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憐對於路東瓷的情報感到十分訝異,不如說,她根本沒預想到路東瓷能研究到這種程度。她自然有預感能接觸到的組織都會設法對於時空門進行研究……但是路東瓷的研究方式仍舊跟她預想的有不小的差距……當然,他的能力也是。


    殷憐以前也思考過時空門的本質,但是更多的是研究它的效用,卻並沒有追究過它是怎麽實現的。路東瓷提供的信息多少也引起了她的思考,讓她有了一些新的領悟。


    雖然這麽說,但路東瓷說這些的時候,也並沒有預期這樣的結果。他把殷憐當做小夥伴,天性就不容易對夥伴產生懷疑,何況殷憐在他心裏一直跟複雜的成人世界扯不上關係。


    殷憐卻突然開口問道:“路哥你研究這些,是想要得到什麽樣的結果呢?”


    路東瓷被她問住,食指關節抵住下巴望著天花板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回答道:“沒有確切地想過。不過你問的話……研究本身大概隻是因為覺得這個題目更有趣一點,但是如果仔細分析,我可能是想要看看其它更多的世界。”


    “既然有一個異世界,那也應該有其它的異世界。你不會好奇……更多的世界是怎麽樣的嗎?”


    殷憐微微張了張嘴,然後閉上了,說道:“如果真的有……你想幹什麽?”


    路東瓷說道:“不知道。但是不管怎麽樣,如果有的話,至少想要嚐試著搜尋一下。說起來,之前那個‘門’,看上去就不是自然形成的。讓我難免去思考,這是一種科技呢……還是一種魔法呢?它是地球原生的產物嗎?如果是的話,是什麽樣的人……或者說文明創造了它?”


    “我們花費了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去試圖尋找地外文明,目前還沒有具體的收獲。而像是這樣的空間跨越,未嚐不是另一種手段?”


    “如果真的存在更多的世界的話,應該會有更多的物質,物種,甚至還可能存在像活化素一樣不可思議的世界特性吧?精神力既然都有了,魔法元素說不定也會存在……這麽一想,難道你就不期待嗎?”


    殷憐並不期待呢,因為她早就進出過無數個異世界了。


    但是聽路東瓷這麽興致勃勃地說著如果發現了新世界準備做些什麽,殷憐總覺得有點心虛——感覺時空門留在她的手上,形成的利用率並不是很高,莫名地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殷憐壓下了這種感覺,對路東瓷說道:“如果以後能發現更多的門,難不成以後我們還能自己打開通往異世界的門嗎?”


    路東瓷說道:“隻能說有這個可能性吧。不過,比起找到門,如果能直接讓我直觀地采集到一扇門被打開時的全麵數據,或者拿到跟門有關係的古籍資料,說不定能更快地了解其中的原理。”


    殷憐說道:“野心真大。”


    她心裏卻有些遺憾。路東瓷畢竟是為國家服務的研究者,而不是她關係親密的親友。如果對方是她的親哥哥的話,他們彼此還是能夠為對方帶去很多便利的。


    但是這種不可能的事情,也無需過多糾結。


    不過雖然說明起來很簡單,路東瓷的研究本身並不是什麽抽象虛幻的東西,而是實實在在的包括了各種數據模型和記錄的。也就是說,他拿出來的資料裏麵,有各種各樣的對於拉力,斥力和屏障的分析和運算。


    殷憐畢竟是文科生,雖然理科基礎也不錯,但是對於這個層次的實驗內容還是有些閱讀困難。不過她畢竟智商不低,而路東瓷雖然思維跳脫不是個好老師,但至少脾氣好,耐心也不錯,所以在他異常努力的講解下,殷憐到底還是大致理解了整個數據模型的具體原理。


    比起路東瓷對真實的時空門的有限接觸,殷憐對於時空門的接觸其實更多。但是並不能說她對門的了解就比路東瓷更深了。


    但兩人接觸和了解的方式和手段雖然不同,可是卻可以兩相印證,讓殷憐確認路東瓷研究的方向是正確的。


    她以前沒有仔細想過,但是此時卻意識到,時空門能夠穿梭各個世界,並且始終保持著相當的穩定性,本身一定是具備了防護措施的。


    那個屏障,大約就是時空門的防護措施,而不是時空通道的。但是這個防護措施,顯然是可以刷新的,因為殷憐早就回收了時空門,屏障卻因為時空通道的延續而保持了下來,但殷憐再使用時空門,似乎相應的屏障也依舊存在。


    不過她還是有些許小小的疑問。


    她開口問道:“但是屏障對於非生命體比如空氣和水阻力,就算它是對於密度較低的東西有阻力,我們通過屏障的時候,多少還是有點感覺的吧?而且其實水啊空氣啊都應該有細菌和微生物存在,這些難道都不算是生命體嗎?”


    路東瓷停頓了一秒,才說道:“這隻是我的推斷……按照目前的實驗結果,我認為它真正允許通過的其實不是生命體……”


    殷憐盯緊了路東瓷。


    “……是精神體。”


    殷憐沒想到會得到這麽一個答案,但是仔細一想卻又覺得合情合理。從一開始政府的實驗裏就發現了,隻有活著的東西往返時空門才會被“恢複原狀”,而死去的生物,即使回到了門這邊,也不會受到複原。


    這之間的差距是什麽?或許確實就是因為精神的消散。


    路東瓷繼續說道:“據目前來看,精神力的大小雖然不完全跟智能成正比,但是在大部分情況下,兩者確實是可以互相參考的。智力高的人,多半精神力也強大。除此,感性,意誌力也會影響它的強度。智能過低的生物,幾乎沒有精神力可言,微生物或者細菌什麽的自然就不算在內。”


    殷憐點了點頭。


    “精神力和生命體甚至物體結合得越緊密,那麽就越不容易受到屏障的阻攔,所以我們穿過門的時候才毫無感覺。液體是因為密度比較低,加上本身和人體沒有直接接觸,才會出現一些不顯眼的異常現象。”


    殷憐心裏默默記著待會兒要去試驗一下。


    “而且……”路東瓷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甚至有個不太能夠驗證的猜想。我覺得那屏障其實並不是完全的力場或者氣體,而更像是類似於電腦的東西。它會記錄下單向穿越它的生命體的當前狀態,然後在下一次回返的時候進行複原。”


    殷憐微微張大了嘴,半晌才說道:“這個想法……聽上去挺靠譜的耶。”


    路東瓷意外她的回答,呆了一下,才說道:“你也覺得有這個可能性對吧?我把這個猜想跟其他人說,他們都覺得我動漫看多了。”


    殷憐說道:“為什麽不可能?我們現在做不到的事情,不表示以後也做不到。封建社會的人能夠想象工業革命嗎?那時的人能想象到信息時代嗎?”


    路東瓷說道:“沒錯。我覺得當成人也有當成人的不好,很多時候他們的思維都被限製住了。科學的存在,本來不就是為了化一切不可能為可能嗎?”


    殷憐頓時給他鼓了掌,說道:“說得好!我覺得人活著就要有這樣的野心,路哥你這個心態超棒!”


    路東瓷被她誇得有點害臊,然後才繼續說道:“我根據之前的情報進行了進一步的推斷,我懷疑這個屏障之前的效果變化,是因為容量或者記錄的數據達到了上線。就是不知道這種上限是因為沒有預料到,還是刻意而為。”


    殷憐覺得是刻意而為,因為……看印記空間的狀態,它是有主人的,而且本身是為了替擁有者服務而存在。


    路東瓷另一個非常關注的重點則是坐標問題。


    他說道:“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們有能力自己開啟一個時空通道,但是又缺乏屏障這樣的保護措施,那麽坐標定位就很重要。宇宙那麽大,我覺得隨便開個裂縫,最大的可能性不是聯通到人類文明,而是聯通到虛空的宇宙甚至黑洞。所以坐標就顯得很重要。”


    “現在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定位異空間的,但肯定不是隨意就打開的通道。說起來,越是思考門的問題,就越感到它的神秘性。這方麵的研究還長遠著呢。”


    這倒是個問題。


    殷憐知道坐標其實是祭台和祭品,但是卻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她倒是琢磨過這方麵的原理,可惜不能直接告訴路東瓷,隻好隨便地跟對方扯了一會兒。路東瓷的意思是,如果一旦要做這方麵的實驗,在沒有尋找坐標的能力下,可以嚐試運用空間的自然拉力和斥力,開啟或者關閉空間。


    不過這樣的設想目前也隻停留下理論階段。


    殷憐被他灌了一腦子空間門理論,回去的時候還真的拿了瓶水對門進行了實驗。


    然後她驚愕地發現,水在通過門的時候確實出現了些許奇異的表現。一定要說的話,就是感覺穿過了一層有阻隔的過濾網,出現了奇妙的滯後狀態。


    這現象既然存在,說明了它應該一直是有出現的。而殷憐竟然全然沒有注意到過,讓她不能不承認自己在這方麵的觀察力遠不如路東瓷。


    不過她倒是看得開。路東瓷本來就是難得一見的天才,而且他們各自擅長的東西也不一樣,所以即使有所不如,殷憐也沒什麽競爭衝動。


    回到家後不久,殷憐就收到了團長的消息,表示想要跟她討論下她送過去的那個劇本。看看時間,殷憐判斷她離開之後沒多久團長應該就閱讀了劇本,然後發現了劇本的出彩。


    她聯係了對方。


    團長的情緒很激動,第一句話就直接追問:“殷小姐,你告訴我!這些劇本到底都是什麽人寫的!?”


    殷憐說道:“你不認識的人。原作者的名字已經打印在劇本上了,你不是看到了嗎?”


    團長說道:“我真的很佩服寫出這些劇本的人,雖然可能有點冒昧,我能見一見本人嗎?”


    殷憐問道:“你說的是這次的劇本,還是上次的?”


    團長愣了一愣,問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嗎?”


    殷憐說道:“劇本的類型也不同啊,看上去也不是同一個人寫的吧?”


    團長意外,然後說道:“雖然風格上確實有一點差異,但是還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還以為是同一個作者嚐試的不同風格類型的劇本呢。”


    殷憐聽他這麽說覺得有點怪異,因為在她看來,黑懷朱和這些兒童劇本的風格本來就差距挺大,而馬蒂爾的背景和夏國也有很大的差異。


    不過仔細一想就明白了,這些背景畢竟都來自於夏國,黑懷朱和兒童劇的作者生活在同一個社會背景下,接受同一種文明的熏陶,思想觀念上肯定會有很多相似之處。


    雖然因為殷憐看了很多夏國的作品,所以能夠更多分辨出作者和作者之間的差別,但是對於華夏社會中長大而且沒有接觸過夏國文化的團長,他反而更容易察覺那些與現代流行不同的觀念和思想,因此覺得寫兩個劇本的是同一個人,沒毛病。


    殷憐就說道:“這麽說的話,可能是因為兩個作者的社會背景比較相似,所以團長你看著像。不過見麵就算了,不太方便。主要是要尊重對方的意願。”


    團長有點失望,但是想想文學家不熱衷社交也是常見現象,就沒有繼續糾纏。


    他說道:“這個劇本非常有趣。雖然主角設定上都是小孩子,但是我們可以稍微改編一下,用年輕一些的演員……”


    殷憐說道:“團長,這個劇本,我是替羅顧他們準備的。”


    團長愣了一下,然後興奮漸漸冷卻了下來,眉頭也皺緊了,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但是那些孩子現在還根本演不了戲劇。”


    殷憐說道:“所以我現在把劇本拿來,希望能夠早一點有針對性地開始對他們進行培訓。團長,大家都有表演的經驗,雖然大多是電視劇演出,但是他們有學唱歌,跳舞,發聲,本身的基礎是很不錯的。就算培訓起來,也不是完全地從零開始,應該比一般兒童演員更容易……”


    團長說道:“戲劇演出的小演員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殷憐說道:“但是!團長!我的這些朋友,本身就是彼得潘從很多孩子裏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們不管從長相還是努力上,都不比任何差!而且他們身上還有現成的人氣,雖然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可是在可以允許的範圍內,難道就不能再給他們一個繼續夢想的機會嗎?”


    團長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殷憐都說到了這個地步,團長也實在沒有辦法拒絕,於是就抓了抓頭,說道:“我也不是對他們有什麽意見,不過人家已經有了名氣,萬一訓練的時候嫌累或者不配合,我怕我會發火。”


    殷憐說道:“我跟每一個都聊過了,大家比您想象中要努力和能吃苦多了。彼得潘對他們也是很嚴厲的。不過如果他們真的無法跟上訓練或者達不到要求,隻要到時候三方當麵說明問題,並且確認了情況,我不會反對換人。”


    她停頓了一下,補充道:“如果他們不聽話也可以跟我告狀。”


    她都說到了這個地步,團長也不好繼續反對,何況他確實對劇本感覺到很驚豔。


    殷憐拿過來的劇本叫做《童話驛站》,主題看上去是童話,認真讀過的話卻覺得充滿了深意。故事裏講的是一個女孩跟繼母住在一起,繼母一直非常厭惡她這個拖油瓶,所以各種給她小鞋穿。女孩子因為忍受不了長期的苛責和謾罵,在某個夜晚離家出走,然後迷路到了“童話驛站”。


    這是一個可以通往童話世界的驛站,這個驛站隻允許有著純真心靈的孩子進入。


    但是繼母因為害怕弄丟了女孩而受到女孩父親的責備,卻拚命追了上來,不擇手段地混上了這輛隻允許孩子乘坐的詭異列車。結果上車之後,裝扮成玩偶的她的被列車員泰迪熊們發現,她中途使了許多陰謀詭計,用了很多卑鄙手段,包括設計純真的兒童乘客,關鍵時候把他們推出去當擋箭牌,或者拿他們威脅泰迪熊,結果反而越發惹怒了泰迪熊們。


    最後孩子們也開始圍堵她,被抓住的繼母跟泰迪熊談判失敗,泰迪熊表示要將她“處刑”,有孩子不忍心小聲地求情,繼母也怕了,以血腥的畫麵會傷害到孩子的心靈為借口,想要說服泰迪熊放過自己。


    泰迪熊毫不動容。


    他們把繼母撕成了兩半。


    在被撕扯的時候,繼母發出了尖叫。她的眼前浮現出了嫁給女孩父親之前的事情——某個夜晚,她被一個男人拳打腳踢。對方拿走了她所有的家當,然後把她扔在了破舊的出租屋。


    孩子們害怕地捂住了眼睛,卻發現撕破的女人身體裏鑽出了一個更加年輕的少女,撕破的似乎隻是一件逼真的布偶裝。少女淚流滿麵,央求泰迪熊饒過她,泰迪熊卻看了她一眼,判斷她還是個壞蘋果。


    他們把少女也撕成了兩半。


    少女掙紮著被撕成兩半,背影裏,有兩個黑影開始竊竊私語,抱怨著苦難的人生,冷漠而沒有溫情的家,討論著如何去傷害另一個同樣悲哀的女孩子,從她身上拿到錢和優越感。


    撕成的兩半的少女布偶裏麵,鑽出了一個女孩。


    她抱住自己的頭縮在破碎的布條之中瑟瑟發抖。高大的泰迪熊乘務員圍著她就像是巨大的惡魔,而她卻像一隻脆弱的兔子。


    她哭著哀求:請不要傷害我了。


    泰迪熊說道:這個的皮還是有點壞了。壞掉的必須得剝掉,否則情況就會變得越來越糟糕。


    女孩拚命哀嚎,求饒,卻沒有人理會。她的腦子浮現出她那個挨過打的早晨,她把同學收到的父母的生日禮物扔進了班級的魚缸。


    最後留下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她的臉上還帶著挨打的傷和密布的創口貼,茫然地抬頭看著泰迪熊。熊熊把她抬了起來,送到了旁邊的座位上,說道:“歡迎來到童話驛站,這裏是純潔的孩子的樂園。”


    而在列車的另一邊,小姑娘還接收著新認識的小夥伴的科普,了解到了她們即將去向沒有痛苦的童話樂園。


    【所有壞人都會得到懲罰。所有不幸都會得到彌補。所有悲傷都會被撫平。】


    ……就像夢境一樣的童話樂園。


    女孩聽了,便向小夥伴傾訴繼母的壞。她描述了繼母的壞,說即使對她微笑她也不會動容,即使給她蘋果也會被誣陷和責備,即使想要被她喜歡,也隻留下悲傷。


    “如果它會實現我所有的願望,就讓她受到懲罰。就像白雪公主的後母,但不需要燒紅的烙鐵,因為那樣太過疼痛。隻要讓她知道,被冤枉的委屈和痛苦。我給了她最好的蘋果,不是吃剩的腐爛的蘋果。如果她永遠都那麽壞,就讓她永遠隻收到腐爛的蘋果。”


    “就跟她說的一樣,就跟她想的一樣。”


    到這裏為止,就是《童話驛站》的第一幕。


    團長看的時候就被這個故事吸引住了心神。雖然說這是個標準童話故事的開頭,但是光從開頭引出來的這兩條線,就已經可以看出整個劇情的複雜性和深意。


    這個個孩子和大人分別去看,能看出不同內容的好劇本。


    之後就是第二幕。來到童話樂園,女孩想要去報名當公主,結果發現所有熱門童話故事角色都排了好長的隊,所有善良的,可愛的好角色也一直預約到了好久之後。相反,一些不討喜的故事或者壞角色,就很久沒有人願意扮演。


    因為大家都不願意扮演壞角色,所以故事無法進行,一切又進入了惡性循環。女孩的朋友就慫恿她去扮演壞角色——她覺得壞角色才是最快樂的角色,因為童話裏的主角隻能一直被欺負,一直到結尾才能等到人來救,但是壞角色卻往往會魔法,又擁有力量,隻可能去欺負人卻不可能被欺負,隻有到結尾的時候才會被消滅,是很快樂的角色。


    女孩被她的朋友說動,真的選了一個壞巫婆的角色。


    年少的繼母同時也在樂園裏遊蕩,因為失去了長大後的記憶,茫然無措。這個時候路上有人給她塞了一張廣告,慫恿她去演童話裏的一個角色。


    聽說是故事裏的主角,繼母就也填好了申請表格,帶著對幸福的渴望,成了可憐的女主角。


    她們演出的這個童話,叫做《好蘋果和壞蘋果》。


    ……


    團長看劇本的時候完全是一氣嗬成,足以說明故事的質量。相比之下,羅顧等人雖然沒有戲劇的經驗,但總歸是受過專業培訓的小演員,隻要脾氣不要太差,團長覺得還是可以容忍的。


    團長說:“裏麵的唱詞都很不錯,朗朗上口,不但有節奏感,也很有畫麵感。按照你的習慣,這些應該也有原曲的吧?”


    殷憐說道:“有是有的。我回頭讓人先讓孩子們練起來,然後再唱給團長你聽聽看。”


    團長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但也意識到殷憐是鐵了心要讓這些孩子來演這部音樂劇,心裏有點鬱悶。但他本來就不是很強勢或者很霸道的人,否則也難以跟殷憐合作,所以麵對殷憐的強勢,他也很理所當然地選擇了退讓。


    他笑了笑,說道:“那我就期待下。”


    彼得潘的事情雖然已經告一個段落,但是事後的影響卻遠遠沒有這麽快就平息。這件事之後,有些有潛力的兒童演員被其他公司接手,但是更多的直接終止了活動。至於殷憐這邊,倒是有人看在殷憐的麵子上進行了邀請,但是以殷憐的挑剔眼光看來,都是不入流的節目。尤其是羅顧這邊的通告等級有了顯著的下滑,基本上就沒什麽像樣的節目。


    殷憐直接就給拒絕了。


    好在孩子們都挺安分的,殷憐又給他們安排了大量的課程,不但有往常的訓練,還有每周的各種影視劇觀摩和分析,既作為娛樂,也順勢擴展眼界。


    雖然演員不一定要學習編劇或者導演之類的知識,但是殷憐卻都安排了。一般來說,好演員和好導演之間,總是有著微妙的聯係,頗有一種互為表裏的意味。


    一個演員要是能夠更清楚地了解編劇和導演的意圖和思維方式,對於表演是絕無壞處的。


    之前因為有孩子已經選擇放棄了繼續當演員,殷憐並沒有給她安排相應的課程,隻是讓她正常上學。但是隨著時間過去,這孩子依舊參與著每周的電影觀摩和殷憐安排的電影方麵的分析課程……因為不是正規的收費課程,隻是找了老師每周來講兩節課,是統一收費,殷憐也沒有阻止她。


    之後殷憐回學校,久違地發現嶽安晴在門口堵她。這天胡思琳也回來上課了,看到嶽安晴,難得沒有吵架,還跟對方打聽了一下近況。


    她本來心地就挺好,彼得潘鬧了這麽大的事情,胡思琳也有所顧慮和擔心。總歸雙方是熟人,胡思琳肯定是不希望嶽安晴有什麽是的。


    胡思琳的態度雖然有點讓嶽安晴意外,但她本來就是挺靈透的人,輕鬆就看明白了胡思琳的想法,就賣了一波慘,半真半假的,胡思琳還真的被忽悠住了。


    殷憐看不下去,想偷溜,結果被嶽安晴眼明手快地抓住,就開始哭慘。


    哭的中心思想大概就是——彼得潘倒了,想牽她的公司都不懷好意。正經的通告接不到,日子再荒廢下去,她就要成昨日黃花了。


    殷憐:“……”


    她說道:“我聽明白了。彼得潘坑了,你看不上目前找上來的經紀公司。然後呢?”


    嶽安晴說道:“什麽叫我看不上啦!?是真的都不像樣。”


    殷憐:“說重點。”


    嶽安晴:“……聽說你最近在籌備舞台劇?”


    胡思琳:“……你在籌備舞台劇!?”


    她十分驚訝,一時之間聲音就放得有點高。


    殷憐說道:“小聲點。”


    胡思琳放低了聲音,但是有點委屈地說道:“我都不知道你要辦舞台劇……”


    殷憐說道:“我也不是真的多想要辦。就是覺得彼得潘這事鬧得讓人挺不舒服,而且他們也有點可憐,所以想要幫忙另外找個出路。雖然暫時不演電視,但是如果能演一段時間的舞台劇磨練一下演技,以後繼續演戲應該會更容易一點。”


    胡思琳問道:“是我們這個年齡能演的舞台劇?”


    “……對。”


    胡思琳說道:“我也想演。我想演小憐你策劃的舞台劇。”


    殷憐很無奈。雖然她本人是覺得劇本很不錯,也不會隨便自貶,但是事實就是,這個戲劇是為了讓孩子們翻身所以才籌備的項目,一般來說並不會被公眾看好。胡思琳現在事業正如日中天,現在差不多已經是國民女兒的等級了,根本沒必要來摻和這麽個戲劇。


    但是她也知道胡思琳有這個想法的原因,所以並不覺得麻煩,反而有點感動。


    胡思琳性情真摯而多變,本身感情充沛,正是她作為天才型演員的核心才能。她不是特別早熟的性格,反而在各種意義上,都很符合這個年齡同齡人的特質,是典型的同代人印象代表。


    除了心思敏感容易跟各類人產生共鳴,她的本性其實非常感性和普通。


    普通對於胡思琳來說並不是壞事,相反,這是她能夠生動演繹一個同齡女生的主要原因。所以此時此刻,麵對這種事情,她的想法也相當符合這個年紀女孩的特征。


    她沒有過多考慮利害,純粹就是因為太喜歡自己的好朋友,所以想要在殷憐的戲劇裏演出角色。她甚至可能根本不關心劇本的內容,很單純地因為殷憐的關係就覺得肯定是不錯的劇。


    殷憐是很感謝她的信任的,但還是不得不拒絕。


    她問道:“這部戲劇排練和演出都要花很多時間的,你現在還有檔期嗎?”


    胡思琳想了想,立刻摸出手機,說道:“對了,檔期!我要早點打個電話跟經紀人說一聲,免得到時候安排不出來——”


    殷憐:“……”


    她趕緊按住胡思琳,說道:“別了!思琳你這麽想要參與我策劃的舞台劇我是很感動了,但是你就不要給經紀人添麻煩了。你現在身價可貴,而且有的是好劇可以拍,不要因為我這種八字還沒一撇的兒童劇打亂經紀人的安排了。”


    胡思琳說道:“……殷憐你不想我參加你的戲劇嗎?”


    殷憐說道:“……不是我的戲劇。我就是牽個線,可能還投個錢。編劇導演都跟我沒有關係,所以你別急。什麽時候我真的開始導演舞台劇了,到時候肯定讓你當女主角。”


    胡思琳聽她這麽說,倒是又開心了:“真的?那好吧……”


    嶽安晴心裏不以為然,卻並沒有表現出來,而隻是說道:“兒童劇也沒關係,我現在連工作都沒有。所以給我安排個角色吧?最好是主角。”


    殷憐對她的態度跟對胡思琳完全不一樣,冷漠之中帶著點嘲諷,說道:“你還真說得出來。”


    嶽安晴說道:“我們現在勉強也算朋友了吧?你這麽為他們著想,我們好歹是同學,就算我比不上思琳,但是比起其他人來,跟你的關係總該親密一點吧?為什麽你都不同情我一下啊?”


    殷憐不以為然:“這件事裏麵,最不值得同情的人就是你了。”


    嶽安晴跺腳:“殷憐你別忘了,我在之前的事情裏還幫過你呢!”


    她的聲音有點急了,語氣裏是真的帶了一點委屈。


    殷憐:“……這倒是。”


    嶽安晴沒想到她這麽簡單就認了,接下來的嚶嚶嚶頓時被噎了一下。


    殷憐繼續說道:“不過我又不是導演,內定女主角給你是不可能的。如果你真的想演,我可以推薦你去參加,但是具體拿到什麽角色,那就要看你自己能爭取到什麽了。”


    嶽安晴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個提議也還可以,就應了一句:“好。”


    她表情和哭腔都收放自如,讓胡思琳瞬間又看她不爽了,加上自己不能參與殷憐的舞台劇,嶽安晴卻可以這個事實的傷害,兩人很快就再次吵了起來。


    這回殷憐卻是成功溜掉了。


    又一段時間之後,彼得潘的清算結束,但是在此同時,更上層的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殷憐拿到了彼得潘內部不少資料的副本,以孩子們的名義,交了關於所有與這件事有所牽連且能對上身份的人相關的涉事證據,本來就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使命。但是某天殷憐的代理律師突然收到了一個電話,對方聲稱是某個涉事人士的秘書,想要找代理律師的雇主談一個生意。


    律師谘詢了殷憐的意思之後,與對方進行了交涉,然後得知了對方的目的。


    對方提出了非常有誘惑力的條件,希望某個受害的兒童演員更改證詞,作證某人並沒有牽涉到這件事情裏麵去。帶著半是利誘半是威脅的意味,他提到了幾個新世界的重要實權人物,其中甚至提到了裘靖安。


    殷憐聽到這段的內容之後,忍不住皺了皺眉,詢問道:“他說事主跟裘將軍有關係?什麽關係?”


    律師說道:“關於這件事,我在之後特意通過自己的路子了解了一下,還真的有一點關係。裘將軍過世的妻子是當事人的表姑。在她生前,兩家的交情還是比較不錯的。”


    殷憐表情嚴肅,問道:“也就是說,裘將軍真的有可能為他出頭?”


    律師說道:“這就不知道了。據我個人的了解,裘靖安將軍平常是比較不徇私的性格,按照令尊的話說,就是塊難啃的硬骨頭,除了保家衛國其它什麽都說不通。不過鐵漢也有柔情,據說過世的夫人與他感情甚篤,意義不同一般人。”


    然後他順嘴說了個八卦:“裘將軍不是沒有兒女嗎?原因就是因為夫人體弱多病,生育會有危險,所以才抱了他哥的遺孤來養。所以……這件事裘將軍是不是真的插了手,還真不好說。”


    殷憐頓時陷入了沉思。


    她說道:“不管了。如果裘將軍真的要插手,就讓他自己打電話來跟我們說。否則我們就當沒這回事兒——如果這種程度的狐假虎威都怕,那我真是白活了這一輩子。”


    律師本人原本是殷淮手下,知道殷淮和裘靖安之間的關係交情,所以也不是很擔心。他說道:“這種事情,大小姐你不願意誰也勉強不了。就算裘將軍自己來,他也不能明著對你說出這種要求,所以當沒聽見也沒關係。”


    之後可能是殷憐這邊的路子走不通,對方又開始在別的地方開始找關係。到開庭前一天,殷憐就聽說上麵的較勁已經呈現白熱化,兩個陣營的官員甚至當著媒體的麵嘴炮了一段。


    但是最後的結果卻大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開庭當日,裘靖安本人親自出現,當場反水,直接把想保被告的同僚給懟了。不但如此,他還拿了一堆證據,除了彼得潘事件的,還有其它一些違法事件的記錄。據說當時現場情況混亂,旁觀席上甚至都差點打了起來。


    當然真的打起來,對上文職的非戰鬥人員,目前的裘將軍一人打三十個人可能都沒有問題,這個戰力是沒有可比性的。


    但是這個進展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殷憐聽到的時候都差點驚掉了下巴。


    她本人當然沒有去到現場,隻能聽別人轉述當時的情況,所以對事情的了解也不夠直觀。但是不管怎麽說,這個發展都有點出人意料了。


    狐假虎威到一半,老虎突然翻臉,這戲劇性都能上劇本了。


    後來回家談到這個發展,殷淮卻似乎毫不意外,說道:“那是他們不夠了解靖安。”


    殷憐便端著檸檬茶坐過來,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


    實在沒榜,我想參加個活動。實際感覺日萬確實有點超出能力,腦子都轉不過來。我看能不能堅持到活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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