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先是一怔,隨即瞪大眼睛,望向楊玉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心道:


    這相國府上都是一群什麽人啊!


    隨隨便便一個丫頭,看著眉清目秀,竟也是個惡人!


    上官海棠卻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看向方修。


    見方修點頭,她不再猶豫,走到晴兒的麵前,舉起纖細的手掌,掄圓了就是一巴掌。


    啪!


    畢竟是習武之人,對於力量的把控十分精妙。


    巴掌扇在臉上。


    僅僅片刻。


    晴兒左邊臉頰也腫了起來,和右邊的幾乎沒有差別!


    “你!你們!”


    晴兒一雙鳳眸望著麵前的三人,心裏升起一股寒意。


    方才還無比憤恨的她,此刻竟覺得無比的委屈,腦子裏麵隻有一個念頭:欺負人!太欺負人了!


    楊玉環見狀,絕美的小臉蛋露出笑容,心道:哼!誰讓你剛才罵人!活該!


    “梳妝的時候,姐姐不要亂動哦,要不然要挨打的......”


    楊玉環脆生生的說著,從梳妝盒裏取出胭脂,在晴兒的瓜子臉上塗抹起來。


    晴兒看著近在遲尺的這張略顯稚嫩的絕美臉龐,眼眶裏有淚水打轉,在心裏大喊:“這個小丫頭生得如此好看,為何心腸如此歹毒,可惡!實在可惡啊!”


    作為相國府裏最會梳妝打扮的女子。


    楊玉環的化妝技術稱得上高超,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將晴兒的臉畫的和李邀月有七分相似。


    方修看著這張臉,嘴角勾起笑意,稱讚道:“畫得不錯,差不多了。”


    楊玉環看向方修,用軟糯的聲音道:“相爺,差的很多呢,想要將她畫得和剛才那位姐姐八分相似,至少還要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


    方修一怔,沉默了一息,道:“繼續畫吧。”


    隨即,不再管她,找了個椅子坐下,閉目養神起來。


    “嗯。”


    楊玉環小腦袋點了點,拿著胭脂,繼續塗抹。


    畫了足足半個時辰。


    楊玉環終於放下了手裏的胭脂,拍了拍小手,望向方修,小腦袋微微昂起,頗有些驕傲,脆生生道:


    “相爺,您看,玉奴說得沒錯,畫完以後,能有八分相似。”


    已經開始打瞌睡的方修,聽見這話,猛地一震。


    下意識地望向石凳上的晴兒。


    看著那張精致的瓜子臉。


    還有些迷湖的方修,眸子裏流露出一抹恍忽,脫口而出:“你怎麽把李邀月弄到這來了。”


    楊玉環微微一怔,隨即意識到“李邀月”就是那位冰冷姐姐的名字。


    她絕美的小臉蛋露出笑意,有些驕傲的道:“這不是邀月姐姐......”


    這個時候。


    方修才回過神,眼前這張和李邀月一般無二的臉龐,竟是晴兒的臉!


    饒是見多識廣的方修,此刻也不由恍忽了一陣,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這哪是化妝,簡直是易容!”


    他抬眸望向楊玉環,臉上流露出些許詫異,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八分相似?”


    楊玉環“嗯”了一聲,有些忐忑的問道:“相爺是覺得哪裏不好嗎?”


    “不!是太好了!”


    方修看著晴兒,麵露笑容道:“要不是你說,本相壓根認不出她。”


    楊玉環走到方修的身邊,看著晴兒,分析道:


    “其實還是能認得出的......”


    “那位姐姐的鼻梁更挺拔,這位姐姐有所不如。”


    “兩位姐姐雖然都是鳳眼,但那位姐姐的更好看。”


    “不梳妝打扮的話,那位姐姐的皮膚也要更好。”


    “最不同的還是身材,那位姐姐的個子更高,而且身姿綽約,絕非這位姐姐能比......”


    楊玉環一口氣說了很多,聽的方修有些發懵。


    要不是她說,方修還真沒發現,李邀月和化完妝後的晴兒,有那麽多的不同。


    楊玉環說了一會,最後做了總結:


    “不過,除非是親近之人,一般來說,是認不出的。”


    “要是隔著十步的距離,就算是親近之人,也未必能夠認出。”


    聽見這話,方修的臉上露出喜色,伸手揉了揉楊玉環的小腦袋,笑道:“還是我家玉環厲害,又會樂器,又會易容!”


    玉奴很厲害嘛......


    不管怎樣,能幫上相爺就很開心了......


    楊玉環聽著方修的誇讚,絕美的臉蛋變得越發明豔,好看的眸子氤氳一層水霧,弱弱的道:


    “相爺......想要獎勵......”


    “等會帶你買糖葫蘆吃。”


    楊玉環明白方修是在裝傻充愣,眼眸裏流露出一抹失落,但想到光明的未來,又重新燃起了鬥誌。


    “今日幫相爺一些,明日幫相爺一些,總歸有一天,相爺會被我鍥而不舍的精神打動!”


    她這麽想著,不再糾結,攬住方修的胳膊,就當是給自己的獎勵。


    方修看了她一眼,眸子裏流露出一抹柔和,轉而望向上官海棠,吩咐道:“好好看著她,過段時間,本相要用!”


    上官海棠行了一禮,恭敬道:“是!主人!”


    石凳上。


    晴兒聽見這話,微微一怔,眸子裏流露出恍忽之色,脫口而出道:“你們不是要把我送到教坊司嗎?”


    上官海棠斜睨她,沒有回答。


    晴兒看見上官海棠的眼神,終於意識到。


    從一開始,這些惡賊就沒打算送她去教坊司。


    所作的一切,隻是為了將她和殿下分開。


    讓她能夠假扮長公主,為這惡賊做事。


    “原來......至始至終隻是戲弄......”


    不知為何,得知真相的晴兒,胸口忽然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咽不下,吐不出,無比難受。


    這一刻。


    她好似體會到了,乾國丞相與他初見時的感受。


    怔怔的坐在石凳上,久久不語.......


    ............


    轉眼間,已是三日後。


    天氣越發寒冷。


    北風凜冽,呼嘯而來。


    樹木嘩嘩作響,搖曳不定。


    皇宮,養心殿。


    武明空望著手裏的奏章,眉頭微蹙。


    “今年的冬天確實比往年更冷,不知又有多少窮苦人家的百姓撐不過去......”


    武明空緩緩放下各州呈上的關於賑濟百姓的奏章,悠悠的歎了口氣。


    這是她登基以來的第二個冬天。


    上一個冬天,稱得上是暖冬,從立冬到立春,天氣一直還算暖和,中間下了幾場雪,隔幾日也都化了,並沒有引起大範圍的寒災。


    雖然偶爾也聽聞有人被凍死,但絕大部分都是無處可去的乞丐。


    登記在冊的百姓,一例都沒。


    今年看這種情況,卻不一定了。


    “也不知道方修有沒有辦法。”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


    小女帝就搖了搖頭。


    “方修又不是神仙,控製不了天氣。”


    “這種寒冬,死人不可避免。”


    “沒辦法,誰讓大乾不是棉花的產地,又沒那麽多的炭火和木柴......”


    “話又說回來,方修推廣的紅薯,在這個冬天應該也能挽救不少人的性命。”


    小女帝想著想著,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她要微服私訪!


    真正的微服私訪,而不是女扮男裝,出去玩樂。


    平日待在溫暖的暖閣裏,處理奏章。


    看多了書上的人間疾苦,隻會覺得,那是一段冰冷的文字,沒有太多的感觸。


    漸漸的,一顆心也會變得像文字一樣冰冷。


    趁著這段時間,各地呈上的奏章少了一些。


    她想離開皇宮,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體會一下真正的人間疾苦!


    當然,作為天子,小女帝深知自己的職責,並非是對著窮苦百姓,傷春悲秋。


    但是,窮苦百姓的生活究竟是怎樣的,最起碼心裏要有一個大致的概念。


    不然,就是一葉障目,遲早要出問題!


    就好像之前。


    要不是方修帶著她到折衝府晃了一圈,她都不知道,朝廷的軍備竟然廢弛到了這種地步!


    小女帝也不打算跑遠,就在長安府附近逛一逛......和方修一起。


    逛完以後,直接去湯泉宮,履行對方修的承諾,順便泡一泡溫泉,散一散心。


    想到這。


    小女帝做出了決定,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隨後吩咐道:


    “讓方相來見朕。”


    林宛兒應了一聲:“是,陛下!”


    隨即,離開暖閣,吩咐宮女。


    片刻後。


    她回到暖閣,望向武明空,猶豫道:


    “陛下,那周國使臣魏興來,您還記得嗎?”


    武明空看向林宛兒,點點頭道:“記得。”


    林宛兒道:“他今早跪滿了三個日夜,在侍衛的攙扶下離開了。”


    小女帝麵無表情,點點頭:“嗯。”


    林宛兒沉默了一息,猶豫道:“他走之前,咬破了手指,用血寫了一封信,委托侍衛轉交給您,您看如何處置?”


    小女帝眉梢一挑,沒好氣道:“這狗東西,臨走前還來這套,早知就該直接砍了!”


    林宛兒隻是沉默。


    小女帝思索了片刻,澹澹道:“那封信,你看一看,將重要的內容,轉述給朕。”


    “是,陛下!”


    林宛兒行了一禮,轉身離開暖閣。


    片刻後,又回到武明空的跟前。


    “陛下,那封信,奴婢看了,主要是指控方相擄走了他們大周的長公主殿下,求陛下您為他們做主。”


    林宛兒表情古怪,如此說道。


    小女帝聽了,卻是一副風輕雲澹的模樣。


    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回一封信,送到迎春苑,就說......


    信,朕看過了,事情,朕也知道了,朕會派人去查,若此事屬實,必會給使團一個交代,若是不屬實,他們便是汙蔑我大乾丞相!是構陷忠良!朕要讓他們好看!”


    林宛兒點了點頭,應道:“奴婢明白了。”


    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等會!”


    武明空見狀,又叫住了她,沒好氣道:“著什麽急。”


    不是您讓奴婢回信嘛......


    林宛兒清秀的臉龐有點兒委屈,低著頭,不說話。


    武明空看了她一眼,繼續道:


    “這一封信寫完後,再寫一封,就說......


    相國府,朕派人查了,長安城大大小小的府邸,朕也派人查了,壓根沒見到他們說的什麽長公主。


    再質問他們,周國長公主來到大乾,為何朝廷事先沒有收到消息。


    最後,告訴他們,他們構陷我大乾丞相,便是侮辱我大乾朝廷,朕絕不會容忍!他們要想安然離開長安,便去相國府門前跪著,什麽時候方相原諒了他們,朕也就原諒了他們......


    先送第一封,隔個兩三天,再送第二封。”


    聽見這話。


    林宛兒整個人都懵了。


    好一會方才回過神,猶豫道:


    “陛下......這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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