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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坪忽地生出一點微芒,火折子亮起的光芒在這個萬家燈火通明的黑夜並不起眼,甚至看起來有些可憐。


    然而這種情形在二虎子緊張的將所有藥撚點燃後徹底反轉。


    數之不盡的花炮陡然衝天而起,帶著震耳的爆裂聲音撕碎了夜幕下的幽雲和凜風。


    一時間寒山方圓百裏內的上空登時被染成了彩色,各家的燈火紛紛被打壓下去。


    二虎子看著這幅他的傑作,激動得嘴巴大張,挺直腰板卯足了勁衝著寒山之巔放聲長嘯:“阿來!”


    “……”


    嘯聲強而有力帶著幾分沙啞。


    當然,在寒山巍峨的身姿前,任何聲音都被削弱了無數倍,山上之人自然是聽不見的。


    小書來看著一簇簇絢爛的花火,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出所料的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小院中漸漸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


    ……


    數日後的清晨,劍閣護山大陣打開了一角,十幾道劍影劃破第一縷朝暉深入諸峰當中。


    玄竹和莞浀帶著眾一代弟子歸來!


    有心細的弟子發現,莞浀師叔的臉色青白看上去有些虛弱。


    他們不知道蛟州發生了什麽,甚至連蛟龍骨一事也毫不知情,隻是聽說那個郡死了很多百姓。


    後來他們向前去伏妖的弟子打聽才得知。有其他宗派的強者前來奪取蛟龍骨,莞浀長老一人一劍畫地為界,在蛟州大地上劈出了一道千裏長的劍痕,將各路強者一並擋在了蛟州之外,為玄竹收取蛟龍骨奪得了時間。


    不過這一劍也導致莞浀內損頗為巨大,寂滅峰的寂滅劍決相當特殊,是有名的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戰法,縱使威力出奇,可使用過多卻會損耗壽元,故而寂滅峰的強者很少出手,就算出手,尋常情況下也不會用到寂滅劍訣,唯獨這次莞浀為了立威動用十成力,畢竟當時來人之中不乏有半聖強者,一擊便震懾住了所有人。


    聽說當時聖神宗來的那位強者對那一劍都甚是忌憚。


    事實證明,劍閣依然是那個咳上一聲,整個修道界便會響雷的巨擘。


    這個消息一經擴散,上至各峰長老,下到幾代弟子無不倍感欣慰,胸中那口積攢二十年的悶氣隨之消散了不少,甚至連那蛟龍骨一時之間也被眾人遺忘在了腦後。


    後山湖。


    有座清湖位於峰林深處,然而這湖卻並沒有名字,隻是由於地處群山之後索性便這麽叫了,平日裏不見有弟子來此,因為他們都知道重均峰的首座最喜愛…吃湖中青魚。


    湖中心有座小島,與其說島,實際上卻是塊三丈左右的青石。


    青石上靜靜坐著個紫衣胖子,滿臉沉思地看著波瀾不驚的湖麵,一顆龍眼大小的明黃色珠子在其手指間來回把玩。


    不久遠處的山澗中忽然有了異動,隻見水麵上蕩起層層巨大的波紋,一團碧綠的瑩光在水下若隱若現,正向這邊緩慢遊來。


    玄竹默默地看著,直到那團瑩光來到麵前才露出了其麵貌。


    居然是條半丈大的鯉魚,全身鱗片猶如極品翡翠般,在這透徹見底的湖水中極為豔麗,一眼便知不是凡物。


    綠鯉碩大的魚頭揚出水麵,一道軟糯甜美的聲音在玄竹的腦海中響起。


    “給我。”


    玄竹搖了搖頭說道:“不行。”


    綠鯉有些不解,明明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就在他手中。


    玄竹看著那雙清澈的魚眼說道:“失算了,沒料到那妖孽是個異種早就將蛟龍骨吃幹抹淨了,這樣一來便隻能用它煉丹了,不然師兄那邊我不好交待。”


    綠鯉眼中出現了一抹鮮明的怒色。


    “這是你答應我的,你必須做到!你若不給,我就吃了那小孩,日後你也休想再打這湖中一條魚的主意!”


    玄竹覺得很好笑,因為他知道她不會這麽做的,接著手中亮起微芒,那顆明黃色的珠子便消失不見了。


    綠鯉眼神赫然一冷,魚尾擺動著便要離開,不想再與玄竹多言。


    “慢著。”


    玄竹笑吟吟說道:“你看你急什麽,話還沒說完呢。”


    說完,一個白色的巨影忽地從天而降,徑直砸在湖中,濺起了數丈高的水浪,然後沉向湖底。


    “這個更適合你。”玄竹看著綠鯉說道。


    待到湖麵平穩,綠鯉凝目向深處看去,卻是一顆比自己身體還要大上數倍的白毛獅頭,早就凝聚血液在水中化開,瞬間染紅一片,吸引了大量青魚前來啃食,斷口處的傷口非常平整,若是再打磨一番,怕是會映出人影來,如此血腥的一幕教人生不出厭惡,相反倒有種另類的美感。


    綠鯉一眼便看出這就是玄竹口中的異種大妖,且最讓她滿意的是其妖魂並未消散,而是被一道強橫的劍意鎮在了獅頭中。


    對她來說,顯然一個堪比半聖的妖魂比那妖丹更具誘惑。


    綠鯉晃了晃身子,滿不在意地說道:“好吧,那就原諒你了。”


    然而身體卻誠實的很,還沒說完,便紮入湖底迅速遊到獅頭前,魚蝦之流見狀慌忙散去。


    綠鯉口銜獅頭向著來時的山澗遊去,幾息後消失在了一座石峰後。


    魚兒消失後,玄竹斂起了笑容,抬頭看了眼天色,自言自語道:“該來的終究會來,天命自有其歸處,您到底要做什麽?”


    ……


    ……


    這天,將自己封閉在小院中的娃子,時隔許久終於踏出了大門。


    玄竹本打算直接帶他前往後山湖修煉,可他認為這樣不太好,起碼也要與他們說一聲。


    他看了隔壁院一眼,知道那人一大早便出門了,火急火燎的不知做什麽去。


    看他離開的方向應當是白石廣場,而那邊也遠遠傳來一些弱不可聞的嘈雜聲。


    到了白石廣場,隻見北區講堂的門前被一眾弟子圍的水泄不通,幾乎聚集了踏道丘上的所有弟子。


    其中,男弟子們更是挺著脖子爭先恐後地向著大殿內看去,若是目光有殺傷力,若是四位師長沒有守在門口,那層薄薄的窗戶紙怕是早就被刺破了。


    在這之中他見到了金寶和陳寂的身影,臉上都帶著濃濃的震驚和幾縷喜意。


    由於處在前排,他二人並未發現站在遠處的小書來。


    倒是守在門外的毓之瑤見他竟是也來了,心想原來他也有按捺不住的時候,不知這次能否讓他生出對修行的緊迫感。


    想到這,確是不免有些可惜,作為修士的直覺告訴她,假使小書來可以正常修煉,此刻在這殿中被她守候之人定然是他!


    看清殿內之人時,小書來沒有表現出震驚、詫異之類的神色,且還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因為那天夜裏,他就已經察覺出顏映雪的體內凝練出了先天真元,隻差將這道真元化作種子生根發芽,她便可擠入修行者之列。


    這樣一個神神秘秘的女人,來到這的目的想來不會簡單,隻是不知那些掌權者是否覺察到。不過像她這樣在將來足以成為一個宗派支柱級的人物,劍閣高層想必早就將她的家族甚至祖輩都查清楚了,這種必要手段可以排查出大部分敵對勢力打入進來的奸細。


    在整個修道界中這類人屢見不鮮,往往會給宗派帶來難以計量的損失,即便是人們口中的東域六聖也無法先知先覺的遏止這類情況發生。與世俗參加科舉選拔的製度相比,除了性質上有些不同外,其餘條件極為相仿。


    所以小書來不會擔心她對自己有什麽不好的意圖,即便有他也不懼。


    “小師弟?”


    一旁的上方忽然有人喚道。


    小書來順著聲音看去,原來是秋姑正站在一棵青樹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而那杜千仞則是老老實實的坐在樹下,想說話卻又礙於秋姑的威懾,隻得瞪圓了眼睛望向這邊。


    秋姑騰空一躍徑直落在地上,簡單幹脆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亦如她的身姿一般,這不會叫人懷疑什麽,事實上很多人家都會選擇在子嗣幼年之時讓他們習武,既為防身,又為健體,畢竟這個世界很危險,而外在的危險永遠比內在的更加直接和具體。


    誠然如此,換做見識高的人,還是能從她的一舉一動中看出一點不同尋常的發現。


    譬如某個看上去賤嗖嗖的胖子。


    小書來對著秋姑點了點頭,後者看著他問道:“不打算靠近看看麽?”


    杜千仞顯然有這個意思,神色急切地一直在瞄著那邊。


    小書來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放回到秋姑的臉上,說道:“既然看不清,站在什麽位置又有何區別?”


    這句話在秋姑聽來有些一語雙關的意思,當下心中一澟,還以為小書來發現了什麽,然而他不知道這句話其實是說給心不在焉的杜千仞聽的。


    而後者卻根本沒在意話中的提點,正是他對所有事物有著極強的好奇心,同為異體的二者區別便在此顯現了出來,照這般下去杜千仞想要踏入歸元,怕是還需要很長一段時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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