一聲,看向晴兒,冷冷道:“你主子在本相手裏,自己又身重毒藥,勸你安分一些,乖乖為本相做事,否則你們主仆二人隻有死路一條!”


    晴兒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一旁。


    上官海棠見狀,眸子裏閃過一道寒光,殺意迸發。


    “丞相大人同你說話,要說......是,主人!”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再次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因為悲憤,晴兒的肩膀微微顫動。


    此刻的她,絲毫不畏懼死亡,隻想殺了距離她一步之遙的惡賊方修!


    但是。


    想到還被關在庭院裏的長公主殿下。


    這些衝動又漸漸的平複。


    她緩緩抬眸,充血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方修,臉頰兩側的肌肉微微顫動,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


    “是,主人。”


    看著她這副淒慘的模樣。


    某一瞬間。


    方修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


    但是,轉念一想,他和周國長公主,雖是有婚約在身,但實際上卻是敵人。


    就算不是敵人,也算是互相算計。


    就好像幾天前,第一次見麵,要不是方修提前記住了畫像,說不住就被這主仆二人湖弄過去,將眼前這個名為晴兒的侍女,當作了李邀月。


    如此一來,豈不是變成了個純純的冤大頭。


    所以說,還是李邀月不願坦誠相待,使壞在前。


    他這充其量隻能算是報複。


    方修這麽想著,看向上官海棠,吩咐道:“讓玉環過來。”


    上官海棠恭敬得行了一禮:


    “是,主人!”


    說完,轉身離開。


    此刻。


    偌大的庭院裏就隻剩下方修和晴兒兩人。


    晴兒察覺到這一點,下意識的想要抓住機會,對方修動手。


    斟酌再三,最終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安靜的的待在原地。


    她知道,以這個惡賊的行事風格,斷然不可能給她留這麽一個翻盤的機會。


    這一定是個陷阱!


    事實上。


    在晴兒看不見的視野盲區,確實有兩名影衛手持勁弩,暗中保護著方修的安全。


    一旦晴兒有什麽威脅到方修性命的動作,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射出箭失,擊殺晴兒!


    時間流逝。


    片刻後。


    正在練習樂器的楊玉環,被上官海棠拉了過來。


    “相爺......”


    楊玉環水盈盈的眸子,望了一眼晴兒,見她一副要殺人的表情,縮了縮小腦袋,拽住了方修的胳膊,瑟瑟發抖。


    當然。


    她的膽子並沒有這麽小,表現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隻是單純的想跟方修貼近一些。


    方修知道楊玉環的小心思,沒說什麽,隻是道:


    “剛才那位姑娘,玉環可看見了?”


    楊玉環小腦袋點了點,“嗯”了一聲,糯糯的道:“那位姐姐看著好冰冷,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不像玉奴,心裏時時刻刻裝著相爺......”


    一旁。


    上官海棠聽見這話,不由的看了楊玉環一眼,又收回目光,當作什麽都沒聽見。


    石凳上。


    晴兒低著頭,麵露譏諷之色,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吐出兩個字:“走狗。”


    楊玉環隱約間能聽見晴兒在罵她,但她並不在意。


    一雙好看的眸子望著方修俊朗的臉龐,絕美的小臉蛋露出笑意,說道:“海棠姐姐跟玉奴說了,要讓玉奴畫出和那位姐姐一樣的妝容......”


    說到這,伸出纖細的小手,指向晴兒,問道:


    “是要在她的臉上畫嗎?”


    “嗯。”


    方修點點頭,問道:“能做到嗎?”


    楊玉環轉過頭,仔細的打量了一眼晴兒,眉目間浮現笑意,自信道:“她的臉型,和剛才那位姐姐有五六分相似呢。”


    “配合上相爺前些天送給玉奴的胭脂,玉奴有信心將她和那位姐姐畫得八分相似。”


    八分相似,足夠了。


    方修輕聲道:“先畫畫看看。”


    “嗯。”


    楊玉環點了點頭,走到晴兒的跟前,左右端詳了片刻,又轉頭看向方修,脆生生道:


    “相爺,她右邊的臉好像腫了呢......”


    “要不,勞煩海棠姐姐,讓她左邊的臉也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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