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始無終,無來無往,無死無生……


    “護道者……神宗竟然還留下了一脈護道者……這世上卻沒有他們的半點痕跡。”


    李末看著青銅刻板上的記載,隻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這上麵所言非虛,這一脈的強大不可想象,甚至擁有不弱於大乾國教的實力。


    就連白老板的【無生殺劍】都與這一脈有著莫大的關聯?


    白老板可是天下八大妖仙之一,他的劍更是天下第一劍。


    “見鬼了,怎麽突然冒出來這麽個東西。”李末的心中泛起了嘀咕。


    “我問過門主……他說這一脈本不該存在於人世間,因此名聲不顯,天地難知。”


    王靈策神色轉變,沉聲說道:“這世上有資格知曉這一脈存在的,屈指可數,至於真正見過的更是零星無幾。”


    “若不是這件案子……你我也無法接觸……即便接觸,也僅僅隻是知道魚龍台丟失的寶物跟他們有關……”


    “僅此而已。”


    王靈策眉眼輕抬,深深看了李末一眼。


    “李末,你的職責是協助魚龍台……如果這件事與歸墟無關最好,那就沒有我們的事了。”


    “門主見過那一脈的人嗎?”


    李末的心思壓根就不在案子上麵,話鋒一轉,開口詢問。


    “聽門主說……他隻見過一次。”王靈策略一猶豫,還是說道。


    “十八年前,京城大火……那一脈曾經有人出來,當時門主還隻是一個靈息境的小家夥而已。”


    “十八年前,大火照京師。”李末喃喃輕語,若有所思。


    “你應該知道……那場大火非同一般,八大妖仙都曾現身。”王靈策沉聲道。


    “門主說……那一脈走出來的人能夠搏殺妖仙。”


    李末聞言麵色凝重,心中波瀾驟起。


    天下八大妖仙,那可是屹立於人世絕巔的無上存在,神宗滅法之後,以濕卵妖鬼之身,逆奪造化,證得妖仙大位的至高強者。


    “能夠搏殺天下妖仙的一脈!?”


    “鑒司大人,我會不會接觸到那一脈的人?”李末忍不住問道。


    “那一脈?”王靈策愣了一下,緊接著神情變得古怪起來。


    “你在想什麽?絕無這種可能……別說是你,就算是魚龍台的人也不可能見到。”


    “那還怎麽查?”


    李末眉頭皺起,如果真是如此,他揣著那截枯木枝有什麽用!?


    “嗯?你要查什麽?”王靈策有些狐疑地看向李末,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現在當務之急是追回寶物,將逆賊繩之以法,跟那一脈的關係並不大,也沒有接觸的必要。”


    王靈策的話將李末的思緒徹底拉了回來。


    “這件案子的影響實在太過惡劣,天子腳下,聚眾行凶,劫殺內衛,盜取重寶……如此滔天大罪,縱然九族誅滅也難平上位震怒。”


    王靈策站起身來,鄭重道:“上麵已經發話了,這件案子,一定要從快,從嚴,從實出來……”


    “在最短時間內將這幫生兒子沒屁眼缺德帶冒煙的混蛋給揪出來,挫骨揚灰,最好連他媽的祖墳都給我刨出來。”


    “李末,你應該可以的吧。”


    王靈策鼓勵地拍了拍李末的肩膀。


    李末眼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鑒……鑒司大人,我會盡全力的。”


    “李末啊,在新人之中,你算是最有前途的了,不僅僅是我,門主也很看好你,辦好這件案子,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靈策笑著道。


    突然,他臉上的笑容好似凝固,整個人站在那裏,保持著前一刻的模樣,動也不動,仿佛靜止了一般。


    “嗯?鑒司大人?鑒司大人?”


    李末見狀,不由愣了一下,輕聲喚了兩下。


    “李末啊,在新人之中,你算是最有前途的了,不僅僅是我,門主也很看好你,辦好這件案子,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靈策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突然又道。


    “嗯!?”


    李末目光微凝,眸子裏透著古怪。


    “鑒司大人,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就是最近壓力太大,可能沒睡好。”


    王靈策揮了揮手:“等會兒我還有個會,你先去忙吧。”


    說著話,王靈策便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將那塊青銅刻板小心翼翼地存放入銅盒之中。


    李末看了一眼,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退了出去。


    “那東西果然來頭極大……魚龍台那裏應該會有更多的情報吧。”


    李末一路出了玄天館,心中思緒急轉。


    此刻,他更加知道懷裏揣著的這截枯木枝分量有多重,竟然涉及那神秘詭異的無生一脈。


    能夠在神宗之後,背負護道者的名號,想來這一脈也非同小可。


    “小夥子,走路看著點。”


    就在李末點頭沉思之際,一道蒼老的聲音迎麵傳來。


    李末下意識駐足停步,一抬頭便見到一張蒼老且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距離他也隻不過三兩步而已。


    “楚……楚大爺!?”


    李末一愣神,瞬間便認了出來。


    這不就是那天他跟唐北玄夜訪伏魔觀,碰到的那個碎嘴老廟祝嘛。


    “嗯!?”


    楚大爺目光微凝上下打量了李末一番:“你是……”


    “哦,想起來了,那天夜裏燒香的年輕人。”


    “你朋友呢?”楚大爺隨口問道。


    “他離開京城了。”李末應付了一句,起身便要走。


    “年輕人……”


    就在此時,楚大爺一把抓住了李末的手。


    “有事?”


    “我看你氣色不太好,要不要跟我回觀裏抽根簽,解一解?”


    “不必了吧……楚大爺,你怎麽還跑到大街上來拉生意啊。”


    李末白了一眼,也沒有心思跟這位伏魔觀的老廟祝閑扯。


    “年輕人啊,這裏可是京城,求個平安最好……皇子都有可能在街頭身首異處,更何況是你?”


    楚大爺倒是也沒有糾纏,鬆了李末的手,神神叨叨地轉身,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嗯?”


    李末聞言,不僅來了興趣,一步上前,攔住了楚大爺的去路。


    “楚大爺,你剛才說什麽?皇子在街頭身首異處?我怎麽沒聽說過?”


    “你個小娃娃當然沒有聽說過。”


    楚大爺蒼老的眼皮輕輕抬起,瞥了一眼,淡淡道:“不是當今皇帝的兒子,而是他的兄弟。”


    “他的兄弟!?”


    “那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那張龍椅上坐著的還是當今皇帝的老子……”楚大爺眯著眼睛,幽幽道。


    “他的兄弟……排行老八的那位,天賦絕頂,號稱賢王……卻被人當街砍下了頭顱。”


    說著話,楚大爺抬手,指了指不遠的街口。


    “就在那裏……”


    “玄天館大門口?”李末突然覺得這位大爺的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在京城之中,誰踏馬敢在玄天館門口,當街殺皇子。


    就算是現在,換成李末手底下那棒子夯貨,估計也不行。


    “那是個年輕人……很年輕,跟當時的我一樣年輕……”


    楚大爺的目光幾乎凝成了一線,透著深深的追憶之色,仿佛親身所曆。


    “那年輕人殺了皇子,卻並沒有離開,雲淡風輕地坐在屍首旁……過了很久,宮裏的車架來了,兩名太監竟是畢恭畢敬地將那年輕人給帶走了。”


    ”捎帶著連皇子的屍首也收走了。“


    “之後沒過多久,八皇子暴斃的消息在京城傳開了。”


    “暴斃?不是……”


    “這個世界,真真假假……誰也說得清……上麵的一句話而已……”


    楚大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黃牙:“正因為吉凶不定,禍福難料,那些凡俗才會來廟裏燒香,才會求神拜佛……才會有香火錢啊。”


    說到這裏,楚大爺再度看向李末。


    “年輕人,你的命硬得過皇子嘛?那可是乾帝的兄弟啊。”


    “要不要跟我回去抽支簽?”


    “楚大爺,改天……咱改天……我今天還有正經事。”


    李末幹笑了一聲,趕忙掙脫了糾纏,好似兔子一般竄了出去。漸漸消失在街角處。


    “皇子也敢殺……那一脈真是無法無天啊。”


    楚大爺幽幽輕語,好似喝醉了一般,晃晃悠悠,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


    京城,如意館。


    這裏表麵是宮廷畫館,事實上卻是皇家內衛【魚龍台】辦差的衙門之一,許多要務都是送到這裏。


    此刻,高堂之上,許奇峰,高江河還有風劍書三大【司衛長】身前堆滿了卷宗文書。


    這兩天,他們可以說是忙得不曾合眼。


    第五衛幸存的幾人,沒有問出半點有用的情報來,他們的記憶如同被人給刷了一般,難見分毫。


    就連第五衛的【司衛長】韓闕,如今也是重傷不醒,提供不了半點線索。


    如今,唯一算得上可以追查的方向,便隻有歸墟。


    可問題是,就連許奇峰等人也不確定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歸墟妖人所為。


    “小李大人倒是勤勉,特意過來一趟。”


    許奇峰瞥了一眼站在堂下的李末,連身子都沒有動一下,依舊是圍在桌案旁,跟其他兩大司衛長研究著卷宗。


    “這件案子關係重大,不得不來一趟。”


    “你回去吧,這件案子還是得靠我們魚龍台。”高江河眼睛都沒有抬一下,隨口道。


    “用得著你的時候,我們會召你的。”


    “嗯!?”


    李末聞言,心裏卻是跟明鏡似的,顯然,這三位魚龍台的大人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不過想想也是,魚龍台乃是皇家內衛,往來皆是皇孫貴胄,眼高於頂,自然不會一般人放在眼裏。


    更不用說李末進京也才一年,論官職更是不能與這三人相比。


    論地位,論資曆,論年紀,論修為……隻怕這三位大內高手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


    “還有什麽事嗎?”許奇峰見李末沒有任何動作,開口詢問。


    “以後如果有事,你可以寫個條陳送上來,等我們有時間了,自然會召見你。”


    高江河氣勢睥睨,如居高臨下,一聲輕語,卻是振聾發聵,回蕩在高堂之上。


    “召見我?”李末笑了。


    “三位貴人事忙,隻怕也沒有時間召見我……這樣吧,將你們手裏的情報交出來,我就不打擾了。”


    “嗯!?”


    三大司衛長聞言,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卷宗,眸光一挑,有些意外地看向李末。


    “叫你一聲小李大人,還真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高江河冷笑道。


    “魚龍台的情報,豈是你可以隨意觀閱的?”


    “趁我還沒有翻臉,快滾吧。”高江河沉聲道。


    “你踏馬還要翻臉?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就在此時,李末一聲低喝,他一步踏出,地麵猛然顫動,整座廳堂似乎陷入震蕩雷霆,搖搖欲墜。


    “找死。”


    高江河麵色猛地一沉,方一抬頭,便見裏麵已在十步之內。


    “小鬼,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嗡……


    突然,一股無形的波動從高江河的體內滾滾而出,濤濤如驚海怒浪,糾糾似妖龍翻波。


    刹那間,水氣奔湧,江海反覆之勢傾倒而至,將整座廳堂籠罩。


    “靈域!”


    高江河乃是【脈苗境】的修為,練出【靈域】的高手。


    他的靈域被稱為【江流石不轉】,一旦施展,他的力量和速度將會提升數十倍不止,對方卻如同困獸一般,各方麵的能力都將大大削弱,甚至有一種深陷泥沼,動彈不得的感覺。


    嗡……


    果然,李末剛剛陷入那片靈域,便覺得身體沉重百倍不止,就連體內靈息都如同水銀一般,沉沉墜地。


    “小鬼,你連靈域都未曾練就,還敢在我麵前張牙舞爪?”高江河冷笑道。


    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靈域之下,皆為螻蟻……


    此刻,李末在這三大司衛長的眼中便是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


    “這種破爛也敢拿出來顯眼?”


    突然,李末一聲冷笑,他右手探出,如驚龍厲爪,身後水氣湧動,似有虛影閃爍。


    “這小子……”


    許奇鋒麵色微變,瞬間的變化,他便察覺出了李末的詭異。


    電光火石間湧現的氣勢竟然讓他都感覺到了一絲壓力,最關鍵得是,李末出手的瞬間,他體內的靈息居然毫無征兆地凝縮成了一團,似是恐懼,似是逃避……


    “小心!”


    許奇峰下意識地出言提醒。


    原本,這樣的戰鬥,他們出手便已是失了身份,甚至有一種以大欺小的感覺,即便如此,教訓一下新起的後生,也不算什麽。


    然而這種情況下,他若再出言提醒,便徹底丟了臉麵。


    可是,不知道為何,許奇峰仍舊是本能地開口了。


    隻可惜,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轟隆隆……


    李末的右手輕輕劃落,【江流石不轉】的靈域便如同一張紙帛猛地碎裂開來,勁起的狂風如同吹進了麵口袋,似要將整座廳堂撐破。


    高江河麵色驟變,猛地向後退了兩步,圓瞪的眸子裏湧起深深的駭然之色。


    “這……這是什麽……”


    在他視線之中,李末的身後竟有一頭巨龜,玄光璀璨,熠熠生輝,身盤黑色龍蟒,馳騁於江浪怒濤之中。


    真武玄虛之法,蓋壓北冥江海之勢。


    這一刻,他引以為傲的靈域在李末麵前,就如同一朵小水花,撲騰了一下,便消散雲煙,難以捕捉。


    啪……


    幾乎同一時刻,李末便已經到了他身前,抬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直接將高江河抽飛了出去。


    他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整個人重重落地,看向李末的眼神再也沒有了剛剛的不可一世,顫抖之中透著難以置信與驚恐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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